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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千里户庭
2019-08-16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天方黎明,澜沧江水拍打着岸上礁石。无数的水鸟,在江面上蹁跹着。
  沙洲上一个高冠白衣,面色墨紫的瘦长老者,背向着江水伫立着。
  老者目光深邃,冷削的面颊上,隐含着无限杀机,他两颧高耸,唇红如火,衬以漆黑的面色,确是丑到了极点!头上所戴的那顶高冠,其上缀着三朵火焰,那雪白的丝质长衣上,也绣着一条火舌,看过去,真像全身都在红色的火焰之中。
  老者背后斜背着一柄长长的黑色旗子,通体上下黑光净亮,也看不出是何物所制,只是旗顶尖端,却吐着七八寸长短的菱形钢尖,一看就知是一把用以对敌,杀伤力极强的奇形兵刃!
  他那么直挺挺地伫立在沙滩上,全身像是铸结在地面上一样,丝毫不移动,只是吹过来的江风,飘动着他那袭肥大的白色长衣,猎猎作响。
  风舞江河,沙洲上螺旋般地弥漫着大片的黄雾,今天的风,看过去似乎比往日要大得多。
  透过漫天的狂沙,在沙洲的另一头,出现了两条疾劲的人影,人影渐渐接近,现出了一双少年男女的身形。
  二人一直走近老人背后,约莫有五丈距离以外,才停住了脚步。
  高冠者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也似的,在二人足下方自站定的当儿,缓缓地转过身来。
  在扑面的风沙里,老者那双深邃的眸子,并不少瞬,他只是直直地注视着这对少年男女。
  良久之后,他才点点头道:“不错……就是你们两个,事隔八年,你们和以前的样子是变了很多,可是我还认得你们!”
  带着冷削的笑容,他伸出一只手,指向二人道:“梁一波,梁尚洁,你们兄妹两个的胆子可真不小……我原以为你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的……谁知道,你们倒是真的来了!”
  向前走了几步,他冷森森的一笑道:“很好,我们这笔账,是应该算一算了。”
  梁尚洁忍不住怒声道:“这八年以来,我们兄妹天天盼望着你,要是怕了你,今天就不来了!”
  梁一波沉声道:“事到如今,你与他多说些什么,来吧,我们上……”
  右手拇指一按哑簧,呛!一声抽出了长剑,梁尚洁一撩披风,也抽剑在手。
  在两口长剑相对之下,那高黑墨面老者丝毫也没有畏惧之色,他冷削的脸上,现出了轻视的冷笑,慢吞吞地开口道:“凭你们两个后生小辈,也敢向我出手?”
  梁尚洁怒声道:“我们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她走前了几步,用掌中剑一指,道:“快快拔出兵刃来!少废话!”
  高冠老者嘿嘿一笑道:“小小狸鼠也敢跟狮虎争威,既然你们急于求死,老夫就成全你们了!”
  右手向背后一探,已把那杆黑色旗子摘到了手中,随风一抖,呼噜噜地张了开来。
  那是一面细若发丝的黑色柔钢所编织的三角旗帜,旗面上绣着三朵红色的火焰,如同他帽子上的花色一样,闪亮的尖锋,迎着东方的旭日,反映出一片紫红色。
  梁氏兄妹目睹这面黑色的三角怪旗,均由不住兴起了一番愤慨。当然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八年以前,父亲梁丹,也正是丧命在仇人这面“黑风旗”之下的。怒血激撞,一时不能自已。
  几乎是同时,两口长剑,自不同的方向,猛然出手,直向黑面高冠老者两肋上贯穿而来。
  疾风电闪中,两口长剑叮当的撞在了一块,梁氏兄妹一招落空,背贴着背同时转过身子。
  再看那高冠老者,却落身在三丈以外的一片沙丘之上,兄妹二人那么快的势子,居然连老者衣边也没有挨着,对方起落之间,更是快若飘风。
  俗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高冠老者起落之间,已显出他杰出的身手,和梁氏兄妹比照之下,顿时看出了胜负强弱。
  在兄妹二人惊骇之间,那黑衣高冠老者,发出了一阵自负的呵呵笑声。
  用手中的黑风旗指向二人,这老儿狞声道:“我老头子一向不愿与后生小辈动手,就算是动手,多少也有些彩头,你们兄妹虽是仇人之后,却也不便例外!”
