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诸葛侠隐
2021-03-13  作者:卧龙生  来源:卧龙生作品集  点击:

  包尚英立即从容向前,抱拳一礼道:“末学后进包尚英,拜见大先生!”
  “包尚英”三字,对这位大先生显然并不陌生,神色微微一动。望着袁多才愕然道:“老偷儿,你和这位包少侠不是……”
  袁多才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他正和你我当年一样,不打不相识,现在不但是好朋友,而且已是兄弟的忘年兄弟了。”
  大先生拂髯呵呵笑:“你这老偷儿,平生行径一无可取,倒是一双眼睛还没瞎。”
  袁多才再望向包尚英道:“兄弟,大先生三十年前,已是望重武林,威震天下,只是最近二十年,却已不问武林是非,隐居在此,但洛阳一带数百里内。仍多大先生故旧手下,有他一句话,冰山可以解冻,大地可以回春,兄弟以后,可要向大先生多多请益。”
  大先生望着包尚英微微一笑道:“英雄出少年,老夫是老了,所以只好躲在这山墟里等死,包少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袁多才接口道:“大先生,这可是你说的话啊!咱们可是向你打过招呼了,以后如有得罪之处,你可不要说我老偷儿无情无义了。”
  大先生呵呵大笑道:“老偷儿,我诸葛龙对你可是另眼相看,你这样没头没脑来一顿,是什么意思?”
  包尚英这才知道大先生叫诸葛龙,袁多才道:“没什么意思,我看你好像要把我这老偷儿拒于千里之外了。”
  诸葛龙笑道:“你这老偷儿到底是难登大雅之堂,新朋友见面,难道客气话也不该说一句吗?”
  袁多才眉头一皱道:“你这一客气,可就把我老偷儿坑了!”
  “怎么把你坑了?”
  “可不是把我坑了,我这位兄弟不知你的底细,他还好意思开口,我老偷儿第一次帮包兄弟办事,岂不就把招牌砸了,你这不是坑我老偷儿是什么?”
  “不成理由,我早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带包少侠来,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
  “可是由我代说,不怕坏了你大先生订下的规矩?”
  “规矩是老夫订的,老夫要怎样,还不就怎样。”
  包尚英起初对袁多才的言谈,以为他是几近无理取闹,但多听得几句话后,已是有所领悟,暗暗忖道:“看来这位大先生在中州一带的影响力,一定是奇大无比,老哥哥带我来,莫非是想从他身上,预作釜底抽薪之计?”
  惟有所领悟之后,便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只听袁多才道:“那么我老偷儿就实话实说了,今天兄弟带我这位包兄弟来,是想借你大先生的“三山令”一用。”
  诸葛龙先是一愣,接着纵声大笑道:“老偷儿,你要借老夫的“三山令”?可知道老夫这“三山令”多久没有在江湖上出现了?”
  袁多才想了一下道:“十二年前,你好像还用过一次。”
  “你凭什么要借用老夫的“三山令”?”
  “凭兄弟与您的交情,难道不够吗?”
  诸葛龙不禁摇头道:“老夫“三山令”一出,中州各地,无论黑白两道,莫不俯首贴耳,任凭调遣,关系重大,你我交情虽厚,但不能以私蔽公,恕难从命。”
  袁多才顿了顿道:“好,就算不能以私蔽公,那我们照规矩行事可成?”
  诸葛龙望着袁多才笑道:“老偷儿,请三山令’的规矩,可不准偷啊!”
  “兄弟知道,要不兄弟也就不会带同包少侠一起前来了。”
  说着,回头一指包尚英道:“这位老弟,年纪虽轻,但比兄弟却强得多,文武两途,正可向你大先生讨教一二。”
  诸葛龙向包尚英仔细打量了一眼道:“包少侠可知请令的规矩?”
  包尚英事先虽未得到袁多才的说明,但事到如今,也就只有认了。
  但他有一点可以确信的,便是袁多才决不会害他,否则,也就不会带自己来了。
  因之,他虽不知诸葛龙功力的深浅,心中倒无畏怯之情。
  于是,他拱手一礼道:“晚辈不知,但凭前辈吩咐。”
  诸葛龙见对方答话轻松,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不觉微傲一皱眉头道:““三山令”乃中州武林道上公订的最高权令,由老夫执掌,已有三十年之久,请令规矩,除道上同源另有规定外,少侠并非我中州道上朋友,位居宾客,老夫就以少侠身分,说明一二吧!”
