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天伦恶梦

2019-08-05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北妖”明眸一扫，“呀”的一声惊讶出口，她估不到白姬真的存心一死！
　　她见状之下，叫道：“白姑娘，使不得——”
　　挟着惊叫之声，她的左手，向白姬顶在“太阳穴”的手抓去。
　　白姬充满杀机地喝道：“把手缩回去。”
　　这一喝，使“北妖”遍身生寒，抓向白姬的左手，忙不迭地缩了回来！
　　白姬会这一着，的确出人意料之外，“北妖”连连打着冷战，栗声喝道：“白故娘，把手放下。”
　　她似一无所闻，冷冷喝道：“放手，如果你再不放手，我自己会下手。”
　　“北妖”这一来真的弄得胆战心惊，白姬已存心一死，如果她不放手，白姬真的会下手指破“太阳穴”而亡！
　　目前情形，白姬可以做出来！
　　她缓缓松开了手，白姬在“北妖”松手之际，踉跄向洞口走去。
　　“北妖”望着失神停立的罗志海，一咬银牙，暗骂道：“祸都是你出来的……”
　　“北妖”在愤怒之下，也像失去了理智，劈劈啪啪，一连打了罗志海四下耳光！
　　罗志海被“北妖”这四下耳光，打得口血飞溅，蹬蹬蹬地退了三四个大步。
　　“北妖”咬牙道：“罗志海你毫爽之气何在？”
　　罗志海被“北妖”这四下耳光子打醒了过来，他冷笑声中弹身向洞口奔去。
　　“北妖”拭去了粉腮泪痕，也跟着奔出。
　　再说白姬走出洞口之外，举目一望，但见她师父“音煞女”被“玩血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瞬息之间，“音煞女”与“玩血人”已过手三十几招，“音煞女”已汗流挟背，再不出十招，必丧命在“玩血人”之手。
　　白姬紧咬银牙，撑住了要倒的身子，大叫道：“师父——”
　　她挟着最后一口功力真元，直向正在与“玩血人”交手的“音煞女”面前扑去。
　　白姬这突然一扑，似乎凌空飞落，使正在动手的“玩血人”与‘音煞女”双双收身后退！
　　白姬一扑，娇躯像玉柱一般，真挺挺地倒在地上，口中，鲜血阵阵溢出……
　　——她曾心痴地爱上罗志海，她曾经幻想着，她的爱，会得到圆满的归宿，然而，罗志海凌辱她之后，失望了。
　　她的整个生命像失去了灵魂，她不惜看在罗志海面上为“北妖”取药，在被她师父打伤之后，依照把药送到。
　　罗志海对她的态度，令她伤心，她要向她师父“音煞女”忏悔，然后，死在她师父之手，以报她师父教养之恩。
　　她是一个可爱的少女，也是一个可怜的少女！
　　她的口中鲜血，不停地溢着……
　　白姬这突然而来，伤倒于地，也不觉使“音煞女”为之一怔，一时之间，愣在当场。
　　罗志海与“北妖”停立洞外，“北妖”明眸一扫“玩血人”，突有所悟，向罗志海说道：“罗志海，你见过此人没有？”
　　罗志海目光一扫“玩血人”，脸色倏然一变，这张面孔，好面善呀……他好像在那里见过……
　　他骇然望着“北妖”，摇头道：“不认识！”
　　“这个人就是你刚才见过的那个人，现在，他已取下了面具！”
　　“北妖”说话声中，“玩血人”已听见了，目光一扫罗志海，脸上依然一无表情，然后，又把目光投在白姬身上。
　　罗志海“哦”了一声，自语道：“好面熟……我好像那里见过……”
　　“北妖”闻言，心头一震，暗道：“如所料不差，这个可能就是罗志海的父亲……”心念中，说道：“你再想想看，你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
　　罗志海木然沉思，他思忖这张熟悉的面孔，他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时——
　　白姬又幽幽醒转，声音轻微地说道：“师……父，我错了……杀死我……”
　　这声音，惊醒了愣在当场的“音煞女”，她脸色一变，冷笑声起，向白姬走了过来……
　　“音煞女”一欺步，“北妖”粉腮一变，伸手扣了十二把柳叶飞刀！
　　“音煞女”冷冷说道：“逆徒，你偷我奇药，不听师命，又敢拒捕……”
　　白姬接道：“师父……杀我，我对不起你！”
　　“音煞女”一抖铁琵琶，道：“是的，我要杀你！”
　　望着“音煞女”满面杀机，“北妖”打了一个冷战，这当儿，乍闻罗志海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不起来！”
　　“北妖”低声道：“等会我告诉你，现在你先救白姬！”
　　罗志海的目光骇然投在“音煞女”的脸上，这一看也令罗志海吃了一惊。
