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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2024-10-14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点击:

  樊银江似乎不曾料准对方有此一手,一时吃了一惊,嘴里厉叱一声:“奸贼人!”长剑挥动,发出了一天剑雨,用“浪打礁石”的一招,向着对方身上卷过去。也就在同时之间,甘十九妹挥出了她悬挂在前胸位置的那一口短剑。银光乍闪,两口剑“叮”地互击了一声。
  樊银江若敢不急急退身,他这只持剑的手就别想再能保住,饶是他及时退后,甘十九妹的剑尖,却仍然在他银灰的长衣下襟上开了尺许来长的一道口子!
  这一惊,直把年轻气做的这位“银心殿主”吓了个冷汗淋漓!
  仗着他熟悉眼前阵法,身形连闪两闪,已没入嶙峋的乱石之间。只是甘十九妹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这个阵法她也不含糊,当时身躯连闪两闪,直追下去。
  樊银江方自以为及时脱身,不料身形未定,身后紧风袭近,匆忙中回顾一下,不禁吃了一惊!当时前躯向下一探,就势左手右撩,由衣袖里打出了一兜暗器“铁莲子”。暗器一经出手,樊银江更不犹豫,抱剑一个疾滚,已遁出丈许以外。
  这上手确实够得上阴损,虽然说仍然难望伤着甘十九妹,可是若用以掩护樊银江的脱困,却很是得当!等到甘十九妹拨剑挥落了迎面而来的一掌铁莲子时,樊银江却已脱身子战圈之外。
  恍惚间,甘十九妹已觉察到对方转移了阵法,眼前诸景蓦地向下一沉,直似踏足在一艘颠簸晃动的船上一般!由不住身子向前跄了一下。这番情形,如果换在一个不诸阵法的人,必然会乱了章法,对于甘十九妹来说,却是智珠在握,一时之窘固所难免,想要就此把她困住,却是万万不能。
  敌人方面,却把握着此一刻良机,陡然间对甘十九妹施以暗算。
  两条人影,由暗影里忽然纵身而出,一人施枪,一人施万,施枪的人足下霍地跨进一步,长枪挺动,抖起了斗大的一朵枪花,这杆枪直向甘十九妹前心上猛刺过来。
  甘十九妹忽然觉出这人手劲极大,枪身之上透过一股尖锐的急风,心知必为对方阵营里一员猛将,乐得拿他来杀一杀威!思念之间,她短剑迎着对方来犯的枪尖,轻轻一搏,四两拨千斤的巧妙力道,已把这杆巨力万钧的长枪拨向一旁。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刹间,另一名施刀的汉子蓦地腾身跃起,灵猿跃枝般地,猛然向着甘十九妹当头直扑下来。
  这口刀也同那人手上的枪一般,挟带着极强劲的一股力道,直向甘十九妹当头猛劈下来。甘十九妹冷笑一声,身子霍地一个快闪,这一刀挟着雷霆万钧之势,飕然自她身边擦了过去。此人的刀身还来不及再次举起,陡然间只觉得右胸肋间一阵子发冷,已被甘十九妹掌中那口极其锋刃的短剑刺进了右肋。这人大叫了一声,身子一连打了十几个旋风,重重地摔了出去,甘十九妹却已再次闪身丈外。
  先前施枪的那人一枪不中,猛然一个快转,第二次抖枪直刺,甘十九妹有心要给他一个厉害,倏地劈手抓住了枪身。二人都是用力极猛,只是在运力的手法上却大有不同,眼看着这杆长枪蓦地向当中一弯,倏地弹空而起,却把那汉子高高弹起,足有两三丈高下,摔了出去。
  甘十九妹一经出手,身法绝不迟疑,她已经对眼前阵法摸得烂熟。当下右手紧握住剑柄,左手拿着千里火,身躯踏实步位,一连闯进对方五处阵门。
  她行动至为快捷,使人防不胜防!
