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殿外的少林僧侣们,虽无一人闯入殿门,但紧张情势,却有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黄荣、高光,已然行近大殿门侧,准备随时出手去接迎左少白。
直待听到跌坐地上之声,黄荣才急急奔了过来,问道;“伤的很重么?”伸手去扶。
万良挺身击起,道:“跌一交,算得什么。”
只听闲云大师道:“小心了。”
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几条人影穿窗而入。这几个人大约都是少林寺中的高手,直飞出到一丈开外,才落着实地。
闲云大师急忙道:“你们对付入殿之人,老衲封住窗口。”
说话之中,已然扬起双掌,连环劈出。一道强烈的暗劲,破空而去,挟带起阵阵的啸风之声。紧接着,响起了两声闷哼,想是后来之人,被闲云大师强猛的掌力震伤。
张玉瑶回目一顾,只见三个身着对襟短衫,灰色长裤,手执戒刀的和尚,一排并立在大殿正中,当下娇叱一声,挥剑直攻而上。
万良低声对黄荣道:“先得把这三僧收拾了,不能让他们作里应外合。”
说着话,人已向左面一僧扑去。
就在张玉瑶扑向三僧之时,三个手执戒刀的僧侣,同时分散开,正中一僧忙挥手中戒刀,接住了张王瑶的剑势。
黄荣一语不发,纵身击起,扑向右面一僧。
这三僧都是少林寺达摩院中的高手,三柄戒刀,施展开来,威势甚大,张玉瑶、黄荣,虽然是全力猛攻,但三个僧侣,却能从容应付。
但闻范雪君高声说道:“如是情形迫逼,不伤人不能制服敌人,那也只好放手伤他们几个了。”
万良听了范雪君之言,立时暴退一步,一提真气,挥手抓了过去。
这正是他潜隐深山数十年,修炼的“五鬼搜魂手”法。
那少林僧侣看他挥手抓来,冷笑一声,挥刀斜里劈去。刀势递出,忽然前胸一疼,几股陰寒之气,直逼内腑,不禁大惊,再想让避,已自不及,手中戒刀,脱手落地,紧接着身子摇了两摇,一跤跌倒。
闲云大师低声说道:“万兄,这是什么外门奇功?”
万良道:“惭愧的很,五鬼搜魂手法。”
闲云大师道:“要人命么?””
万良道:“老朽发出掌力时,已有分寸,伤人不致要命。”
闲云大师道:“那很好。不能伤了他们性命。”
张玉瑶眼看万良把一名少林僧侣击倒,不禁大急;急攻两掌,迫的那正中和尚退了俩步,左掌在胸前一圈。发出一掌。那少林僧侣,只觉一片掌影,袭了过来,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封架,略一犹豫,右臂上已中了一掌,感到一麻,手中戒刀,蓬然落地。
张玉瑶左掌一圈,又是一拳击出。那少林僧侣心中大急之下。挥掌迎接。这正是闲云大师传授张玉瑶的飞凤掌法,此掌妙在落掌之时,掌影重重,使人难测虚实。
那少林僧侣举手挥挡,却不料张玉瑶掌势一圈,巧妙异常的变为擒拿手法,一把扣住了那僧侣左腕脉门。回肘一撞,击中那和尚肋间要袕。那少林僧侣连受两击,那里还能站立得住,一跤跌倒。冲入殿中的三个少林僧人,已然倒下了两个,只余一个僧侣,还在和黄荣两人苦战。
黄荣经范雪君指点之后,剑术大有进展,第剑攻势锐利,已把少林僧侣圈入了一片剑影之中。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殿之中,更是暗难见物,只有剑光、刀影,在幽暗中明灭闪烁。
那少林寺僧又和黄荣斗了十余招,眼看两个同伴,全都倒了下去,心中斗志大懈,一个失神,被黄荣一剑掠臂削过,虽未斩伤皮肉,但却削下了一片僧袍。黄荣一剑得手。乘势进击,唰唰唰一连三剑,迫的那和尚连退三步。
闲云大师右手一扬,悄然发出一指,一缕暗劲袭至,正中那少林僧侣的左胯“环跳”大袕。
原来,那和尚已退至供台,如若为情势所迫,跳上供台,或是躲入神像之后,再想擒他,只怕损及神像,是以闲云大师才暗发指力,助黄荣一臂之力。
黄荣一剑劈山,忽见那少要僧侣向后倒去,心中大为奇怪,急急一翻手中长剑,用剑身拍了过去。但闻呼的一声,剑身正击在那和尚右臂之上,手中戒刀脱手而落。黄荣左手急出,点中那和尚袕道。
由窗口冲人大殿的共有五个僧侣,三个为闲云大师迅疾不及掩耳,隔空击中袕道,三个分由张玉瑶、万良、黄荣所伤。
万良运足了眼神看去,只见范雪君依壁而坐,似是对适才眼前激烈的打斗,浑如不觉。
心中暗暗忖道:“这位令人难以揣测的姑娘,不知在打的什么主意,对眼前的情势竟然若无所觉了!”
