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魔人重现

2022-08-03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常剑海一见“俏美人”这举措，已经知她与“骷髅客”之间，必定有一段不寻常的关系，似是还包括了一份怨仇在内。
　　被她突然一问，愕了一愕！说道：“‘骷髅客’还没有死。”
　　只见“俏美人”带着无数皱纹的脸上，微微在抽动，问道：“你认识他？”
　　常剑海点了点头。
　　“俏美人”厉声一笑，这笑声像一把刀，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常剑海霍然一惊！问道：“老前辈，你一定认识‘骷髅客’。”
　　“俏美人”的脸上，倏然掠过一阵黯然神伤之色，常剑海举目望去，只见她的眼眶里豆大的眼泪在滚动着……
　　这情景看得常剑海呆了一呆，这“俏美人”除了与“骷髅客”有仇之外，难道还有些甚么隐情？
　　他疑窦丛生，但是他无法推测到一些甚么？
　　“俏美人”幽幽一声长叹，说道：“是的，我认识他，几十年前我便认识他。”
　　常剑海心里忖道：“‘俏美人’既然与’骷髅客‘有关系，那么徐娟娟必是她的甚么人？
　　女儿？极可能是她女儿。”
　　心念一动，开口问道：“老前辈，那么你是否认识一个徐娟娟的少女？”
　　“俏美人”微微一惊！她的脸上泛起一份惊疑之色，说道：“那是我女儿，你见过她么？”
　　常剑海心里忖道：“果然不错，正是她的女儿。”心里沉忖间，开口说道：“是的，我认识她。”
　　“你怎么认识小娟？”
　　常剑海心念一转，说道：“无意相逢，我只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俏美人”沉思片刻，说道：“常少侠，你知道我为甚么憎恨人类么？”
　　常剑海被她突然一问，不由怔在当场，答不上话。
　　“俏美人”的脸上，倏然露出痛苦之色，苦笑一声，说道：“常少侠你还年轻，有很多事情，都是你所无法去了解的，我不但认识‘骷髅客’，而且真正说起来，我们还是一对师兄妹。”
　　常剑海糊涂了，他睁着大眼睛，怔在当地。
　　“俏美人”苦笑了一下，说道：“世事，不如人意者，十之八九，我与‘骷髅客’除了是一对师兄妹之外，还是一对恋人……”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展露着一丝苦然的微笑，往事，似是给她带来了无比的眷恋。
　　常剑海更糊涂了，他作梦也想不到“骷髅客”与她，原是一对恋人，那么这里面的关系，一定是极为复杂。
　　“俏美人”幽幽一叹又说道：“几十年来，我便住在这个山洞里，我不愿见任何一个人，但除了我女儿小娟之外，我虽然对不起‘骷髅客’，但他也对不起我，他杀了我的丈夫——‘辽东一剑’以及我的全家。”
　　常剑海几乎惊叫出口，很多他事先所无法解答的问题，现在他全部明白过来。
　　于是，他想到了“骷髅客”见到了徐娟娟的紧张举措……
　　“辽东一剑”被“骷髅客”所杀之事，早已传播江湖，那么“骷髅客”是为“爱”才把“辽东一剑”全家杀光？
　　为甚么“俏美人”会没有死？而住在这个山洞之内？
　　他一件一件地分析着，他认为自己所推测的，可能是对的，徐娟娟的武功，必是得自那半本奇书所载。
