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并骑古道上 联袂觅仇踪
2025-03-31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魏记布庄在洛阳城的闹市,往日杨晓风已来过数次,跟里面的掌柜还熟。
  他跳下马喊道:“七叔!”
  掌柜魏七放下算盘,抬头望见杨晓风,忙离开座位。“杨公子要买布?今年的白绸花式比去年多,快来挑!”
  杨晓风微微一笑,道:“七叔不必客气,你忙你的吧!嗯,刚才有没有一个穿白衣的女人来?”
  “穿白衣的女人?”七叔一怔,“做什么的?”
  “我叫她来这里等我的!”
  “没见过,咳,杨公子你坐一会吧,也许是路上有什么阻延还未到!”魏七回头往里喊道:“小虎子,拿杯茶来!”
  杨晓风喝了茶还不见沈翠凤前来会合,登时忐忑不安,便骑着马到城中四处找寻,来回兜了两圈还是芳踪渺然,他把希望寄放在与沈翠凤路途相左,而她此刻已在魏记布庄。
  不料当他到魏记布庄时,魏七对他摇摇头表示不见。
  刹那杨晓风泛起一丝不祥之念。
  魏七从柜枱上取起一封信道:“杨公好,刚才有个人送了封信给你。”
  “那人是谁?”
  “一个小乞丐。”
  杨晓风大觉蹊跷,忙把信拆开,匆匆看了一遍,脸上如涂上一层寒霜,一手已把信撕碎。
  魏七一惊,急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杨晓风迅即恢复了常态,淡淡地道:“沈翠凤被人捉了,有人约我相见!哼,此无非是想以她挟持我而已!”
  魏七忙道:“公子要小心。”
  “不怕,我便在这里等他的消息。”
  次日中午,杨晓风甫吃过饭,又有个老乞丐拿了封信投到魏记布庄。
  杨晓风探了口风,知道老乞丐也只是受人所托,毫不知情,便丢了一块碎银给他,他忙不迭地拆开信,纸上用墨写着几个大字:
  “即日黄昏前,城北废塔相见,知名不具。”
  杨晓风冷哼一声,把信丢了,他走到后头魏七的寝室打坐调息养神,运行了七个周天,容光焕发,精神奕奕,这才打点了一切,骑马出城。
  废塔在城北郊外二十里处,相传是以前一个王公所建,当时天旱,王公造此塔请来高僧求雨。
  塔高五层,每层各住一位高僧,一月之后,仍然天旱照旧。以后也没有再修葺,时至今天因失修已多破损,故附近一带的人都称之为废塔,原名反而给忘记了。
  塔前有一片空地,青草丛木,四周疏疏落落布着几十株大小不一的树木。半里之外矗立着一座小山,青青郁郁,树木繁盛,一片绿光,益显得废塔有点荒凉。
  杨晓风到了塔前,附近静悄悄,只有三四个顽童在在塔前草丛中捕捉草蜢,料是附近村落的小孩。
  杨晓风下了马,右手拍拍马臀,马儿欢嘶一声,踏着碎步独自跑到一旁吃草。
  杨晓风在四周走了一趟,不见有丝毫异状,跟着便振衣上塔,几个起落已跃上塔顶。
  山风吹来,衣袂振飞,几疑是神仙中人,那些小孩都忍不住抬头向上望去。
  隔了半晌,只见西南方尘土飞扬,跟着隐隐传来马蹄声,蹄声越来越近,彷似雷动。
  马上人的容貌身裁亦逐渐能见,甚至连沈翠凤被人缚在马上亦清晰可见。
  马蹄敲击着大地,响起轰轰的声音,数十匹马跑动的声音,实在令人心惊,那几个小孩见马儿来得势凶,发一声喊,拔足跑了。
  一阵“希聿聿”的马嘶声,马匹陡地停在塔前。杨晓风适时自塔上飘身下来。
  几在同时,马上的大汉亦矫捷地翻下马背,都是一色的蓝衣幪面大汉,这批大汉人人精神抖擞,虎背熊腰,腰插兵器,看得出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艺。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银衣,身材颀长的幪面人。
  杨晓风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阁下既然有胆捉人,却为何无胆让杨某见识一下庐山真面目?!”