  “前辈就请明示!”
  “好,现在老夫郑重告诉你,第一,必须光明磊落之士。第二,必须江湖耆宿推介。第三,要能通得过老夫三场考验。”
  袁多才连忙接口道:“第一点,兄弟可以担保包兄弟不但为人光明磊落,而且气质恢宏,决不会有负“三山令”之托,第二点,我老偷儿自知声名太坏,知我者千不得一,不敢毛遂自荐,但有丐帮的‘富贵金令’,不知可否推介?”
  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一枚纯金打造的金币,托在掌中。
  原来丐帮的富贵金令,分金、银、铜三种,其中“富贵金令”一枚,为帮主所亲掌。
  “富贵银令”二枚,分为帮中总护法与第一长老所执掌,“富贵铜令”三枚,是专为酬谢对丐帮有奇功的外宾而设,此令对外不能代表丐帮之言行权利,但对丐帮弟子之差遣调用,却与金、银令有相等之权利,西门玉霜所有的那枚“富贵令”,便是属于后者,至于袁多才此刻手中的“富贵金令”,当然是从蒲公明那里借来的,请葛龙哈哈一笑道:“亏你老偷儿还有自知之明,好,第一二两条件,老夫认可就是。”
  袁多才道:“咱们时间不事,你的第三条要考验些什么,就快快说出来。”
  诸葛龙道:“急什么,这等重大之事,岂可轻率马虎。”
  他先看了包尚英一眼,再抬头望天,沉思了半晌,才微微颔首道:“这样吧,老夫开出六项科目,任凭少侠选择三项。
  三项之中,只要包少侠胜得二项,老夫便将“三山令”借绐你使用。”
  包尚英欠身道:“请老前辈命题,晚辈当勉力一试。”
  诸葛龙郑重其事的道:“第一项,奇门八卦;第二项,土木消息;第三项,兵刃对阵;第四项,拳掌交锋;第五项,轻功暗器;第六项,内力修为。包少侠现在就自选三项!”
  包尚英微微一笑道:“老前辈所示六项,晚辈都有请教之意,但今日时间不多,晚辈暂就奇门八卦、兵刃对阵、轻功暗器方面,请老前辈指教一二如何?”
  诸葛龙因乍见包尚英就留下极好的印象,所以才提出六个项目任他选择,此刻听包尚英的语气,好像全无所怯,不由豪兴大发,当下朗声一笑道:“包少侠多才多艺,老夫相见恨晚,来来来,我们先印证印证奇门八卦之学。”
  说完话,便引领包尚英和袁多才穿过一行花树,来到一片草地之前。
  只见绿草如茵,地毯似的草坪上稀稀落落插了一些竹枝,分明是摆着一座奇门阵式。
  原来诸葛龙对奇门阵式,一直精研不息,因之才特地开辟出一片草地,随时演练。
  那袁多才能与诸葛龙论交,也是兴趣相投,结缘于奇门遁甲之学,彼此有了深切的认识,才打破职业界限,结为好友,只听袁多才发出啧啧赞叹之声音道:“几天不见,想不到在这方面,大先生又有进一步的研究了!”
  原来诸葛龙摆在草坪上的这座奇门阵式,就是袁多才日前摆在他自己门前的那座阵式,袁多才受挫于包尚英之后,曾把包尚英点破他阵眼之事,前来与诸葛龙研究过,而此刻草坪上的阵式,看来又有了新的变化,连袁多才也有些难以参悟。
  诸葛龙面现得意之色,微微一笑道:“包少侠,这座阵式,对你来说,也许并不陌生吧?”
  包尚英望了袁多才一眼,点点头道:“晚辈前些天在袁老哥处见过,只是那座阵式的变化,看来投有这处阵式多。”
  “这正是老夫的研究心得,包少侠的看法如何?”
  “高明,晚辈不胜钦佩之至!”
  “我们就以这座阵图为基础,然后彼此再加变化,交互通过,到最后谁难不倒对方,谁就输了,这种方式,包少侠以为如何?”