  才说到此,梁一波怒啸一声,剑随身起,夹带着一道银白色的奇光,如同“长虹贯日”般地直射而至!
  高冠老者显然是未曾料及有此一着,更由于他自负过甚,虽发觉来势不妙,却也并未十分在意,只把手中黑风旗向外一挥。
  随着黑风旗的挥动之势,空中卷起了大股的疾风,可是他哪里料得到,梁一波这一招剑势,正是兄妹潜意八年苦功,苦心勤习的“散花残月剑”招之一,妙的是首尾相衔,两相交结,击首则尾至,击中则首尾皆至,老者大意之下,哪里识得厉害?
  黑风旗上的劲力一吐,但见空中的梁一波,身子如同元宝也似的咕噜一转,长剑倒卷,如神龙掉尾般地扫了过来,高冠老者霍然色变,此时旗势已出,再想收回,已嫌过迟,他左手指尖向外一挑,鸟爪也似的一只怪手,直兜着梁一波前心部位贴了过去。
  这一手的确厉害,可是就动手过招上来说,似乎已略嫌过迟。
  剑光疾扫之下,高冠老者身形踉跄而退。
  劈面的寒光,竟然把他头上的那顶高冠,斜劈下一半,连带着老者头上的一束黑发,全为剑锋斩落而下,随着风沙散飘当空。
  同时之间,梁一波欺敌太过,争胜心切,却也被老者所发的掌力,伤中左肩。
  二人乍然一凑,霍然地又作两下分开。
  梁一波由空飞坠而下,却不能把持着平衡的身势,足下一弯,噗!一声,坐倒在沙地里。
  他身子一个疾滚,又跃身而起,急向对方“冷焰神君”江平落去。
  在他感觉里,方才那一剑,应该是劈中了,一望之下,顿时大为失望,同时这才感觉出来,那肩部的掌伤,火灼一般的疼痛,仿佛连骨头都碎了似的。
  一旁的梁尚洁乍见其兄得手,不由满心大喜,再看仇人,竟然险处还生,不过受了一场虚惊,相反地,梁一波却受了掌伤,心中又惊又怒!
  她口中唤道:“哥哥小心!”
  娇躯一纵,拧腰现腕,一连掷出了三支飞针,发出极细小尖锐的破空之声。
  当空冷光乍现,三根钢针.并排而至。
  “冷焰神君”江平,一时大意,险些丧命在梁一波凌厉的剑锋之下,大为惊怒,这才不敢小瞧对方一双少年男女。
  此时梁尚洁发出的暗器正是用以破其所练的独门秘功―“紫金钟”,江平哪能不识得厉害?
  三支飞针一闪而至,江平狂笑一声,手中“黑风旗”向外一卷,铮然声中,三针一并卷收于黑风旗之内。
  这老儿怪啸了一声道:“一对小畜牲!老夫本来还有心容让你们几招,谁料你们自己找死,却怪不得我手狠心毒!”
  随着他再次发出的一声长啸,这怪老人两袖乍开,捷比飞鹰地飘身而前,掌中黑风旗呼啦啦疾展而开,夹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向着梁氏兄妹面门上猛扫过去。
  在疾劲的旗风之下,梁氏兄妹双双飘纵一边,二人用着惯常勤习的剑招“散花残月剑”联手对敌,配合得天衣无缝!
  双剑同举,同时进身,果然威力无匹!
  “冷焰神君”江平,怒哼声中,黑风旗舞动如风,随着他那瘦削的躯体,起落于两口冷芒毕射的寒剑之下。
  双方一搭上了手,刹时之间,已是二三十招。
  沙洲上风沙飞舞,人影闪动,三个人在此起彼落,时分又合,手下招式无不用其极,而欲在一招之内,制对方以死命。
  蓦地——寒光一闪,梁氏兄妹两口剑,交插着刺进江平两肋中衣,正是“散花残月剑”中,最具威力的一招,也是最后的杀手——“金雀剪尾”!
  只可惜,在火候上差了三分!
