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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伤残遭禁锢 绝地获传人
2024-08-13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点击:

  纪潜梅下定了决心,要给她残废的爷爷一些教训,是以一任他爷爷捶襄铁门,叫破了喉咙,她也充耳不开,她仍然由来时的那条路线翻下山峰。
  她以熟练而轻灵的手法攀抓着山藤,向山岭下坠去,无数的海燕由壁间惊飞而一起……
  同时间,她还惊动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身上缠着布条的年轻少年,少年也和她一样垂吊在一根山藤上,所不同的是他是往上而纪潜梅是往下而已!当他乍然发现了纪潜梅这个人确是吃惊不小,立刻定住了身子,同时把身子紧紧贴向壁边,借着一丛山藤掩住了自己。他的一双罕异,惊讶的眸子,透过藤枝注视着快速向下飞坠的纪潜梅,一直目送着她到达底峰为止。
  纪潜梅如果稍微留意一下,就很有可能发觉到有生人来到,因为河岸的另一侧,留有一行清晰的足印,加果她绕过了这滩头的话,她更会发现到岸边上还停泊着一艘小船,只是她却比往日粗心大意,并没有发觉到这些!
  她直线下降的身子,极为轻灵快捷,下临到数丈距离飘身而落。简直无异于当空的飞燕,足尖一接触河岸的当儿,娇躯再一次的纵起来,却已经轻飘飘的落在了那艘绿色的小舟之上!
  随后解缆升帆,小舟在水面在划了半个圈子,一径的向着浩瀚的海面上飘驰离岸直去——
  这一切都看在了壁间少年的眼中。由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内心的惊讶,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过一个人能有这么超越凡俗的轻功,也许在他的想象里认为是不可能的!
  他一直目送着海面上那道白线消失视线之后。才能移动一下身子!这处海岛由于地处隐秘,长年云封雾锁,加以附近多疾流漩涡,所以始终不曾为外人所发觉,即使为人发觉,也很少人胆敢冒着性命危险试图登临!少年自以为是第一个登上这所孤岛的人,是以他现在才会越加的感到惊讶!由他那身特殊的打扮,以及背后系着的一个小竹篡上判断,立时就可以知道他的职业,和来此的意图。
  他就是从事高山采摘燕窝那一行业的人!
  这是他第四次,来到这个岛上,采摘燕窝,以往的三次,他是早上来的,唯独今天,他为了躲避海面上的漩涡,才改在了黄昏。
  这里石峰峭壁上燕窝多极了,虽然较别处危险得多,可是每一次却都能有很好的收获!
  同样的燕窝,却由于质量的不同有很大的分别,比如说产在最高峰上的就远比次高峰上的要好得多,而“第一窝”又远比“第二窝”要佳得多。
  因为最高峰壁上的燕窝难摘,海燕的体能较强,所制的巢窝质干且纯,而这类的燕窝多是第一窝,所谓“第一窝”就是燕子第一次结的窝,这类燕窝质纯洁净,营养极丰,如果被人摘去了,燕子迫于无处安栖,势必还要再结窝巢,那么再结的窝巢就叫做“第二窝”了,以此类推,甚至于有“第三窝”,“第四窝”……总之,越往后的燕窝质地也就越差,杂质越多,甚至于有的燕窝是红色的,即为海燕迫于少津而呕血之作!少年虽然年岁不大,可是身手矫健,显系个中老手,他摘取燕窝的手法特别,姿态极美。
  当他发现到要采摘的燕窝时候,整个身子往壁上一贴,然后运用两膝双肘之力夹附着石壁,却以嘴去咬摘燕窝边缘,然后回头把燕窝放入背后的竹翼之内,行动敏捷,百无一失!
  可是今天,他好像采摘的兴头不高,
  自然是因为刚才发现了那个奇异的少女之故。
  那个少女嘴里咬着一个提篮,由极高峰巅坠身直下,不禁使得他怀疑她是否也是一个采摘燕窝的同行?可是她并没有采摘燕窝……样子也不像!
  他怎么也想不透,整个心都乱了。如果说刚才那个姑娘是居家奋,就更使人难以想象了。
  他决心要探察一个究竟,就循着刚才纪潜梅的来处一路向上攀去!长年从事这种行业以来,已把他锻炼出一身的好筋骨,尤其是双足两腕上的力道大得惊人!,
  虽然他仍然无法与先前发现的那个少女纪潜梅的身手相比,可是一般人却是万万不能望其背项——
  他已经爬到最高峰,却也累出了一身汗!
