第一章　鱼蛇聚

2021-05-18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点击：

　　天池脚下，有一片茅舍。
　　传说长白大侠宋冰儿曾在这儿结庐而居。宋冰儿坐冰卧雪，在天池垂瀑之下看那飞溅轰鸣的瀑布，看那生生不息的三线垂水，看了十日，两目隐隐疼痛，见那瀑布十分繁复，水流千态。看了百日，见那垂瀑，一跌一宕，象在陈述人世间万物至理，每一迭一折都有无变化，顿时豁悟，创七七四十九式剑法，号称“鸣泉剑。”自宋冰儿之后，这长白垂瀑之下再无人居。泉水虽好，毕竟远隔人世。人心虽恶，但人面可亲，人最难耐的也是孤独。于是，世间再无宋冰儿这样的大侠。
　　天池下，有一如屋大石块。石块上立了一人，这人是段大勋。又从岳桦林下飘乎焉飞来五个人。这五个人是金大娘、白白、苦苦、辣子、小乐子，四个女人都携一拐杖，只有金大娘空手。
　　四个女人停在水边，只有金大娘轻轻一跃，来到大石之上。段大勋冷冷看着金大娘。
　　金大娘媚然一笑：“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段大勋道：“我看她们都有那么一只袜子，想必你也有，为什么你的袜子看不见。你的那一条拐杖呢？”
　　金大娘抿嘴一笑，顿笑出万千柔情。她抿抿头发，从鬓边摘下来一只玉簪，这玉簪很象一条拐杖。奇的是，那簪头上竟挂着一片金叶，上面刻的果然是袜子模样。
　　段大勋嫣然一笑：“你这袜子也忒小了一些，怎么让那些亡命之徒赶山客进门？”
　　金大娘嫣然一笑道：“我可不给那些赶山人补袜子，我要侍候的最起码也得是王公贵族，大内侍卫总管什么的。”
　　段大勋冷冷一笑，道：“朱老太爷死了。”
　　金大娘道：“你怎么知道？”
　　段大勋道：“掘了坟，见到了尸首。”
　　金大娘拊掌而笑：“好，长白山里又少了一条咬人的猎狗。”段大勋道：“你这条蛇又该忙碌了。”
　　金大娘道：“别忘了你答应我在长白山里可以便宜行事的。”段大勋道：“当然。”
　　金大娘道：“他们该住手了，群龙无首，自然再也不会杀人。”段大勋道：“你怎么知道不会？”
　　金大娘道：“那个百草园一定荒了。”
　　段大勋慢慢说道：“没有。不仅没荒，而且好象又多了一些草啊树的……”金大娘道：“这倒怪……”
　　段大勋道：“昨天，奉天又死了人，盛京留守死了。”
　　金大娘道：“又是背上、前胸插了截树棍儿？”
　　段大勋默然道：“这一回是从脑壳上插进去的。有人看了，是从二十米内用内力一击而透入的。”
　　金大娘道：“有这种内力的人没几个？”
　　段大勋道：“我明白。”
　　段大勋突然道；“你的那些人为什么不去百草园？”
　　金大娘不解地看着段大勋。段大勋道：“你的三千姐妹去百草园了，女人也有疯了的时候，尤其在她们喝了一点酒或者被男人欺骗了之后，她们总想砸碎一点儿什么，就冲进了百草园，打啊砸的，把草啊树啊都砸了个稀巴烂。那里有人也不敢惹你，因为凡是能上长白山的男人每一个都是真男人，他们刚勇无比，他们总有自己的补袜子的人。他们不怕虎豹豺狼，不怕山野孤独，就怕补袜子的心上人哭。只要补袜子的心上人人一放鸽子，他们马上就会下山来。那时，上千人哪，上千个不怕死的人站在一起，胡飞呀瘸丁儿呀，又能有什么办法？”金大娘看定段大勋：“你好象知道的东西并不少。还知道什么？”
　　段大勋想搂抱金大娘，金大娘一闪过去：“别抱我，你不过是长白山上的一朵晃花儿，假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