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人受害 祸及宗门
2019-11-21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毕铸铭随叶养木回栖凤山庄,黄昏前,已到山下,叶养木抬头一望,但见山腰有股浓烟冒起,他大叫一声,放足急奔。
  毕铸铭轻功虽好,奈何提着几百两银子,因此落后颇远。
  叶养木一口气跑到家门外,栖凤山庄已变成一堆瓦砾,火虽已灭了但仍不断在冒烟。他似被人在心底上刺了一剑,险些一头栽倒,半晌才发出一道凄厉的叫声,向内冲去!
  当他走近瓦砾旁,足下的布履已冒起白烟,叶养木彷似不觉,边跑边嚷:“娘,娘!少芳!”
  毕铸铭刚赶到,暴喝一声:“叶养木,快停步!”他把银子抛在地上,向叶养木急射而去。“叶养木,你伤了双脚还能替你娘报仇么?”
  这句话如晴天起了个霹雳,叶养木瞿然一醒,连忙向外掠去,毕铸铭这才松了一口气,追前紧紧握住其双臂。“不发生的事,已经发生,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定要冷静!”
  叶养木声音似哭,叫道:“我一家大小都在地下室,他们一定……”
  “不一定!”毕铸铭大喝一声。“也许他们事前已离开,这火是他们放的!”
  “火一定不是他们放的!是那一个天杀干的?”叶养木咬牙切齿地道:“让我查出,一定要他十倍偿还!”
  毕铸铭微微笑,道:“咱们先到四周看看,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叶养木也逐渐冷静下来,两人在火场四周巡查了几匝,可惜不见有什么明显的线索!
  叶养木喃喃地道:“我娘我妻和我儿子,一定还在下面!”他忽然再向内堂那边射去,毕铸铭一把将他携住,随手掴了他一巴掌。
  “你现在就这样进去,等于送死!咱们先下山买些挖掘的器具,然后再来!”他不等叶养木回话,便强行拉他下山。
  栖凤山庄在厅山一带声名甚响,又因叶养木夫妇待人和蔼,没富贵人家架子,加上田租又低,因此山下农夫对他们一家都颇有好感,一见到叶养木便纷纷吿诉他起火之情况。
  原来火是在午前起的,当山下的农夫发现后,上山观察时,火势已不可收拾。欲救无从。叶养木急问:“当时你们不曾见到什么人?”
  “没有,一个人也不见!”农夫们异口同声地道:“也不见夫人和老夫人!”
  叶养木道:“请大家上山助我一起挖掘,今年的田租全免了!”众皆大喜,当下取了食水干粮、风灯锄头,一齐跟叶养木上山。
  叶养木要他们先掘内堂。农夫们有的先用水淋在瓦砾上和地上,有的已赤着膊开始挖掘。人人卖力,叶养木忍不住夺了把锄头,亲自挖掘,有的农夫又忙着将挖开的瓦砾搬开,如此忙了半个时辰,才见到地面!
  叶养木辨认了一下,又要农夫向左挖,过了一阵,找到一块大青石板,叶养木才道:“把这块大石挖开!”
  农夫们立即将石板撬了起来,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叶养木跳下去,触鼻一阵焦味,他魂魄齐飞,大声叫嚷:“娘,少芳!”
  毕铸铭恐他悲伤过度,做出傻事,连忙跟在其后跑落地下室。只见地道上躺着许多尸体,都是窒息而死的,身子被热力烤干,发出阵阵异味。瞧那些尸体的衣衫,都是栖凤山庄的仆人和丫环。
  叶养木似疯了一般,一直向内跑,毕铸铭举着火折子在后,不断劝他冷静,忽然叶养木停下步来,似一具石像。毕铸铭慢慢走前,原来是在一间类似厅堂的石室,地上的尸体,衣衫十分华丽,其中一个是老妇人,毕铸铭有点明白。
  蓦地叶养木大叫一声:“娘!”叫声在地下室里回响,毕铸铭被他出其不意地一叫,吃了一惊,定一定神才自他身旁走过,进入另一间石室,里面又有几具女尸,他叹了一口气,摇头退了出来,忽然他心头一动,脱口道:“叶兄,你快点算一下,好像少了几个人!”
  叶养木强吸一口气,仔细点算了一下,忽然道:“不错,少了四个,萧风,冼心剑和两个犬子!他们怎会不见?”
