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倒吃甘蔗
2025-09-29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陆无涯走了一程路,便发觉街上的官兵越来越多,而且夹杂些身穿便服的高手,他心头一沉,忖道:“这是为我而来的,还是今晚又发生了什么事?”为谨慎起见,陆无涯专找小胡同前进,遇到此路不通时,则跃上屋顶,在屋顶上前进。
  蝙蝠的方向感都非常好,再怎样绕圈,陆无涯都能走到目的地。只是越靠近南大街,官兵越多,甚至屋顶上还站着大内侍卫。陆无涯更是焦急,忖道:“希望五妹不会因我迟回去,而冒险出来!”
  即使如此,也难不住陆无涯,眼看还有几条街方能回去,他见附近有座院子,便神不知鬼不觉地翻了进去,也不惊动屋里的人,悄悄躲在柴房内。在雪窦寺一年多的磨练,让他更加沉稳及随遇而安,索性在柴房里运功调息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片吆喝声和打斗声,陆无涯自地上一跃而起,又悄悄溜了出去,他估计官兵可能已找到要找的人,双方正在激战,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果然外面的官兵少了许多,陆无涯连忙绕路回去。
  待他爬下地窖木梯,脑海里又泛上一个疑问:“莫非是路修远他们泄露行踪,被官兵围捕?”
  心念未了,只听红晓彤低声问道:“三哥,你怎去了怎么久?”声音虽然充满疲乏,但仍透出几分欣喜。
  陆无涯连忙跳落地上,道:“满街都是官兵,所以来迟了……你怎不睡?”
  “三哥不在,小妹睡不着。”
  陆无涯走过去,将拉起靠在怀内,道:“今晚特地为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饭,饿了吧?”
  红晓彤抿嘴一笑。“本来不饿,见你回来了,不知为什么,肚子便咕咕地叫起来了。”陆无涯先伸手探探其额头,见烧已略退,安心不少,便开始喂她吃饭。红晓彤胃口果然很好,把那一大碗饭菜吃个精光。
  陆无涯用毛巾替她抹嘴洗脸,红晓彤道:“天气热,这里又闷,明天你打水替小妹洗个澡,今晚我还是要在你怀内睡……啊,你见到老六了吧?”
  陆无涯将刚才与青山归见面的情况说了。“便依你,咱们待你伤好之好,便悄悄离开大都。”
  “你准备去哪里?”
  陆无涯道:“当然得先回白际山看看儿子。”
  红晓彤红着脸道:“不,他们不会有危险,待小妹生了儿子后才一起回去吧,以后便住在白际山。”看来她已认定陆无涯一定会娶她了。
  陆无涯讶然问道:“你不欢喜我的儿子?”
  “不管你跟谁生的,只要我跟你在一起,他都是我的儿子,不过,就这样回去,小妹觉得有点那个,我不能让韩胜珠看不起我,起码我得证明我也能替你生儿子!”
  陆无涯叹了一口气,道:“女人的心,我实在看不懂……”
  “别人不懂,你一定懂的,否则怎会有这许多女人看上你!”红晓彤也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得到三只女蝙蝠都嫁给你?幸好只剩下一个老六,否则怕你不给他们恨死才怪!”
  “如果他们要,我才不与他们争哩!”
  话未说毕,大腿已被红晓彤拧了一把。“你敢说咱们三姐妹没人要!”
  陆无涯连忙投降。“你今天累了,早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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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晓彤的伤病在陆无涯的悉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快,第三天,烧便退了,伤口的红肿也消了。陆无涯放下心头大石,便不时在地窖里练剑。红晓彤在旁看着,想起骆常奔剑法之凌厉及诡异多变,饶得事隔多天,她心底仍升起一股寒气,忍不住问道:“那骆常奔到底是什么人?”
  “听说以前是大内侍卫统领,后来跟金希舜争宠,被元帝赶出大内,但此人野心既大,又不甘心失败,是故仍留在京都,等候机会!”
