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骨堆中英雄泪
2020-02-23  作者:温玉  来源:温玉作品集  点击:

  原来狄云敢于仗义接战,非他自命不凡,定可战胜,那逍遥掌的厉害,薛涛、路勇接不上三招,可想而知。
  他狄云敢说武功在薛涛、路勇之上么?不,他自知差得很,因于义愤,又想神照功可以保体,他是冒性命之险,不惜挨掌,只要不被打得重伤,自己总可一掌打到对方。
  只要打到,他相信以神照功的掌力,是绝对可以击倒对方,只是他在担心要挨多少掌才能打倒对方?
  而那对方的掌力,足可穿胸裂身,倘若在未能打到对方前,自己挨不下去,那这场比较不但输了,甚且赔上一命。
  狄云心情越来越沉重,只见花妮静站身前不先出手,显然在等自己先出手,出手先后并不影响狄云,在这一触即发的剧战前刻,狄云虽觉呼吸都感到困难,但仍有无比的勇气。
  他深知这场输赢的重要性,目前的情势只能赢不能输,一输全军皆没,自己的性命事小,关系到风波散人,连珍、戚菊的性命重大,还有四圣图也绝不能落到辣手仙子的手中,这种种后果,他能输吗?
  狄云自觉神照功运至十分功力,该出手攻击的时候了,于是他勇气大发了,一掌拍出,这一掌无甚玄奇,在花妮眼中看来仅是一招不堪称道的掌法。
  要知狄云的武技平凡,唯有从血刀秘奥悟出的一套刀法算得上一流武技,血刀不展,掌法只在二流间耳。
  花妮一声冷笑,脚下一个回旋闪至狄云的身后,狄云一掌落空,神色一怔,花妮嗤笑道:“傻小子,你打谁呀?”
  花妮自忖掌法远在狄云之上,有机可乘却不出手一击,显然她藐视狄云,不把他看在眼下。
  狄云亦有自知之明,晓得这一掌绝不可能打到对方,但他绝不气馁,反身又是一掌拍出。
  这一掌并不比第一掌高明,花妮仍是一个回旋,闪到狄云身后咯咯冷笑不已。
  狄云抱着“勤能补拙”的原理,心想我一掌快过一掌总可能打到一掌吧,于是第三掌、第四掌……不断拍出。
  到第十掌,狄云未能摸到花妮一片衣角,花妮仅是那回旋身法玩弄狄云于股掌之上。
  他每次闪到狄云身后都不出手,冷笑声越来越大,辣手仙子得意已极,心想:“这臭小子简直不自量力,花妮只要一出手,他不死也得重伤,蒋老头大概糊涂了!竟相信这么个人,哼!哼!这倒不错,这一场再败,不怕蒋老头不再献出四圣图来。”
  其实风波散人根本不知狄云武功深浅,狄云既是仗义出手,能推辞么?只是未想到狄云武功不济到这种程度。
  风波散人心中并不责怪狄云,暗说道:“你虽有满腔热血助我,可惜武功太差,唉!何苦白白赔上一命!”
  连豹心中却骂了起来:“你他妈的简直在坑咱们,比我还差逞什么能敢于接战,早晓得我上去拼拼,纵然战死也比你被他们耻笑来得光采。”
  辣手仙子一听怪笑,忽喝道:“妮儿,别耍了,宰了他!”
  花妮得令,这一次闪到狄云身后再不客气,风波散人一见不妙,大喝道:“住手!”
  几乎身随声起疾扑向花妮,辣手仙子见状,骂道:“不要脸!”亦是身随声起,迎向风波散人,阻止他拦阻花妮一掌击毙狄云而获全胜。
  辣手仙子未及考虑起身拦阻,她起身虽慢,轻功却比风波散人高上一筹恰好迎上,但他俩人到的都迟了,只见花妮出手那逍遥掌疾如闪电,“嘭”的一声正中狄云背心要害处。
  接着又是“嘭”声大响,这一击是辣手仙子与风波散人双掌相接之声,俩人掌力相消后飞身后退,稳站原地,看来好似未曾动过一般,但辣手仙子的脸色微微苍白。
  风波散人不及抢救狄云心中大痛,眼光深注辣手仙子,说道:“这场虽败,但我要替他报仇。”
  狄云忽道:“谁败了啊?”
