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蛇相混杂 只为夺宝藏
2024-07-28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影子

(一)

  眼看婉儿的右掌即将击在彭凌的天灵盖上,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急呼:“婉姑娘,你干什么?”福婶惊讶地道。
  婉儿心头一窒,灵台一清,急忙发出掌力,可是距离既近,急切那收得了掌。看来依然会击在彭凌的天灵盖上。天灵盖最为脆弱,彭凌在晕迷中不能运功卸劲,即使婉儿卸去四分三的劲力也可以致命。
  就在此时,彭凌忽然转了个身,“叭”地一声,婉儿的掌击在他的耳旁。
  彭凌蓦地清醒了过来,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中毒晕倒的,如今躺在床上,不禁讶道:“姑娘你救了在下?”
  婉儿心中又悔又恨又喜,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闻言冷冷地道:“不是我救了你的,你该多谢福婶。”
  彭凌挣扎地坐了起来,道:“谢谢福婶救了小可一命。”
  福婶见他醒了过来,一个劲地笑道:“公子善有善报,不用多谢老身,是婉姑娘救你的。她已整整辛苦了半个下午了!你看她一身湿汗!”福婶哪里知道婉儿那句:是福婶救了你这话的含意?只道婉儿那掌只是为了拍醒彭凌而已。
  婉儿道:“你不用多说,赶快把伤口包扎好。”
  彭凌左看右看不知两人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心想大概两个都是吧!于是他闻言之后笑了一笑,洒脱地包扎起来。
  婉儿见他又用那件脏衣包扎,便道:“用这个!”抛了一捆绷织布给他。
  彭凌又是一笑,一手接住仔细又结实地包扎起来。
  婉儿看在眼中又爱又恨。待彭凌一切妥好,才道;“你下床走走看!”
  彭凌依言下床,走了几步,道:“好像根本未受过伤一样,姑娘的药真灵!”
  “如此最好!”婉儿冷淡地道。
  “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用谢,今天上午跟下午的事,大家互相扯平!”
  彭凌觉得有点不对,道:“姑娘可是对在下有所不满?”
  “彭凌,”婉儿厉声道:“这不是不满是仇恨!想来你当能明白!”
  彭凌猜了八九分,却故意道:“在下不明白,请姑娘明言!”
  “我是武君龙的女儿,你是彭风的儿子,这够了么?”婉儿面容冰寒:“刚才姑娘不在你晕迷中下手,已是你之大幸,如今,你准备吧!”
  “准备什么?”彭凌心中盘算应付之法,嘴上漫不经心地道。
  婉儿怒道:“你还装蒜?”
  “装蒜?”彭凌面色一整,正容道:“先父杀了令尊,亦中了令尊一掌,但先父捱到回家不到二个时辰也死了。你找我报父仇,那彭某之父仇又该找谁去报?”
  婉儿闻言不禁一怔,彭风因中了武君龙一掌而亡一事她一直都不知,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良久才道:“你父亲是个伪君子,该死!我爹爹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岂容被伪君子所杀!”
  这回轮到彭凌怔住了,他自出生到今从来只听别人提起自己父亲时,莫不竖起拇指,众口交誉。半晌才道:“姑娘敢是与在下开玩笑!”
  婉儿怒道:“彭凌你是不是男子汉?这样赖皮,这当口谁跟你开玩笑?你再搭三搭四,莫怪姑娘先下手为强!”
  “且慢,”彭凌道:“姑娘先听在下把事情说清楚再下手未迟!在下深信赵飞必定对你有所隐瞒!”
  “你怎知道干爹的身份?”婉儿不禁讶道。
  彭凌笑了一笑,道:“今早在下不是已试了你几招么?那些招数除了“旱烟枪”赵飞的绝活还会是谁的?”
  他看了婉儿一眼,续道:“家父之为人,只要姑娘往江湖上稍一探听一下,当能知其是否是伪君子,反而令尊之为人,在下断断不敢恭维。”
  婉儿道:“你说彭风是英雄只因他是你父亲而已,但绝不能因此辱骂先父!”
  彭凌正色道:“在下所言句句是真!”当下把当年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姑娘之所以有此错觉,谅是四大龙卫有意隐瞒之故。”
  婉儿冲口道;“难道家母也会……”话出口才蓦地想起母亲在临终前之所言,一时不觉大是犹疑。
  彭凌看了她一眼才道:“在下杀人必定是该人绝有可杀之道才杀之,而且,若其家人恶迹不劣,在下决不杀之。若是其后人深知大义者,在下加倍敬佩!我辈中人都是如此,姑娘虽是武君龙之女。但犹如一朵出淤泥之莲花,彭某十分敬佩。
  婉儿心乱如麻,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彭凌道:“姑娘可以先回家想清楚,反正这几天彭某都在长乐镇,你若认为非杀我报仇不可的,在下绝不退缩!”
  婉儿一赌气,一摔头,一阵风般冲出门外。

(二)

  毕觉晓一踏入店里,小虎子立即把白衣人强行住店的情况一一转吿。
  毕觉晓“哦”了一声,道:“我去看看。”正想入厢院,.白衣人适时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毕觉晓笑道:“这位爷谅必就是彭爷的朋友,请问贵姓?”