  眼前正是那块硕大无比的巨石,却是苦于无山藤援手,山风大极了,彷佛就像几双有力的巨手?拼命的在推着他身手,只要稍有不慎,怕不跌落悬崖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他实在没有勇气放开双手,爬过眼前这块巨石,心里忖思着退路,正在上下不得的当儿,却有一个苍君的声音,透石而出道:“谁!?外面是那一个?是梅儿你回来了么?……”
  声音是发自石内,透石而出,仍能清晰的听在他耳朵里。
  少年吓了一大跳,他紧紧抓住面前的一根藤子,分辩着声音的来处,有点毛骨悚然!
  “你不是梅儿……”那个声音惊异的叫道:“你是谁?是谁……?快说话!”接着大石内传出一阵铮锵的敲击声,声音正是来自少年面前上方的巨石内——那块大石,也正是这座孤峰的峰头,大极了,有一幢楼房那么高大。
  如果不是少年亲自看见,亲耳听见,他简直不敢相信那块大石之内,竟然会藏着一个人“一个活人”
  “是谁?快说话!”那个苍老的声音叫道:“我已经听见你了,快说!”少年定了一下神,吶吶的,说道:“是我……”
  “你是谁?”
  “是采燕窝的!”
  少年一面说,一面仔细分辨着声音的来处,断定那人确是藏自大石之内。大石内的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忽然放低了道:“好……你来的正好。……你可曾看见一个红衣姑娘?她在那里?”少年犹豫一下,道:“看见了……她已经走了!”
  “啊——”老人声音又道:“她看见你没有?”
  “没有……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石内老人发出了嘶哑的一阵低沉笑声,像是欣慰极了,老人喜极连声的道:“好极了……好极了……你快来吧!”
  少年道:“可是我上不来!”石内声音道:“你能够爬到这里,一定能够上来,不要泄气!”
  少年为难的道“我翻不过这块大石头……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在石头里?”
  “唉……”石头裹的人叹息道:“我是一个不幸的人,你刚才看见的那个姑娘,是我的孙女……”。
  “啊……原来如此!可是……”石内老人插口道:“你愿意救我出去么?!”
  “我——我愿意!”
  “好!”老人声音道:“我知道你一定愿意的!你现在站的地方我已经知道了,风很大是不是?”
  “风大极了——”
  “那就好!”老人声音道:“你只须把背朝着风头,放心的爬上来就是了……风吹着你,你一定掉不下去!不要怕!”摘采燕窝的少年心里一惊,暗忖简直是胡说,可是他却情不自禁的把背部转向风头,果然整个的人就像是被人托住一样的,风的力量巨大无匹!
  他的胆力顿时一壮,就试着把身子前伏,松开双手,的确很稳,絶不愁会摔下去。
  他试了一下,就慢慢的向着那大石上爬去!
  那块大石,虽然平直陡峭,可是其上却有许多斑蚀的洞穴,少年手足攀踏,战战兢兢的爬了上去。
  “对了……你已经上来了……”石内老人似乎一面分辨着他爬行的路线。一面小心的指引。
  所幸那个少年身手灵活,已经不再须要他多指点,顺利的爬到了大石上,然后他换了一个位置又向反面爬下来,等到离地有三四丈左右,少年奋身一跃而下,踏在地面。
  石内老人紧张的道:“摔着了没有?喂——喂——”
  少年爬起来拍了一下身上,风太大吹得他左舞右晃,几乎要跌倒,赶忙转到了背风处。
  他喘息了一下,双目四下一搜索,已经看见了那条曲折的小径,就顺路直下。老人的声音还在叫着:“喂——喂一―喂……”
  少年忽的止步,眼睛已经看见了那扇大铁门,他慢慢走到铁门前。
  石内老人嘶哑的声音,传自铁门下方,说道:“钥匙在一块大石板下面,快点开门!”
  少年依言在门侧石板下拿到了钥匙,心里却微微动了一下,他迟疑着没有马上开门。
  “你还不快开门!傻个什么劲?”少年吶吶道:“如果我开了门,你岂不就跑出来了?我和你一面未见,为什么要整出来?”
  石内老人楞了半晌?才慢慢的叹息道:“你说的不错,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救我出来……?”
