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相与谋
2024-08-05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点击：
当阎惜情再见到唐逸时，她正低着头，满面羞色。
她不愿意对唐逸说知她的心意，只要告诫他，要他退避，不与自己交锋。
能谈得通吗？
唐逸是与魔刀等人一齐来的，他看着阎惜情，眼珠子都是红的，他满心都是魔意、恨不能当场撕碎了她。
她一身素色，一身缩衣，看去很是老气。在过去的唐逸眼里，如果她是阎可怜，一定会大声在心底里呼喊：你不是这样子的，何必再糟蹋你自己？！但唐逸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的身体，无论她是阎可怜也好，是阎惜情也好，他那目光再也没有一丝敬意，只有狠狠的占有欲。
他已是一个恶魔，一个真正的恶魔。
唐逸不语，恨恨地看她。
魔刀大呼：“活佛召见，有什么事儿要说？”
活佛不看身旁，九隐都在，他们那傲骨嶙峋的风度，真令人生惧。但活佛不是怕他们，而是怕自己。
她怕自己说不出话来。
唐逸说道：“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你一心装假，其实最不知羞耻！你找我来，有什么话，说好了！”
她不能不说，不得不说。
她扬声道：“唐逸，我知你恨我，但你恨不恨我，都不是我的对手，何不退避三舍，你我不再交锋，保你一条性命？”
唐逸大笑，说道：“活佛有旨，武林人谁敢不听？只是我唐逸就不怕你，你说什么，我偏不信，你能奈我何？你赔我师父性命，我师父十一人，如今只剩下了两人，赔我九条性命，你死九次，我再与你讲话！”
阎惜情说道：“世事如一盘棋，你我只是棋盘上的棋子，你何必那么在意自己的性命？”
唐逸讥讽道：“你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何不拿你的性命一试，你自杀一下我看，你死了，我再仔细体味你的话，我是一粒棋子，那时我会顾全武林一盘棋的！”
阎惜情一叹，说道：“好，我听了你的话、真心感激你，但愿你不忘记你自己的承诺”
唐逸想问她，我承诺了什么，但看九隐那冷冷的微笑，便心中反感，他忽地黯然道：我原来以为最心慕我的女人，原来就是摆布害我的人，我怎么对她不仇恨？我最恨的就是她，我要杀了她，不管她说什么甜言蜜语，我一定要杀她！
唐逸说道：“你与我仇深似海，只要你说出一句话，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与你一战，宁可死在你手，我也要一战。”
阎惜情说道：“唐逸、你也不是没试过，你在我的手下，走不过五十招，何必枉送你的性命？！”
唐逸更加愤懑、他怒喝道：“臭婆娘，当你是什么好人？冰清玉洁不是？你们听着，她这个臭女人，早就给我睡过了，哈哈哈哈！我告诉你，她有什么不同，她只是皮肤比别的女人更细腻些，她比别的女人更拿捏些！”
唐逸一叫，实在是对女人最大的羞辱。女人最怕的，就是揭自己的情私。她是活佛，更怕此事。但唐逸再不管她，他已是一个恶魔，怎么能顾她的脸面，也不知要顾她的脸面。他大声叫道：“我与她睡过，我与她在路途中睡过一次！有一个男人也与她睡过，那个人叫卓书，是吐蕃王！她与两个男人睡过觉！你们看她那样子，像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孩子，可谁知道，她只是一个人尽可夫的淫妇？！阎惜情，你到处留情，应该叫阎留情！阎可怜，你到处装可怜模样，你应该叫阎装怜！”
