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共谋大计
2023-03-10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点击:

  且说万良一路抄近路走山径,急步往老爷岭走去,他心里可十分清楚,这是去同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打交道,自己抱的唯一希望,是能够完整的走回夏馆,自己祖先就是积了德,万一弄个不好,保不准得掉些零碎在那高如云霄的老爷岭上。
  顺着一道七八里长的山川河溪往北走,两个时辰后,万良已到了老爷岭地界,那波浪式的一连五道绝岭后面,就是老爷岭的上山道路,而面前的一连五道绝岭的第一道绝岭后面,就是黑牡丹昨日来此察勘过的长腿谷。
  万良这四道绝岭,正要从谷底往最后一道上攀去时候,突然自四面冲过来四五个抡刀土匪,其中一个大汉,满面灰惨惨的站到万良身前,他二话不说,劈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破口就骂道:“哪里来的小鳖娃儿,不知死活的赶往老爷岭乱闯,你小子是想行刺呢,还是企图打探军情啊!嗯!”
  “噗”的一声,万良吐了一口鲜血,一手捂着嘴道:“我既不是行刺,也非打探军事?是来找你们寨主传达事情的。”
  那灰惨惨面一皱,又骂道:“娘的老皮,你是谁派来的。”
  “夏馆张团练派我来的。”
  “有什么为证?”
  万良摸着口袋,道:“当然是书信为凭了。”
  早中另一个说道:“娘的劈了这小子,咱们把书信送给头儿也是一样。”
  万良一笑,道:“才不一样呢!”
  灰面皮一僵,离一声,道:“小子,你在说什么!”
  万良似是胸有成竹的道:“除了书信,还有口信,口信说完,我还要带回信,各位若是就这么把我砍了,只怕夏馆那捐出来的一大箱金银,各位就别想那么容易弄上手了。”
  几个土匪还真被万良几句话唬得一楞楞的,这时那灰面大汉砍刀在万良面前一寸地方直闪,边叫道:“小子,你可要硬撑到底哟,老子就等你回头来的时候,弄下你两只耳朵卤了下酒呢!”
  万良一听,心里还真一怔,面前这小头目可真够残忍,总得想法子躲着些,总不能让他拿自己当猪耳朵卤。
  心念间,当下一抱拳,道:“这修理爷,我是等于替老爷岭上来办事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面人,何况我好心的从老远赶来呢,你这里高抬一下贵手,我就哈哈腰过去了,再说归里不是交朋友的,今日你方便在下,在下心中感激着呢!”
  嘿嘿一阵冷笑,灰面大汉手指着万良,对一旁的四个大盗,道:“你们瞧瞧,他娘的这哪里是在说话,这不就是在唱戏嘛!”
  万良忙道:“全是在下心里话呀!”
  “哦呸!”灰面大汉刀一扮,骂道:“你在睁着两眼说瞎话,你眼下心中正在骂老子祖先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嗯?”
  万良还真的在心中大骂,不过他骂到几个人十八代老祖宗,闻言只得苦笑,道:“你这位爷,冤枉我了。”
  就是这几个初见面的小盗,已折腾了万良好一阵子,最后还是万良把干粮带一块酱牛肉全拿出来双手孝敬给五人,这才放他往第五道绝岭上翻过去。
  站在第五道峰腰处,山路有一段“之”字形往下走,万良已经快两年未到老爷岭了,乍看之下,心头还真有一股子难以按捺下去的酸劲与冲动,老爷岭看去如鹤立鸡群般高插入云霄,显露出峻山的浩瀚雄伟,在群山的拱托中,应该是灵秀之气照九州才是,却不料冒出赵长腿这般大盗,活活污染了这般巍巍雄壮的大山,怎不令人浩叹!
  万良顺着山径,直往老爷岭上登去,就在一片苍松翠柏与野竹林旁,也不知声音来自何方的道:“站住!你不是我们老爷岭的人。”
  环视四周一眼,万良道:“我是夏馆来送信的人。”
  他此言一出,早从树后石侧,“通通通”走出十二个大盗来,几个扑纵,已把万良围在中央。
  只见一个似小头目的盗匪走近万良,暴喝一声,道:“把手举起来!”