  风波散人、辣手仙子齐皆大惊,向狄云望去,原来他们以为花妮那掌定将狄云击毙,所以风波散人不用去看,便说要替狄云报仇的话。
  那知狄云夷然无损,与他们的料想完全相反,以风波散人,辣手仙子俩人的眼光,绝不会看走了眼,花妮的逍遥掌力足可碎石裂碑,血肉之躯何堪一挡,内功再强者充其量也得重伤,呕血不止。
  但他们的确看走了眼,而且走得太多,狄云不但未死,还一口血也未见吐出,这么说来狄云内功之强,高得令人难以想像到何种程度。
  花妮更惊,她自己知道那一掌不差不毫的重击在狄云背心要害上,纵然大罗金仙也难逃一伤,狄云却好似没这回事般,不由她厉喝道:“你是人还是鬼?”
  狄云凭仗大成神照功力,与那件天下异宝乌蚕甲硬接下花妮一掌,觉得再挨几掌也没关系,顿时战胜的信心大增,笑道:“是鬼有影子么?”
  连珍眼见狄云硬挨三师姐一掌,差点昏眩过去,这时见他状甚轻松,显然无碍,但还不放心的问道:
  “大哥,你运气看看,到底有没有伤?”
  狄云摇头笑道:“你三师姐手下留情,当不会伤得了我。”
  辣手仙子不相信奇迹一般的事实,真以为花妮手下留情,怒道:“花妮三招内不能杀死这臭小子,小心为师的惩罚!”
  花妮只觉全身一颤,她师父惨烈的惩罚,她是知道的,看那太阳照在狄云身上,身后拖着一条狭长的影子,大声叫道:“你既不是鬼,我不信打不死你!”
  话声甫落,主动攻击,招招都是逍遥掌法,顷刻间“嘭”“嘭”响个不止,每一招逍遥掌力,皆不落空的击在狄云前胸,胸后要害上。
  一时间狄云被攻的无法还手,但不露败象,因他虽被打十余掌,无一掌能够把他击退,更不能将他击伤。
  旁观者无不看得惊讶不已,目瞪口呆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见数十招后,花妮的掌力渐来渐弱。
  花妮手都打软了,敌人不退一步,她心中一狠,暗忖:“打不死你,用刀刺死你!”
  当她闪躲到狄云身后时,迅快的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拼出全身力量,猛向狄云背心刺进。
  连珍吓得尖叫道:“啊呀!”
  花妮拔匕首的卑劣举动来得太快,没有一个人想到抢救,眼见匕首正刺向狄云背心上。
  这一刺,花妮以为狄云再无不倒的理由,然而当刺在狄云背心,匕首被乌蚕甲阻挡刺不进时,花妮惊骇到极点,叫道:“鬼,鬼……”
  狄云恨花妮举动卑劣,俩人空手过招,比输赢未分胜负前,决不应该亮出兵刃,况且在身后暗地亮兵刃更不应该,狄云一怒下,反掌拍在花妮肩头上。
  花妮神情骇得麻木无知,狄云那一招反掌虽无甚玄奇处,她却无法躲让,只见她中掌后,身体飞起,辣手仙子抢接住花妮落下的身体。
  辣手仙子一触花妮的身子,只觉花妮全身软绵绵的,好似她全身的骨骼被狄云那一掌震得粉碎,见此情状,脸色苍白道:“姓狄的臭小子,你的掌从何学来?”
  狄云道:“我早说过,师父曾传我神照功。”
  狄云既出战,辣手仙子以为他口中指的师父即是风波散人,只听她怪笑道:“好!好!好个冯中一,你瞒得天下好紧,原来你那淫荡的母亲早将神照图传你,可怜冯侠至死还不知那私生子其实早怀四圣图之一,你这为人之子好私心啊!”