她的心碎了，她坐在马上，摇摇欲坠。唐逸的每一句话都如针扎在她的心上。她要倒下了。但在九隐面前，她不能倒下，她只能把那些话语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去，只能往肚子里吞！她心里暗自念叨：他不是这些话，他在那夜里与我睡在一起，是那么温柔，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粗鲁的男人，他那一夜只是抚摩着我的头，轻轻地揉着，他说我的头发是那么黑、那么亮，他说他喜欢我，他最喜欢我，他一心爱我。他看那些女孩子都是我，都像我。他怎么会这么恨毒，当众这么羞辱我？我能把他对我说的那些绵绵情话都当众说出来吗？不能，不能！
魔刀大喜，他对大欢喜佛说道：“你看，这法子果然好，那个活佛有些挺不住了，她怕唐逸的兽性！”
唐逸也越说越是痛快，当场羞辱了阎惜情，像当众剥光了她一样，真是痛快淋漓！
他想再骂她几句，但看着她脸色苍白，那样子像是要倒下，不由得心一动。看来他的兽性还不能真正达到巅峰，不能达到完全不顾别人痛苦的阶段。
阎可怜轻声说道：“唐逸，看来你是必与我一战了？”
唐逸大声道：“不错，我要报仇，我的亲人都是因你而死。我要报仇！”
阎惜情轻声说道：“唐逸，既是如此，我与你就定在下月月圆时在成都一战。”
唐逸说道：“不行，你与我是在饶风岭大会上结下的仇怨，我们再去饶风岭，到时再发武林帖子。我要是输与你，我便死在你眼前，我要是胜得了你，我要替我的亲人报仇！”
阎惜情似看到了武林天下大乱那场面，她叹气说道：“唐逸。你不必那么盛气，你赢不了我，何必召来那么多的人，徒受其辱呢？”
唐逸昂然道：“我宁可死在你面前，也要天下武林人看着，你到时召集人，我去就是了。”
活佛黯然神伤，看来她与唐逸的仇恨已不可解。她说道：“唐逸，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
九隐中，老三渔翁说道：“唐逸、你休逞强，你那一点儿能为，在我眼里看，只是萤火之光，有什么可傲的？你要对活佛不敬，看我如何杀你！”
唐逸狂笑，说道：“不想活佛还养着十条狗，那一条狗铁拳开山哪里去了？”
活佛说道：“他自尽了，因为输与魔刀。”
众人大惊，因为输与魔刀便自尽，这难道真的是那个六十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铁拳开山吗？
活佛说道：“他不能与你动手，他自尽了。”
她看着魔刀，微微一笑，那笑里有过多的苦楚与无奈。蓦地魔刀心道：她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说不出来。是因为人多在场，还是她不愿意说？她有什么苦衷？再想到素女心心与少林方丈澄净，他两人也是那样，毅然就义，宁死也不讲出活佛的阴谋，究竟是怕她，还是另有隐情？
正在这里思忖，听得九隐老大剑圣一声啸哨，便再听得其他八人一齐啸呼起来。
当场震惊了许多人，唐逸与魔刀立时色变，看唐门人都是跪倒尘埃，一个个眼睛瞪着，看着九隐，个个面现痛苦。魔刀与唐逸疾呼：“小心！”
他两人急急抓住身旁的唐绳、唐拴、唐胖儿的手，把他们的手扯在一起。但唐才怎么也扯不住，唐逸叫道：“师父！”
大欢喜佛一跳，抓住唐才的手，说道：“有我在，怕什么？”
但也有些晚了，只见唐才的耳朵眼里流出鲜血。
九人啸哨，地动山摇。
只见活佛微有愠怒。她怒喝道：“何苦如此？”
她拿出琴来，在马上奏一曲，那是一曲《怀柔青草》。只听得微风吹拂，青草绿绿，一展碧地、一望无际。眼前的人脸上渐现微笑，只觉如春风吹沐。
活佛说道：“九隐出世，不该逞强！我们走吧。”