  老人发出凄凉的笑声,又道:“现在的年轻人,什么事都要讲究实惠……小伙子,人是应该互相帮助的,难道连这一点做人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少年被说得脸上一红!他喃喃道:“可是我还不认识你!”
  “你就要认识我了!”老人催促道:“开开门吧!”
  少年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你却先要答应我,不许逃的!什么事要我来决定!”
  老人哼了一声道:“好吧!”采燕窝的少年思忖了一下,一只手由胸前抽出了一口锋利的七首——这口刀是他用来割挖燕窝用的。
  他做好了必要的准备,这才打开了铁门!
  铁门一开,他立即挺身而进,反手关上门,再回头——
  他似乎被面前的这个老人吓得呆住了,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这番防范准备纯属多余,也不禁感到有些惭愧!面前的老人显然是个残废,他蜷伏在地下,正用着一双深邃的眸子,注视着自己,在他双膝部位,居然和自己一样的缠裹着两块护肘,只不过是皮革所制,其色纯黑而有光泽。
  老人是那么的瘦削白晳,五官部位清奇而有轮廓,尤其是那双深陷的眸子,深沉忧郁之间另外含蓄着一种诉说不出的神异光采,令人不敢逼视。
  少年虽然不认识他,可是仅凭一面之间,已然相信他絶非是想象中的恶人!他不禁松弛了一下内心的戒备,在一块平整的石几上坐下来1
  老人那双炯炯的目光,自从少年方一步入的当儿,始终灼灼有神,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他,少年反倒有些被他看得怯虚!老人自面无须,但是双耳之内,却滋
  生出两股雪白如丝的长髯"足有尺许长短"搭垂地面。宛若画上仙人!少年被看得有些不耐,却也情不自禁的转向老人望去,双方都在观査着对方。老人开始像蛇也似的行走,速度极快的在少年四周绕了一周,最后游到少年正面直腰后坐下,清"的面颔上,泛起了深刻的笑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邱,邱长亨——”
  “邱长亨:”老人上下打量着他道:“是第一次来么?”
  “不!”邱长亨道:“是第四次!”
  老人道:“第四次?”遂闭上眸子,默默的点着头道:“让我想想看……”
  睁开眸子道:“你上次来,可是正月初八?”
  邱长亨怔了一下,不禁大为惊异道:“咦……?”
  老人笑道:“这就是了,我虽深居石室,可是这骷髅峰上一点风惊草动,我也会知道!”
  邱长亨莫明其妙的道:“你怎么会知道?”
  老人道:“你可知佛门中‘静中参悟’这句话么?”
  邱长亨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老人道:“一个人长年静处的结果,常常有不可思议的观査能力,这并不足为奇,这里每逢六八日,天和风缓,地光充沛,是我静坐练功之时……你上一次涉临本岛,我乃于静中观査得知……”顺了一下,老人接道:“只可惜,你那一次现身在东岸石壁,我虽然曾施展‘传音入秘’的功力,向你呼救,终因为距离太远,且石层过厚,你不能听见!”邱长亨惊讶道:“不错,那一次我是在东岸采摘燕窝……这,么说,老人家你真是个活神仙了!”
  瘦老人发出一阵枯涩的笑声道:“虽不敢自称神仙,却也有半仙之体,只是摆脱不开自身的重重魔难,才至于落得今日下场!”
  邱长亨疑惑的道:“你老怎么会被关在这个地方?为什么?”
  “为了……”瘦老人怪声笑道:“大丈夫难免妻淫子不肖。……这件事等会再聊,,我且问你,你来时看见那个红衣女孩,可曾离去?”
  “离开了!”邱长亨道:“我亲眼看见她张帆走的!”
  瘦老人喃喃道:“她居然没有发现你……也算是奇迹!”,
  邱长亨道:“你刚才说,那个姑娘是你的孙女?”
  “不错,她叫纪潸梅……你可听说过这个名字么?”
  邱长亨想了想,摇头道:“我没听说过!”
  老人道:“你时常在外走动,居然连‘云中凤’纪潜梅这个人也没听说过?”
  邱长亨道:“这个……”又摇摇头!老人怔了一下道:“这么说,你还是很少在武林中活动,你师父是谁?”邱长亨对于“武林”这两个字很是陌生,他摇摇头道:“我不懂你说些什么……
  ……我也没有师父!”