  万良不知这头目要干什么,忙把双手高举过顶。
  于是就听“吧”的一声,那头目把钢刀插在地上,暴伸双手在万良身上一阵掏摸,张团练的信已被他搜出来。
  冷凛的咧嘴一笑,那个小头目右手持信,左手弹着信道:“他奶奶的,你们这是来下战书呢,还是另有阴谋?”
  突听盗匪中一人叫道:“黄老大,有句话你可不能忘记。”
  叫黄老大的小头目回头问道:“什么话?”
  “盗找人为了银,人找盗要你翘。”那人急快的说出这两句盗窝流行的话。
  黄老大咧嘴一笑,回头问万良道:“小子,你听清楚了吗,我问你,可是想来捅马蜂窝呢,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万良一笑,道:“夏馆那么一点地方,凭什么还敢来惹祸,老实一句话,我这是来给贵寨送过年银子的,有些事情总得见了赵寨主才能表明,这位爷,完了我还赶着把信带回去呢!”
  姓黄的小头目咧嘴一笑,道:“我操,说了半天,你们夏馆是想到老爷岭来买平安保险呢,有道是,伸手不打笑面人,开口不骂送钱的。”吧,回头对一众小盗又道:“兄弟们,回哨上守紧了,我这就送这小子到寨里去。”
  万良一看姓黄的要送他,早笑道:“黄爷,可真麻烦你了!”
  姓黄的伸手拔出刀往肩上一扛,道:“跟我走,一路上你别乱瞧,小心摔下崖子去。”
  万良笑应道:“小的哪有心情看景致,早早得了回信赶回去才是真的呢。”
  那老爷岭靠背面,山径曲回幽深,加以山道上多处被大雪覆盖着,不明地形路径的人,实难想得到那处是路,因为有些地方骠草枯藤横生,上面有雪,但下面不定就是深崖,一不小心,必将粉身碎骨。
  就在几处转变方向地方,又经过三道关卡的盘问,这才进入一个极为险恶突出的悬崖边,山径到此停住了,因为这儿有一断岩深渊横在前面,不过那断岩也只有两丈余宽,对面有一吊桥,正高高的吊在对面未曾放下来。
  这时候姓黄的头目高声对断岩那面叫道:“上禀寨主,夏馆有人送书信来了。”
  没有看见人,但声音却十分清楚,而且只简单两个字:“候着。”
  过了大约一盏热茶时光,只见高吊在对面崖上的吊桥,缓缓垂下来,只听姓黄的小头目道:“小子,有人会送你进去的,我在这儿等你回来,不过如果是来捣蛋的话,怕就不会走出这断魂沟了。”
  万良笑道:“黄爷,我也是命一条,怎敢随便来上刀山。”
  早见桥那面突然闪过一个汉子,穿一件旧棉袍,棉帽几乎把双眉全罩住,一双破棉手套,手上握着一把钢刀,刀一摆,道:“过来吧!”
  只是那人是个近半百老者,见了万良也不多问,只淡淡的道:“跟我来。”
  二人绕过这断崖,只见一巨岩似人头压下一般,小道不过三四尺宽,伸头向左面看,光景可不正是地底深渊,隐隐然有水声传来,更增无限恐怖。
  走了将近半里远,万良早知应该到了,因为老爷岭的背面有一块极大平坦地方,每年这块地方草长莺飞的时候,总是会出现一群野兔子,如今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断崖走尽,松椅中一条小径,迎面的大平坦半山岭,隐隐出现了一排茅屋了,屋子不高,但屋顶上的茅草却很厚,渐渐走出松林,还真吓万良一跳呢,因为岭上雪未溶,茅草顶上一层雪,正面看过去,正好成了踞高临下,一排排十丈长的茅草屋,总有个五六排,也许天未放晴,所以第一排茅屋前全站满了人,一个个双手捅在袖管里,三五一堆的正说天道地呢,靠崖边高处接了一根根十分长的粗竹子,竹竿被劈成半,一弯泉水正流下来,直流到一佣不大的茅草房内,房子上正有烟冒出来,光景是个厨房,如今正在造饭呢。
  就在正面的大茅草屋中间檐下,站着一个独眼大汉,他正双手叉腰,火车头帽子顶着檐边茅草,一溜冰柱,从他面前一尺处往下滴水呢。
  万良正往前走,不防被领他的那个半百大盗回手一抓一送,几乎吃个马爬,早听那人喝道:“跪下说话。”
  万良不敢站起来,因为黑牡丹交待他,要骂不回口,打不还手,安全至上,保命第一。
  这时那大个子独眼龙,戴着黑色拖肩棉帽,一步一个脚印,踩得地上积雪“沙沙”响,到了万良面前,沉声道:“你是夏馆来的?”