　　“俏美人”又道：“常少侠，你能进到这里，我们终归有缘，二十年来，我已经没有跟人谈过一次话，今天，我就要畅怀地谈一下，然后，我要托你一件事，未悉常少侠是否答应？”
　　常剑海说道：“如在下力量所及，晚辈自当效劳。”
　　“俏美人”微微一笑，说道：“常少侠！在人生旅程上，你走得太少了，很多事情，你可能不了解，我与‘骷髅客’是一对师兄妹、恋人，而‘辽东一剑’是我的师兄，‘骷髅客’的师弟，我与‘骷髅客’相爱，‘辽东一剑’徐子云是知道的，我们三个师兄妹武功以‘骷髅客’为最，那么，我为甚么会嫁给徐子云？这是天意，这其中有很多原因，然而，直到目前，我还是爱‘骷髅客’，我总认为我欠了他一些甚么？然而，他不该对徐子云下这个毒手，我不能不替徐子云报仇，从明天起，我要把徐娟娟交给你，去找‘骷髅客’报仇。”说到这里，神色一阵激动，她再也无法按捺自己的情绪，豆大泪珠，滚下了她的双颊……
　　这的确不是一件简单之事，饶是常剑海智慧过人，他也无法推测到这事情的全部。
　　“俏美人”抑住了悲伤情绪，说道：“‘骷髅客’误会于我，我不愿求他谅解，当然，这是多余的，徐娟娟不能不为父报仇，我欠了‘骷髅客’心灵债，是另外一回事，徐娟娟武功得自那半本奇书所载，报杀父之仇谅无……”
　　“俏美人”话犹未毕，蓦地，一声“隆隆”之声响起，“俏美人”所坐的洞后岩壁，突然射进一道光线——
　　常剑海暗吃一惊！想不到这岩洞竟还设有机关，倏闻“俏美人”说道：“是娟儿么？你来了最好。”
　　举目望去，常剑海愣了！
　　来人果是徐娟娟，背后，跟着“玉罗刹”丁百合。
　　常剑海惊喜欲狂，叫道：“师妹……”
　　“玉罗刹”丁百合的冷笑之声，打断了常剑海的问话，常剑海一阵黯然神伤，他缓缓低下头……
　　“俏美人”秦玉珍奇怪地望着“玉罗刹”问道：“你们是一对师兄妹么？”
　　“玉罗刹”说道：“是的，他是我师伯的大徒弟。”
　　“俏美人”点了点头，说道：“你伤势是否已经全部复元？让我再看一遍。”
　　“玉罗刹”伸过了手，“俏美人”右手扣在她的腕脉上。
　　常剑海抬起头，他的眼光，正跟“玉罗刹”冰冷的眼光，互相接触，他打了一个冷颤！
　　他虽是对不起她，但她的冷淡，常剑海也觉得太过于鄙视自己了，他们并没有到这互相仇视的地步呀！
　　他明白“玉罗刹”待他好，爱护于他，可是……可是自己能去爱她么？当然，他自己明白“玉罗刹”终会离他而去的……
　　至于“玉罗刹”伤势能够复元，他为她高兴，这要感谢于徐娟娟。
　　他想：“她既然冷落于我，我还是走吧！”
　　想到这里，他想自己应该马上离开这里，于是他回头说道：“师妹，我要先走了，师叔叫你一个月之内，回桐柏山一次。”说完，已经向洞外走去。
　　徐娟娟晃身截在他的前路，说道：“常少侠，你要走了么？丁姊姊说你对她不好，是么？”
　　这话说得在场之人同时一愕！
　　“玉罗刹”的粉脸，飞过一朵红霞……
　　“俏美人”对于“情”字，是一个过来人，她听完徐娟娟的话之后，她已经在潜意识的想像中，推测到“玉罗刹”与常剑海的关系……
　　常剑海苦然一笑，幽幽说道：“我没有对她不好，不过，在某方面，我也许亏负了她……”
　　说到这里，他心里一阵难过，低下了头，缓缓向洞外走去。
　　徐娟娟是纯洁的“玉罗刹”只告诉她常剑海对她不好，所以在常剑海的面前，问了这么一句。
　　但是好与不好，在男女之间，分类太广了，但是徐娟娟以为常剑海真对“玉罗刹”师兄妹的友情上不好。
　　她不懂“玉罗刹”所说的不好，是包括男女间的“情”字在内。
　　娟娟睁着一双大眼，说道：“丁姊姊人不是很好么？你为甚么要对她不好？”