  毕铸铭道:“也许起火之前,他们四个已经离开了!”
  叶养木摇头道:“不可能,如果他们要逃,绝不会不带我娘离开的!”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吃惊地道:“莫非是萧风那妖妇干的好事?”
  毕铸铭拉着他的手,道:“咱们先上去,叫农夫们协助,在周围搜索一下!”叶养木心中仍存着一线希望,当下与他走上地面,吩咐农夫们停手,要他们每三个人一组,分开搜索,“若有发现,立即回报,每人赏一锭银子!”
  那些农夫分散去搜索后,叶养木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几番忍不住也要去搜索,都让毕铸铭劝止。过了半炷香工夫,突见一个年轻的农夫自山上跑下来,叶养木焦急地迎上去,问道:“找到人了?”
  那农夫喘着气道:“找到九夫人了,她躺在林里,旁边还有一个乞丐,好像也死了!”
  叶养木未等他说毕,已抓住其手臂,拉着他向庄后山坡跑去。“快带路!”庄后树木颇多,距离五十丈左右,还有一座小树林,农夫道:“在里面!”叶养木放了他,一头钻进树林,另两个农夫提着风灯站在一棵大树之前,叶养木跑了过去,只见树前倚坐一个满身血污的乞丐,正是丐帮副帮主卢九!卢九旁边躺着一具女尸,则是萧风!
  卢九睑色青白,双颊和颈上都有血迹,见到叶养木喘着气道:“叶少侠……你来迟半天了!”
  叶养木忙问:“副帮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卢九断断续续地道:“有一批蒙面人……围攻九夫人……老叫化来探你……听见打斗声,循声寻来,那时候,九夫人,已受伤倒地……老叫化寡不敌众,最后也被打倒……几乎去见阎罗王!”
  一个农夫道:“咱们来时,他还昏迷未醒,是俺推醒他的!”
  叶养木问道:“你只见到萧风,还有冼心剑和两个犬子去了那里?”
  卢九摇摇头,道:“老叫化不知谁是冼心剑,来时只见到她!”说着指指萧风的尸体。
  叶养木连忙走过去检视萧风的尸体,只见她胸前的衣服破裂,似是中掌而亡。叶养木猛吸一口气,问道:“副帮主可认得出那些蒙面人的身份?”说着毕铸铭也赶到了。
  卢九想了一下才道:“其中一个身材,高瘦如竹的,似是‘斑竹居士’,那个女的又像是游珊湖!”
  叶养木咬牙道:“叶某穷有生之年,也要将他们挖出来!副帮主再想想还有谁?”
  “老叫化认得霍同池……相信秦岭三义的另外两个,亦在内……另一个好像是杞英男……”
  毕铸铭突然插腔问道:“那些蒙面人到底有多少个人?”
  卢九道:“他们分成两拨,所以到底有多少个,老叫化也说不准。”
  毕铸铭道:“有一个人你应该猜得出的!”
  卢九脸色一变,问道:“谁?”
  毕铸铭目光落在他右胸上,道:“你刚才所说的人,不是使掌,便是使刀,但你身上的伤却是长剑造成的!”
  卢九“啊”地叫了一声:“对,那人剑法十分凌厉,而且诡异,老叫化……从未见过,所以……猜不出!”他说毕又喘息起来。
  叶养木忙道:“副帮主你不要说话了,待在下背你下山,找个地方疗伤!”
  卢九苦笑道:“不敢劳烦你,你自己的事也未办哩……何况老叫化这副老骨头还挺得住……”说着挣扎着要站起来,叶养木连忙命那两个农夫扶他下山疗伤。
  毕铸铭一直望着卢九的背影,叶养木则蹲在地上检视萧风身上的伤势。他回头问道:“毕兄,你的火折子!”毕铸铭亮起火折子走过去,将火折子交给叶养木,便拉着另一个农夫走出树林。
  叶养木解开萧风的上衣,只见她胸腹有两个青黑色的掌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伤痕,由此可知,萧风是死在掌下的!
  叶养木忖道:“瞧这两掌似是‘蜈蚣毒掌’的特征,莫非九妹是死在‘斑竹居士’掌下的!岂有此理,我与他素无瓜葛,他为何来此行凶?”
  叶养木发了一顿脾气,掩上萧风的衣杉,走出树林,只见毕铸铭正与一个女人说话,定睛一望,却是冼心剑,他又惊又喜叫道:“八妹,你去了何处?小龙和小虎呢?”