  银衣汉子一招手,蓝衣大汉步调一致把杨晓风围在中央。
  银衣汉子喊道:“把她送过来。”
  立时有两个蓝衣大汉把沈翠凤架了出来。
  银衣汉子淡淡地道:“这人阁下当不致陌生。”
  杨晓风冷冷一哼。
  “阁下必然挂虑贵友之安全。本座可以吿诉你,她身上可没少根毫毛!”
  杨晓风神色不变地道:“尊驾邀约区区来此,便只为了说这两句话?”
  杨晓风语气咄咄迫人,银衣汉子心头大怒,只见幪面银布一阵颤动,接着又慢慢平复。“不先请到贵友,阁下又岂会乖乖来此?”
  杨晓风傲然地道:“尊驾有何件条何不直截了当提出来?”
  银衣人阴阴一笑。“条件很简单,只要阁下自栽,本座便立即把贵友放了!”
  杨晓风大吃一惊,道:“阁下先把贵友放了,在下便自栽!”
  银衣人哈哈大笑,道:“岂有这种便宜的事!”
  “尊驾欲除杨某,其意何在,难道杨某与你有仇?”
  “武林纷争,江湖屠杀,一日间往往死伤无数,又岂只因仇恨才有以致之!”
  “大概是尊驾对杨某看不过眼了,还是杨某碍着了你们什么?”
  “两者都有,经已足令你死无葬身之地。”
  “此言言之尚早!”杨晓风轻笑一声:“尊驾敢否与在下决一死战?”
  “阁下不顾贵友安全?”
  杨晓风狂笑道:“尊驾人多势众,杨某单枪匹马尚且不怕,尊驾以此作挟岂不令人齿冷?”
  银衣人也狂笑道:“阁下自视甚高,本座便遂你之愿,免得死不瞑目!”
  杨晓风缓缓把剑抓出手中。“凡是武林中人,尊驾看不过眼的都欲杀之?”
  “顺者生,逆者死!”银衣人亦把长剑抽出来,“阁下有遗言否?”
  杨晓风道:“多谢尊驾美意,在下来而不往非礼也,请问尊驾是否也有未完之事要在下替你完成?”
  银衣人狂笑一阵,道:“杨晓风,今日你还存侥幸之心?本座念你也是个硬汉答你所求,好,咱单对单放手一搏!”
  杨晓风神采飞扬,目中精光大盛,伸指在软剑上一弹,声如龙吟,道:“请尊驾发招!”
  银衣人喝道:“你们退下!”
  手下立时后退、
  银衣人剑一引,手腕一抖,泛起七团剑花,刺向杨晓风胸腹要害。
  杨晓风怪叫道:“一剑七式,好功夫!”软剑连挥,“叮叮叮”连响七声,剑光登时一敛。“但杨某也未必怕你!”
  “阁下果然名不虚传,再接一剑!”银衣人话音刚落,长剑飞也似的到了杨晓风的咽喉上!
  杨晓风见对方来势如此快速,吃了一惊,急切间,把身子移开三尺,让过来剑,右手软剑飕地刺去!
  软剑挟着破空之声,一眨眼已至对方小腹之上。
  银衣人撑腰吸腹,长剑斜飞,急削杨,晓风右臂,这一招攻敌必救,拿捏得恰到好处。
  杨晓风迅即翻臂回削,“叮”再一声响,两剑之间飞出一蓬火星子。
  这一剑之后,两人越斗越快,杨晓风一口气连刺三十六剑。
  银衣人已回了二十一剑,可是他每剑都有几个变化,仍从容地把杨晓风的剑招破去。
  银衣人虽然没有南宫血衣的栗悍,但是剑法丝毫不差,经验火候则更加老到狠辣。
  眨眼间已过了二百招,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银衣人猛地长啸一声,攻势如江海下泻,一剑紧似一剑,千层剑浪齐往杨晓风卷去。
  杨晓风已渐渐摸到对方剑法的变化,也是轻啸一声,霍地凌空冲起!
  银衣人怒叱一声,双足一蹬,身子如脱弦之箭,长剑飞也似的绞向杨晓风双腿!杨晓风陡地缩腿曲腰,凌空打了个跟斗斜飞落下!
  银衣人一怔之下,杨晓风经已落地,刹那之间,主客互易,杨晓风改刺对方双脚!