  红晓彤瞿然一惊:“由此及彼,那金希舜之武功不是更加可怕?幸亏他躲在深宫内,犯不着咱们……日后万一遇到他,三哥你可得小心。”
  陆无涯道:“愚兄再遇到骆常奔,相信他已无法杀死我了,至于那个金希舜,啍,他武功到底有多高,谁能说得清楚!”
  红晓彤急道:“不,小妹听老鹰说过,他自忖也不如他,那金希舜当年已是金国第一高手,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陆无涯冷笑道:“老鹰的武功又有谁知道他到底有多高!你见过?”
  红晓彤沉吟道:“听说当年韩师道在他手中走不了三十招,三哥你……”
  陆无涯傲然道:“如果韩师道今日仍在生,愚兄自信已可凭真本领胜他!不要忘记,蝙蝠素来是凭手段取胜的,何况我一定不会荒废武功,我既然不想再当蝙蝠,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终有一日会被我抛弃掉!”
  红晓彤不但不生气,反而因心上人有志气,而生出敬佩和喜悦。半晌方道:“以后你练剑一定不会孤单,小妹会陪你!不过你可不能趁机欺侮我。”
  陆无涯哈哈笑道:“五妹不欺侮我,愚兄便阿弥陀佛了!”
  红晓彤哪里肯依?嗔道:“你分明认为小妹是河东狮!快过来,让小妹轻轻拧一下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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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晓彤性子高傲,但与陆无涯的关系确定下来之后,却又显示出她宜嗔宜喜、聪明颇皮的一面。陆无涯慢慢也发掘到她有趣的一面,与白若冰的冷傲、紫玉花的温顺、韩如玉的大家闺秀,贤淑体贴,大不相同,最令他满意的是她的聪明及见微知著,很多时候,根本不用说她已明白。
  两人在地窖里住了十天,红晓彤伤口已开始合拢,这天陆无涯对她道:“五妹,这里有条地道,不知通往哪里,愚兄今天想去探一下。”
  红晓彤道:“好,咱们一起去。”
  “不,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就不要走动了。”
  红晓彤道:“慢慢走没问题,而且长期窝在这里也太闷了!”她忽然嫣然一笑:“三哥,你舍得让小妹独自一个留下来么?”说着伸出玉掌,陆无涯只得将她的手轻轻握住,同时抽下扣在墙上的“火把”,然后慢慢走进地道。
  也不知那条地道是谁建造的,虽然长期不用,除了有点异味外,竟不觉得气闷。陆无涯忍不住问道:“老鹰可有说这是谁建的么?若非他建的,他又怎会知道?”
  红晓彤道:“小妹真的不知道。”一顿苦笑一声:“当时根本没想到会用到它,所以没有多问。”
  陆无涯想起以前乌鸦对她的优待,心里暗道:“看来她跟老鹰有特殊关系。”当下忍不住问道:“你自小便认识老鹰?”
  红晓彤笑道:“三哥你怎样啦?小妹自小便跟你在一起,你怀疑我什么?”
  陆无涯无言以对,半晌方道:“相信蝙蝠们都与我一样有所怀疑。”
  红晓彤道:“三哥,请你相信小妹,绝对不会对师兄弟有异心。”陆无涯知她对自己仍有所隐暪,却也不说破。地道颇直,两人走了约莫半里多,地道才开始向左转。“三哥,这地道似乎无穷无尽,到底通往何处?”
  陆无涯沉吟道:“很可能会通往城外,莫非这条地道,是以前大宋建的?若愚兄没有猜错,应该尚有一条地道通往那座小院,不知小院的主人是谁?而且,说不定还有一条通往皇宫!”
  红晓彤道:“三哥一向聪明,猜的应该不会错。”她走多了,伤口有点发痛,半边身子都倚在陆无涯身上。陆无涯乃停步让她休息一下。红晓彤举袖拭一拭汗,问道:“三哥,如果出口在城外,咱们要否乘机溜了?”