  老人又是一呆,忽的身子前游,一只手扣住了邱长亨的足踝,邱长亨大吃一惊,用力一挣没有挣落,却觉出老人那只手掌之内,传出一般极热之气。那股热气一经由邱长亨足踝处入体之后,周节疾若电流,刹时间已贯通邱长亨全身上下,等到邱长亨感觉出时,瘦老人已松手退开:
  邱长亨茫然不解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瘦老人枯涩的面颊上,带出了一种喜悦之情,连连点头道:“想不到……你果然是未经习武之身,我倒是错看了你了!难得,难得!”
  邱长亨已为老人一切引发了好奇之心,他不知他言中之意,只是用惊讶的一双眸子,奇怪的看着他!
  瘦老人轻叹一声道:“既然你并非武林中人,我倒可以吿诉你个中实情了……我姓纪名一个枫,你可听过这个名字?”邱长亨又摇摇头!
  “没听过最好……”纪枫道:“纪门武功,江湖独尊,在我三十以后。行走江湖已少有敌手,四十武功大成,五旬以后退隐两湖,专心硏习上乘心法,从此江湖武林中已不见我的踪迹!”
  邱长亭相信对方所言属实,内心不禁深为钦敬!
  老人纪枫叹息一声道:“我子纪轩,根骨虽佳,但心术不正,生性贪暴,我看他不足承受我上乘武功,日后必毁我门风,所以多年来。他虽苦苦哀求,我却抱定宗旨不为他说勤,想不到竟然遭他暗中怀恨……那一年我因硏习上乘心经,不慎走火入魔,双足失灵,那孽子,竟然乘我入定之时,暗中以内家手法,毁了我的一双琵琶大筋,使我终身成为残髅……”邱长亨听到此,不禁大吃一惊道:“哦——”
  纪枫冷笑着道:“那孽子满以为这样就可恐吓威胁于我,一时软硬兼施,将我困居于此,又令我那孙女儿假意示惑,想骗取我的内功口诀,一旦他们学会那些我不传之技,只怕我死无葬身之地!”。
  邱长亨不禁为之发指,当时愤然作色道:“你那儿子真乃猪狗不如,莫非就没有一人出来主持正义么?”
  老人纪枫摇摇头,说道:“我已多年不出江湖,昔日故旧,萍聚风散,此刻尚活在人世的只怕很少了,那一个又会知道这些?……”
  他本来很达观,想得开的,可是在他深入追叙这件痛心的过去之事时,却也情不自禁的触发伤感,瘦削清瘦的面颊上,浮呈出一片悲痛之情。
  一邱长亨道:“你老人家就应该手刃了那个孽子,以泄心中恨……”
  纪枫慨然道:“虎毒尚不食子,纪轩虽是对我早已没有父子之情,我却不忍亲手制其于死,再者,他今日武功是十分了得,我自被毁了琵琶大筋之后,很多功夫已无能施展,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邱长亨道:“但是这样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纪枫冷冷的一笑,说道:“做恶无义之人,最终必无好下场……他眼节不孝,不义,恶K昭彰,必遭天谴!你等着看吧!”
  邱长亨心内愤愤不平,却也不便说些什么——
  他大约有二十二三的年岁,身子很高,也许是长年翻越危岩山岭之故"锻炼出一身健美肌肉?骨骼发育得尤其伟昂,一身古铜色的皮肤,衬以浓眉俊眼,更显得英气勃然!
  他在聆听了老人纪枫这番话后,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个不幸的老人救出去。“我们走吧!”他霍地站起来说。纪枫向着石洞天窗看了一眼,道:“天快要黑了,你住在那里?要知道‘酉’时一到,这附近海面上,却多急流漩涡,危险得很呢!”
  邱长亨忽然怔了一下,道:“对了,这么说,我们更要快走了!”说罢他走向纪枫,一伸手把老人抱起,匆匆开门步出。
  在接触到黯然的天光的一刹那时,老人纪枫长长吁了一口气,慨然长呼道:“妙呀……”
  邱长亨立刻感觉到他整个身子由于过度的兴奋,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他那双沉郁眸子,一刹时闪灿出凌人的锋芒,不时的东张西望,左愿右盼苍!邱长亭抱持着他。,正要翻上大石。纪枫道:“不要走那里下去,那样我帮不上你的忙!”
  邱长亨忽然警觉到此刻自己多了一人,如由来的方法系身而下,自是太也危险!只是这座孤峰的一切,他并不熟悉,一时却不知如何走法!
  纪枫道:“一直下!”