  银衣人吃了一惊,依样划葫芦,一个跟斗翻开。
  可是杨晓风乃有为而来,他刚一动,杨晓风立即窜前,软剑曳起一道落日馀晖,斜刺在银衣人左臂上。
  银衣人急怒攻心,双足一顿倒飞而退!他一退,杨晓风立进,软剑始终不离对方心窝半尺!
  刹那已退了七丈,银衣人蓦地惊呼一声,原来他已退至塔下石墙上,急切间左手反拍石墙,身子向上斜飞!
  不料他左臂经已受伤,力道不足以使他翻上第二层塔簷!
  说时迟那时快,软剑又毒蛇般刺到!
  千钧一发之际,银衣人左手在屋詹上一扳,身子堪堪翻上,蓦地觉得腿肚上一热又中了一剑。
  杨晓风猛吸一口气,身子冉冉上升!
  银衣人无心恋战,怒哼一声,翻身飞上第三层。
  杨晓风长啸一声,去势加速,几与对方同时落在第四层屋詹上!
  银衣人怒喝一声,一剑猛劈过去,这一剑,他倾尽全力存心与对方拚个两败俱伤!
  杨晓风软剑刚提起,倏地双足一歪,斜闪两步!银衣人去势过猛,收势不及,不由向前跟跄地顚了几步!
  刹那,杨晓风的软剑像毒蛇吐信般猛噬他后背。
  银衣人魂飞魄散,斗志全失,仓猝间,向下一伏,不料他小腿受伤,力不从心,脚下一滑,身子直向塔下堕落!
  杨晓风飞身一扑,紧追不舍,笑道:“常大侠何必来去匆匆!”剑尖对准银衣人心窝飞刺而下!
  银衣人暗叹一声:“吾命休矣!”
  “砰”一声巨响,木屑砖块四射!
  第三层石塔的一个窓洞突然暴裂,一团红云自塔内势如奔雷般飞出!
  银光一闪,一把长剑自后直刺向杨晓风!
  这下变生肘腋,猝不及防,杨晓风猛吃一惊,急切间收剑拧腰侧飞!
  “嗤”一声衣裂声响,后腰一凉,杨晓风心知已中了一剑!他临危不乱,左足尖倏地蹬在右足面上,身子斜向三丈外飞落。
  说来虽慢,实际上这些变化都在一眨眼之间发生!
  惊呼声中,三条人影齐落在地上。
  杨晓风一见偷袭他的人仍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幪面人,不由怒道:“又是你?”
  红衣人哼了一声。“老朋友了,这次是第三次相逢!谅阁下尚不致善忘!”
  “三次?”杨晓风伸手在腰上连点数下,止住血。“阁下何必故作惊人之语?又何必嫁祸于人?你不是南宫血衣!到底你是何人?”
  红衣人哈哈大笑,道:“待你快要去见阎罗时,本座自会吿诉你!”一回头对银衣人道:“常兄咱一起上,尽速把这小子解决掉!”
  杨晓风冷冷一笑,道:“久闻西湖‘七星剑’常伴湖不问俗务,如今因何跑到江北淌浑水?”
  银衣人身子一颤,道:“你因何认得常某?”
  杨晓风哈哈笑道:“一剑七式,出招如北斗七星,江湖上除了西湖‘七星剑’常伴湖之外,尚有何人!”
  银衣人倏地扯下幪面银布,恨恨地道:“阁下果然名不虚传,异日常某当必再行讨教一番!”
  红衣人急道:“常兄此话……”
  常伴湖冷哼一声:“常某已知你的身份,哼哼,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红衣人急道:“常兄,本座此来乃奉帮主之命!如今咱忝为同袍,理应把私人恩怨搁在一边,共同对外才是,请常兄助本座一臂之力!”
  常伴湖脸色一变,涩声道:“常某念在刚才一剑解围之情,今日暂旦寄下你一条命,异日相见绝不留情!”说罢转身而去。
  红衣人不由急喝道:“常兄,帮主之前”
  常伴湖截口道:“帮主面前略代传达一句,常某与彼之协议经已无效,他可怪不得常某不顾信义!”
  他身形一展动,虽然身上有伤仍然走势快疾,“信义”两字刚说毕,身子已在树后消失。
  杨晓风冷冷地道:“好了吧,杨某已不耐烦了!”语音刚落,一剑中宫刺出,剑至半途,陡地一偏,斜削胁下。
  红衣人长剑一抡,叮地一声把软剑格开!