  陆无涯沉吟道:“视外面的情况再说。”歇了一阵,继续前进,走了四五里路方到尽头,陆无涯举火四照,终于发现前面那堵石壁居然是活动的,他运功于臂,用力推之,面前便出现一个洞门,地上向上倾斜,约莫向上走了二十多丈,又到了尽头。这次陆无涯在头顶上找到活板,花了不少气力才推开上面那块石板。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令人精神一振,陆无涯首先跳了上去,出口在一座小林里,他推开的那块石板,原来是块墓碑,出口是一座假坟,可见设计者用尽心机。四周无人,陆无涯窜出小林,举目望去,远处便是高大的城墙,附近有条小村,果然已在城外。
  陆无涯连忙返回那座假坟处,将红晓彤拉了上来,道:“已在城外,你先看看情况再决定。”
  红晓彤走到林外看了一下,道:“走吧,先到村子里借宿几天,三哥你进城买匹马,咱们便南下去吧!”陆无涯重新入林,将出口弄好,然后扶着红晓彤向南走去。
  时天已近晚,宿鸟归飞,两人在炊烟四起中,走进一条小村,凭陆无涯之经验,找到一户孩子外面工作,家内只剩下一对老夫妇的借宿。那老夫妇见一对金童玉女来借宿,眉开眼笑,问道:“小哥俩是夫妻还是兄妹?”
  红晓彤现出忸怩神色,道:“是刚新婚……想进京投亲,怕赶去那里,城门已关了。”
  陆无涯道:“只是那位远亲已多年没联络,就怕有变……”
  老头道:“没问题,小哥你先进城慢慢找就是,反正家里的房也是空着。”那夫妇十分热情,晚上的饭菜十分丰盛,陆无涯与红晓彤这十来天,三顿都是胡乱凑合的,因此胃口大开,连尽几碗饭,喜得那老妇笑不拢嘴。
  饭后,两人好好地洗了个澡,红晓彤见只有一张炕,到底是黄花闺女,不由有点犹疑起来。陆无涯故意道:“这不是正合你所愿么?”
  红晓彤道:“我可不能就这样算是洞房花烛!”说着跳上炕去。
  陆无涯滚了过去,一把将她搂住,问道:“难道成亲时,你还要老鹰来做证婚人不成?”
  红晓彤不悦地道:“你怎地老提他?你怀疑小妹什么?”
  陆无涯心头一怔,干咳一声,反问:“你怎这么小气?连一句俏皮话也说不得?”心中对她与老鹰有特殊关系,更加肯定。
  红晓彤察言办色,知他不悦,连忙反抱住他,娇声道:“哪有做丈夫的,每事都与妻子计较?我这个小女人可是事事以丈夫为主的,你爱怎样都可以,反正小妹等这一天已快急死了。亲达达,你不要生气……”
  陆无涯见她说得疼人,忍不住将火热的嘴唇,印在她红唇上,红晓彤嘤咛一声,娇躯发软,只觉脑海里嗡的一声响,不知天南地北,身在何处。陆无涯但觉软玉温香抱满怀,一股热气登时由丹田升起。
  红晓彤忽然发觉他身体的变化,颤声道:“三哥哥,小妹身上的伤尚未全好,你可要怜惜……”
  陆无涯听后登时如遭冷水自头淋下,欲火熄灭,低声道:“三哥只是亲亲你,你不是说过今晚不是洞房花烛夜么?等你好了再说吧。”
  红晓彤芳心大喜,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三哥真好!”两人就抱着一觉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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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陆无涯出了村子,戴上面具,独自进城。城里甚是平静,陆无涯本想跑一趟如意斋,回心一想,又觉得多此一举,便先到成衣店买了两套衣服,再到车马行,买了一辆双套马车,最后又买了一只马桶,一袋黄豆,然后,重回小村,丢了一块银子给那对老夫妇,向他俩买了点饲料,讨了清水干粮,拉着红晓彤上车,亲自驾车南下。
  红晓彤像出笼的小鸟般,心情愉快,在车上不断地啍着小曲。“三哥,你少买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手纸!”
  陆无涯笑问道:“当年你没接受过绝境求生训练么?”
  红晓彤啐了他一口,忽然走出车厢,坐在他身旁,问道:“三哥咱们去哪里?”
  陆无涯道:“既然你说要等生了孩子才去白际山,那就随遇而安吧,你喜欢哪里?”