  万良头也不敢抬的道:“是。”
  “干啥子?”
  万良忙把张团练的信双手送上。
  赵长腿接过信,高声道:“邢七呢?”
  早见他身后站的十二名粗壮威猛大汉中走出一人来,独目大汉道:“你念给大伙听!”
  那个叫邢七的抽出信纸,高声念道:“夏馆已筹十万两银子买个平安,由我解送老爷岭,但我姓张的终是不服,你赵长腿若是个汉子,明日正是腊八,午时三刻我把银子运在长腿谷的沙滩上,到时你若把姓张的扯横当场,十万银子由你运回老爷岭。夏馆张团练。”
  赵长腿突然仰天大笑,震得四山回鸣不已,笑声中暴抬一足,把万良踢了个就地滚,万良忍痛才又爬起来,早被赵长腿身后窜出两人左右挟住。
  只听赵长腿戟指万良骂道:“夏馆那个地方我赵长腿恨透了,我的鲍老二丁老三全死在夏馆地面上,娘的老皮连赵大爷的招子也被砸瞎一只,这笔帐只花十万两银子就想摆平?”
  万良忙回道:“回赵寨主爷的话,十万两银子是小的亲眼所见,有一大半凑不出银子,还是女人金首饰折算的,全放在一只大木箱子里呢!”
  呵呵一笑,赵长腿道:“老子破了夏馆,整个夏馆全是我赵大爷的了。”
  万良忙道:“寨主爷,这次求和,原不是张团练的主意,全是地方上几位大爷的决定,当时他们还真的有一番争吵,张团练手下三百人,个个全愿拚命,几位老爷却想花银子买个平安,大家吵的结果,就是你寨主爷如果不答应,整个夏馆全听张团练的,寨主爷,一人拚命十人难敌,对砍对杀的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局面,何如白得十万两银子好呢!”
  万良话一落,赵长腿冷笑道:“可是那姓张的为何还要找我决斗,其中必然有诈,你小子要是不实说,看我不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才怪!”
  万良忙摇手,道:“寨主爷,这你尽管放心,张团练也只是一个人领着信押箱子的,全部只有两个人,再说长腿谷就在老爷岭前面第一道谷,寨主爷踞高临下,不难看出夏馆张团练领来几多人马的。”
  也就在这时候,赵长腿身后走上一人,边搔着绕腮大胡子,边低声对赵长腿耳边嘀咕一阵子……
  于是,赵长腿由不得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地上的万良,道:“回去告诉姓张的,说我赵大爷依他信上所说的,厉害在长腿谷决斗,他既不要命,我就送他归西去……”突然他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厉喝道:“小子,上回帮着你们坑害我瞎了一目的小子是谁,他是不是又回到夏馆了?”
  万良立刻大骂道:“寨主爷,你老就别提那两个南方过路的,他们上次是临时帮了我们一把,但却是帮忙不帮到底,半路上抽腿走人,害得我们同寨主爷弄成冰炭局面,气死人了。”
  赵长腿一听,口中大骂南宫年,心里却暗暗高兴不已,因为只要那小子不在,赵长腿对付一个张团练可就应付自如了。
  赵长腿当下沉声道:“老子明日赴约,也只领几人前去搬银子的,回去告诉姓张的,少一分我还是要找去的。”
  万良忙应是的,又道:“寨主爷可否书一信由小的带回。”
  赵长腿骂道:“老子那个会写信的军师丁老三被你们害死在夕阳山,娘的皮,这事难道你不知道!”