  杨晓风不欲久战,软剑一沾即走,身一歪改刺对方左腿,这下十分诡异,出人意表,红衣人吃了一惊,跃空升起避过。
  红衣人十分栗悍,一个倒屈,头下脚上,长剑反刺杨晓风头顶!
  杨晓风倏地长身而立,软剑猛力一格,红衣人半空没处着力,立被撞飞!
  杨晓风长啸一声,凌空冲起,软剑飞刺红衣人后股!
  红衣人大惊,接连几个变化,都未能把杨晓风摆脱!他一咬牙,疾使“千斤坠”飞落地上,“嗤”一声,肩膊同时一麻一热,喝道:“孩儿们替本座把沈睾凤剁了!”
  蓝衣汉子轰应一声,声响四野。
  杨晓风急怒攻心,喝道:“你敢!”话虽如此,终也不敢再追上去。
  红衣人见奸计得逞,顾不得包扎伤口,阴森森地道:“如今两条路任你选择,一则继续拚命,本座绝非常伴湖,不会跟你单打独斗!二则,你自断右臂,从此退出江湖,则可安渡馀年,又可赢得美人归,双栖双宿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杨晓风你可想清楚!”
  杨晓风身子如筛米般乱抖,怒道:“阁下欺人太甚!”
  红衣人冷笑道:“形势如此,本座给你一盏茶工夫考虑!”
  杨晓风回头望一望沈翠凤,见她身子软软地靠在一个蓝衣汉身上,心头如同滴血,实在委决不下。
  一阵风吹来,树叶簌簌乱响。“呱呱呱!”长空一声雁啼,使气氛更加紧张。
  红衣人阴森森地道:“决定了没有?本座可快下令了!”
  杨晓风脱口道:“且慢!”
  “啊!”一声惨呼声打破了沉闷的空气。
  红衣人及杨晓风同时回头一望,只见一个幪面蓝衣人一足踢开同伴,跟着解开了沈翠凤的麻穴!
  杨晓风大喜急叫:“小翠!”
  红衣人心知情况有变,长剑像毒蛇出洞,悄没声息地刺向杨晓风后背!
  沈翠凤虽然被制住麻穴,但听觉未失,过程都了解。她目光触及畅晓风,粉脸一变,急叫道:“小风小心!”
  刹那杨晓风立时斜飞一丈,半空中已转过身来,喝道:“如今杨某可全力跟你一斗了!”
  倏地一声粗暴的声音传出来:“杨晓风,你那个人是某家的!这些喽啰让你解决!”
  杨晓风眼角一瞥,只见那个解救沈翠凤的蓝衣人,扯下面巾,又去撕下衣衫。
  杨晓风双手不禁稍停,声音却透着几分惊喜:“南宫血衣?”
  那人正是南宫血衣,他扯下蓝衣,露出一身红衣,血剑一挥砍倒一个蓝衣人,身子如天马行空般向红衣人飞过去!
  “叮”一声,南宫血衣一剑把对方的攻势全部接下。跟着对杨晓风道:“快退下!”
  杨晓风急退一步,扬声道:“多谢兄台援手之恩!”
  南宫血衣道:“某家只是瞧在你口口声声说对方不是南宫血衣这句话之上而已,绝非有心救你!”
  杨晓风立时回身助沈翠凤对付那批蓝衣大汉,此际他心无所牵,剑出如风,一眨眼之间便解决了四五个。
  沈翠凤得他之助,精神大振,手起刀落也砍倒一个。
  杨晓风一边应战,一边不时拿眼注视南宫血衣那边。
  只见南宫血衣剑如游龙,人如猛虎,一轮强攻,红衣人抵挡不住,连连后退。
  一眨眼,红衣人已退了十多步,南宫血衣却毫不放松,一剑急过一剑,涌起千层剑浪。
  一忽,百招已过,再一忽,又是五十招。
  南宫血衣经已胜券在握,这才冷冷地道:“一百招内,某家必取你直级。”
  红衣人怒道:“阁下何人,因何横插一手?”
  南宫血衣哈哈一笑,学他语调。“老朋友了,你竟忘记了?”
  红衣人心头大震,脱口呼道:“你是‘血剑’南宫血衣?”
  “如假包换!白云飞,你我旧帐未清,如今又假冒我之名头四周招摇,某家若不把你斩于剑下,胸头之气岂能得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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