他年纪老迈,江湖上的阅历、经验,亦非他人能及,眼看那范雪君闭上双目,不理殿中之事,立时说道:“诸位请听老朽一言……”
这些时日之中,群豪相处,都知万良满腔忠义,年纪也较大,是以都对他十分敬重,听他之言,立时移步围集过来。
万良目光扫视了群豪一眼,低声说道:“就老朽查看目下情势所得,少林僧侣的主要攻势,似是寄托于晚间……”
黄荣道:“不错。”
万良淡然一笑,道:“就算咱们守住殿门、窗口,但那少林寺僧侣亦可破壁而入……”
目光扫视了群豪一眼,接道:“因此,老朽可以断言,在入夜之后,必然有很多少林僧侣,冲入这座大殿,势将有一场混战。”
张玉瑶道:“那时,必将是一个十分混乱之局,如若再不许咱们伤人,只怕办不到了。”
万良道:“那时,自然是顾不了许多,拼命保命,那里还能顾及不伤人的事情。”
高光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和少林派闹出不可开交之局。”
万良道:“事无两全之美,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黄荣低声说道:“何不请示一下范姑娘。”
万良摇摇头道:“我瞧暂时用不着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夜暗之间,全凭记忆和耳闻,因此咱们一定得记熟这大殿中的情势,运行之间,才不致受到妨碍。”
黄荣回顾了范雪君一眼,接道:“范姑娘和周正呢?”
万良道:“咱们困难的也就在此了,人手已经不够,而且还得设法保护范姑娘和周正他们。”
张玉瑶道:“咱们共有六人,除了分守殿门和窗口两个人外,还有四人拒敌,再分人手去保护他们,我瞧是办不到了。”
万良道:“因此,老朽想和诸位研究一个拒敌之策。”
黄荣道:“老前辈有何高见。”
万良道:“少林寺罗汉阵,太过深奥,不必说它,但武当派中有一座拒敌的五行剑阵,诸位想是已听过了?”
黄荣道:“怎么?咱们也要用五行剑阵拒敌么?”
万良道:“别说老朽不会五行剑阵,就算是会,只怕也无法在这等短短的时间之中,传给诸位。”
又遭:“不过那五行剑阵,倒使老朽想起了一个拒敌方法。”
高光道:“什么方法?”
万良道:“在少林寺僧侣,还未冲入大殿之前,咱们自然是各尽所能的,拒挡他冲进大殿,万一大势已去,咱们各自站在一个方位之上,彼此之间,能够相互救助,除非是重伤难支,最好不要离开固守的方位。”
黄荣道:“这方法倒是不错。”
万良道:“事不宜迟,要作咱们就立刻动手了。”
当下群豪按照万良之策,各自熟记了一个方法,又把黄鹤周正,移到范雪君的身侧。
只听轮车声动,闲云大师行了过来,道:“那位守在门口的年青人,还可能撑得住么?”
他心中对左少白,一直守住殿门,未被群僧冲入一事,大感奇怪,忍不住推动轮椅,行了过来。
探首望去,只见剑光如雪,整个的殿门口,都为剑光封了起来。在那剑光之外,仍然很多少林僧侣,挥动着禅杖、或刀,不停的攻打。
闲云大师看一阵之后,摇摇头叹道:“不可思议的事。”
张玉瑶道:“师父啊!什么事不可思议?”
闲云大师道:“那守在门口的年轻人,老衲实在想他不出,他何以能够守得如此长久,内力不竭,也未被少林寺中僧侣冲入。”
张玉瑶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稀奇,他的内功精深,剑招玄妙,自然是可以了。”
闲云大师回顾了那窗口一眼,道:“他今年不到二十岁吧!”
