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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逃亡
2021-05-27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龙十八坐在正中,看着他的十六寨寨主,他们都不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龙十八都已经说过了,只要他们还在寨内,便就是死路一条。
  但寨子是他们的心血,他们花了那么多心血支撑的十六寨,全都放弃吗?大寨寨主说道:“大哥,我们不放弃寨子,与她们斗一斗,也拚一个鱼死网破!”
  龙十八轻声一叹,说道:“没用,就是我们十六寨的人全都集在一起,也绝不如七大门派,七大门派都臣服了女人令,我们有什么指望?”
  二寨寨主说道:“大哥,我看事儿不像你想的那么严重,他们臣服女人令,只怕是权宜之计,只要找到了秘籍,练出了那阴功,还怕她什么女人令?”
  龙十八说道:“说是那么说,我看众人都是窃窃私语,我怀疑那秘籍早就归了那个女人令主。看她的功夫,都是绝世惊人,我想她定是身怀奇功。”
  众人不语。
  龙十八说道:“我们兄弟一场,如今早早散了,我带着连云寨、祁山寨的兄弟与他们斗过,绝不是人家的对手,再怎么与人斗?依我看,各寨的人马都散去,各位兄弟都散走,如我能得活命,再过几年,我会来寻诸位兄弟。如是我死了,各位兄弟都安居乐业,也算是保住了一些人。”
  曾几何时,龙十八叱咤风云,在江湖上谁也不服,但眼下看他,竟是如委地曲蛇,只能扭扭身子,让他的兄弟何等悲伤?众人都对着龙十八行礼,人人哽咽,叫道:“大哥!”
  只能散了,他们分开了,说定散去十六寨,只等五年,再看江湖情景,以定聚散。
  众人都是走散了,只有龙十八坐在寨内,他与那个十六寨的寨主坐在一起。
  龙十八说道:“小弟,我看你也收拾收拾,先走好了。”
  十六寨的寨主笑笑,说道:“小弟是大哥拣来的,我只跟着大哥。”
  龙十八扯着他的衣襟叫道:“你走,你走,我不愿看见你!”
  十六寨寨主笑了,他笑龙十八:“大哥,你太小瞧我了,你以为我怕死?你死在哪里,我跟你在哪里,我已经把所有的钱财都分给了弟兄们,让他们都走了,我跟你一齐走。”
  风肃杀,寨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那倒在墙上的旗更显得阴森、凄凉。
  龙十八说道:“也不知道他们走到了哪里,但愿他们能活得好。”
  十五寨主走得很急,他急着回家去,家里有娇妻,还有两个儿子,他妻子总是对他说:“瓦罐不离井上破,你还是别干了吧?”他总是不答应,他以为有大哥,天下的事都顶得过去。但如今他也看到了,大哥也抵不住那女人令。他回去,要散去众人,与妻子回老家度日。忽地,他站住了,前面有一个人,那是一个道人,是武当派的道人,他手里握着一柄长剑。
  他问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那道人说道:“你杀慕容家人,全都该死!”
  十五寨主是聪明人,他喝道:“你是武当派的人,是不是?如果你是,我就知道你为什么来了,你是贪那‘天龙九式’,必是那个女人令主答应了你,给你那‘天龙九式’!”
  那道人被他说中了心事,大吼道:“你胡说!”
  长剑如虹,直刺过来!
  再也无须说话,两人在道上一来一去,打了十几个回合。十五寨主不是道人的对手,他吼道:“我杀了你!”
  他扑过去,情知这一扑必死!他的眼前闪现的是他的娇妻与两个儿子,他的胸前中了一剑,仆倒了,叫道:“瓦罐……不……”
  道人割下了他的头,把他的头小心地包好,便飞身而去了。
  十寨主是一个文弱书生,他带着两人,那两人是他的结义兄弟,他们两个是亲兄弟。两人跟着他,一路走下来,并无话说。
  他说:“我们散了后,去哪里?”
  那老大说道:“回去海边,打渔维生。”
  老二说道:“我看,还是去当强盗,我们自立门户。”
  十寨主笑一笑,说道:“龙大哥都不行,我们自己怎么行?再说,你们两个都是有勇无谋,怎么会……”
  他不愿再说,两兄弟都是有勇无谋,他们两个去打家劫舍,只是作死。
  他叹一口气,说道:“坐一会儿吧?”
  两兄弟坐在他的身后,忽地他大叫一声,他的两肋插上了两柄刀!是两兄弟!
  他喘息道:“你们错了,你们错了,跟着我,你们还有生路!你们记着……要……”
  弟弟忽地后悔了,叫道:“雅哥,你说,我们怎么办?”
  那十寨主说:“你们……你们……”
  他头一歪,死了。
  有人轻声说:“可惜了,你们十六寨只有这一个有头脑的人,他一死,你们再无希望了。”
  两兄弟抬头,看到了一个人,她是女人令的红衣女。
  是女人令?她就是天下人人闻之色变的女人令?