　　常剑海没有回答，他苦笑了一声，回头向“俏美人”躬身一揖说道：“老前辈，我要走了，他日有暇，自当再来拜访于您。”
　　“俏美人”心里一想：“徐娟娟如果托给常剑海去行闯江湖，也有些不便，而‘玉罗刹’得服灵物，伤势已愈，托她总比较方便。”心念间，开口说道：“也好，希望你此去好自为之。”
　　常剑海再三客气一番，才向“俏美人”告辞。
　　走时，他回头向“玉罗刹”看了一眼，她的粉脸，冷若冰霜，然而，她的眼光，却显露了一份依恋之色……
　　常剑海说道：“师妹，别恨我，希望我们以后碰面时，你会对我改变这种冷落的态度，我非忘恩之辈，至于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会铭记五中，三个月之内，我要到邛崃山找‘红毛一鬼’报仇。”说完，也不待“玉罗刹”答话，大踏步向洞口走去。
　　洞外，已是黄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回头向洞内望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身影一展，向断崖甬道飞奔而去。
　　常剑海服下千年灵芝果，身轻如燕，几个纵跃之间，已经离开“望日洞”一里之遥。
　　蓦地里，远处无数的人影，纵身向断崖飞泻而来！
　　常剑海微微一怔！停下脚步，这当儿，乍闻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嘿嘿，想不到九大门派掌门也到了？”
　　循声望去，断崖之上，飘落五个人来。
　　这五个人全都一身玄装，年纪均在五旬以上，每一个人无不精神奕奕，两眼寒光暴射，一望便知道均是内家高手。
　　常剑海倏有所悟，一晃身，已经隐在一块大石背后！
　　这五个人一字排开，中间一个背剑老者脸色坚毅，两眼环扫四周一眼，又是一声冷笑，说道：“八大门派曾有十位高手丧命在‘望日洞’之内，因而使九大派掌门震怒，他们都想看看洞内到底住了甚么人物？同时那半本书现也已知道藏于洞内，本教既欲参与其事，自当全力一夺。”说到这里，低声道：“胡、谭、赵、岳四位堂主听令，今夜九大门派掌门既然也参与抢夺这半本奇书，如本教不早作准备，则夺取那半本书的希望非常渺小，四位保护我进入岩洞，绝不能让九大派掌门进入。”
　　左右四位玄装老者，答声“听令！”
　　中间那位老者又道：“‘海外二圣’已答允派人帮助我们，此时何以未到？”
　　话犹未毕，哈哈之声传来，眼前已经飘落两个人来。
　　其中一人拱手说道：“霍教主，兄弟迟来一步，请勿见怪，在此谢罪了。”
　　玄龙教教主霍中培举目一望，哈哈笑道：“说曹操曹操到，‘缺天手’及‘阙地掌’二位既到，事情就好办了。”
　　飘身而来之人，是两位头发斑白，身着绿衫，一长一矮的老者，瘦长的叫“缺天手”王树南，矮胖的老者叫“阙地掌”孔良辅。
　　这两人乃“海外二圣”属下，武功极高“海外二圣”为夺回那半本奇书，除了先派“缺天手”与“阙地掌”到中原之外，二圣也准备随后赶来。
　　“缺天手”王树南拱手一揖道：“霍教主既然与本派合作，二圣除派我们兄弟先到之外，他们两人也准备随时赶到，会一会九大门派掌门。”
　　玄龙教教主霍中培念头一转，说道：“九大门派掌门即刻就到，烦请二位与本教四位堂主在此先挡住他们，让我沿甬道进去看看。”
　　“阙地掌”孔良辅说道：“霍教主请放心，兄弟先替你们挡住一阵就是了。”