  而动手过招,在火候上一分强弱,常常就注定了胜负的关键。
  此刻,若是再增加一分火候,剑锋必能攻开江平护身的潜力,进而毙对方于剑锋之下,然而这时却因差上这一分功力,却只能刺开江平中衣,甚至于连对方肌肤也未能伤害分毫。
  梁氏兄妹一剑得手,两口剑用力的向正中一逼,才知江平护身的潜力极强,双剑一时不得刺人,一惊之下,正待再加内力,却已太慢了。
  “冷焰神君”江平,那么高的功力,此刻也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自然不会再容得梁氏兄妹第二次出手,当下双腋用力一夹,暗出真力,吸附着对方的双剑,凭着周身刀剑不入的“紫金钟”功夫,硬硬夹紧了一双剑锋,同时之间发出了凄厉的一声怪笑。
  梁一波一拔不出,同时由对方凶光闪闪的眸子,已发觉不妙的预感,他喝呼梁尚洁道:“退!”
  左手用力一推尚洁的身子,二人同时撤手,疾若飘风地向后纵开。
  果然,“冷焰神君”江平随着二人的退势,黑旗乍展,正是其最为狠毒辣手的绝招―“五虎断门旗”。
  旗边的垂丝由梁氏兄妹二人面上扫过,留下两道殷红色的血槽!
  在巨大的旗风之下,二人双双跌倒在地。
  江平更不放过此一刻良机,他低叱道:“小畜牲,快纳命来!”
  在快速的进身势子里,已然欺迫到梁尚洁身前,黑风旗倏地卷起,正待扫下去。
  当空“嗤!”地传来一股尖锐的破空之声,一枚旋转带有轻锐声的“大明通宝”制钱疾飞而至。
  江平信手一卷,“叮!”一声,收人入旗内。与此同时,沙地上的梁尚洁,双手一按,已蹿出两丈以外,乃能绝处逢生。
  接连又有两声破空之声,两枚制钱一上一下,一奔“命门”,一奔“丹田”,突然而至。
  江平厉啸声中,旋身现旗,再次一卷,铮铮两声脆响,又收入他的黑风旗之内。
  包括梁氏兄妹,皆不禁暗吃一惊,不可否认,这几枚金钱镖,恰是来得正当其时,于千钧一发之间,救了梁尚洁一条活命。
  三双惊怒不等的眼睛,循着金钱镖的发来处望去——
  这时风扬沙散,黄沙散漫中,但见烟波浩瀚之间,一叶独木小舟,箭也似的向岸边上拢来。
  在小舟顶端,迎风站立着一个头披狮发的伟岸汉子,这人不待小舟泊岸,己然发出了一声长啸。
  他那魁梧的身子,霍地拔舟而起,足足腾起当空有六七丈高下,那在空中的身子,交剪着二臂,活似凌空的飞鹤,直向沙洲上袭来!
  那种极高的轻功,不但使得梁氏兄妹,一时叹为观止,就是素日极为狂傲自负的“冷焰神君”江平,也不由得面色霍然大变。
  他手中黑风旗向后一带,身子飘出丈许以外,几乎和他是同时之间,那个头披狮发的怪人,已然落身在他面前,足下飘飘,尤如一片枯叶。
  三人乍见这人现身,由他的外貌上看来不约而同联想到了传说中的奇人异士——“狮头大侠”。
  狮面人一落下地,霍地回身,向着梁氏兄妹沉声道:“贤兄妹且请退后,且作壁上观如何?”
  梁氏兄妹,此刻乍见倾慕已久的狮头大侠现身,并似有助己和对方为敌之意,不由内心大喜,梁尚洁正要开口询问对方姓名,梁一波轻扯她一下,连连地向后跃开,空出了一片场地。
  兄妹二人,空有一番惊喜景慕,只是眼前却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只得怀着满腔惊喜,退过一边。
  “狮面人”这才回身,遥向“冷焰神君”江平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名展武林的‘冷焰神君’江平了?失敬,失敬!”
  江平嘿嘿冷笑道:“足下又是何人?胆敢插手管老夫的闲事?”
  狮面人沉声道:“在下金天秋,路见不平,多管闲事,久仰江先生你黑风旗天下无双,不揣冒昧,特来现丑请教一二!”
  江平在闻得此人自报姓名时,显然是吃了一惊,那漆黑的脸上,带出了一片惊异。
  他微微眯起了一双眸子,徐徐道:“这么说,足下竟是久负盛名的狮头大侠了,失敬之至!”
  狮面人道:“岂敢!”