张玉瑶道:“不到啦!”忽然觉着说的太急,脸上一热,不再接言。
闲云大师道:“他既然不到二十岁。内功决难有这等成就,拒敌之需,全凭手中的剑招变化了。”
万良道:“如果他不是剑招奇妙,使敌人莫可猜测,早就不能支持这么久了。”
闲云大师道:“就老朽所知,该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万良心中暗道:“这左少白的出身,闲云大师大约还不了解,此时此情,还是不要揭穿的好。”当下说道:“但他能支持这久时间不退……”
只听唰唰两声,又有两个少林寺僧,一先一后的穿窗而入,迫向几人停身之处,撞了过来。原来他们由明入暗,目难见物,瞧不到几人站立之处。
闲去大师右掌一扬,首先发出一股指力,当先一僧刚刚脚落实地,已被指力点中,倒在地上。
张玉瑶疾快的发出一掌,击在另一个僧侣的背心之上。这一掌落势甚重,第二个僧侣身子摇了一摇,一跤跌落在地上。
张玉瑶微微一笑,道:“师父,徒儿这一掌如何?”
闲云大师道:“轻灵有余,沉稳不足。”
万良心中一动,暗道:“这大殿如此黑暗,这闲云大师竟然还能目及细微,如非有着深厚的内力,决难办到。”
要知闲云大师被关在那地窖之中,整日在夜暗之中视物,纵然是不会武功之人,也将会锻炼出超常人的目力,何况闲云大师是一位身负绝技的高手。
万良突然举步行到闲云大师的身旁,低声说道:“此时此情,咱们已是一个生死与共的局面,还望大师能主持大局,想一个拒敌之策。”
闲云大师道:“老衲听从派遣就是。”
万良道:“老朽之意是想请大师主持大局。”
闲云大师道:“这个老衲如何敢当?”
万良道:“大师不用客气了。”
闲云大师道:“既是如此,老衲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万良道:“我等悉听派遣。”
闲云大师道:“少林僧侣,连伤了数人之后,大约已不敢再从窗口跃飞而入,咱们可能会有一段时间平静,不过,这是大风暴前的平静,咱们能否平安渡过,老衲很难断言……”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就老衲的看法,少林掌门,决不会轻易的放过咱们,必将尽其所能的调集寺中高手,攻入大殿,只有咱们被歼之后,他才能狡言辨护,维持他少林掌门之位,因此,今夜之战,不论胜败如何,只怕难免有很大的伤亡。”
张玉瑶接道:“彼此动手相搏,自是难免有人伤亡,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闲云大师道:“能够避免,最好是避免伤人……”
目光转注到万良脸上说道:“老衲也同意阁下的办法,咱们人手太少,难和少林僧侣拚力,必得想一个取巧的办法,各人站一个方位,取距相当,彼此之间能够相互救应,不失为一个良策,但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让他们冲入大殿中来。”
万良道:“如果少林僧侣,不惜破坏这座大殿,只怕是不易拦阻得住。”
闲云大师道:“如若咱们能防守得宜,一击中的,纵然他们破壁而入,堵击亦非难事,老衲忧虑的是,还是这座殿门,如是防守不住,被少林僧侣冲了进来,那就麻烦了。”
张王瑶道:“为什么?”
闲云大师道:“目下这少林寺中,武功高强的长老,大都闭关未出,适才范姑娘一席话,又说动了少林寺中不少刚正不阿的高僧,今夜之中,真正肯出全力攻打这座大殿的,大都是一痴大师的羽党,如若是一对一的动手,咱们决然不致落败。”
张玉瑶道:“那是怕他们群攻了。”
闲云大师道:“殿中地狭,不适群攻,只要咱们事先能够妥作安排,纵然群攻,也无所畏。”
高光道:“单打群攻,咱们都不害伯,咱们怕什么呢?”
闲云大师道:“怕他们在这大殿之中,摆出罗汉阵来,那就大为麻烦了,但这必须一次能够进来九人以上才成,除了那座殿之外,别处就无此顾虑了。”
万良道:“大师所虑甚是,就请大师遣派我等工作,免得届时自乱章法。”
闲云大师也不再推辞,就殿中形势,分配了几个方位之后,说道:“万兄请全神守住那座窗口,黄兄和玉瑶准备随时助贵派盟主,守护殿门,高兄注意四面变化,如若发现少林僧侣破壁而入,立时出声招呼,老衲居中接应四方。”
万良道:“如是少林寺僧侣冲入大殿人数过多,咱们如何退回方位?”