  邱长亨就大步往下迈进,他虽然双手平托着纪枫的身子,行走起来亦极其轻松自然!
  纪枫又道:“左拐!”
  左面是一片嵯峨的怪石,每一块都约有丈许高下,石与石之间空隙不大。邱长亨抱持着纪枫在石隙间行走了一程,觉得不耐,他就跃上一块大石,看清了路再跳下去!
  石高两丈,邱长亨抱着纪枫落下的身子,打了个踉跄,差一点摔倒,他接着又跃上了另一块巨石!心里却不禁嘀咕不解!为什么,纪枫要选择这样的一条路来行走呢。
  接着,他又跳下去,这一次两个人都摔倒了。
  邱长亨大吃一惊,担心老人纪枫可能被摔伤了,出乎意外的,却见纪枫身子在砂石间一个疾滚,坐了起来,反倒出声大笑不已。
  邱长亨趋前道:“这却是你选的好路,摔着了没有?”。
  纪枫笑道:“好小子,真有你一手,这么看来,你倒像真的没练过功夫。”邱长亨重新把他抱起来,又跃上了一块更高的巨石。
  纪枫道:“傻小子,其实你可以不必摔倒的。”
  邱长亨道:“怎么会不摔倒?”纪枫道:“这一次你左腿微弯在后,右腿前跨。再跳一次试试!”邱长亨依他所言,试着跃身直下!但觉得“砰!”的一声大震,身子落在地下,果然直立未倒,只是震动得五内如焚,眼前金星直冒!
  纪枫道:“好!大有进步!”他手指向附近一方岩石,足有四五丈高下,道:“空言不如一试,上去再试一次。”
  邱长亨苦笑道:“太高了!”
  纪枫笑道:“这一次保你没事,快上去。”
  邱长亨抱着他一直爬上岩石之巅,山风极大,吹得他摇摇欲坠!。
  纪枫道:“我对你一上来就期望甚殷,你是否能成大器,能不能承受我这一身不世的武功,就看你这一跳了!”
  邱长亨一怔道:“你说什么?你在教我武功?”
  纪枫笑笑道:“现在只是个开头,还不知你有没有这个造化!”邱长亨又是一怔,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直言无讳的道:“可是我并没有请求要你教我武功呀。”
  “你用不着请求!”纪枫嘻嘻笑着道:“我看中的人跑不了,看不中的人跪下磕头我也是不要。”
  邱长亨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一时却也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纪枫道:“你听着,要学我纪门特殊武功菁秘,须要有三大前题!?“第一。这个人必须是从来未曾涉猎过任何武术门径。
  “第二,要有超人的清奇骨像和坚忍的意志。
  “第三,这个人必须要有常人不及的潜在体力,和一点熟透的领悟能力。”邱长亨还来不及答话,纪枫已接道:“这三条,看来似容易,却是求之维艰,不是我挑眼,如果不能具有以上三个条件的人,他万万不能领会我纪门武功的菁华骨髓!”
  邱长亨苦笑道:“你老人家就是因此才在试我么?”
  纪枫笑道:“不错……你记着,这一次再跳的时候,收小腹吸长气,再照我刚才教你出腿的方法试试看!”
  邱长亨道:“这……我可是没把握,我怕太高了,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就怕摔着了你不好!”
  纪枫道:“摔不着你,自然也就摔不着我,跳吧!”
  邱长亨心里一动,暗忖道:“常听人言,江湖里每多异人,眼下这人,说不定也是这类异人,他果真有心要传授我什么功夫,岂非是千载难逢的造化,我却不要失之交臂!”
  这么一想,邱长亨顿时精神抖徽。纪枫又催促道:“跳呀!”邱长亨把心一横,提吸一口气,闭住了呼息,向着三数丈高矮的岩下,纵身而落。
  他还是第一次由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况且手上还抱着一个人,自是更没有把握,岂知身子跳下之后,彷佛有一种无名的飘浮之力,把他下跃的幸托了一下。邱长亨那里知道,其本身由于自幼即从事摘采燕窝工作,奔走于絶壑断壁,深山大涧之间,不知不觉的早已锻炼出一身超人的轻功,只是他不自觉罢了,此刻经高人一经指点,自是顿见成效!眼看着他下坠的身子,有如四两棉花般的自高而坠,非但不曾跌倒,居然异常的轻灵,也不再觉得如同先前那么大力的震动。这一突然的发现,使得不精武功诀窍的邱长亨,一时茫然不解!老人纪枫却忍不住呵呵的笑了!邱长亨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纪枫笑声一敛。道:“天生美质,不可自弃,邱长亨,你已通过了我授徒三关,自今而后,成为我纪门第十三嫡系弟子,你的造化不小!”