待得他们走远，唐逸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他们真的施出神功，只怕我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天下有谁能胜得了他们？”
魔刀说道：“活佛，传说在六十年前，只有活佛出世、方才能降得住他们，他们也是恶魔。”
唐逸黯然，如今他也是恶魔，但那十隐不是恶魔了，他们是活佛的手下，如是他们出手，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
他问道：“师父，他们刚才那啸吼只吼得我们心乱跳、那是什么功夫？”
魔刀说道：“我看都是内家的神功。只是有狮子吼，有啸哨风，有海啸功，有山崩声，不知怎么，弄得人失色，丧胆。如是没有功夫之人，怕不得当场毙命？”
皇上心里不痛快，今天娄寅亮给他上了一道表章，说是要起复岳家的人，当前提出十个人来，有的是岳飞的表亲，有的是岳飞的子侄。他问了一句：“那都是受害的人吗？”娄寅亮说道：“圣上，当初岳家受害，无一人不苦。如今起用，也当宽些。”
孝宗皇帝心道：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就凭他们是岳家的人，如今就得一个个都起复，有的从前没有官职，也得用他，岂不是怪事？但看看眼前，竟有十个人要用，他说道：“用这个岳飞的儿子岳霖去做成都府尹，他不是习武的人吗？”
娄寅亮说道：“圣上，成都府原府尹左光远雄才大略，是少有的人才啊，但他也被唐逸杀了。那个唐逸如今在成都俨然一霸，不能制服。各路各府都是人心惶惶，不知如何处置。据说岳飞当年在狱中与唐逸曾结成兄弟，后来岳霖与母亲发配云南，也得唐逸的人跟着，老贼秦桧不能害岳家满门。如今要岳霖去，看他父子如何精忠报国，这也是一计啊。”
孝宗皇帝大喜，说道：“娄丞相真是好计，好计！”
两人议定，便发圣旨，着岳霖去成都府任府尹，克日到任。着他到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唐逸，杀了唐逸。如果成都府尹到任，着他便宜行事，能直接杀了唐逸就可，不必再奏。
岳霖接了圣旨，顿时愁容满面。岳夫人说道：“何必愁苦？如今岳家满门尽都起复，你只是放了一任外官，与娘亲分别，也是不会太久，你去成都，早晚多来几封信，免我悬念。”
岳霖说道：“娘。我只担忧一件事，就是当初我家承受唐叔叔大恩，我母子十几人，能得平安到达云南发配地，全靠唐叔叔的几个兄弟与他的妻妾帮忙，一路上她们照应我们，这大恩大德如何图报？可这一次圣上派我去成都府，原来的府尹左大人便是被唐叔叔所杀，连再升上来的府尹左大人的弟弟也被他杀死。我一去，便得圣旨，着我便宜行事，我必得杀了唐叔叔。我要杀唐叔叔，是我不义。我不杀唐叔叔，是我不忠。我岳家一门，忠义之门，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
岳老夫人轻声一叹，说道：“岳霖，你去成都、我昨夜都想到了，唐叔叔那里，你一定要有情义，但对圣上，我岳家一门尽都忠义，你去成都府，自不会错。我想娄寅亮大人会给你出一个主意的，你何不去丞相府探问一下娄大人？”
丞相府，娄寅亮正在看书，忽听得岳霖来拜，忙出来迎闼，岳霖道：“属下拜见丞相，感谢丞相推荐之恩！”
娄寅亮笑一笑，说道：“岳府尹一定有些奇怪，以武才兼文职，大约有些不对吧？”
岳霖笑笑，说道：“丞相明鉴。”
两人坐下，娄寅亮说道：“好教将军得知，圣上是特意点将军去做成都府的，看圣上意思，由将军起，成都府怕得由文职改武职了，要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方才是理。”
岳霖说道：“我也听说那里民风凶悍，不服官府，屡屡闹事，但究是如何，还得请教丞相。”