  江平冷笑道:“如果江某所闻不假,现在布政使衙门,正在绘影图形捉拿足下归案,足下自顾尚且不暇,你再插手管人闲事,岂非不智之举?”
  狮面人仰头狂笑一声,道:“小小布政使衙门,岂能阻止金某来去?在下生具一腔热血,专管人间不平事,尤不耻阁下你这种赶尽杀绝的手段,其实梁氏兄妹皆非弱者!”冷笑一声,他接下去道:“……就以方才那一招‘金雀剪尾’剑势而论,出剑之时,只需偏斜半寸,阁下虽练有横练的功夫,此刻也只怕命丧黄泉了!”
  这番话明似在骂江平,暗中却又像是在指点梁氏兄妹,果然梁氏兄妹在侧闻言,均不由面上一红,二人对看一眼,大为愧疚追悔!
  “冷焰神君”江平也不禁面上一红,因为狮头大侠并没有错,方才他兄妹那一剑,果真能出剑时,略斜半寸,在锋利的两口剑锋之下,他是否还能挺受得住,可就不敢说了。
  江平素日自大已极,生就不肯服人的脾气,在他眼中,“狮头大侠”金天秋这个人,固然是一时之俊,传说中的少年奇侠,可是,事实上,他确实也并未把他十分地看在眼中,在他感觉里,对方不过是后生小子而已。
  这时,他被金天秋出言一激,立时勃然大怒。
  当下嘿嘿一笑,道:“金天秋,你少在老夫面前耀武扬威,你既然伸手管这件事,那么我就冲着你说话,随便你怎么样,我都接着就是了!”
  金天秋道:“很简单,血债血还,你当初如何下手杀害姓梁的,今天你也要以命相偿!”
  江平一声冷笑道:“好!”
  “黑风旗”一展,身子飘出数尺以外,这老儿轻狂地怪笑一声道:“金小辈,老夫若不能毙你于黑旗下,也妄在武林称名道姓了,闲话少说,快请出手!”
  金天秋向前跨出一大步,右手蓦地一展,一口银光刺目的长剑,已到了手中。
  他用剑尖直直地指向江平,身子直挺挺地站立着。江平身子向侧边一个疾转,可是当他站定后,却发现对方的剑尖,仍然指在自己面门。
  江平显然不再那么镇定了,他身子飞快地又换了一个位置,可是当他站定之后,金天秋的剑尖,还是指着自己。
  在大风黄沙里,金天秋满头的狮发纷纷飞舞着,一根根映着阳光,反射出金色的闪光,间歇地偶可看见掩饰于狮发之内的英俊面颊……只是那只是惊魂一瞥,谁也看不清楚他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是何模样。
  两个不世的高手,在出手第一招之前,都显得十分慎重,于是,江平飞快地运转着身子,企图摆脱开金天秋的目光和剑尖,然而,金天秋也不时地移动着身子,不让江平逃离剑尖分寸。
  乍然看过去,两人就像正月里的走马灯也似的转动着,渐渐飞旋转动得愈来愈快,令人眼花缭乱!
  梁氏兄妹都是明眼人,一看也就明白,在他们未曾出手的第一招里,事实上“狮头大侠”金天秋已然占了先机,二人内心都不禁暗喜。
  目前的情形,分明是金天秋一上来已经把意志力贯注在对方身上,即所谓的“精、气、神”,这三种意志力一经贯注,受者是很难摆脱开的。
  所以“冷焰神君”江平,才会这么紧张的拚命意图摆脱,一待他能摆脱开来,必当乘机猛下杀手,可是,如果他摆脱不开,很可能就在这出手第一招之内,令他血溅黄沙!
  这真是武林中罕见的敌对的场面!
  因为,谁也不曾见过,在双方未出手之前,已然较上了,尤其是像这样的直打圈圈。
  “冷焰神君”江平,不愧是江湖中的黑道高手,身法之快,如同风旋车转。
  只是,一任他转动得多么疾快,休想避开金天秋视线分毫!
  如此相峙了一刻,江平已禁不住面红气喘,汗下如雨,而金天秋,不过在方寸之内,转动着足步,全系“以静制动”的心法。
  眼前的情形真是微妙之极,双方谁也不能自行停止,“冷焰神君”江平,虽然疲累至此,却益发地不敢少停歇息,这样的“恶生循环”结果,卒使江平自承无力。
  在不得已的情形之下,他只有被迫出手!