  “晚辈遵命。”
  “包少侠就请先通过此阵。”
  “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包尚英说完话,向诸葛龙拱了拱手,举步朝阵图之内走去,他走得极是缓慢,但却丝毫不受阻滞。
  同时,边走边移动了四、五根竹枝,然后转了一圈出来,居然是风不惊草不动,但那阵式却是面目一新,有了极大的变化。
  话葛龙只看得一脸兴奋之色,朗声叫道:“太好了,老夫研究了一辈子的奇门八卦,今天得见包少侠这等高才奇士,举手之间,便有画龙点睛之妙,真是不虚此生!”
  说着望向袁多才道:“老偷儿,你今日能把包少侠带来此地,与老夫相识,算你大功一件。”
  说着,两人就相互较量起来。

×      ×      ×

  一来一往,双方交互通行了四、五次,诸葛龙的神情,便开始凝重起来,在入阵之前,总得思考很久,才敢举步。
  袁多才则默默的站在一旁,越看越目瞪口呆。
  阵式的变化,每一次通过后,便增加一次的变幻,两人各出奇思,各凭所学,表面客客气气,实际早已互不相让。
  不知不觉间,双方你来我往,已经较量了三个多时辰,兀自胜负未分,好在明月在天,并不影响较技论术的进行,同时也暂时忘却了饥饿,蓦地,在一旁山壁之中,飘来一缕话声道:“晚辈王志平,奉了家师之命,前来致候,请老前辈赐见!”
  包尚英闻声停下了脚步,诸葛龙双眉一皱道:“不要理他,我们继续我们的。”
  包尚英道:“来人必有要事,老前辈就先接见了来人再说吧I”
  诸葛龙未能在奇门八卦之学上压倒包尚英,对包尚英已由赏识而再生敬意,只好点了点头道:“好,现在是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立即走到一块山石之后,启动了控制洞门的机关,然后再和包尚英、袁多才穿过花树,等候在入口之处。
  山洞内隐隐传来脚步声。
  听那声音,竟有四,五人之多。
  诸葛龙顿现不悦之色,冷笑一声道:“好大胆的王志平,竟敢擅自将外人带了进来,两位请隐身一旁,老夫要看看他们是何来意?”
  诸葛龙身虽隐退,对外界情形井非完全不知。
  因之,此时内心才生出警念,按照他所订的规矩,若有人擅敢将外人带来,他尽可将来人闭塞于山洞之内,但此刻他为一探究竟,还是决定把来人放进来再说,更何况他已把包尚英放了进来,包尚英照样也是外人。
  这时,包尚英和袁多才早已隐身在花树之后。
  这一片花树,等于是入口处的一座大屏风,来人虽然穿过了山洞,视线仍被花树所阻,看不到花树背后的景象。

×      ×      ×

  不久之后。
  山洞内一共走出六个人。
  当先两人,竟然穿的是长袍马褂,盛装而来,两人身后,则四名锦衣大汉,手中各捧着一个二尺多长的锦盒,看样子,他们好像是送礼而来。
  当先那两个穿长袍马褂的,年纪已五十左右,其中一人,白白胖胖,态度从容,面带微笑。
  另一人,高高瘦瘦,虽然也是一脸笑容,却掩饰不住他内心拉紧了的心弦。
  六人走出洞来,那白胖男子挥了挥手,四名手捧礼盒的汉子,便停在原地不动,那瘦高男子却抢先一步,望着诸葛龙一揖到地道:“晚辈王志平叩见大先生!”
  诸葛龙面带笑容,道:“志平少礼,令师一向可好?”
  王志平躬身:“家师托福粗安,有劳大先生垂注。”
  诸葛龙再向那白胖男子望去,那白胖男子迎着诸葛龙的目光,堆起一脸谄笑,拱手一礼道:“晚辈童子基,见过老前辈!”
  诸葛龙一见童子基的举止神态,便知此人绝非正当人物,目光一收,不再理会,转过头去,冷冷的问王志平道:“你该知道,老夫此地从不接待外人?”
  王志平躬身道:“晚辈知道,但家师有书信一封,请老前辈赐览!”