  那些守候在宫位之内的人,根本来不及出手狙击。但见面前人影晃动,火光乍亮,却已遭了甘十九妹极为快速的凌厉杀着!这样一来,整个阵内俱都为之大乱!一时之间众声喧哗,人人奔命!全阵形成了一片乱嚣!俱都顾不得再守候在石林之内,纷纷向外奔出。
  守候在阵外的花二郎以次九人,俱都按照先时甘十九妹的嘱咐,站好了步位。
  各人所站之处,乃系石阵之各处出口,早已守株待兔,候着出手之机!阵内敌人何曾会料到对方尚还会有此一着?黑暗中只顾向外快逃奔命,不意再次落人计算之中!守候在阵外的十个人,看看时机成熟,即由花二郎一声令下,各人纷纷抢先出手,刀剑同施,那慌张出来之人,根本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却都纷纷作了刀下之鬼!
  一时之间,喊杀震天,尸横遍地!
  这一仗不可否认,银心殿方面吃了大大的败仗。甘十九妹这一面由于有见于先,占尽了地利之便,又是以逸待劳,花二郎以次九人,无不武技精湛,相形之下,银心殿埋伏在石林阵内的人,自是不及,当下除了樊银江、蔡极等三四人负伤脱困之外,其他各人,竟然不曾逃出一个,俱都被格杀在石阵之外,甘十九妹这一方面,乃得大获全胜。
  当下甘十九妹遂即发出了信号,只见她抖手打出了两枚拳头般大小的物件,一经着地,只听得轰然一声大响,登时冲起了两团火球,足足冒起了百十丈高下,在天空中放射出极为刺目的红色火光,附近十数里内外,俱都能清楚入目。是时,守候在湖上的九艘大船,得到了甘十九妹进攻的信号,由阮行带头领先,纷纷抢上沙滩,里应外合之下,瞬息之间,已聚集一团。
  一时之间灯光火把渲染一片,数百人刀剑兵刃出鞘,喊杀声声震天地,看上去确是气势惊人!
  甘十九妹出手拔了头筹,眼看着大军登陆,她一时倒可稳押后阵,不必亲自出手,把眼前攻敌的责任交给了“黄面太岁”花二郎,她却从容步入了手下抬来的小轿之中。那使在眼前这般冲杀陷阵的情况之下,她依然保持着原有的雍容华贵和从容不迫!
  小轿翠帘轻卷,抬轿的轿夫,依然是过去的两人,红衣人阮行单手持着一盏红纸灯笼走在轿后押阵,向前迈进。
  阮行眼看着这番胜利,不禁笑遂颜开地向着轿里甘十九妹道:“姑娘可真有一手,银心殿看来是保不住了吧!”
  甘十九妹轻轻摇了一下头道:“你也不要把事情看得这么简单,敌人说不定还有什么花招。”
  说话之间,花二郎为首的百十名先头健者,已攻破了敌人第二道防线。
  银心殿方面,想象已经感觉到敌人的威胁严重,自己方面临到覆亡命运,是以各人拼死应战,双方二度交接,遂即展开了较前一次更猛烈的拼杀!
  这一次由甘十九妹这面人数占了优势,再加上乘胜进击,士气大盛!是以双方在交战不及一盏茶之久,遂即己分了胜负!
  花二郎,莫三畏,孔翔这几名厉害杀客,无不振奋有加,敌方兵败如山倒,被杀得丢盔弃甲,尸横遍地,很快地败逃撤离。
  于是,甘十九妹这方面乃占领了银心殿半池江山,夺下了颇具气派的“分水厅”,与银心殿前后对峙,形成一个新的局面。
  甘十九妹立刻颁下命令,暂时按兵不动。于是,分水厅,银心殿就成了双方对峙的大本营。妙的是这两处大厅之间仅有一道长廊衔接,只须顺廊踏过,即可一鼓作气拿下了银心殿而占领全局,甘十九妹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叫了暂停,不免令人大存不解而莫测高深了。
  分水厅。甘十九妹高踞首座,花二郎以次九人左右相陪,其他数百人席地以坐,占了满满一厅!甘十九妹一只手由面前几上,轻轻端起了一个青瓷盖碗来,里面大半碗茶水尚还留有余温。揭开了碗盖,她留意的看了一下碗中茶,遂即将茶碗放下,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含蓄着浅浅的笑意。
  阮行躬身请示道:“姑娘发现了什么?”