  冼心剑一见到叶养木,眼圈便红了,投入他怀中饮泣。叶养木想起一家数十人,如今只剩冼心剑,一时悲从中来,眼泪淌下,哽咽地道:“别哭别哭,快把经过吿诉愚兄,以便报此大仇!”
  冼心剑道:“大哥和毕大侠下山之后,咱们便躲进地下室,今早,九妹揭开石板上来巡视,谁知她上去了许久仍不见回来,孩子不惯窝在地窖整天吵闹,婆婆便着小妹带两个孩子也上去走走。
  “小妹在庄内走了几遍,都找不到九妹她的踪迹,而孩子们又不愿回地下室,小妹心想山下的农夫,有好几户对咱们都不错,所以带小龙和小虎下山,安顿好之后,便准备回庄,谁知这时候庄内却起火了!
  “小妹连忙跑上来,只见一条黑影由庄内向外掠去,小妹急追,可惜那人轻功十分高明,而我又受了伤,是故很快便失去了其踪迹!
  “当小妹回来时,山庄火势已不可收拾,而且山下的农夫也都赶上来了,他们要救火,小妹惦挂小龙和小虎,也没跟他们打招呼便下山去了,后来我便一直呆在何老伯家,默默等你回来,不敢吿诉孩子!”
  叶养木问道:“如今小龙和小虎呢?”
  “还寄放在何老伯家!”
  叶养木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她们都死了,如今只剩下你一个!”
  冼心剑又哭了,叶养木忙道:“九妹的尸体在林内,她们都在地下室里!”
  毕铸铭插腔道:“叶兄,某看你还是先办丧事吧,若用得着毕某的,但请开腔。”

×      ×      ×

  叶养木在农夫的帮忙下,当夜就将数十具尸体搬到山下的无雾村。叶养木首先去看小龙和小虎,见他俩在床上熟睡,才放下心头大石。
  尸体停放在无雾村的祠堂内,堆得满满的。叶养木和冼心剑坐在尸体堆旁边,像石像一般,枱上的白蜡烛光,在风中摇晃,祠堂内显得恐怖凄凉,但两人都没有一点的感觉。
  “嗡嗡”几只苍蝇飞了进来,停落在萧风的嘴角上,贪婪地黏着已干了的血迹,叶养木扬手赶开苍蝇,目光一及,方发觉萧风的左掌捏得紧紧的,叶养木心头一动,伸手去掰之,谁知骨头已硬,拉之不开。叶养木猛吸一口气,双臂注满内力,尽力拉之,手指终于被拉开,但闻“啪”地一声的,自其掌中跌下一只小巧精致的瓷瓶来,形作葫芦,色作泥黄,甚是可爱。
  冼心剑连忙将之拾起,拔出木塞,凑首嗅之,一股浓烈的药味直冲脑门,她失声道:“里面有药!”,
  叶养木甚觉奇怪,忙接过来,将里面的药丸倾出来,共有七颗,比龙眼核还小,晶莹碧绿似翡翠。叶养木又惊又喜地道:“这是解药,九妹是见到‘神明’所以才追赶他,她为了取解药,故而才被‘神明”杀死的!”
  冼心剑跺足地道:“可惜小妹不知她在庄后的树林内,否则九妹不但不会死,咱们还有机会杀死他!”
  叶养木忽然垂下泪来,道:“原来她一直在后悔中,我还在怀疑她!”
  冼心剑忙道:“大哥,不用难过,不管如何,咱们都要杀死斑竹居士,为九妹报仇!”
  叶养木直至此时方醒起,连忙将解药交给她,道:“快服下,可惜,如今用不了这许多!”
  冼心剑吞下一枚,道:“待小妹先去喂小龙!”
  她刚长身,又道:“八妹,你得保重,以后小龙和小虎便交由你照顾了!”
  冼心剑吃惊地道:“大哥,你要独自去报仇?”
  .叶养木悲声道:“难道我还敢回师门讨救兵么?你们身上的毒已解,愚兄已再无顾忌!”

×      ×      ×

  叶养木草草办了丧事,在树林中与毕铸铭商量:“毕兄,你准备去那里?”
  毕铸铭道:“淮河灾民的的赈款,某家是誓死都要向神阳寨要回来的!你呢,你准备先找谁下手?”