闲云大师道:“听老衲长啸为号。”
万良道:“大师调配得直,老朽自叹弗如。”
闲云大师长长吁一口气,道:“就老衲判言,此刻距少林僧侣总攻,应该是还有一刻时间,诸位亦可借此机会,稍为调息一下精神,需知咱们这一战,不但为了保命,而且也为了整个武林的正邪消长,要在饥饿中,支持上近三日夜,其艰苦自然是不难想像了。”言罢,当先闭上双目。
张玉瑶心中惦记左少白的安危,偷眼向外瞧去。这时,大殿外也已罢手停战,左少白执长剑,站在殿门口处,似是仍在很小心戒备。围攻的僧侣,全都撤走,适才的惨烈之战,此刻却足迹全无。
张玉瑶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大殿门口,低声说道:“很累么?”
左少白回顾了张玉瑶一眼,道:“还好,有劳姑娘关怀。”
张玉瑶道:“有好多和尚围攻你?”
左少白微微一笑,道:“他们分批而上,大约有三波之人,人数当在三十位以上。”
张玉瑶道:“那是一次有十几个和尚了。”
左少白道:“多少不等,多则十七、八人,少则五、六个人。”
张玉瑶道:“唉!你一人能拒这多少林高僧分批猛攻,今后传扬于江湖上去,定然是一件大光彩的事。”
左少白道:“我习剑术最利防守,先天上已经占了很大的光,再加上他们只能由一面攻我,使我无后顾忧,才能支撑这长时间。”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殿中情势如何?”
张玉瑶道:“少林寺僧侣不能从殿门攻入,改从窗口之中,跃入殿中,但进入殿中的僧侣,都已被我们点了袕道。”
左少日道:“适才群僧攻势,只有第一批恶猛之外,余下二批,攻势轻淡,似是虚应故事,看来再晚一会,必有一阵猛攻。”
张玉瑶道:“不错,我师父也这么说。”
左少自叹息一声,道:“如若他们尽出少林高手围攻,不伤人想阻止他们,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语声微顿,又道:“范姑娘有何指示么?”
张玉瑶低声说道:“范姑娘姊姊两人,此刻盘坐大殿一角,似是已经睡熟一般,对殿外殿内的恶斗,浑如不觉,实是叫人不解。”
左少白道:“有这等事?”
张王瑶道:“万老前辈和黄、高二兄。都不肯出口相问,我也只好不作声了。”
左少白道:“那闲云大师呢?”
张玉瑶道:“目下指挥大局,部署拒敌之事,都由我师父主持。”
左少白道:“这就奇怪了。”
张玉瑶道:“是啊!你是盟主身份,应该到大殿中去问问她才是。”
话未说完,突然闻金风破空之声,暗淡星光下,只见一面飞钹,轮转而来”
左少白急急说道:“姑娘快请退回殿中,他们要展开攻势了。”
张玉瑶大踏一步,退回殿中,一面说道:“小心那飞钹,这钢钹力道怪异,有异于其他暗器。”
左少白道:“不劳姑娘担心。”长剑举起,竟向飞钹削去。
长剑一和那飞博相触,左少白立时觉出不对,只觉那轮转的飞钹,突然向下滑落,轮削右臂。
左少白吃了一惊,暗道:“这是什么暗器?”心中念转,左手却疾快的拔出古刀。击在飞钹之上。
那飞钹吃古刀一击,突然向中面转去。只听蓬然一声,击在大殿木门之上,一面飞钹,深入殿门一半。
左少白吃了一惊,暗道:“好利害的飞钹。”心念未完,瞥见四五丈外火光连闪,亮起了四支火把。
左少白抬头看去,只见四支高举火把的熊熊火光之下,紧随着四行少林僧侣。一眼间,左少白无法估计出每一行有多少人,但粗略看去,每一行僧侣;至少也在二十位以上,当先一人高举火把带路。
只见那高燃的火把,突然分成四队,直向大殿行来,显然,这次攻打大殿,至少要分攻四个部位。最左一行,直向殿门行了过来。