　　说完，两人已经退在一旁！
　　玄龙教教主“玄阴一剑”霍中培眼神一转，说道：“有仗二位大力了，来日自当拜谢……”
　　话犹未毕，挺胸向甬道的“望日洞”方向跃去。
　　玄龙教教主霍中培是一个极阴险之人，他知道“海外二圣”派人助玄龙教一臂之力，其目的自亦是为那半本书。“海外二圣”武功卓绝，如自己抢得那半本奇书之后“海外二圣”必然会与玄龙教再一决雌雄，如自己失败，到后来那半本奇书必然又落入“海外二圣”手里。
　　不过此刻“海外二圣”尚未到来，如自己能先抢得那半本书，找一隐避之所，演练奇书所载武功，以后再跟“海外二圣”一决雌雄，这样，也许可击败他们。
　　他这个算盘打得相当如意，可是“海外二圣”也非傻瓜，这中间，他们也布下了一个杀手锏。
　　再说“玄阴一剑”霍中培飞身向“望日洞”泻去，其势如矢，蓦然间，一道强猛的掌力，迎面撞来。
　　这掌力来得突然，霍中培正在向前飞奔，倏被掌力一撞，心里大吃一惊！脚下不敢怠慢，微退半步，右手一挥，把对方掌力硬接下来，掌力挥出，心里一震，被对方掌力震退数步。
　　离脚跟不到一寸，便是一片断崖！
　　他吓出一身冷汗，这掌力来得突然，而且掌力奇猛无比，如刚才自己一不小心，怕不已经掉进断崖之下？
　　心念及此，不觉打了一个冷颤，举目四顾，甬道之上除了怪石嶙峋之外，其余一无所见！
　　他暗道一声：“怪！”四野并无一人，哪来掌风？
　　他不愧是一个极为沉着之人，心知有人暗中偷袭，表面依然不动声色，一展身，又向前面飞泻而去。
　　但他身影刚一展起，那道掌力，来势更快，又告击至。
　　这一次，霍中培已是有了准备，掌力刚一卷到，他一个腾身，凌空飞起，直向那掌力击来之处一掌劈去！
　　霍中培这动作快得出奇，腾身劈掌，几乎同在一个时间，他认为这一掌出其不意，对方必被所制。
　　哪知他掌力击出，轰然一声惊天价响，一颗大石被他一掌击得粉碎，碎石飞泻四溅。
　　眼光过处，又使他愣住了！
　　四野依然没有一个人影，他暗叫了几声“怪！”
　　他知道这里已经来了各派高手，自己绝不能迟疑，一声暴喝，除了戒备有人暗中偷袭之外，全力向前泻去。
　　冷笑之声传来，人影一闪，眼前倏然飘落一个头罩黑纱之人，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缓步向霍中培走来……
　　这人一出现，霍中培吓了一跳，这人一身打扮，使他冷了半截，往后退了数步。
　　头罩黑纱之人冷冷一笑，说道：“霍中培，我正想找你，想不到你正好来到这里！”
　　“玄阴一剑”霍中培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脸呈苍白，额角微见出汗，唇瓣微微抖动，神色间充满了恐惧。
　　他咽了一口唾沫，呐呐说道：“你是我师父‘黑衣魔人’么？”
　　头罩黑纱之人冷笑道：“霍教主，想不到三十年之后，你还记得我！哈哈……”
　　这头罩黑纱之人，正是常剑海。
　　霍中培连连打着冷颤，他作梦也想不到他师父“黑衣魔人”中了他“万毒七星砂”三十年后，依然还有命在。
　　这惊恐之情，似是宣判他的死刑。
　　常剑海受“黑衣魔人”所托，自不能违背诺言，况霍中培是一个欺师灭祖，视师伦于无睹之人，他最为痛恨。
　　这当儿，倏闻甬道处，隐隐传来冷喝之声……
　　霍中培心里一横，一声暴喝“呼”的一掌，猛向常剑海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