  两兄弟此时竟再也不怕了,他们两人齐声嘶吼着,扑向红衣女!只是三合,红衣女一让,一冲,再一飞,她的手里飞出了一粒珠子。两人看到了珠子,那弟弟竟想着:她如何飞出了珠子,莫非她的珠子丢了,在与我们动手时丢落的?他一瞬间竟想到了要拣那珠子。但哥哥叫道:“小心!”
  晚了,只见那珠子飞出一刺来,那刺光芒耀眼!噗地一声,头一跳再跳,跳到了地上。
  哥哥狂呼:“我杀了你!小贱货!”
  红衣女再回手,她的腰间再出一把匕首,那哥哥只见了匕首在跳,人的眼睛便看到了自己的屁股!
  十二寨主下了山,他知道从此他就危险了,依大哥说,如是那女人令主要杀光十六寨的人,自己必是不免。要想回到寨子去,只能装成一个农夫。
  他慢慢走,把他的马也扔掉了。
  他走在路上,看着前面,再有不远处,就到了他的寨子了。
  他甚至能远远看到寨子上站在那里守望的人。
  他笑了,他笑得很甜,路上无事,他找到他的六兄弟,他们会一齐冲出去,杀出一条血路。
  忽地,他看到了眼前站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一个女人,她的身上着一身青衣。
  他忽地想起了龙大哥的话,女人令主有十二异衣。她们一个个都身怀奇功。如是遇上了她们,切不可轻敌。
  他笑了,看着那女人,说道:“姑娘,向前走是什么地方?”
  那青衣女笑了,说道:“你是什么人?”
  他嗫嚅道:“我是种地的。”
  青衣女笑得咯咯响:“十二寨主能种地?你能种地,我便能织布了。”
  十二寨主知道要坏事了,但他还是装作糊涂,说道:“姑娘说我能种地,姑娘你会织布啊?”
  青衣女笑说道:“十二寨主,你别去种地了,我看你跟着我,去女人令做事吧,天天扫地,看花浇水什么的,好不好?”
  十二寨主笑说道:“姑娘缺人干活,好,好。”
  他装作不在意,走近青衣女,走得足够近了,他说道:“姑娘,我闻到你身上有一股香气味儿呢。”
  青衣女说道:“是吗?”
  十二寨主心道:你拿我不在意,以为我什么都不是,那就错了,我有十二金锥,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他突地一吼,叫道:“你死吧!”他冲上去,十二枚金锥一齐出手!
  忽地失去了姑娘的身影,他看不到人了,那个姑娘的笑声在他的身后,对他说道:“像你这一点儿本事,便做了十二寨主,我看你活得也太久了。”
  姑娘的手一飞,只见空中飞过了一条金线,那线唰地一抛,便抛过了他的头!
  他的头落地了,他看到了一段他不熟悉的身影,只是没有头,一个农夫的身影,那样子很是陌生。他心道:那人是谁呢?
  十四寨主走在路上,他知道他得快,快赶回他的寨子,到了寨子内,他要散尽所有的弟兄,告诉他们大祸临头,再别做这种生意了。他驱马赶奔,那马很快,一直射向前面。
  前面有一片树林,他也知道,有一句话说的是“逢林莫入”,但他顾不得了,就是他不入,赶不回去,寨内的兄弟们还不是一死?像连云寨与祁山寨的兄弟那样,全都死了,岂不是大大冤枉?
  他驱马快奔,忽地听马长嘶,他想道:马是失了蹄,还是看到了什么?
  但他忽觉得脸火辣辣的,他的眼前忽地失坠了土地,他跌在地上了,他看到了马头在前面,那是一具血淋淋的马头,他再回头,他的马竟是没了脑袋。
  他看到了人,但那是一个什么人?只是一个小小丫头,她身着一件粉衣,好漂亮的粉衣,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你别那么急,赶得马脑袋都叫树枝刮掉了。”
  他就是再蠢,也不会以为那马脑袋是树枝刮掉的,他急问道:“小孩儿,你看见人了么?”
  小丫头眉头一皱,说道:“什么人,我不是人吗?”
  十四寨主不耐烦与她扯皮,叫道:“除了你,还看见什么人?”
  小丫头拍手笑,说道:“没人了,对了,你是怕有人看到你从马上掉下来那样儿,不好意思,是不是?”
  十四寨主大声道:“别废话,我得走了。”
  小丫头站在前面,双手一横,像是拦他,叫道:“对了,对了,我找你有事,你知道不知道,我是女人令的粉衣女?”
  十四寨主睁大了眼睛,他看着这小小丫头,突地仰头大笑,他笑自己太傻,笑龙大哥太在意什么女人令了。她们派一个小小丫头来对付自己,岂不是大开玩笑?像这各门派,怎么会把大哥吓得那样子?
  十四寨主喝道:“你太小了,你回去,告诉女人令主,让她再派一个有用的人来。”
  小丫头笑笑,说道:“我告诉你,只有我一个,你便对付不了,你看!”