  甘十九妹道:“我刚才由这碗茶的温度已经断出敌人的狼狈逃窜。这碗茶,显然就是对方那个高人留下来的,他已经看到了我们进攻神速而乱了心,这一仗,我有绝对信心,我们打赢了!”
  阮行喃喃道:“姑娘何以看出这人乱了心?”
  “这还不简单吗?”她侃侃地道:“你看这只青瓷盖碗,乃是何等名贵珍细之物,必系他随身心爱之物,我方才又略查了一下碗中茶,水,无不甚是上选,足证这个人是个斯文养性之人,在两阵交锋之间,他犹能从容品茗,讲究如故,可见他平昔养性之深,然而一旦败逃,竟然连这心爱之物也忘了携走,又足见其退仓促,兵法有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很显然的,在心理上,我们已经战胜了他。”
  阮行在旁不解地说:“既然如此,姑娘又为什么不乘机作势,一鼓作气地拿下对方的银心殿,把这些人彻底消灭干净?”
  “所以你就又不懂了!”甘十九妹冷冷地道:“敌人所以胆敢逃入银心殿,当然是有恃无恐,你且看周围,”一边说,她站起身未,手指向窗外那条长廊道:“分水厅与银心殿仅一廊之隔,其间并无明显之据守,这就显示出其间大有名堂,我们好不容易占领了这个据点,一击不胜,可就后退无门了。”
  “黄面太岁”花二郎听她这么一说,心内大是钦佩,当下频频点头道:“姑娘卓见,属下钦佩之至,如属下之浅薄见识,亦认为如此,属下不才曾习过‘六合奇门遁影’之术,以之打量眼前这条长廊颇觉有些名堂,只是见识浅薄,竟然看不出什么名堂。”
  甘十九妹向着他微微点头笑道:“花兄这么一说,虽不中,也相去不远,足见高明!”
  花二郎躬身道:“姑娘夸奖!”
  甘十九妹道:“这奇门遁影之术是最深奥不测,虚虚实实,变幻不一,只是先天上却有一个显著的弱点,你可知道?”花二郎怔了一下,摇摇头表示不知。
  甘十九妹说道:“那是,只能守,而不能攻。”
  “哦,”花二郎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姑娘这话,说得诚然是有所见地了!果然不错。”
  “所以,敌人如果真的以此术布施,也就证明了他们内部实力的空虚。”微微一顿,她才又接道:“话虽如此,要想看透这种遁影之术的奥妙,却是大非易事!”
  说话之间,就见那长廊一端,也就是银心殿那边亮起了两盏明灯。即见一双银衣童子,各手持着一支火把,远远地行走过去。甘十九妹立时目光注视过去,不再说话。
  却见那两个银衣少年,每走几步,遂即用一枝松油火把,将悬在两廊间的灯笼点燃。那条长廊少说也有百十丈远近,这一溜子灯点燃下来,须时甚久,二少年却是不慌不忙慢慢行来。
  看到这里,阮行忍不住道:“这是在弄什么名堂?”
  甘十九妹向一边的花二郎道:“花兄你可注意到了?”
  花二郎脸色一红道:“姑娘明示!”
  甘十九妹道:“你看左面那人点的灯乃是顺序而下,右面那人所点却是间隔而前,你注意到了吗?”这么一说,自然各人都看清楚了。
  原来是黑黝黝的一条长廊,忽然经过两串明灯点缀其间,顿时现出了绮丽的一番异彩,妙在左面那行灯光一经点着,却是婉转如龙,右边那一条却是直伸而下,一曲一直看来饶富趣味。
  自然这其间绝非事实的表面所显示的那么单纯,有心者如甘十九妹目睹之下,顿时有点领悟,而阮行与花二郎诸人,却宛如置身十里雾中,简直莫测高深!