　　冷笑声起，“玩血人”冷笑声中，微一幌身，站在罗志海身侧，冷冷问道：“罗志海，你是否爱这个女人？”
　　“爱……我爱她！”
　　“玩血人”微微一颌首，突地，“音煞女”大喝一声，铁琵琶一抖，向白姬罩头打下。
　　也在“音煞女”一抖铁琵琶之际，“玩血人”大喝一声，一掌扫去。
　　“玩血人”这一掌击出之势挟以毕生功力所发，掌力如同山崩海裂，呼呼摧到。
　　“音煞女”见“玩血人”一掌发到，不敢冒然硬接，收身暴退，“玩血人”一挥手，以绝快的手法，把白姬提在手中。
　　“玩血人”这一手，不但出乎了“音煞女”意料之外，也出乎罗志海与“北妖”的意料之外。
　　“音煞女”目光抖露杀机，迫视在“玩血人”的脸上，喝问道：“把人放下！”
　　“玩血人”说道：“放下？我想管的事，就凭你一句话，把人放下？”
　　“音煞女”冷冷笑道：“你不放下？”
　　“不错。”
　　“音煞女”叱喝一声，身子一弹，疾如电光石火，又向“玩血人”扑了过来，铁琵琶再度出手挥出。
　　也在“音煞女”出手之际，罗志海大喝一声，双掌平胸推出，内家掌力，直向“音煞女”涌去。
　　罗志海掌力甫出，“北妖”一扬手，一十二把柳叶飞刀，也飞向了“音煞女”！
　　罗志海的掌力，与“北妖”的柳叶飞刀出手快如电奔，“音煞女”见状，身影暴退五丈！
　　如非她武功惊人，势必被击中不可！
　　“音煞女”是一个心机奸诈的女人，她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势，知道无论如也讨不了好去。
　　当下冷冷一笑，眼光迫在“玩血人”的脸上，喝道：“罗平，这笔帐我们以后再算！”
　　这“罗平”两字出口，使罗志海“啊”的一声，惊叫出口，他脸色大变，退了五六步才拿桩站稳！
　　这当儿，“玩血人”冷冷应道：“顺便给‘冷血亡魂’带个信，我每天要杀他三个门人……”
　　话声未落，“音煞女”的身子，已经消失不见……
　　再说罗志海一听“罗平”两字，令他迅快地想起了童年，他四岁时……父亲离去时……
　　罗平两字，勾起了他的记忆，四岁到现在，那几年的漫长岁月使他对父亲的影子，有些模糊了……
　　——“玩血人”就最他父亲罗平？
　　罗志海这刹那间，分辨不出是悲是喜，他乍觉心中一酸，两颗男儿热泪，突然滚了下来……
　　“北妖”问道：“你现在认识他么？”
　　罗志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认识……”他的声音，突然转变为颤栗，道：“我父亲真的没有死……”
　　“玩血人”冷冷道：“你父亲死了！”
　　罗志海失口叫了声：“爹！”
　　这一声“爹”，叫得“玩血人”脸色大变，他骇然望着罗志海双目滚泪，也不觉黯然泪下……
　　罗志海涌起多年压在心头的思父之情，再叫了一声：“爹——”纵身向“玩血人”扑去。
　　“玩血人”估不到罗志海会有这一着，他在吃惊之下，本能一幌身，罗志海一扑便告落空！
　　“玩血人”避过了罗志海一扑之后，喝道：“罗志海，我不是你父亲！”
　　罗志海失神地望着他，喃喃道：“爹！我想你好苦呀！”
　　“玩血人”的脸色，在这倾间，起了数种不同的变化，激动，惊骇，不安与黯然……
　　“罗志海，我不是你父亲，你父亲死了。”
　　罗志海道：“是的，我与娘都以为你死了……然而，四岁时记忆，我现在还没有忘记呀！爹！”
　　幽幽叫声，感人至深，罗志海深知自己没有想错，这个人就是他那死去的父亲——罗平。
　　“玩血人”叹了一口气，道：“罗志海，我不是你父亲，一千万个不是，虽然我跟你父亲长得很像，但，我真的不是你父亲，我不会骗你。”
　　这话说得诚恳异常，“北妖”一听不由暗暗叫怪，心忖：“罗志海认识他是罗平，‘玩血人’的口吻坚决否认，难道他真的不是罗平？或另有原因，不与他儿子相会？”
　　饶是“北妖”智慧再高，悟性再强，也无法推测其中原委。
　　罗志海脸色一变，冷冷喝道：“你不承认我是你的儿子？”
　　“你本来就不是我儿子！”
　　“纵然你不认我是你儿子，难道对我母亲……”
　　对方冷冷接道：“她死了。”
　　“不错，她死了，难道你不怀念她么？”
　　罗志海语毕，心里一酸，几乎暗然泪下。
　　“玩血人”冷冷说道：“罗志海难道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么？我说我不是你父亲，秦绍英不是我妻子，我虽没替你父亲收尸，但，你母亲与‘睁眼摄魂’的尸骨，是被我埋葬了！”
　　这一番话，说得罗志海暗然一惊，心忖：“原来替我埋葬我母亲及‘睁眼摄魂’的人，就是他，难道他真的不是我父亲？不不，我记得他的轮廓，怎么忘得了？”
　　心念转处，冷冷说道：“原来是你替我母亲及‘睁眼摄魂’收了尸，这一点，罗志海非常感激，只是，我再问您一句，您真的不是我父亲？”