  红晓彤听他这样做,分明是愿意娶自己,心里喜不自胜,却不肯稍露。想了一下才道:“苏州如何?”陆无涯颔首,抽鞭催马,马车去势登时加快。此时天下几乎已全纳入大元版图,路上虽然仍不时遇到走难的饥民,但尚属安靖,一路上平安到大江边。
  望着那波涛汹涌的江水,陆无涯道:“这马车有用,咱们等艘大船再过江吧。”红晓彤对他千依百顺,自无意见。
  等了顿饭工夫,果见有艘大船远远驶了过来,两人精神一振,冷不防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陆无涯心头一沉,取出人皮面具戴上,红晓彤乖巧地缩进车厢,接着来了一队人马,不但有武士,还有几个太监。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太监,走到马车旁,抬头望了一眼陆无涯,又探头望了一眼红晓彤,问道:“两位自哪里来的,又要去何处?”
  陆无涯粗着声道:“咱们来自鲁南要送小姐到苏州完婚。”他竟然说得一口鲁南口音,太监深信不疑地点点头。原来红晓彤在这短暂的工夫,不但将脸上皮肤涂黑了点,而且在嘴角加了一颗大黑痣,骤眼望去,全变了样。
  俄顷,那船到了,一个浓眉汉子道:“喂,车把式,咱们有急事要过江,你等下一轮吧!”陆无涯哪敢说不?
  待船开了之后,红晓彤忽道:“咱们不去苏州,去扬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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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扬州之后,两人投了店,陆无涯托掌柜替他找一座小院。幸好时经战乱不久,因生意一落千丈而破落的,大有其人,因此消息一放出去,便有几座让陆无涯挑选。由于心想日后要搬到白际山,因此陆无涯只挑家便宜的,虽然比较破旧,但找人略作修葺,也已可将就。
  忙了半个多月,两人终于搬进去住,又买了个仱俐的小丫头,一家三口,倒也舒服清静。晚上,陆无涯将她抱入怀,低声问道:“你伤已大好,今晚成亲如何?”
  红晓彤烧红了双颊,灯光下更觉娇艳,含羞地道:“虽然咱们已对外说是夫妇,不便举办什么仪式,但这合卺酒总得喝一杯吧?”
  陆无涯笑道:“如果你想热闹的话,这也不难,谎称是成亲一周年纪念,请几个邻居吃一顿,顺便联络一下感情,也无不可,待客人走后再喝合卺酒吧。”
  红晓彤将头埋在他怀内,低声道:“便照夫君安排。”这些天来,两人天天相拥而眠,陆无涯每次对她都只是浅尝即止,红晓彤对此觉得心上人,不是因自己美貌才答应娶自己,因而更加爱他,引不住抬头亲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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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的盐商及妓女最著名,但读书人倒也有一些,而且风气影响,附庸风雅之辈更多。陆无涯邻居便有几家读书人,陆无涯亲自上门邀请,又把客栈的钱掌柜请来,夹七杂八地拼凑了一桌。
  那几个书生都是风流之辈,能喝能闹,但谁都喝不过陆无涯及红晓彤。闹了半宵,最后陆无涯举杯道:“愚夫妇刚到贵境,一切生疏,日后希望诸位多多关照,在下先饮为敬了!”
  一个叫余青的笑道:“就怕嫂夫人不许,否则只要司徒兄肯花点工夫的,十天之后包保陆兄对扬州一切均不会生疏!”
  红晓彤白了他一眼道:“你是指花街柳巷吧?告诉你我当家的,昔年正是此道高手,玩厌了那些粉头才娶我的!”
  陆无涯怪笑道:“以前的事休提,喝酒!”
  司徒观笑道:“原来陆兄才是高人,失敬失敬,他日一定要来讨教一番!”
  红晓彤冷冷地笑道:“司徒嫂子放纵你,别人是没办法的,你别害了我当家的!”
  司徒庄及余青对望一眼,笑道:“原来陆兄有季常之癖!”