  蒋中一不想她此时突改称自家的本姓,听她话意,母亲虽将神照图另赠他人,留绘副图给了自己,只是瞒着冯侠一人。
  蒋中一根本未得神照图,他怎堪被戴上不孝之名,心想自己既藏神照图哪有不给父亲知道的道理,再私心也不致如此,急辩道:“你胡说什么,我……”
  狄云怕风波散人说明不知神照图一事,如此一来,自已算不得风波散人的徒弟,不能代风波散人出战一场,自已白白战胜却不能令辣手仙子自刎当地,辣手仙子不死,祸患无穷,紧忙截断风波散人的话头道:“辣手仙子,既败了一场,还不自刎以践诺言?”
  辣手仙子何尝想到真要自刎,她来时满以为三场比赛有胜无败,非逼得风波散人自刎不可,不想半途杀出个程咬金破坏一切,在这生死关头,她哪真敢自刎,倔强道:“迟早会死给你们看,臭小子,要你急什么?”
  风波散人心地善良,不忍辣手仙子活活自刎,轻说道:“辣手仙子,我说过你不用自刎,这话并非故意讨好,先师遗命不准向无常门报仇,我与你虽有师袭之仇,但在我知道先师去世时的心意后,这段师门仇恨已不放在我心上,如今你我并不仇恨,你去吧!本来我要替三徒花铮报仇,既然你的徒弟也死了,一切作罢,去吧!去吧!”
    辣手仙子生性高傲,她听风波散人放过自己,不但不以为是种好意,反认为是耻辱性的怜悯,去吧!去吧!哼!哼!我偏偏不走,当下她放下花妮的尸体,冷笑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冯中一,你不必向我施惠,林恨女不是怕死的人,你杀了我吧。”
  风波散人喃声道:“林恨女?”他才知道辣手仙子姓林,并有个奇怪的名字“恨女”,这名字不知是他父亲取的,抑是母亲取的,难道她生下来就造父母的讨厌么?
  辣手仙子惨然道:“怎么!我这姓名刺耳么?”
  风波散人见状,暗忖:“她的身世必定十分悲惨,难怪从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姓,想是提到她名字就惹她伤心,是故她从不向外人道出,外人不知只称她辣手仙子,而无从知道她的出生来历了?”
  辣手仙子又道:“咱们是一个样儿,“林”是母姓,林恨女正同阁下蒋中一一样随同母姓,你的命比我好,尚可随你父亲相度十余年,我却从未见过父亲一面,其实那不义的父亲不见也罢,冯中一,你知道我为什么改称你本姓么?”
  风波散人摇头道:“不知道,姓冯姓蒋,我不放在心上,随你喊吧,我这姓氏年青时确令我痛苦过一段时期,自认为是件隐痛。所以我也从不向别人自道姓氏,迄今我那四徒也不知我姓什么,可见我内心对那不明姓氏的痛苦了,林恨女,你也许以为改称我冯中一会令我感到痛苦,不错,十年前你会感到很满意,现在我只有说,姑娘你白费心机了。”
  辣手仙子暗暗冷笑道:“错了,冯中一,你自以为聪明么?可惜你并不聪明,令你感到痛苦的事在后头哩。”
  辣手仙子不再提这姓氏的事,转变话题道:“冯中一,你的徒弟被我杀了,你不报仇,是你心好,但我的心就算坏吧,花妮被那臭小子杀了,这仇在我生前非报不可,冯中一你最好不要阻拦我。”
  她最后这句话明说着不要冯中一阻拦,暗中却提醒他来阻拦,心想:“狄云显然并非你真正的徒儿,他仗义出手。现在我杀他,不怕你不阻拦。”
  她这猜测顿有道理,狄云自称风波散人的徒弟,要确实的话,拳脚不会那么平常,以致被花妮攻得无还手的余地,想那狄云只学过风波散人的神照功心法,算不得正式弟子,或者,狄云以前根本就未见过他,神照功心法另有人传授也不一定。
  果然辣手仙子话才说完,还未表示举动,风波散人掠身拦在狄云身前道:“你要报仇先得杀了我。”
  辣手仙子故作愤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风波散人道:“你徒弟被杀的原因,由于我的缘故,与他无关,战阵上难免有所死伤,要报仇得找那主因。”
  辣手仙子仰头大笑道:“我要你杀我,你不杀我,好,你要阻止我杀他,咱们干脆较量一场吧!”