  说着,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给诸葛龙。
  请葛龙展信一览,面色稍霁,轻“哦”了声道:“原来如此。”
  站在一旁的童子基,本来稍显恐慌,到这时才喜上眉梢,身子一躬,双手捧上一封泥金拜贴和一份礼单,道:“敝东主有候老前辈侠安,并有礼单一份,请老前辈笑纳。”
  诸葛龙接过拜贴。只见上面写着:“慕名者敬候侠安。”
  他不觉微皱眉头,暗自忖道:“这人是谁?为什么不肯具名?”
  但他暂时却不想多问。
  这时,童子基已是轻轻拍了一下掌,只见那四名手捧礼盒的汉子,一齐将礼盒送上,排在诸葛龙身前。
  童子基不待诸葛龙是否表示收下,立即矮下身去,把四只礼盒一一打开。
  但见一片宝光冲天而起,耀目生辉,第一只礼盒之内,满装着珠宝,为数竟有几十九颗之多,而且颗颗大若鸡卵。
  第二只礼盒,装了把古朴的短剑,第三只礼盒,盛了一双鲜红耀眼的玉石鲤鱼,第四只礼盘,里面是一支成了形的何首乌。
  诸葛龙内心止不住一阵怦然跳动,暗中倒吸了一口气,被逼得暂时闭起了两眼,不敢多看,他可以无睹于那一盒价值连城的珠宝,但那“鱼肠古剑”、“红玉火鲤”、“何首乌”三件当世奇宝,对他的引诱力,却实在大大了,他极力保持镇定,慢慢把外物激起的那股狂涛,压了下去,然后再缓缓睁开眼来,望着童子基微徽一笑,童子基暗笑一声,心里骂道:“财宝动人心,果然你这老小子见了这些奇宝之后,已经板不起面孔来了。”
  接着抱了抱拳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老前辈笑纳是幸!”
  诸葛龙笑道:“令东主太客气了,如此大礼,老夫怎敢轻易受领。”
  他笑得是那样开心,分明已有心受礼,不得不客气几句而已,童子基立刻变得态度随便起来,嘿嘿笑道:“不成敬意,不成敬意,诸葛兄……”
  他猛见诸葛龙神色不对,才急急顿住没再说下去。
  像童子基这种人物,如拿到现在,可说满街都是,对老前辈瞬间即兄弟相称,根本不足为奇,但在世风尚未日下的当时,却实在有点大逆不道。
  童子基方才急急把话顿住,是因为诸葛龙忽然轻咳了一声,才吓得他赶紧收回。
  但再向诸葛龙脸上望去,只见他脸上似是并无不悦之色,这才定下心来,诸葛龙整了整脸色道:“老夫为人行事,向来是无功不受禄,阁下送来如此大礼,不会无因吧?不知能否赐告一二,也好教老夫量力而为。”
  童子基吁了一口大气道:“敝东主心仪大侠风范已久,只恨无由识荆,送来此礼,只是想与大侠共结金兰之好,尚望大侠万勿推却是幸!”
  请葛龙笑道:“看来令东主这份厚礼,不但大方无比,更是豪迈绝伦,普天之下,除令东主之外,只怕再无第二个人可以与他相提并论了,老夫既蒙令东主如此礼遇,敢不从命附骥,只是老夫……”
  童子基生怕诸葛龙说出“不”字来,连忙笑口盈盈的截口道:“敝东主之望大侠,有如大旱之望甘霖,大侠如若不弃,请即移驾前往与敝东主欢聚。”
  诸葛龙不由神色一变道:“什么?是要老夫出山去见令东主?他为什么不能到老夫这里来?”
  诸葛龙的变脸,似乎大出童子基意料之外,连忙陪着笑脸道:“大侠有所不知,敝东主本欲前来面晤大侠,只因临时来了武当、少林二位掌门人,所以才不克分身前来。”
  诸葛龙冷笑道:“来了少林武当二位掌门人,就可对老夫呼来唤去吗?那就有烦阁下回复令东主,老夫闲散已久,无意出山,辱承雅爱,愧不敢当!”
  话声未了,便一甩袍袖,倏然回身,举步向花树之内走去,童子基大急,叫道:“且慢,大先生请听童某一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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