  万良当然知道,卧底在周员外家的丁管事,那件事夏馆的三岁小孩子也知道,如今赵长腿一提,万良当然不能在这时候惹火烧身,连忙道:“那么小的这就带口信回去,说给张团练知道,也好叫他按时把银子运到长腿谷去。”
  赵长腿还真大方,当下吩咐道:“吃饭了,灶上拿个馍塞给他,叫他出去吧!”
  万良忙又叩了个头,只见一个喽兵乌七八黑的手上抓了一个高尖白馍,往万良手上一塞,道:“吃吧,这个馍足值十万两银子的。”
  万良忙道谢,转身就走。
  他过了吊桥,边啃着馍,只见姓黄的仍在桥边等他呢。
  二人一路走过一道山岭,就在岭上面,姓黄的站住,笑对万良道:“小子,我可是自进谷上山直到进寨出寨,连带的又把你送出来,忙忽了一个时辰了呢!”
  万良忙笑道:“谢谢!”
  姓黄的面色一整,道:“老子需要你谢吗?”
  万良这才一惊,道:“黄爷的意思是……”
  “你得孝敬黄大爷一点什么的呀!我的儿!”砍刀就托在他手上晃个不停,边低声又道:“我当然不会要你命,不过我割下你的耳朵或鼻子什么的,那比死好不了多少。”
  万良忙道:“只怪小的出门时候太急,腰里没有带银子呀!”
  “我知道你不会有银子,天底下没有往盗窝去的人会把腰包塞满银子的。”
  万良道:“黄爷你多体谅,只等下回再来,一定孝敬你!”
  姓黄的冷笑道:“老实说,我还真看上你这件羊皮袄呢!”
  事情敞明了,万良如果不上路,保不准就得挨刀,心念间,当即解开腰带,脱下羊皮袄,他甚至还大方的替姓黄的披上身,这才低声道:“黄爷,小的过了你这一关,你得帮小的一个忙了。”
  姓黄的笑道:“有一道关卡,是位灰面大爷领的人守着,你怕他整你是吧!”
  万良忙点头道:“正是,正是。”
  姓黄的轻松一笑,道:“好办的很,见到他别多说,脱下棉裤双手送上,他就会向你拍拍肩放你走了。”
  大冷的天,万良真想哭,羊皮袄已经脱下了,棉裤一脱准得冻个半死,但也无计可施,姓黄的早哈哈大笑着消失在荒林中了。
  又到了绝岭下面,迎面可不正是那个灰惨惨大汉在挡住去路,万良笑道:“各位辛苦了。”边急急的脱去棉裤,双手送在灰面汉面前又道:“这是孝敬爷的!”
  夜枭般的一声尖笑,边戟指着万良,灰面大汉道:“娘的皮,这一准是黄鼠狼教你的,他剥了你小子的羊皮袄,却留给我一条棉裤,哈……”五个盗匪全笑了……
  地上尽是白雪,空气中流动着刺骨寒意冻得万良簌簌抖,上牙尽往下牙砸得“邦邦”响不停,所幸吃了一佣馍,没办法,迈开脚程急着赶,直到他走出长腿谷,直到他遥望到十里外的夏馆小城,已是跑出一身汗湿来……
  赵长腿绝不是一头驴,更不是省油灯,他在万良走后,立刻把他的贴身十二悍将集合在他那大茅草屋内,商议着如何应付张团练的事情。
  如今鲍胯子与丁天佑全死在夕阳山上,遇到这种决策重大的事情,还真令赵长腿伤脑筋的。
  这时那个绕腮胡大汉对赵长腿道:“寨主,这次夏馆算是替咱们制造了个天大的好机会,机会难得,千万不能错过。”
  赵长腿道:“邳老三,刚才你在我耳边嘀咕,如今你细细说出来,看看你肚子里的货水是些啥子古景!”
  叫邳老三的大汉,先是拧了一把清鼻涕,然后坐直身子,缓缓的道:“夏馆可是这方圆百里内最富的城镇,听丁三爷说,姓周的一家就有扛不完的银子,这次张团练既要约斗寨主,他们必然会以为我们全力应付张团练去了,夏馆城就必然疏于防范,咱们何不兵分两路,一扑夏馆,一上长腿谷,一方面杀了张团练,夏馆也是咱们的了。”
  他话一说完,赵长腿哈哈大笑,道:“邳老三,你那个稀饭糊涂脑袋,竟然也会开窍了,比起丁天佑来,你也不差嘛!”