  狄云怕风波散人不敌,大声道:“辣手仙子,你还有脸挑战,亏你还是武林前辈,一派掌门,驷不及舌这四个字不懂吗?”
  辣手仙子冷笑道:“臭小子,要你教训我?”
  狄云道:“在三场比赛未比前,你自己怎么说的?”
  辣手仙子道:“败者自刎,我败了确该自刎,但我并未说无条件的自刎,你放心,我会自刎,但在自刎前,我先要杀你替徒儿报仇,谁叫你那假师父阻拦,这场比赛,输赢在你的性命,不关我与冯中一间的仇,嘿!嘿!我辣手仙子倒不是那种自食其言之徒。”
  风波散人道:“你真要较量么?”
  辣手仙子怒道:“说什么真不真,假不假,你有本领阻拦当要先有本领杀了我!”
  风波散人忽然低声道:“你何必非要死在别人的手中,我说过,不要你自刎,你快走吧!”
  辣手仙子惊道:“什么?!”
  风波散人低声又道:“你内功不比你徒弟高,当我不知道?狄云内力精妙至通神的地步,你想死在他手中,以免自家自刎是不是?”
  辣手仙子万想不到风波散人已知自己内功不济,三十年前她来此地向风波散人寻仇时,风波散人最后一掌将她击得重伤,本来万难活命,亏得风波散人那颗灵丹保住一命,可是内功从此丧失,三十年来虽经她苦苦修练,亦不过恢复数成功夫,与她徒儿不差上下。
  她自知再也不法向风波散人对抗,然而师仇、重伤之仇,岂能忘掉,于是想起以徒弟较量以定生死的办法,当她到个村庄发现四对甫生的孪生兄妹,这想法更加坚定,抚养数月后,便将四男婴托镖局送来此地,定下今天的约会。
  其间她得到东海魔女的相助,学会四象步的破解法,以及东海魔女的成名绝学——逍遥掌,传了三女徒,自信徒弟功力不会差风波散人徒弟,这才重来此地,她以为女徒弟既能破四象步,又会逍遥掌,决定能战胜,三场得胜,自己不用出手便可逼得风波散人自刎。
  这计划本来可以成功,半途杀出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少年狄云,整盘计划被他破坏,其结果相反输到自己自刎。
  目前她知道死定了,但她生性残忍,岂肯平白死去,要死也要令得风波散人不死也得痛苦一辈子。
  其实她并非想死在狄云手中,以免自家活活杀死自己,她杀狄云是个幌子,心想:“我功力与徒儿一般,花妮打不过狄云,我的功力又怎能杀得死他?”
  她内心自知无法杀死狄云,却想风波散人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功力不济,尚以为自己功力与他不差少多,自己要有风波散人一般的功力不丧失,自已只要一招杀得死狄云,以狄云的招式,仅要一招打得到他,可惜功力不成,打到又如何,其结果与花妮一般,被狄云打中一掌,非死不可。
  她的目的,以杀狄云要挟风波散人和自己决斗,只要风波散人动手,令他痛苦一辈子的事将达到预期的想像。
  现在风波散人拆穿她功力不济,想死在狄云手中,不由令她怔住,暗怔:“他是如何看出的?”
  只见风波散人近前一步,更是低声道:“我奇怪你怎会苍老到这般,以你我内功的修为不该如此,本以为另有其他原因你忧伤至此,但在我俩对掌后,我知道你的功力不行,你先天功力已失,现在的功力不过三十年来苦修而成,是不是?”