  “黑风旗”呼地挥出去,随带着凌厉的一声长啸,江平腾身而起,向着中心点伫立的金天秋当头压下。
  这时风扬沙起,大片的黄雾,漫天而起。
  在黄沙漫天里,江平金天秋上下两个身子,霍然地凑在了一块,可是那只是刹那之间。
  紧接着,“冷焰神君”江平下落的身子,又如同兔子也似的凌空而起。
  只是这一次,起来的势子可是差得多了。
  漫天的黄沙里,江平那凌空而起的身子翻了个筋斗,直直地堕落下来,“碰!"一声,跌倒在地里,顿时不再动了。
  同时,大股的鲜血箭也似的喷了出来,这位傲视武林黑白道上的一世怪客,就这样的命丧黄泉!
  梁氏兄妹在一旁,惊吓得几乎呆住了。
  他们甚至于一时还捉摸不清楚,狮头大侠金天秋,在那决定胜负的一刹那,是如何出的剑。
  总之,江平是死了!
  “狮头大侠”突然出现,为梁氏兄妹化解了多年的宿仇,并且救了二人,这种恩惠岂能忘怀?
  当他们兄妹忽然明白眼前的情形,再看那头顶狮发的一代奇侠金天秋,这时却直向着江边扬长而去。兄妹二人顿时一惊,梁一波赶上几步,大声道:“金壮士请留步!”
  梁尚洁唤道:“金大侠不要走!”
  金天秋佯作未闻,足下更加快了。
  梁尚洁忍不住腾身而起,纵到金天秋身后,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急切地道:“金大侠……”
  金天秋忽然转过身来,梁尚洁近视他那种面遮长发的样子,着实地吓了一跳,禁不住松开了手。
  她讷讷道:“金大侠,多谢救命之恩!”
  梁一波这时上前抱拳道:“金壮士对愚兄妹大恩如天,尚请赐以本来面目,也好永志不忘。”
  金天秋后退了几步,沉声道:“贤兄妹仁厚待人,金某路见不平,些许小事,何敢以恩人自居,你兄妹不必客气,后会有期!”
  话声一落,右肩轻晃,已向停泊于岸边的独木小舟上落去,容得他身子向河面一接,那叶小舟,不过是轻轻地点动了一下。
  他顺手操起船上的长竿,正要向岸上插去,梁尚洁却扑纵而前,一伸手抓住了金天秋手中长竿。
  她忽然感觉出对方声音像一个人,一时忘形,张大了眼睛道:“你是……”
  梁一波见她如此失态,大为吃惊,叱道:“妹妹,不可失礼!”
  梁尚洁略一迟移,金天秋已自她手中抢去了长竿,急切间,向岸上猛点一下,小舟突然开向江心之间,接连着两三下,箭也似的乘风破浪而去!
  梁尚洁不免大为失望,她还想出声再招呼,无意间低头见沙岸上,遗有一样东西。
  那是一串银光灿烂的珍珠,梁尚洁只一眼,立时认出了那是自己的东西,一刹时,她的脸变得绯红,生怕被哥哥看见,赶忙用脚踩住,抽个冷子捡到了手中,藏于怀内。
  无疑,这串明珠是方才自己与金天秋争夺竹竿时,由对方身上失落下来的。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她真有些不敢相信,金天秋就是他!
  这突然的发现,使得她一时怔在当地作声不得,眼光里闪烁着奇异的光采!
  梁一波见金天秋匆匆而去,内心不由怅怅,再回头见妹妹表情如此,不由皱眉道:“你怎么了?”
  面向着浩瀚的江水,梁尚洁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梁一波问道:‘他是谁?”
  “铁傲霜!”梁尚洁脱口而出,看着不胜惊异的哥哥,肯定地道:“铁傲霜、金天秋原来就是一个人……”叹息了一声,又道:“……我应该早就知道的!”
  经她这么一提,梁一波也似恍然大悟,不禁顿足道:“对!就是他,声音也像。走!我们快点回去!”梁尚沽苦笑道:“太晚了,他一定走了!”
  梁一波道:“你怎么知道?”听了这句话,梁尚洁看了哥哥一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她却直觉地这么感觉,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而事实证明,金天秋真的如同她说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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