  邳老三一笑,道:“这就是将计就计,哈……”
  赵长腿道:“就这么办,你们十二个分成两拨,六个跟我去长腿谷,另外六个拉着咱们的人杀奔夏馆,可要注意一点,一定要暗中看到那个张团练真的只是送银子,你们才能杀奔夏馆,免得姓张的一发现,逃了回去,事情就难办了。”
  大胡子忙道:“寨主放心,我把人马一早就拉在荒林中藏着,姓张的不会看到的。”
  这时赵长腿一高兴,大叫道:“开坛,大伙今天先喝个醉汤汤,来一个提前庆功,预祝大伙下次喝酒就在夏馆城了。”
  于是,老爷岭上突然人声鼎沸,热闹起来,真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一喝真的直到日偏西,然后喝醉的蒙头大睡,但大部份却又在赌上了……
  且说万良一路跑回夏馆城,单衣单裤的都是一身汗水,一路奔回周员外家大门,早引来许多围观的,这时天已黑了,黑牡丹正在厅上与张团练等人筹划呢,一见万良回来,又见他一身衣裳被剥去,不问可知是赵长腿那帮土匪干的,当即叫万良先回后面好生洗个热水澡,再喝上一大碗姜汤再来回话。
  万良依言先后面,稍加端正,穿了一件老棉袍子,这才又走到大厅上,就把老爷岭上所见,详细的说了一遍,且说赵长腿明日午时必到长腿谷应约的。
  张团练即刻找来另外二人,也全是熟悉老爷岭的年青人,吩咐他们,四更赶往元宝山与凤凰谷两处,为的是要把消息传给牛大壮与周通二人,因为二人受计来到元宝山与凤凰谷,就等消息传来,就要采取行动了。
  这时周芸娘也对女侠道:“姐姐,你总得分派我点事情做吧!”
  女侠黑牡丹道:“什么事情也没有守城最重要,如果我猜的不错,明日午后,赵长腿的人必然拉过来围攻夏馆城,到时候芸娘妹妹只要发动城中人,守住四城,就是大功一件。”
  女侠边又对一旁的邱太冲道:“邱家兄弟,张团练不在的时候,你得领一百多人埋伏起来,只等土匪攻城的时候,自他们后路杀过来,土匪见后路被包抄,必然慌了手脚,只要他们一乱,芸娘就可以领一彪人马出城围杀。”
  张团练道:“万一他们不来,而把人马埋伏在长腿谷中,咱们只有三人,如何应付?”
  黑牡丹道:“赵长腿真的是这么笨,他就不配领着土匪在这八百里伏牛山里混,不过,万一他真的集中人马在长腿谷中,他还是要上当的,因为当他发现老窝出事,只怕他跑都来不及呢!”
  周员外与另外几位仕绅一听,心中大感佩服。
  众人正在商议呢,不料守城的一个乡丁跑来报告:“禀报团练,有一队人马要进城呢!”
  张团练一惊,道:“没问他们是哪里的?”
  那乡丁应道:“问了,他们说是何家集的人,几匹马上驮的盐与粮食,总有个二十来人吧!”
  黑牡丹一听是何家集的,立刻想起当初自己初入伏牛山时候遇到的何老爷子,会不会是他们呢!”
  心念间,当即对张团练道:“走,咱们到城门去看看,如果他们是何家集的,我一定会认识他们的。”
  于是张团练与黑牡丹随着那名乡丁,急急的来到城门上,灰朦的一望下去,顺着官道一溜的停了十多匹牲口,城门下,一个老者手上拿着一根旱烟袋,腰里还掖了一个打火镰,长袍马褂外面,还披着斗风,那斗风连着帽子,这时他正在城下来回着踱步呢。
  在这老者身后,两上年青人也急燥的往城上看,路旁的每匹马前,皆有一个汉子拢紧马口髯,显然等着进城来呢。
  这时黑牡丹一见老者,早在城上高声道:“下面可是何老爷子吗?”
  老者急抬头,回应道:“老夫何浩然,请问姑娘是……”
  女侠黑牡丹笑道:“可记得多日以前搏杀曹大大胡子的黑牡丹吗?”