  “斑竹居士!这一切都可能是他造成的!他便是‘神明’!”
  忽然林外有人道:“叶少侠,一切均需谨慎,也许不是他也未定!”只见卢九走进树林。“少侠,老叫化的伤已愈了八九,特来向你吿辞!”
  叶养木道:“副帮主为救贱内,受了重伤,在下感激不尽!”
  卢九哈哈笑道:“你这样说可就是将老叫化当作外人了!”他抱抱拳,忽又对毕铸铭道:“毕兄,老叫化后悔当日错怪了你,请你原谅我老糊涂!”
  毕铸铭淡淡地道:“毕某早已习惯了,天下间不知我者不知几人,也不在乎多你一个!”
  卢九又打了个哈哈。“如此咱们别过,有缘再见!”言毕吭着俚歌去了。
  叶养木怕毕铸铭不快,忙道:“卢副帮主为人十分热心,毕兄……”
  毕铸铭忙止住他道:“某家真的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你不必多言!”
  林外忽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不错,这才像是条汉子!”
  叶养木闻言一怔,毕铸铭喝道:“滚出来!阁下自己若还是汉子的,便自己现身!”
  林外走进一位青袍客,双眼泛白,似是瞎子,但林内树木虽密,他行云流水般走过去,竟无阻滞,就像在自己家里面般!
  叶养木惊喜地道:“二师兄,你怎会来此?”原来此人正是峨嵋俗家弟子,排行第二的龚叔松!
  龚叔松抱拳道:“毕兄,咱们师兄弟有点话要说,请你方便一下!”
  毕铸铭抱拳道:“叶兄,某亦要走了,异日有机再会!”
  叶养木忙道:“毕兄,咱们……以后在何处相会?”
  毕铸铭住步,谁知龚叔松却道:“有缘自能相见,何须强求!”
  毕铸铭哈哈一笑,大步出林。 
  叶养木干咳一声,道:“二师兄,你怎会来此?”
  “愚兄是来找你的!”龚叔松声音突然转厉:“十三弟,你若还当我是你师兄,便得老实答复愚兄几个问题!愚兄是次是专诚来找你的!”
  叶养木心头忐忑地道:“小弟一向尊敬二师兄,二师兄有话但问!”
  龚叔松赶紧再加上一句:“你知无不言?”
  叶养木只好硬着头皮道:“小弟知无不答!”
  袭叔松第一个问题便叫叶养木为难:“你在峨嵋山庄神魂不附,尤其在毕铸铭出现之后,颜礼远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叶养木猛吸一口气,涩声道:“他是小弟杀的!”
  龚叔松声音更厉:“为什么?为了女人?”
  叶养木再吸一口气,只好将一切吿诉龚叔松,这一说,几乎花了半个时辰,才将来龙去脉说清楚。龚叔松脸色依然十分严厉。“你可知错?”
  “小弟已知错。”叶养木垂下头,不敢仰视。
  龚叔松脸色稍霁,叹了一口气,道:“师弟为何不回师门跟咱们商量?”
  “小弟的家事不敢麻烦师兄们,而且也容易玷污师门!”
  “胡说,你正是害怕家人毒发身亡,几时会担心师门声誉?而且咱们也不会助你杀颜善人!”
  “所以小弟才想凭一己之力解决,”叶养木道:“二师兄,小弟如今已没了主意,您一向沉实冷静,请你指点迷津!”
  袭叔松闭目想了一下,问道:“你的夫人身上有两个青黑色的印掌?嗯,斑竹居士之蜈蚣毒掌中人之后,虽然会呈青黑色,但江湖上还有许多毒掌,都有此特征,难怪卢九认为该再调查证实!”
  叶养木问道:“听说斑竹居士一向隐居于九嶷山,不问世事已久……这件事实在令人费解,因为小弟与他毫无瓜葛,他又何须下此毒手?”
  “那也未必,因为假如他是那个‘神明’,便不须再作推测了!他隐居正是掩人耳目和暗中训练杀手,他身份被萧风揭穿,所以痛下杀手灭口!”
  龚叔松皱眉道:“只是卢九说的那个使长剑的人,却不知是谁!”
  叶养木咬牙道:“不管那人是谁,小弟第一个先去找斑竹居士!二师兄您……”
  龚叔松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喃喃地道:“愚兄出来已久,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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