  她拿出一支小小的匕首,说道:“我只用它对你使那几招,不出四招,你便得死了。”
  十四寨主也不想想,他刚才骑一匹马竟骑着骑着,连马头也没了,那是小丫头的奇招,可见了人家的剑术极高。他喝道:“我杀了你!”直扑过去,一刀砍空,再一刀回头一搂,不料得那刀砍得空荡荡的,他叫道:“再看刀!”
  忽地他觉得他的肋间很痛,忽地想到了大哥说过,他连砍两刀时,他的肋是一个空门,有人要杀他,会从那空门刺去,那样他的心脏上便会插一把刀。
  大哥说对了,只是那不是一把刀,而是支匕首……
  他扑通倒地,叫道:“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十四寨主的眼光犹是不信,他不相信一个小小的丫头能杀了他。
  小丫头嘟哝着说道:“我看你也得死,不如早一点自尽算了,还省得我动手。”她有些纳闷,那些人的武功那么差劲儿,为什么总是乐意动手,那么脾气暴躁?
  十三寨主一走出寨子,便坐在石头上,他想了一会儿,便想出了一个主意,他想先调寨内的七兄弟来帮他,那样说不定女人令派出来的杀手便不会杀他。他拿出了一只鸽子,那是一只宝贝鸽子,叫青雨点儿。
  十三寨主对青雨点儿说道:“小雨点儿,你听着,你告诉他们,要他们来接我。”
  他写了一个字条:从十六寨归,路上有贼拦,来接我。急。
  如果他把鸽子放出去,只要三个时辰,他的兄弟们便会来了。他放出了鸽子,看着鸽子飞入云中,他笑了。
  他想,凡事都得细心些,他从来做事有条不紊,在十八寨里,他的寨子是最平静的,也是最富有的。他找了七个兄弟,他们与他生死与共,都是他从各地寻来的患难朋友,他救过他们的性命,他们一听到他有难,一定会扑奔来救他的。
  他要坐一个时辰,再走,一直走到了那片树林,那时他的七个兄弟都会来了。
  他走得很慢,像是一步步量地。
  到了树林前,他看到了,那树林是阴蔽蔽的,没有一丝阳光,此时的天空有些阴。他想,七兄弟会来了,他们此时一定到了树林的另一头,只是他们来时,我便与他们一齐走。忽地,他看到了一个坐在路边的美艳女人,那女人身着一件破衣服,手里搂着一个破包包儿,她担心地看着十三寨主,怕他是歹人吧?
  十三寨主很是花心,他想道:我没看到什么女人令主的人,但我看到了一个很美的女人,我把她带到寨里去,那有多好。
  他凑上去,对那个女人说:“你是谁,坐在这里干什么?”
  女人吓得战战兢兢:“我是过路的,我丈夫说接我,他没来,他没来……”
  她的嘴唇很丰润,很性感。十三寨主的心里又刺痒痒的,他说道:“你丈夫没来,我来了,是不是?我与你很有缘的。”
  那美艳女人低声说道:“我丈夫总打我的,他脾气很不好,你还是走吧,如果让他看见你,你的命就没了。”
  十三寨主笑笑,问道:“你丈夫是什么人?”
  美艳女人的眼一斜,让十三寨主心更是刺痒,她说:“他是农夫,他很会种地的。”
  十三寨主大声说:“他只是一个种地的,你嫁他做什么,你不如嫁与我。”
  美艳女人看看他,看他样子还算好,便说道:“你是做什么的?”十三寨主一拍胸,说道:“你嫁了我,保你穿金挂银,你嫁不嫁我?”
  女人看他再看,也有些动心,说道:“我要嫁你,也是晚了。从前爹告诉我,一生只能嫁一个男人,不然我到了地狱里,会被割尸的。”
  她那样子吓得不轻,让十三寨主更是喜欢,他说道:“我杀了他,割下他的舌头,他到了地狱里,便不会说了。”
  女人不吭声,像是愿意。
  十三寨主扶起了她,他摸到了她的手,心道:要不是我怕看到那女人令的人,我今天便在这里也要她从我。不怕,看到了我的七兄弟,我便如到家了一般。我又得了一个好女人……
  他走进了树林,远远看到七兄弟来了,他叫道:“兄弟,快来!”突然他觉得后背刺疼,他听到了那个美人的声音,她说道:“我叫绿衣女,你知道不知道女人令?”
  他想高声叫喊,想呼救,但看着七兄弟健步如飞,他再也叫不出什么来了。
  他扑倒了,他爬着,看着七兄弟,看着从老大的手里飞出一只鸽子,那鸽子比人更快,直飞到了他的眼前,落在他的头上。背上在滴血,血流到了眼里,他抓住了鸽子,看着鸽子,说道:“快……快……”
  七兄弟眼看着,只有百余步远,那个破衣女人不慌不忙地脱下衣服,用破衣服放在地上,用匕首割下大哥的头,放在那破布里,她再包上破布,拿走了。他们赶来,只看到了一只血泊中的鸽子,一个无头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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