娄寅亮看定岳霖，说道：“岳将军忠良之后，去成都府必有计较。”
岳霖说道：“请丞相指教。”
岳霖说罢，要再行大礼，娄寅亮笑扶起他，说道：“将军想必是因为唐逸的事儿，有些不痛快，是不是？”
岳霖说道：“丞相明察。”
娄寅亮说道：“我教将军一法儿，将军回去三思，凡事要由他人去做，自己只是虚张声势。”
岳霖看他，娄寅亮说道：“当初唐逸也曾两次救我，我心内感铭。如今在成都府，有一个活佛，她带有苍山十隐，据说那十隐功夫，天下任谁也挡他不住。前些时日，十隐来人朝拜圣上，见圣上，有出山之意。看来十隐与活佛，必是会杀了唐逸。因为唐逸与活佛是死对头，这其中原由，我不必多说。只是岳将军到了成都府，只推波助澜，看活佛与唐逸争斗，得他两家两败俱伤，将军便受用无穷了。”
岳霖说道：“丞相所言，属下明白，多承教诲。只是我受唐叔叔恩德，我去必拜他，那时圣上知道，必是会怪罪，还望丞相成全。”
娄寅亮笑说道：“好，好，我必替将军张目，宫中事，交与我好了。”
岳霖大喜，拜谢了娄丞相，便出宫去了。
娄寅亮在厅中来回走，他自语道：“清风送我上浮云。”言语中颇多自傲。
有人轻声一叹，说道：“丞相危险了。”
娄寅亮忽地一惊，他叫道：“是谁？出来！”
从厅下走出一个人，那人一身青衣，很是卑琐，原来是莫其奇。
娄寅亮一见是他，不由生气，说道：“莫其奇。你来做什么？”
莫其奇说道：“自秦桧做相，我便是一官，再到了我做相，已是几十年，我来与丞相谈谈做一人下，万人上的道理。”
娄寅亮傲道：“有什么道理可讲？秦桧死后，万人唾骂，你去后，不死已是万幸。如今起复岳家十人，待得他日，必有人求追究你杀岳飞的大罪，你死期不远矣。”
莫其奇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来求丞相一事。”
娄寅亮傲然道：“我与你道不相同，不相与谋，你还是自求生路吧。”
莫其奇笑了，淡淡说道：“依我看，丞相与我只有三日之遥。”
娄寅亮惊问道：“怎么讲？”
莫其奇道：“天下与家国，皆是一理，你做丞相，与我做一样。你从前是太子太保，知太子者最深，莫过于你。你从前是不是责备过太子？”
娄寅亮惊悚道：“责备过，他是太子，不认真课读怎么能行？”
莫其奇说道：“他如今是皇上了，你是唯一责备过他的人，你想想此事，大约睡不着觉了。”
说完这话，莫其奇转身就走。
娄寅亮一听他话中有话，十分震惊，他拦住莫其奇，说道：“莫大人，不知道你有什么方法，能教我脱此厄运，娄寅亮这里行礼了。”
莫其奇一叹，说道：“娄大人，我有家人二十余口，都是莫姓，我莫其奇有罪。他人无罪。我想自尽，以脱他人罪过，望娄大人能网开一面。放过他们。”
娄寅亮说道：“我能做到此处，但不知道莫大人有什么招法，能令世人瞩目，更是同情你。”
莫其奇笑说道：“我写下一份遗书，痛心疾首，对以往所为，一切皆悔，令人看了嗟叹不已，生出可怜之心，我儿孙可保矣。”
娄寅亮也是佩服，知他有心，便说道：“我可保大人家眷安全，只是大人助我一力，看我可否渡此难关。”
莫其奇一叹道：“我一死，娄大人可自省了，便上一奏章，一保我家眷，二自责以退，圣上必不准。你当进言，说如圣上连娄大人也能令退，自是大生威望，圣上必听娄大人的，他也一心要离开娄大人，自做主张，那样娄大人就退了。”
娄寅亮问道：“依莫大人看，我几时可复？”
莫其奇笑笑，说道：“你看孝宗比高宗如何？”
娄大人叹道：“差一些。”
莫其奇道：“秦桧一退，几月可复，你一退。当比秦桧更快得复，那时，娄大人的地位就稳了。但切记，不骄方存，不傲方生。在君侧，当谨慎啊。”
莫其奇飘然而去，他的眼角有一丝泪，他要自尽，要与老妻自尽，在他的心里，震响着一些辞世奏辞，但他也哀叹，如他是忠臣，这一篇奏辞便可令他永垂不朽，但他是奸邪，人们会很快就忘记他的。