  花妮第一掌要打狄云时,风波散人怕狄云要被花妮击毙,飞身抢出,预备接下,花妮非受重伤不可,所以他只以五成功力去接。
  辣手仙子阻止风波散人去接下花妮的掌力,定要以十分功力来阻止,否则不可能阻止得了,辣手仙子仓促之下,未考虑到自己的功力与风波散人相差太多,这一相接,风波散人未能阻止花妮向狄云那掌,却发现辣手仙子全身的功力,比起自己要差一倍,于是他知道辣手仙子自已修炼的童功已经丧失,所以无法以内功保住自己容颜不致衰老,倒非哀伤过度之故。
  辣手仙子眼看风波散人近在身前,不由恶向胆边生,一掌倏地推出,快如闪电,但她快,风波散人更快,横踏一步,踪影已渺,只听他在辣手仙子身后道:“好毒的林恨女!”
  辣手仙子算定他在身后,闭着眼睛早已反掌打出,这一掌奇到极点,生似她在背后生了双眼睛,所以不等风波散人站稳,攻招接连来到。
  这手功夫是东海魔女,想了数年,四象步破招,招招抢在四象步前头,只要你一施四象步,非被挡住不可。
  要是风波散人的徒弟身处此境,临敌经验不足,这一招间就要败下阵来,然而姜是老的辣,风波散人何等临敌经验,已知四象步的玄奇被敌方识穿,这一来到辣手仙子的身后,双掌早已严守胸前要害。
  辣手仙子反掌来的快,风波散人接的正好,风波散人初接掌力,觉得辣手仙子那招反掌带出的掌力怪异近乎邪道,不似普通掌力正大光明。
  风波散人立刻判断这招不像辣手仙子本人的掌法,一定是那东海魔女的逍遥掌,逍遥掌在武林中人,人人闻名丧胆,风波散人不敢怠慢,不知那逍遥掌有多大的阴劲,是故全力排接。
  风波散人立刻判断这招不像辣手仙子本人的掌法,一定是那东海魔女的逍遥掌,逍遥掌在武林中,人人闻名丧胆,风波散人不敢怠慢,不知那逍遥掌有多大的阴劲,是故全力排接。
  风波散人展出十分功力非同小可,辣手仙子虽会逍遥掌,到底不是自幼修练,掌力有逍遥掌的味道,却无逍遥掌的真正劲道,被风波散人全力排接下,身体顿时如只弹弓震起,直向数丈开外飞去。
  风波散人未想到辣手仙子真的功力不济到这种程度,抢救不及,眼睁睁的看辣手仙子摔落尘埃中,嘭声大响。
  以辣手仙子的轻身功夫不到至于死得这么惨,他要自救,顶多双腕震断即可安稳落地,然而她是不想活了,她要死在风波散人的手中,任那强劲的掌力把自己震落坚实的硬土上。
  风波散人抢上前抱起辣手仙子。只见她狂喷鲜血,坚硬的泥土被她撞个浅坑,可见撞击之强。
  辣手仙子身受重伤,命在垂危,说来并非风波散人的掌力杀死的,而是被那大地反震之力在她体内拉消,等于两部的风波散人掌力加聚于辣手仙子的身体内。
  辣手仙子如何受得了这种撞击的力量,五脏被震离原位。就是仙丹妙药此时已无法挽回她一命。
  风波散人知道辣手仙子存心要死,否则不致于如此,不由他流泪道:“你何苦如此,你……你为什么不自救……”
  辣手仙子声音十分细弱,但却平静的道:“我……我不愿自刎,我要死在你手中,只有你杀死我,我不感到遗憾,因……因为我们是自己人……”
  风波散人微惊道:“自己人?!什么自己人?”
  辣手仙子低声微笑道:“你知道不知道,你……你是我的亲生哥哥……”
  风波散人如被焦雷轰顶般的一震抓紧辣手仙子双肩,喝道:“你说什么?我是你的哥哥?!”