左少白看清火把之后,高举禅杖的正是那一清大师,心中明白,这一次攻打大殿的僧侣,都是一痴大师亲信师兄弟率领,看来是难免一场血战了。
一清大师已率领群僧团转把殿门围起。那高举火把的僧侣,却疾快的由最前向后退去,站在七八尺外,高举着手中的火把。
左少白心中默数环围在大殿门口的僧侣,连那高举火把之人,共有二十七个之多,如是四队相同,总共有一百另八人之多。
这时,另外三队,已然分据东、北、西三面,把一座大殿,团团围起。虽只有四只火把,火焰却高达两尺以上,四只火把,火光衔接,整个大殿四周,都照的一片通明。
左少白右手平胸举剑,挡在殿门口处,神情一片肃然。
一清大师缓缓越过群僧,行到大殿门口,冷冷说道:“施主等霸占我寺中大殿,实是大伤我少林颜面之事,贫僧此来,最后通告诸位,如若仍然不肯离开,那就格杀无论了。”
左少白缓缓说道:“我们是依据武林规戒投柬拜山,而且连闯三关而入,既承贵寺方丈接见,就该以贵客之礼相待才是,但贵寺却大背武林规戒,不但不肯以礼相迎,而且横加暴辱,既不为我安排食宿之地,岂能算屈在我方。”
一清大师冷笑道:“本寺数百年沿传规戒,从来不留女客。”
左少白道:“咱们进入贵寺,并非由大师以礼相迎,而是凭藉武功,闯了进来,那也是贵寺中的规戒了……”
语微微一顿,又道:“既然符合了贵寺的规戒,自应一律视若佳宾。”
一清大师道:“贫僧奉命,是要把诸位逐出敝寺,无暇和施主斗口了。”
左少白道:“如是我等不肯撤走呢?”步一清大师道:“格杀勿论,必需是毁去这座大殿,亦是在所不惜了。”
左少白冷冷说道:“大师如是逼人过甚,今夜之战,只怕是难免要闹出流血惨剧。”
一清大师一皱眉头道:“贫僧已然良言功过,施主不肯听从,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左少白道:“在下亦曾奉劝大师,如是大师一意孤行,那是迫逼在下拚命保命,施下毒手了。”
一清大师怒声喝道:“施主不听忠告,休怪贫道无礼了。”一扬手中禅杖,呼的一招“泰山压顶”,当头劈下。
此人乃一字辈中高僧,武功十分高强,下击禅杖,挟带起一股啸风之声。
左少白长剑斜举,一招“天外来云”,剑光一闪,指向一清大师手腕,身随剑转,轻灵的避开了一清禅杖。
一清眼看左少白剑光一闪削至,逼的硬生生把向下击落的禅杖,收了回来,人也向后跃了五尺。但一退即止,展开了反击,手中禅杖,直递横击,挟带起阵阵啸风之声,攻势猛恶无比。
左少白手中长剑,却是轻灵迅快,有如行云流水一般,凭藉着奇异的变化,乘空抵隙,始终把一清大师锐猛的攻势逼在剑圈之外。
一清大师原想凭藉手中的沉重兵刃,把左少白迫离殿门,然后,一拥而入,是以,一动上手,就施展出少林绝技龙虎杖法。
那知左少白手中长剑,竟然是奇奥异常,变化莫测,任他手中禅杖风凌雷厉,但始终无法破开左少白那绵绵密密的剑光。
转眼之间,双方已然恶斗了二十余合。一清大师身后僧侣,一个个蓄势戒备,准备冲入大殿,但左少白手中的长剑,幻起的剑光,始终是把殿门封住,一清大师虽然已出全力,但仍然无法把左少白逐离殿门。
这时,当先两个僧侣,已经忍耐不住,一个手执戒刀,一个手执禅杖,一齐冲了上去。
禅杖、戒刀齐出,合力向左少白攻了过去。
左少白剑势一展,把两人的禅杖、戒刀,尽都接了下来。一清大师一人和他搏斗之时,两方打了一个半斤八两,难分胜败之局,加上了两个僧侣之后,仍然是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转眼之间,双方又恶斗了十五六回合。一清大师心中暗自震骇道:“此人小小年纪,怎的剑术如此高强?”