她不愿意对唐逸说知她的心意，只要告诫他，要他退避，不与自己交锋。
能谈得通吗？
唐逸是与魔刀等人一齐来的，他看着阎惜情，眼珠子都是红的，他满心都是魔意、恨不能当场撕碎了她。
她一身素色，一身缩衣，看去很是老气。在过去的唐逸眼里，如果她是阎可怜，一定会大声在心底里呼喊：你不是这样子的，何必再糟蹋你自己？！但唐逸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的身体，无论她是阎可怜也好，是阎惜情也好，他那目光再也没有一丝敬意，只有狠狠的占有欲。
他已是一个恶魔，一个真正的恶魔。
唐逸不语，恨恨地看她。
魔刀大呼：“活佛召见，有什么事儿要说？”
活佛不看身旁，九隐都在，他们那傲骨嶙峋的风度，真令人生惧。但活佛不是怕他们，而是怕自己。
她怕自己说不出话来。
唐逸说道：“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你一心装假，其实最不知羞耻！你找我来，有什么话，说好了！”
她不能不说，不得不说。
她扬声道：“唐逸，我知你恨我，但你恨不恨我，都不是我的对手，何不退避三舍，你我不再交锋，保你一条性命？”
唐逸大笑，说道：“活佛有旨，武林人谁敢不听？只是我唐逸就不怕你，你说什么，我偏不信，你能奈我何？你赔我师父性命，我师父十一人，如今只剩下了两人，赔我九条性命，你死九次，我再与你讲话！”
阎惜情说道：“世事如一盘棋，你我只是棋盘上的棋子，你何必那么在意自己的性命？”
唐逸讥讽道：“你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何不拿你的性命一试，你自杀一下我看，你死了，我再仔细体味你的话，我是一粒棋子，那时我会顾全武林一盘棋的！”
阎惜情一叹，说道：“好，我听了你的话、真心感激你，但愿你不忘记你自己的承诺”
唐逸想问她，我承诺了什么，但看九隐那冷冷的微笑，便心中反感，他忽地黯然道：我原来以为最心慕我的女人，原来就是摆布害我的人，我怎么对她不仇恨？我最恨的就是她，我要杀了她，不管她说什么甜言蜜语，我一定要杀她！
唐逸说道：“你与我仇深似海，只要你说出一句话，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与你一战，宁可死在你手，我也要一战。”
阎惜情说道：“唐逸、你也不是没试过，你在我的手下，走不过五十招，何必枉送你的性命？！”
唐逸更加愤懑、他怒喝道：“臭婆娘，当你是什么好人？冰清玉洁不是？你们听着，她这个臭女人，早就给我睡过了，哈哈哈哈！我告诉你，她有什么不同，她只是皮肤比别的女人更细腻些，她比别的女人更拿捏些！”
唐逸一叫，实在是对女人最大的羞辱。女人最怕的，就是揭自己的情私。她是活佛，更怕此事。但唐逸再不管她，他已是一个恶魔，怎么能顾她的脸面，也不知要顾她的脸面。他大声叫道：“我与她睡过，我与她在路途中睡过一次！有一个男人也与她睡过，那个人叫卓书，是吐蕃王！她与两个男人睡过觉！你们看她那样子，像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孩子，可谁知道，她只是一个人尽可夫的淫妇？！阎惜情，你到处留情，应该叫阎留情！阎可怜，你到处装可怜模样，你应该叫阎装怜！”