　　“一千个不是。”
　　罗志海咬了咬牙，道：“好，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知道您是不是我父亲。”
　　“玩血人”淡淡笑道：“是的，总有一日，你会知道我是谁。”
　　罗志海望着“玩血人”手中的白姬一眼，说道：“把她交给我！”
　　“玩血人”道：“是的，我会把她交给你，不过，有些事，我想跟你谈谈！”
　　“玩血人”道：“自你出现江湖之后，我便跟在你的身边，对你多日所为，我看得非常清楚，你除了稍嫌‘骄傲’之外，尚有可取之处……”
　　罗志海冷冷道：“谢谢夸奖！”
　　“玩血人”淡淡一笑，道：“身负父母血仇，报之必然，唯在事前，必须经过周详考虑，否则打草惊蛇，使对方有了准备，要想报仇就难了。
　　目前你就处在这种情形之下，你的武功，虽在江湖一流高手之上，可是，要与‘南精’、‘蒙面神女’、‘音煞女’等人一比，你便差多了，更不要说与‘冷面亡魂’相提并论。
　　武功一途，永无止境，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试想你的武功与我相比如何？”
　　罗志海被对方说得不住点头，当下应道：“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不错，你的武功，尚差我一段距离，可是，绝世的武功，尚且不敢冒然一闯‘地堡’，你却单人匹马，硬闯六妥，不过这非同一般，我佩服你的胆量，也暗中为你喝彩！然则，匹夫之勇，难登大雅之堂，欲在万人之上，必然智、勇、仁者、施受于任何人，不存私心，你对别人以仁，别人对你以义，爱者，爱别人像爱惜你自己生命一样，非在万不得已之下，或生死仇人，不能狂杀无敌。这四字你懂么？”
　　罗志海道：“我懂！”
　　“玩血人”点了点头，又道：“如你铭记‘智、勇、仁、爱之四字，大仇想报，指日可待，”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恨天峰之时，‘西神’不是警告你不要探十花石之秘么？”
　　“正是。”
　　“西神名列四大奇人之一，所言非虚，十花石之中，可能与二十年前的‘魔灯’有关，你是否真要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非探不可？”
　　“正是，我要一探究竟。”
　　“玩血人”道：“如‘十花石’就是‘魔灯’藏处，你势必变成了二十年前的‘无极天尊’，造成一场恐怖的屠杀，这件事可以想像得到，不过，你已经在欲探十花石之际，把后事交待‘北妖’姑娘，我知你心意已决，不便强迫你不探十花石。
　　不过，你在取得另七个铜钱，然后赶到恨天峰之时，可能还有一番困难，只是这些事现在言之过早，要谈的是，你不是要到九华山去为你叔叔收尸？”
　　“不错。”
　　“现在，你不必去了，我在你出松阵往恨天峰之前，已经代你去过，不错，你叔叔死了，一家八口，死于非命，只除了他一个儿子尸体不见外，全部被我埋葬了。”
　　罗志海道：“谁杀死我叔叔？”
　　“直到目前，我还猜不出是被何人所杀，从我所想的事看，胸前一掌，浮出一个很奇怪的掌印，那掌印一半是红，一半是黑，我却看不出什么人炼出这种掌法。”
　　罗志海骇然道：“胸前浮起的掌印，一半红，一半黑？”
　　“正是，不过，此人以后不难找到，九华山之行，你也不必去了，另一件，你不是要救出被困死谷之中那些人么？”
　　“不错。”
　　“玩血人”道：“我们想找‘赤脚大仙’这个疯子，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所以，我已经把这些人救出来了。”
　　罗志海闻言，心头一震，脱口道：“你已经把二十几个人救出来了？”
　　“你不相信？”
　　罗志海似有所悟，道：“那么，也是你救我出了奇阵？”
　　“是的。”
　　罗志海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他被困奇阵竟是被此人所救！
　　——“玩血人”的确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他到底是不是罗平？直到目前，谁也不知道。
　　罗志海道：“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要报仇，我不要你死在‘蒙面神女’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