  陆无涯苦着脸道:“有此癖者不是病,不是病,不用看大夫!”众皆喷酒或捧腹,连红晓彤都笑得花枝乱颤。酒席便在大笑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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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合卺酒,陆无涯依例抱红晓彤上床,立即伸手又解罗裙。红晓彤红着粉脸道:“急什么?连季常之癖都不是病,这又不用去排队看大夫!”
  “娘子不知道,这事儿可经常会急出病来,你已坑了我近月,再不让我急,真要去看大夫了!”
  红晓彤擂了他一记。“死相,这一个月都让你占尽便宜了,还像委屈了你。我可是黄花闺女,你不许……否则明天看大夫的,可是为妻了!”
  “反正明天总得有个人去看他!”陆无涯将她最后一块屏障都解除掉。
  红晓彤尖叫一声。“先把红烛吹了!”
  “不行!那不吉利,一定得点到天亮!”陆无涯早已将身上的衣服扒光,立即躺了下去,红晓彤不敢看他,一对眼睛闭得死死的,却伸手去抓锦被。不久红浪翻滚,伴随着一道轻叫,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一切静止之后,红晓彤已睡着了,陆无涯却在此时想起紫玉花来,他每死一位妻子之后,都不想再沾此话儿,不想一次复一次,已当了几次冯妇。想起前几任妻子来,他忽然觉得与韩如玉相处的时间虽然最长,但似乎最难达到如鱼得水之境。不能说她不贤惠,也不能说她不美,是不是因为她不是蝙蝠,互相之间,少了点东西之故?
  第二代蝙蝠六男三女,更想不到的是,三只女蝙蝠先后都成了自己的妻子!而且自己都是被动的,虽然程度有异,但自己都是被迫做人丈夫的。
  他出道以来,凡事都争主动,唯独爱情是被动的,冥冥中是不是一种平衡?回答他的只是红晓彤梦中的呓语:“三哥、三哥,小妹终于得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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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扬州婚后的生活是甜蜜的,白天与司徒观及余青等人学习书法,晚上夫妇俩不敢荒废武功,都得在院子里,练一个时辰武功,回房之后还得练内功。两人都有了长足之进步,尤其是陆无涯,经过与骆常奔的恶战之后,软剑剑法更渐得翟北斗之神髓。
  红晓彤轻叹道:“三哥,小妹今天才心诚悦服地认为你是最出色的蝙蝠!幸好你是我丈夫,否则小妹一定会妒忌你!”
  陆无涯含笑道:“我先后娶了四个老婆,最好的还是你,幸好当日你迫我娶你,若让别人将你娶走,我可要悔恨莫及了!”
  “想不到平日像个木头人,你也懂得哄人!告诉你这叫做倒吃甘蔗,越吃越甜!”红晓彤腰肢一软,半边身子靠在丈夫身上,嫣然一笑道:“三哥,虽然明知你哄我,但小妹依然十分高兴!”
  陆无涯见她意态撩人,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红晓彤粉脸泛红,嘴角却露出甜蜜的笑意。忽然道:“啊,三哥你还未多谢小妹哩!”
  陆无涯一怔,忽尔笑道:“亲一口不够,还要再来一口?”
  红晓彤轻啐了他一口,娇羞地道:“你又要做爹爹了!”
  “啊,真的呀?那真要谢谢你了!”捧住她的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红晓彤直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方轻轻推开他。“听说有了孩子之后,晚上那个那个……可不能再胡来……”
  陆无涯苦着脸问她:“你希望我去看大夫,还是去花街柳巷?”
  红晓彤杏眼圆睁,叫道:“小妹想将你缚在裤腰带上!”
  “好,那就来吧!”陆无涯忽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
  红晓彤双脚乱蹬,叫道:“你不要孩子啦?”小丫头赏梅,站在柱后掩嘴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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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无涯闲来也会去找那几个风流书生,一同出游。在扬州住了半年,对扬州已非常熟悉,却从不涉足花丛,也不与那些私盐盐商及武林高手来往,甚至见到他们都远远避了开去。弄得司徒观等人都笑他胆子小,陆无涯也不加以分辩,继续扮一个有季常之癖又胆小的小男人。
  甜蜜的日子过得特别快,眼看红晓彤的肚子日渐隆起,平日园内的花草,都是红晓彤打理的,如今却是一副娇嫞懒梳妆的神态,陆无涯只得雇了个男仆,做点粗工。
  这天他独自去江景客栈找钱掌柜,钱掌柜自从替他介绍,买下那座小院,又常有来往,双方都混熟了,见到他便笑道:“陆爷,今日生意极好,你再来迟半步,可就没位子给你了!”