她的心碎了，她坐在马上，摇摇欲坠。唐逸的每一句话都如针扎在她的心上。她要倒下了。但在九隐面前，她不能倒下，她只能把那些话语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去，只能往肚子里吞！她心里暗自念叨：他不是这些话，他在那夜里与我睡在一起，是那么温柔，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粗鲁的男人，他那一夜只是抚摩着我的头，轻轻地揉着，他说我的头发是那么黑、那么亮，他说他喜欢我，他最喜欢我，他一心爱我。他看那些女孩子都是我，都像我。他怎么会这么恨毒，当众这么羞辱我？我能把他对我说的那些绵绵情话都当众说出来吗？不能，不能！
魔刀大喜，他对大欢喜佛说道：“你看，这法子果然好，那个活佛有些挺不住了，她怕唐逸的兽性！”
唐逸也越说越是痛快，当场羞辱了阎惜情，像当众剥光了她一样，真是痛快淋漓！
他想再骂她几句，但看着她脸色苍白，那样子像是要倒下，不由得心一动。看来他的兽性还不能真正达到巅峰，不能达到完全不顾别人痛苦的阶段。
阎可怜轻声说道：“唐逸，看来你是必与我一战了？”
唐逸大声道：“不错，我要报仇，我的亲人都是因你而死。我要报仇！”
阎惜情轻声说道：“唐逸，既是如此，我与你就定在下月月圆时在成都一战。”
唐逸说道：“不行，你与我是在饶风岭大会上结下的仇怨，我们再去饶风岭，到时再发武林帖子。我要是输与你，我便死在你眼前，我要是胜得了你，我要替我的亲人报仇！”
阎惜情似看到了武林天下大乱那场面，她叹气说道：“唐逸。你不必那么盛气，你赢不了我，何必召来那么多的人，徒受其辱呢？”
唐逸昂然道：“我宁可死在你面前，也要天下武林人看着，你到时召集人，我去就是了。”
活佛黯然神伤，看来她与唐逸的仇恨已不可解。她说道：“唐逸，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
九隐中，老三渔翁说道：“唐逸、你休逞强，你那一点儿能为，在我眼里看，只是萤火之光，有什么可傲的？你要对活佛不敬，看我如何杀你！”
唐逸狂笑，说道：“不想活佛还养着十条狗，那一条狗铁拳开山哪里去了？”
活佛说道：“他自尽了，因为输与魔刀。”
众人大惊，因为输与魔刀便自尽，这难道真的是那个六十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铁拳开山吗？
活佛说道：“他不能与你动手，他自尽了。”
她看着魔刀，微微一笑，那笑里有过多的苦楚与无奈。蓦地魔刀心道：她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说不出来。是因为人多在场，还是她不愿意说？她有什么苦衷？再想到素女心心与少林方丈澄净，他两人也是那样，毅然就义，宁死也不讲出活佛的阴谋，究竟是怕她，还是另有隐情？
正在这里思忖，听得九隐老大剑圣一声啸哨，便再听得其他八人一齐啸呼起来。
当场震惊了许多人，唐逸与魔刀立时色变，看唐门人都是跪倒尘埃，一个个眼睛瞪着，看着九隐，个个面现痛苦。魔刀与唐逸疾呼：“小心！”
他两人急急抓住身旁的唐绳、唐拴、唐胖儿的手，把他们的手扯在一起。但唐才怎么也扯不住，唐逸叫道：“师父！”
大欢喜佛一跳，抓住唐才的手，说道：“有我在，怕什么？”
但也有些晚了，只见唐才的耳朵眼里流出鲜血。
九人啸哨，地动山摇。
只见活佛微有愠怒。她怒喝道：“何苦如此？”
她拿出琴来，在马上奏一曲，那是一曲《怀柔青草》。只听得微风吹拂，青草绿绿，一展碧地、一望无际。眼前的人脸上渐现微笑，只觉如春风吹沐。
活佛说道：“九隐出世，不该逞强！我们走吧。”
待得他们走远，唐逸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他们真的施出神功，只怕我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天下有谁能胜得了他们？”
魔刀说道：“活佛，传说在六十年前，只有活佛出世、方才能降得住他们，他们也是恶魔。”