  邱长亨呆了一呆,初识武功滋味。衷心欣慰喜悦之情,吶吶道:“你老人家说的。可是真的!”
  纪枫感伤的道:“当然是真的……”说时。他那双深陷的眸子里,反映出一片泪光,悲中带喜的道:“这是上天的一番美意,想不到我纪枫居然能在覆暮之年,得了夙愿……邱长亨,你且把为师放置在眼前坐好,你要好好的向我行上三个大礼,自此以后,即为我纪枫的唯一的传人了!”
  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邱长亨难以体会纪枫此刻心情,老人却颇有悲哀,试想他那一身武功絶学,却不能传于亲生儿子,为恐失传武林,不得不传于一个外人,自是大可感悲之事。反而言之,他本已抱定把一身絶学,随同残躯一同埋逝于地的失望心情,忽然间遇到了一个理想传人,这番喜悦又是何等的突然!
  这两番不同的感触冲击之下,却使得一向心如止水的这位武林异人,也难免激荡了一番悲喜心情,一时难以自持了!邱长亨福至心灵,陡然体会出这番福份来得不易,一时收敛起冒失玩笑心情,当下依言把老人纪枫放置在面前一块大石之上!恭敬后退!'
  纪枫道:“且慢行礼!”
  邱长亨应喏道:“是!”
  纪枫道:“你虽合乎我以上三个条件,但如要入我门下,传我絶技,却还要应我三事。你可依得?”
  邱长亨道:“你老人家就吩咐吧!”
  纪枫道:“第一不可恃技而炫!”
  邱长亨点头道:“遵命!”
  纪枫道:“第二:我纪氏门中絶技,只可单传不可双传,传男不可传女,即妻子女儿,亦不可例外!”
  邱长亨怔了一下,不解道:“这又是什么缘故?”
  纪枫道:“你不答应?”
  邱长亨道:“不是的……只是不明白其中原因!”
  纪枫道:“说来其中有一段颇为曲折离奇的故事,你也无需知道,总之如破此禁你本身必当先受其害!”
  邱长亨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也不便多问,当下抱拳道:“遵命!”
  纪枫道:“第三,你受我嫡系武功之后,必遭我那孽子纪轩之妒,我那孙女儿更是冰雪聪明,你须抱定决心,不受他二人困惑……”
  邱长亨点头道:“这个自然!”
  纪枫道:“纪轩虽然心术不正?究系我亲生骨肉,你日养成,武功定必高过于他,但你却要答应我,不可取他父女性命!”
  邱长亨想了想。遂点头答应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老人家面上,我也不与他们计较就是!”
  纪枫叹息道:“其实,我对我那孙女儿。是极为疼爱的……如果你与她……唉!算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好吧……你就行拜师大礼吧!”
  邱长亨后退一步,跪倒在地,诚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大礼参拜。”说罢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老人纪枫却端坐不动,实实在在的受了他三个响头,清屐的脸上。情不自禁的泛出了一片笑容!
  邱长亨站起之后,纪枫道:“徒儿,你现在住在那里?离这里远么?”
  “此去约三十里,地名青沙堡。”
  “青沙堡!”纪枫漠漠的点着头道:“我知道那个地方,你怎会住在那里?”
  邱长亨道:“弟子一行七人,乃是由海南岛辗转迁徙而来,倶是以摘取燕窝为生之人!青沙堡位处荒岛,是我辈最好居处。”
  纪枫点头道:“好吧,就带我去青沙堡吧!记住,人前我二人以祖孙见称!不可提我名姓!”
  邱长亨道:“是!”言罢上前抱起纪枫,遂向峰下行走——
  纪枫道:“你们既是七人一伙,何以只有你一人,来此采摘燕窝?其他六个人呢!”
  邱长亨闻音止步,微笑道:“其他六人原是一伙,弟子只是后来加入的!”
  “这么说,你不是来自海南岛了?”
  “是的!”
  邱长亨道:“弟子自幼生长渤海,近年始来到辽东,和那六个人是最近才认识的!他们采摘燕窝有一定之处,不欲为弟子所知!弟子采摘之处,他们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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