  花二郎不明白地道:“以姑娘所见,这又是什么意思?”
  甘十九妹那双澄波眸子,一直注意地盯视着对面,忽然冷笑道:“敌人这一手不过是警告我们不得轻举妄动,暗示他这长廊内布有杀着,是‘左弓如龙盘云雾,右箭穿心最难防’!哼!敌阵之中的这个人,居然明显地跟我叫起了字号,我倒是想要会他一会了!”
  说话之间,那两个手持火把点灯的人,已把长廊内的两列灯光,相继点起,同时转身步回。
  甘十九妹向阮行一点头,道:“你缀下去!”
  阮行应了一声是,刚想跃身而出,忽然却又似有所顾忌地回过身子来。
  甘十九妹道:“你大可放宽了心,我方才说过了,这一阵是个虚阵,你只要按我传授你的‘五五进身’之术前进,到不能前进时为止,再行原路转回。”
  阮行躬身应道:“是!”
  当下身形伸缩之间,快如脱弦之箭,飕一声,已跃向窗外,身形再躬,疾若飞鸟般地已扑向长廊一端。是时那双银衣人仍在前面不慌不忙地徐徐前进,阮行存心想在主人甘十九妹面前卖弄一下,是以足下一经踏上长廊,即遵照甘十九妹指示,以五五之数向前踏进。果然,不消一刻,已遁进前二人身侧。一双银衣少年,顿时面现惊惶,突地站住脚步,回过身来。
  阮行狞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两个娃娃,看你家二爷擒你们下来。”话声一落,突地飞身跃起,直向二少年身后扑去。
  站在大厅内的甘十九妹看到这里,轻叹一声道:“糟了!”
  花二郎不解道:“怎么了?”
  “唉!”甘十九妹纤手轻轻在窗栏上拍了一下:“阮行不听我话,自乱了阵脚,活该倒楣,只怕要被困在眼前这‘奇门遁影’阵势之内了。”
  花二郎道:“属下对于这种阵势,尚能略通一二,或可能对他加以授手,救他出来。”
  甘十九妹点点头道:“你先少安毋躁,我们静以观变再定取舍之道:“一面说,她缓缓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一阵轻风吹过来,微微揭起了她脸上的那一袭面纱。
  花二郎情不自禁地却又窥见了她娟秀压倒群芳的美丽面颊,顿时神色为之一凝。虽然是身外人的一个细小动作,却也逃不过甘十九妹那双观察人微的眸子。似怜惜又似厌恶,她看他一眼,后者顿时垂下头来,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甘十九妹目光四下里转了一转,身后虽有别人,但却距离甚远,却只有花二郎一人在身侧!忽然甘十九妹微笑一下:“花二郎,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正人君子,想不到你仍然脱不了一般男人的通病,可惜!”
  花二郎先是一惊,可是忽然发觉到甘十九妹语气里亦不曾带出责怪之意,一时有些意乱情迷,只是甘十九妹所留在他心中的威仪,却不容许他心存非分之想!他也只能窥伺着对方的语气,作试探性的探询挑逗!花二郎喃喃地道:“这只怪姑娘长得太美了,属下无心冒犯,尚请姑娘海涵!”
  甘十九妹摇摇头道:“我当然不会怪你了,只是为你可惜而已!”
  “属下不明白姑娘言中之意!”