唐逸黯然，如今他也是恶魔，但那十隐不是恶魔了，他们是活佛的手下，如是他们出手，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
他问道：“师父，他们刚才那啸吼只吼得我们心乱跳、那是什么功夫？”
魔刀说道：“我看都是内家的神功。只是有狮子吼，有啸哨风，有海啸功，有山崩声，不知怎么，弄得人失色，丧胆。如是没有功夫之人，怕不得当场毙命？”
皇上心里不痛快，今天娄寅亮给他上了一道表章，说是要起复岳家的人，当前提出十个人来，有的是岳飞的表亲，有的是岳飞的子侄。他问了一句：“那都是受害的人吗？”娄寅亮说道：“圣上，当初岳家受害，无一人不苦。如今起用，也当宽些。”
孝宗皇帝心道：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就凭他们是岳家的人，如今就得一个个都起复，有的从前没有官职，也得用他，岂不是怪事？但看看眼前，竟有十个人要用，他说道：“用这个岳飞的儿子岳霖去做成都府尹，他不是习武的人吗？”
娄寅亮说道：“圣上，成都府原府尹左光远雄才大略，是少有的人才啊，但他也被唐逸杀了。那个唐逸如今在成都俨然一霸，不能制服。各路各府都是人心惶惶，不知如何处置。据说岳飞当年在狱中与唐逸曾结成兄弟，后来岳霖与母亲发配云南，也得唐逸的人跟着，老贼秦桧不能害岳家满门。如今要岳霖去，看他父子如何精忠报国，这也是一计啊。”
孝宗皇帝大喜，说道：“娄丞相真是好计，好计！”
两人议定，便发圣旨，着岳霖去成都府任府尹，克日到任。着他到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唐逸，杀了唐逸。如果成都府尹到任，着他便宜行事，能直接杀了唐逸就可，不必再奏。
岳霖接了圣旨，顿时愁容满面。岳夫人说道：“何必愁苦？如今岳家满门尽都起复，你只是放了一任外官，与娘亲分别，也是不会太久，你去成都，早晚多来几封信，免我悬念。”
岳霖说道：“娘。我只担忧一件事，就是当初我家承受唐叔叔大恩，我母子十几人，能得平安到达云南发配地，全靠唐叔叔的几个兄弟与他的妻妾帮忙，一路上她们照应我们，这大恩大德如何图报？可这一次圣上派我去成都府，原来的府尹左大人便是被唐叔叔所杀，连再升上来的府尹左大人的弟弟也被他杀死。我一去，便得圣旨，着我便宜行事，我必得杀了唐叔叔。我要杀唐叔叔，是我不义。我不杀唐叔叔，是我不忠。我岳家一门，忠义之门，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
岳老夫人轻声一叹，说道：“岳霖，你去成都、我昨夜都想到了，唐叔叔那里，你一定要有情义，但对圣上，我岳家一门尽都忠义，你去成都府，自不会错。我想娄寅亮大人会给你出一个主意的，你何不去丞相府探问一下娄大人？”
丞相府，娄寅亮正在看书，忽听得岳霖来拜，忙出来迎闼，岳霖道：“属下拜见丞相，感谢丞相推荐之恩！”
娄寅亮笑一笑，说道：“岳府尹一定有些奇怪，以武才兼文职，大约有些不对吧？”
岳霖笑笑，说道：“丞相明鉴。”
两人坐下，娄寅亮说道：“好教将军得知，圣上是特意点将军去做成都府的，看圣上意思，由将军起，成都府怕得由文职改武职了，要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方才是理。”
岳霖说道：“我也听说那里民风凶悍，不服官府，屡屡闹事，但究是如何，还得请教丞相。”
娄寅亮看定岳霖，说道：“岳将军忠良之后，去成都府必有计较。”
岳霖说道：“请丞相指教。”
岳霖说罢，要再行大礼，娄寅亮笑扶起他，说道：“将军想必是因为唐逸的事儿，有些不痛快，是不是？”
岳霖说道：“丞相明察。”