  白衣人眉头一扬,道:“敝姓雷,阁下有何指教?”
  “哪里哪里,雷爷言重了!”毕觉晓道:“若果彭爷回来,他说不认得雷爷,老朽怎办?”
  雷威十分干脆,道:“他说不认得在下,在下立刻离开,并且给你双倍的房租!”一转腔:“刚才在下听小二说,彭爷有话留给你是吗?”
  毕觉晓勃然变色,道:“是谁说的?小虎子?他妈的长舌咀!”转对雷威道:“对不起,阁下虽然力认是彭爷的朋友,但现在长乐镇卧虎藏龙,各式人等都有,有些话你还是等彭爷回来才自己问他!”
  雷威深深瞪了他一眼,走去餐堂。
  毕觉晓走在他后面,暗道.“这小子好凌厉的眼神!”
  雷威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道:“老板,弄几个小菜,一壶酒!”
  毕觉晓连声应好。
  隔了一炷香时间,酒菜都送了上来,雷威自怀中取出一枝银针在酒菜里试了一试,见无异状这才举筷。
  毕觉晓道:“敝店绝非黑店,雷爷兀那小心。”
  雷威冷冷地道:“老板刚才不是说长乐镇现时各式人等都有么?你别多心,在下不是说你开黑店,而是怕别人暗中做手脚连你也瞒住!”说罢自顾地吃喝起来。
  毕觉晓好像给人抽了一鞭,面色异常难看,他看了看这个一身是劲,机智聪明而又棱角毕露的青年一眼,冷哼一声,上楼而去。
  雷威喝了半壶酒,庞冲已率领花蜂,梁栋木等人入来,见有个陌生人据案而吃都是一怔,摸不着对方是何方神圣,又见那人旁若无人,连头也不抬一下,心中都有气。首先忍不住的是“火凤凰”荆明珠,她走至雷威面前,站了半晌,雷威只略一抬头,目光大概只及她的胸脯,跟着又低头埋首大吃。
  荆明珠自小在父兄荫护之下,去到哪里都好像凤凰落在乌鸦内,何尝受过如此的轻视,心中大怒,喝道:“滚开!”
  可是对方毫无反应,依然自顾自斟酒,荆明珠怒不可遏,一掌击在桌面,杯碟都跳了上来,菜汁溅满一桌。
  雷威缓缓抬起头来,双目神光电射,冷冷地道:“姑娘若要使横,还是趁早回家去吧!”
  “狗贼!你霸了姑娘的座位,还敢出口不逊!”荆明珠一张娇脸红得像柿子。雷威揖一揖手,道:“请问姑娘贵姓高名?”
  荆明珠心道:“看你这狗贼到头来还不是要来巴结姑娘!”想到这里气稍一消,双手往腰际一插,大刺刺地道:“本姑娘是风云会的,姓荆,上明下珠,荆明珠就是姑奶奶的姓名,你还不滚!”雷威喃喃地道:“荆明珠,荆明珠……”目光在桌上一阵乱扫,蓦地抬起头来,冷冷地道:“这桌子没刻着风云会三个字,也没有刻着荆明珠三个字,我只知道这是“日上三竿”老板的!可你说是你的,这狗贼不是你还会是谁!”
  荆明珠这下可忍不住了,右掌飞起括向雷威的左颊,道:“你存心消遣姑奶奶,我叫你知道厉害!”
  雷威仍然坐着,左手迅速抄起一根筷子,筷子的头端迎着荆明珠的腕脉,只要荆明珠不收掌,那无疑送上去捱点。
  荆明珠虽在盛怒之下,但毕竟是系出名门,神智未泯,心头一栗之后迅即换招,右手化掌为挟,食中两指往竹筷夹去。
  雷威轻笑道:“姑娘这样更不妙了。”右腕一沉一开,竹筷仍然点向她腕脉。这招虽然人人都会使,但能像他那样使得浑然天成,从容不迫而又迅疾无比的却不多见。
  旁人大都是江湖上佼佼之选,见状亦不禁一寒,心中都是忖道:“若果我是荆明珠,又该如何破之?”
  荆明珠也非等闲之辈,她在江湖受人“敬重”倒不是单靠父兄余荫,本身也有几分真功夫,加上她虽是火爆脾气,为人却也颇具义气。因此,声誉也不差。当下右手一缩又化夹为抓,手腕一转拇指向下,小指在上,抓向竹筷。
  旁边已有人高声叫好,荆明珠自己亦是暗自得意。
  庞冲、荆长风及疤面刀却暗暗摇头,雷威亦暗自摇头,笑道:“姑娘经验太浅了!”
  荆长风正欲出言警吿,经已不及,只闻“拍”一声,荆明珠手腕被竹筷抽中。
  这一下虽然不痛(显然是雷威手下留情),但对荆明珠来说如遭雷殛,又羞又愧又恨,半晌才尖叫道:“姑奶奶跟你拚了!”抽出肩后的两把柳叶刀,要与雷威见个真章。
  荆长风及时喝住,道:“么妹不可造次!”