左少白仍然是打的轻松异常,手中长剑行云流水一般,潇洒自如。
这时,一侧观战的和尚,又有两个忍耐不下,大喝一声,禅杖并举;分由两侧攻来。左少白剑招陡然又扩张开去,把二僧的禅杖,全都承受下来。
二僧初攻上来,杖风呼呼,攻势十分凶猛,好像大有作为,但两三个照面之后,就被左少白的剑势给压制了下去。
大悲剑法奇奥处,也就在这等地方,似是一座浩瀚无际的大海,投入一人,只不过激起一个微小的浪花。
这时,五大高僧合攻左少白一人,已然把殿前口处空隙,团团围满,如再加入围攻,反而将防碍到自己人的手脚。
隐在大殿黑暗处观战的闲云大师,只瞧的暗暗奇道:“这年轻人,用的什么剑术,力拒五大高僧合攻,竟然是绰有余裕,这么看将起来,那名动天下的罗汉阵,也未必就能够奈何他了。”
双方又僵斗十几个回合,一清大师已然觉出难以冲入殿门,疾攻两杖,倒跃而退,高声说道:“四面发动。”
群僧应一声,举步向大殿逼近。
闲云大师道:“诸位小心,少林群僧,已经发动四面攻势了。”
万良、黄荣等,都已遵照闲云大师的吩咐,借那一刻平静时光,坐息连气,闻声跃起,各奔方位。万良等几人,也不过刚刚站好方位,瞥见火光一闪,一只火炬,由窗中投入大殿,落在地上,熊熊烧起来。
闲云大师扬手一掌;拍了过去,一股强历的掌风涌向大地。他掌风奇猛,那火把应手而熄,
张玉瑶将手从怀中摸出一把金针。低声对闲云大师道:“师父,这些少林僧侣,不顾武林中的规戒,我也不用和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了。”
闲云大师道:“你要如何了?”
张玉瑶道:“我要施用暗器了。”
闲云大师道:“什么暗器?”
张玉瑶道:“弟子的暗器,最适夜晚近战了。”
闲云大师道:“是毒沙和淬毒梅花针之类的歹毒暗器吗?”
张玉瑶道:“不是,是金针。”
闲云大师道:“今宵之战,凶危异常,我也不能拦阻你下用暗器,你自己看着决定吧!”
语声甫落,灰光连闪,又是只火把,由窗口投入大殿。
黄荣奋身一跃,疾奔而至,挥动手中长剑,斩断了两支火把,用脚踏熄。
闲云大师道:“我暗敌明,是以,他们知道如若攻入殿中,定要吃亏,故而先向殿中,投入火把。”
但闻蓬然一声,尘土飞扬,似是重物打在墙壁之上。
闲云大师咬牙说道:“他们要破壁而入了。”
张玉瑶道:“这么说来,他们是定要把咱们置于死地了。”
万良道:“咱们不死,那一痴如何还能保得方丈之位。”
张玉瑶道:“既是生命相搏,那也不用客气了,我们手下留情,对方却施下毒手。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么?”
但闻蓬蓬蓬,连着三声巨震,大殿动摇,满室尘上弥目难睁,左侧墙壁,垮下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大洞。火光一闪,当先投入一个火把。
闲云大师早已有备,扬手劈出一记劈空掌力。一股劲风,涌了过去,又把火把,由原洞口推了过去。
张玉瑶娇叱一声,一扬玉腕,一把金针,电射而出。万良看她打出金针暗器,想出手阻止,已自无及。但闻两声闷哼,传了进来,想是墙外僧侣,有人中了金针。
闲云大师低声问道:“那金针之上,可曾淬毒?”
张玉瑶摇摇头,道:“没有,不过,这类暗器,大都是经过毒药作练,那中针之人,只怕要误为淬毒之物了。”
只听殿壁之外,传入来一阵糟难的人声,道:“他们有淬毒的金针暗器,诸位师兄要多小心了。”
张玉瑶微微一笑,又掏出一把金针,握在手中。
万良回顾了范氏姊姊一眼,幽暗的夜色中,隐隐可见两人静静的坐着,似是对眼前这纷乱的情势,毫无所觉。不禁大感奇怪,暗道:“我那范大哥是何等才气之人,如若这两个女娃儿,不能承受他的衣钵,他岂肯白费心血,把一身所学,传授二女,如是这两个女娃儿,确然已承受了他的衣钵,似此情势,唯免使人有些失望了。”
此事,只能在心中盘旋,还不能说出口来,他心中虽然不明白范仲明究有些什么成就,但他却知道二女如已得范仲明的真传,本身之能,决不止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