  “这个道理很明显,”甘十九妹那双眸子,仍然一瞬不瞬向着廊子注视着:“我虽然对你认识不深,可是观你气字根骨,以至于出手威仪,都颇有可观,如能善加培育,你前途诚乃未可限量的。但是,一旦你沉溺于女色……”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微微红了一下。当然,隔着这层面纱,花二郎是无所发现的。
  甘十九妹苦笑着摇了一下头,接下去道:“要是那样,你就完了,而且,在本门之中,这种所为是极端犯上的,一旦触爆,你只怕性命不保。”
  花二郎聆听到后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脸上一红道:“卑职不敢。”
  甘十九妹反倒有些不忍地笑了笑道:“什么事情,越是神秘,也就越能启发人们的逻想,其实揭穿了,往往不过如此,对我的容貌来说,也是如此。”
  花二郎唯唯称了声“是”,即又大着胆子道:“那么姑娘你……”
  甘十九妹缓缓地道:“江湖武林之中,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而我却常常发觉到自己并不能适应这个环境,所以希望自己在这个圈子里,越不为人所知,才是越理智,基于这个原因,我才不希望人家看见我的脸相呢……”
  “可是姑娘甘十九妹……甚至于甘明珠三字大名,江湖武林中却是无人不知。”
  “名字只是代表人的一种符号而已!”她那么侃侃而谈,似乎并不曾把阮行的单身人困看在眼睛里:“有一天我放下了手上的剑,改换另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名字,那么再也不会有人认识我是谁了。”
  一刹那她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涌现出一派和谐与无限的向往……似乎对于她嘴里所说的充满了深深的憧憬与期盼……
  “黄面太岁”花二郎顿时吃了一惊……
  “这么说,姑娘莫非有退出武林的打算?这……似乎太不值得了!”
  “为什么不值得?”甘十九妹美丽的眸子斜过来看着他。
  “因为,”花二郎结巴地道:“姑娘如今正逢大业告成,如日中天,只须登高一呼,普天下将是唯我独尊之势,此时此刻,轻言退出,岂不是太……”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水满而溢,月圆即蚀,人也是一样的,看好八分就收,才是最最聪明的!”
  花二郎扬了一下眉毛道:“这……对姑娘来说,却是太划不来了!”
  甘十九妹脑子里原有许多话想说,忽然她发觉到“此论非人”、“此论非时”,此时此刻畅谈这些,简直不切时宜,简直是不智之极。以她之明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傻话,岂非大悻常情?她立刻警觉到了不妙,因为花二郎无异是眼前这些人中的首领人物,对他宠络尚恐不及,岂能在他面前,吐露真意,而动摇他的归顺之心?这么一想,她顿时改口笑道:“你切莫把我刚才说的这些话当真,慢慢你即能体会到。”
  “体会到什么?”
  “体会到我们丹凤轩的纪律严明,绝不容许人叛离,”微微一顿即接下去道:“甚至于对之心生二念也是绝对不容许的。”
  花二郎心中一寒,抱拳作揖道:“姑娘但请放心就是,只要姑娘不轻言求去,属下等永远是姑娘忠心不贰之臣!”
  听他这么一说,甘十九妹那双眸子,倒不经意地向他看了过去!
  她的心未始不曾为花二郎的至诚所动!
  花二郎六尺开外的身材,阔口直鼻,长眉俊目,古铜色的肌肤,显示着另一形态的男性美。
  花二郎虽不及那个“尹心”给自己的印象那么深刻,但到底在芸芸众多男士之中,亦称得上是一个别具典型的人物。
  甘十九妹情不自禁地动了动心!
  然而,立刻她又警觉到这种情绪的滋长是非常不智的。
  甘十九妹一向目高于顶,尤其是对于她自己未来所属的对象,一定要选择一个非常非常合乎自己理想的人物。
  这么一想,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出了一个人的影子:尹心!
  那真是阴魂不散的一个影子!
  她真不知这个鲜明的印象,是什么时候种下来的,如其说那一夜与他交手对搏,发觉到他的武技至为杰出,倒不如说是夜静更深时与他的两情缱绪。必然是后者!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尹心那个人真称得上是当今的柳下惠!想到这里,她的那颗心怦怦地跳得很厉害。
  羞死了,窘死了……抑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怨气!正因为如此,那尹心也就在她内心里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
  得不到的,永远是美的!不知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可算是富有极高的人生哲理,也许就是基于这个原则吧,那个尹心已经根深蒂固地长在了她的心里!想得太痴了,太过了,太不合时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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