  辣手仙子残酷的心开始感到愉悦了,临死之前她还能笑得那么舒畅,令人再也难信她是个将死之人,只听她声音越来越弱,但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道:“我的师父就是我的母亲,正如你的师父就是你的父亲,我有母难认,你有父难认,因为都是私生子,同样的命运……”
  “你知道母亲为什么恨你父亲到不惜以命相拼的地步吗?你父亲叛离闯王是个原因,但最大的原因是你父亲明知母亲怀了孕,仍绝情的离去,去会他表妹,你的母亲……”
  “母亲生下我,恨透了你父亲,她没人家就是个私生女,不想下一代遭受到同样的命运,林恨女,母亲替我取这名字的用意,要我自幼记住恨三个人……”
  “第一个就是我那无情无义,贪财自私的父亲……”
  说到这里,风波散人一巴掌打过去,怒喝道:“你……你敢骂我父亲!”
  辣手仙子麻木的道:“我就要死了,不防多打我几掌,我虽是你的亲妹妹,你却不要痛惜,因为我自幼痛恨的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正是令堂和你……”
  风波散人确信眼前快死的人是自己的亲妹妹,也知道林素贞——自己的小母亲,令辣手仙子自幼痛恨母亲蒋小玲和自己的原因,正因母亲和自己令父亲挂心,毅然别离了林素贞,林素贞佳偶不成,耻辱的生下辣手仙子,不怪父母亲以及自己三人,怪谁?
  辣手仙子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咱们孪生兄妹的徒弟们相斗,这是一种暗射,暗射他们的师父也是兄妹……”
  “母亲去世前要我一定杀死两个人,一个令堂,一个你……”
  “令堂去世我无法达成母亲的愿望,你武功比我高,我也无法杀死你,母亲两个愿望落空,教我死后如何有面目去见她老人家,现在我不怕了……”
  “虽然我将死去,见到母亲,我说,娘,我虽未杀死你要我杀的两个人,却令那蒋小玲的儿子亲手杀死我,骨肉相残,这一辈子,他虽活在世上,痛苦的滋味够他受了,不比杀他更好吗?”
  “就是他的父母亲在地下也难安吧……”
  “一举三得,哈!哈!哈!,母亲……母亲……你老人家该满意了……”
  风波散人痛恨的眼泪直流,放下辣手仙子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如雨点般落在辣手仙子双颊上,怒骂道:“恶女人,恶女人,你该死,你该死,我虽然杀死你,一点也不痛苦,你……你白高兴……”
  风波散人忽然发觉一个耳光打过去,有点不对,急忙抱起辣手仙子,只见她含笑死了。
  风波散人这时忍不住放声大哭道:“妹妹……妹妹……”
  他的哭声如巫山猿啼,这是断肠人的哭声,风波散人的心被那痛苦两字,如细沙般慢慢渗入……
  辣手仙子的目的达到了,她死去的微笑,正在讽刺风波散人道:“哥哥,你开始痛苦了……”
  四周安静得很,狄云等人怔怔的看着一幅悲惨的画面,画面,不知何时薛涛牵起薛兰的手,路勇牵路燕的手,连豹亦牵着连珍的手。
  他们兄妹间那双手握得紧紧的,偶而面面相视,仿佛在心语道:“好险,咱们兄妹没有残杀……”
  虽然薛涛、路勇受了伤,调息一阵后,无大妨碍,他们在庆幸悲惨的事又发生一件,不然就是四件。
  太可怕了,骨肉相残!
  大地上只闻风波散人一个人的哭声,他们做晚辈的不好去劝风波散人,就是劝,能劝得止风波散人的悲痛么?
  狄云心想:“一个人悲痛的时候该让他哭个够,冯前辈,你哭吧,只望你把所有的痛苦哭出,不要再留在心中……”
  他们各有所思,没有注意到两个外人出现场中,只见一人年约三十余,头发长披肩后,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女子走上前来。
  她的脚步落地无声,那模样,那形态尤如白日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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