  “你这里的菜又不比别处的好吃,没位子正好去别处换换口味!”陆无涯低声道:“钱掌柜,我今日找你是有一事相托。”
  钱掌柜走了出来,道:“先坐下再说,今日你喝的酒免费!嗯,是不是上次介绍你的那的长工不勤快?”
  “不是不是,梁带福不但做事勤快,而且人又老实。”陆无涯坐了下来,道:“是这样的,你在扬州人面熟……咳咳,内子眼看就快生产了,过了年之后,请你替我找个乳娘,临盆前还得找个接生婆!”
  “恭喜恭喜!原来如此,难怪最近不见嫂夫人来吃饭。”钱掌柜问道:“几时临盆?”
  “大概五月吧。”
  钱掌柜道:“还早,届时老朽替你留意一下就是。小刘过来,陆爷今天喝的酒不要收钱!陆爷,你喜欢吃什么就吩咐他。”
  他走后一个满脸笑容的小厮便走了过来,陆无涯道:“可口的小菜弄三个来,外加一壶竹叶青!”
  小刘刚走开,背后忽然有人道:“二姐也想喝竹叶青,你请不请?”
  陆无涯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却见云伴月站在背后,不由惊喜地叫道:“二姐你怎会在此?”
  云伴月笑得有顽皮,道:“不但二姐我来了,你二姐夫也来了!”回身向后招了招手,只见一个汉子潇洒地走过来,正是路修远!
  陆无涯又一个惊喜:“二姐,你嫁人居然不通知我,不过我早猜到你一定是在等他!恭喜恭喜!”
  云伴月娇嗔道:“你自己已快做父亲了,也未通知二姐我,还敢先怪我!”
  陆无涯笑嘻嘻地道:“二姐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应该心情舒畅,遇到任何事都不会生气才对…”话未说毕,肩膊已被人拍了一记,一回头见是路修远,便甜甜地叫了声二姐夫。
  路修远问道:“近来可好?你如今住在扬州?”
  “好好,正住在扬州,二姐跟二姐夫到寒舍走走如何?”
  云伴月嗔道:“当然好,还怕你不欢迎哩!”
  路修远道:“今晚再到府上叨扰一下……你家住何方?饭后愚兄还得先去办点事。”
  陆无涯见他俩不立即跟自己回去,正合心意,乃道:“傍晚小弟在六角亭等你。”路修远点点头,拉着妻子回去,并不坐下共同进膳。陆无涯心头一跳,料他俩夫妇今番来扬州,必然有大事要做,听见自己住在扬州,怕连累了自己,因此才这样做。
  正在此时,小二将他的酒菜送了上来,陆无涯先斟了一杯酒,偷眼望去,已不见了两人,更认定自己所料没错。他匆匆填饱肚子,便转回家去。红晓彤在午睡,听见声音抬头问道:“今天怎地这么早回来?”
  陆无涯坐在床沿,将刚才所见告诉妻子。“他俩不知道我真实的身份,你不要告诉他。”
  红晓彤轻啍一声:“小妹才不理他俩哩!依我看他俩来扬州必无好事干,你也少与他俩来往!”
  “人家识相得很,刚才的举动已足以说明一切!”陆无涯喃喃地道:“你说他俩在此刻会干些什么事?”
  红晓彤道:“扬州什么最出名?姓路的既然带着妻子来,自然不会是为了妓女,剩下来的只有一项:盐商!大概囊中羞涩,想在盐商身上捞一把吧!”陆无涯点点头,表示同意。红晓彤又道:“人是你请的,晚饭的事,你得自己料理!”