  何浩然惊喜的向城楼望……
  他的两个儿子不约而同的叫道:“爹,那个黑衣女侠在城上呢!”说话的可不正是何浩然的两个儿子……何仁豪与何仁杰二人。
  女侠黑牡丹当即对一旁的张团练道:“果真是何家集来的,快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吧!”
  张团练见女侠识得来人,立刻叫守城的开门放人马进来,自己与黑牡丹二人也迎上前去。
  一阵介绍寒暄之后,张团练叫乡丁把何家集十八匹运盐粮的送到西城内的客栈中,何老爷子随着黑牡丹张团练三人来到周员外那间大厅中坐定。
  这时何浩然在灯下,又把黑牡丹看个仔细,边抚髯笑道:“女侠,这几个月你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何家集的人全叨念着你呢!”
  周员外笑道:“可是县城以北的何家集吗?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到夏馆这地方呢!”
  何浩然摇头一叹,道:“从何家集到县城的路,自从上次女侠杀死曹大胡子以后,确实平静了一阵子,而且老汉也遵照女侠吩咐把曹大胡子的血腥银子全买粮赈灾民了,只是半年前何家集那面也来了一批难民,这个冬天把何家集的粮食吃了个精光,没办法我才领着人马四乡买粮,正准备回去呢,不料还未走到赤眉镇,就听人说赤眉镇东北方的罗汉岭上,红毛子赤眉贼正领着人马流窜下来了,不得已这才绕道夏馆来避避风头,完了我们就马上走!”
  女侠一听,不由怒道:“提起罗汉岭的红毛子赤眉贼,我就想起南阳府衙来,姓赵的守备尽说大话不办事,且又要等着来看才设法剿境内土匪,没有一丝急人之所难的精神,实在可恨!”
  这时何浩然也问道:“看夏馆这地方戒备这般森严,难道也听到什么风声不成?”
  周员外边吩咐替何老爷子听来,边把老爷岭赵长腿要血洗夏馆的事说了一遍……
  何浩然道:“这么说来,事情一定不简单,这儿城防可要加强防备才是。”
  张团练点头道:“我们已照女侠吩咐,就等明日一拼了。”
  何浩然道:“我那十八个人,连同我两个儿子算上,全都是何家集挑出来,明日也让他们算上一份。”
  张团练与周员外大喜过望,尚未对阵,就先添生力军,这可是好兆头,至少帮着守城还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当天晚上,何老爷子走回客栈,把准备帮同夏馆守城的事说给两个儿子与大伙听,二十个壮汉全都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因为害得有家归不得的绕道夏馆来,还不是这一帮土匪强盗给折腾的,要想天下太平,要想有好日子过,只有同这些王八蛋拚命,别无他途可循!
  二天一大早,邱太冲与张团练的两个副手,领了一百五十人走出夏馆城,他们急快的隐伏在附近的安乐窝山沟里,那儿距离夏馆近,只绕过小山坡就到了。
  这时夏馆四周的城上,各守了几十人,真正能拼的一百多人,全静静的在附近舒坦的歇着,周芸娘奉命领着何家集的人,准备支援各处。
  就在一缕暖阳拚命的从灰云上面露出个晕晕圆圈时候,夏馆的张团练骑着,押了一辆单马套车,车上面驮运着好大一口木箱子,一路上疾快的往夏馆东北方大山里驰去,车声咕哩隆咚,马蹄踢踏有致,从外表看,张团练可叨拾得够俐落的,一把砍刀就背在背上,连肩抱着一件披风,鹿皮快靴,窄长裤腰带上还插了两把匕首,金钢怒目的坐在马上,显露出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样子来。
  那个捂了半个脸,嘴巴也捂起来的赶车的,小心的抖动手中缰绳,“啊啊”的喝叫不停……
  有道是:计谋必需配合局势来因应,战争瞬息万变。
  如今张团练与黑牡丹所设的计谋,当然也做了最坏打算,因为赵长腿也是个老狐狸,更非一盏省油灯。
  粑车艰难的才盘上长腿谷正面的半山峰,赶车的早笑对张团练道:“远处岭上有人影晃动呢!”
  张团练一笑,道:“咱们给他装成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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