娄寅亮说道：“我教将军一法儿，将军回去三思，凡事要由他人去做，自己只是虚张声势。”
岳霖看他，娄寅亮说道：“当初唐逸也曾两次救我，我心内感铭。如今在成都府，有一个活佛，她带有苍山十隐，据说那十隐功夫，天下任谁也挡他不住。前些时日，十隐来人朝拜圣上，见圣上，有出山之意。看来十隐与活佛，必是会杀了唐逸。因为唐逸与活佛是死对头，这其中原由，我不必多说。只是岳将军到了成都府，只推波助澜，看活佛与唐逸争斗，得他两家两败俱伤，将军便受用无穷了。”
岳霖说道：“丞相所言，属下明白，多承教诲。只是我受唐叔叔恩德，我去必拜他，那时圣上知道，必是会怪罪，还望丞相成全。”
娄寅亮笑说道：“好，好，我必替将军张目，宫中事，交与我好了。”
岳霖大喜，拜谢了娄丞相，便出宫去了。
娄寅亮在厅中来回走，他自语道：“清风送我上浮云。”言语中颇多自傲。
有人轻声一叹，说道：“丞相危险了。”
娄寅亮忽地一惊，他叫道：“是谁？出来！”
从厅下走出一个人，那人一身青衣，很是卑琐，原来是莫其奇。
娄寅亮一见是他，不由生气，说道：“莫其奇。你来做什么？”
莫其奇说道：“自秦桧做相，我便是一官，再到了我做相，已是几十年，我来与丞相谈谈做一人下，万人上的道理。”
娄寅亮傲道：“有什么道理可讲？秦桧死后，万人唾骂，你去后，不死已是万幸。如今起复岳家十人，待得他日，必有人求追究你杀岳飞的大罪，你死期不远矣。”
莫其奇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来求丞相一事。”
娄寅亮傲然道：“我与你道不相同，不相与谋，你还是自求生路吧。”
莫其奇笑了，淡淡说道：“依我看，丞相与我只有三日之遥。”
娄寅亮惊问道：“怎么讲？”
莫其奇道：“天下与家国，皆是一理，你做丞相，与我做一样。你从前是太子太保，知太子者最深，莫过于你。你从前是不是责备过太子？”
娄寅亮惊悚道：“责备过，他是太子，不认真课读怎么能行？”
莫其奇说道：“他如今是皇上了，你是唯一责备过他的人，你想想此事，大约睡不着觉了。”
说完这话，莫其奇转身就走。
娄寅亮一听他话中有话，十分震惊，他拦住莫其奇，说道：“莫大人，不知道你有什么方法，能教我脱此厄运，娄寅亮这里行礼了。”
莫其奇一叹，说道：“娄大人，我有家人二十余口，都是莫姓，我莫其奇有罪。他人无罪。我想自尽，以脱他人罪过，望娄大人能网开一面。放过他们。”
娄寅亮说道：“我能做到此处，但不知道莫大人有什么招法，能令世人瞩目，更是同情你。”
莫其奇笑说道：“我写下一份遗书，痛心疾首，对以往所为，一切皆悔，令人看了嗟叹不已，生出可怜之心，我儿孙可保矣。”
娄寅亮也是佩服，知他有心，便说道：“我可保大人家眷安全，只是大人助我一力，看我可否渡此难关。”
莫其奇一叹道：“我一死，娄大人可自省了，便上一奏章，一保我家眷，二自责以退，圣上必不准。你当进言，说如圣上连娄大人也能令退，自是大生威望，圣上必听娄大人的，他也一心要离开娄大人，自做主张，那样娄大人就退了。”
娄寅亮问道：“依莫大人看，我几时可复？”
莫其奇笑笑，说道：“你看孝宗比高宗如何？”
娄大人叹道：“差一些。”
莫其奇道：“秦桧一退，几月可复，你一退。当比秦桧更快得复，那时，娄大人的地位就稳了。但切记，不骄方存，不傲方生。在君侧，当谨慎啊。”
莫其奇飘然而去，他的眼角有一丝泪，他要自尽，要与老妻自尽，在他的心里，震响着一些辞世奏辞，但他也哀叹，如他是忠臣，这一篇奏辞便可令他永垂不朽，但他是奸邪，人们会很快就忘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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