  陆无涯一笑长身道:“几个小菜还能难得住你丈夫么?我这就去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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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无涯买了菜后,都洗尽切好,看看时间已差不多,便走去六角亭。等了一阵,远远便见到他俩走过来,他手一挥,转身先走。那两人也是聪明人,远远地跟着。到了一座小院,见大门半掩,便推开走进去,陆无涯立即将他俩迎进厅里,边呼:“赏梅,倒茶来!”
  冬日有风,厅内窗子全关着,还生了个暖炉,路修远立即将外袍解了下来。云伴月问道:“我那弟妹呢?”
  “一定让二姐见上,且稍候。”陆无涯转身进内。俄顷再出来,后面便跟着红晓彤,陆无涯为他们介绍。
  云伴月道:“弟弟果然有眼光,弟妹这般漂亮,难怪要将之藏在密室了!”
  红晓彤道:“早听无涯说他有位漂亮豪爽的二姐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因为害喜畏冷,所以窝在房内,倒教二姐及姐夫见笑了!”
  双方寒暄一番,红晓彤陪他俩坐,陆无涯赶紧到灶房帮赏梅弄菜。这半年他倒是经常下厨,因此驾轻就熟,做好冷盘便着赏梅先端出去,然后下锅开始做热菜,弄了两道菜,他亲自端了出去,坐下敬酒,吃了一阵,再去厨房下锅。
  六个热荤四个冷菜,外加一个汤,四人都是能喝之辈,这顿饭倒也吃得十分痛快。最后再来一盘饺子,都已吃得扛不动。路修远举杯道:“想不到涯弟还有此技,愚兄真是失敬了,敬你一杯!”
  陆无涯笑道:“看来你平日都是劳动我二姐,自己做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路修远叹了一口气道:“愚兄怎及得涯弟好命!整天都在外面跑,不怕见笑,愚兄与你二姐虽然已成亲三个月了,但至今还未有家,三顿都在饭馆里吃,住在客栈!”
  陆无涯惊诧地道:“如今局势已定,暂时亦无法收复河山,有识见者,应该是隐居储备力量,徐作后图,路兄还忙些什么?”
  云伴月道:“弟弟问得好,他几时曾为自己打算过?整天想的都是别人!”
  路修远道:“各路义军被鞑子消灭后,留下一大堆孤儿寡妇,这些人总要养吧?须知当年若非他们父亲拼死保护我,只怕我今日也不能在此与涯弟喝酒了!”
  陆无涯吃了一惊,失声道:“这些孤儿寡妇成千上万,要填多少银子才能够养大那些孤儿?”
  云伴月道:“金山银山也不够!”
  路修远苦笑道:“愚兄根本不敢计算,只能尽力而为,心有所安即成矣,但只要有办法,便不能放弃!”红晓彤料他们要说到自己不想听的话,便告罪一声,进房休息了。
  陆无涯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来,道:“请二姐夫代表愚夫妇尽一点心意,只是能力有限,数额太小,杯水车薪,不成敬意!”路修远连忙长身向他行礼,连声多谢。
  云伴月问道:“弟弟在此作寓公,以何为生?”
  陆无涯微微一笑,道:“小弟上世积德,祖上留下来的,先这样过着吧,待局势较安定后,再作打算。”
  路修远忽然压低声音问道:“扬州的何常福你了解多少?”
  陆无涯心头一跳,道:“乃本地有数的大盐商,小弟跟这种人及武林同道,全不来往,只甘心做个寓公,闲时则苦练武功,以备有需时可以自保。”一顿又道:“不过他家养了不少护院,其中有两三个听说武功异常高强,不过极少露面,路兄若要打其主意,可得小心反被陷在里面,除非你有足够的人手!”
  路修远道:“多谢涯弟提醒,咱们这次只是来踩线而已。”
  “当心当心,听说那些盐商在商场上虽然斗个你死我活,但在某些方面却有所合作,小弟对此是连想都不敢想!”陆无涯问道:“咦,‘风云雷电’其他人呢?”
  云伴月道:“他们都在江南,”拉着路修远告辞,陆无涯要送他俩,但路修远不想连累他,坚持逾墙离开。陆无涯望着寒冷的夜空,失了一阵神才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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