  荆明珠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她大哥,闻言一跺脚,闪过一边。
  荆长风缓缓排众而上,雷威见他龙行虎步,知他武功不知要比荆明珠高明多少,当下道:“这位谅是荆大公子,未来的风云会首领‘插翅虎’荆长风!”
  “不敢,尚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在下雷威。”雷威仍然淡然地道。
  这名字对众人来说,咸感陌生,各人在心中琢磨一阵都不知雷威是何方神圣。
  荆长风亦是一怔,他不料对方身手如此利落,竟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阁下是真人不露相,故意隐瞒身份了!”
  “笑话!雷某堂堂男子汉岂会做此小人行径。荆大公子未免把人看扁了。”雷威神色不变地道。
  “放肆!你对任何人都是坐着说话的吗?”荆长风老羞成怒地道。
  雷威一笑,道:“这可要看对方的用意了!”
  花蜂巴不得他俩动起手来,插口道:“此话怎讲?”
  雷威见荆长风目中亦有疑惑之色,便道:“若果荆大公子仍像令妹那样无理取闹,雷威不坐着难道真的要滚?若果荆大公子是心怀好意,雷某自当让座肃客!”
  荆长风神色一变,道:“荆某让张座位与你又何妨,只是你万不应该得罪了风云会,更不该得罪了舍妹!”
  雷威亦冷笑道:“两者雷某都已得罪了,你待如何?”
  “如此,荆某就容不得你!”荆长风怒喝一声,左脚一扫把桌子踢飞。
  没有桌子遮挡,众人清楚地见到雷威,大马金刀坐着,左剑右刀,双手分放两腿。他神色不变地道:“雷某正有意向荆大公子讨教。”说罢缓缓站了起来。
  剎那一股杀气自他身上透出,满面剽悍之色。
  庞冲与风云会貌合神离,见状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这是块烫口的山芋,看你荆长风如何吞吃!”
  荆长风面色一正,运功一转,全身都在最隹状态中,他双眼紧瞪着雷威,缓缓解下缠在腰间的链子枪。
  雷威亦是不敢稍懈,右手按在剑柄上,两人尚未决斗,但双方无论是勇气、精神及自身上发出的杀气已先接触起来,两对神光闪耀的目光,好像四把无形的利剑在空中作了无数次的交击。
  旁边的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心房好似被铅块压住,一时之间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落。
  两人互瞪了半晌,倶觉对方毫无空门露出,脑海中翻起了无数的招式,都无把握一招而取得上风,更看不出对方会如何作强有力的反击。
  刹那两人的额上虽在隆冬寒天亦是汗珠滚滚。热辣辣的汗珠自额上淌下,流过脸颊,又痒又麻,好比有无数的蚂蚁在脸上爬动般,异常难受。
  可是两人都不敢伸手去拭抹,甚至连那种念头都不敢想,生怕稍一不慎露出破绽予对方可乘之机。
  四周观战的人亦被这种气氛压得难受非常,就在此时,雷威右脚稍一动,荆长风一声霹雳大喝,右手的链子鎗像出弓之箭,电闪般射向雷威右肋,同时踏上一步,右掌挟着劲风直击出去。
  雷威左脚稍动,一见荆长风出手,右脚蓦地用力一压,整个人如纸张般斜斜飞起。
  荆长风得理不让人,手腕一振,直击的链子枪蓦地改为横扫,雷威人在空中猛一折腰,豹子般穿破窗户,射出街外!
  链子枪的梭形尖端击钉在窗上的横木上,雷威人影已逝,荆长风右腕一扯一借力,人如出膛之炮弹,闪电般跟着穿出窗户。
  庞冲禁不住赞道:“好聪明的小子,这雷威绝非无名之辈!”
  梁栋木道:“此人临阵而逃,大哥何反赞他!”
  庞冲一瞪眼,道:“你懂个屁!”
  疤面客冷冷地道:“此人临阵经验之丰比之在座各位只高不低!”
  毒道人禁不住冷笑一声道:“莫非你也看得出?”
  疤面客面色一沉,道:“他身后三尺就是墙壁,对他来说无疑是个绝境,只能进不能退!若我是他也必定设计离开另辟战场!”
  毒道人讥道:“你自问避得过荆长风全力的一击?”
  疤面客双眼望着横梁,喃喃道:“无论能不能避得过,我都会一试,否则已经是有败没胜!”
  庞冲赞许地望了一眼,道:“你等几人的武功虽然都不错,但这眼光却是老巴胜一筹!”其实他这句话已是抬举了毒道人等人,而贬低了疤面客,事实上疤面客武功在这一群人中除庞冲,数下来头一个就是他,仅花蜂稍能与之匹配,而其城府、计谋及目光胜他们又何止一筹。花蜂及毒道人见庞冲称赞他,心中都不是味道。
  疤面客却冷冷地道:“多谢盛赞,巴某愧不敢当!”
  庞冲道:“快出去看看,这是一场龙虎斗,不能错过!”心中却是大怒:“老子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瞧你这神色分明不把老夫看在眼中!”心中杀他之念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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