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玄龙教主

2022-08-03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四人之力，尚被洞中之人掌毙，于是在场之人再也不敢贸然一动！
　　一时之间，这洞口已是阴森惨惨，十五个人之中已经有十个人丧命在洞中之人的手，洞内到底住着甚么人？竟有如此掌力？让笔者卖个关子，下文自有详细交代。
　　这里剩下的只有五个人，这五个人为：雪山派“独臂神君”刘键、武当派玄机真人、昆仑派玄都子、峨眉派清尘、终南派“伏龙一剑”等五个人。
　　点苍派陆霖、方瑔，华山派白景峰、尤麓，崆峒派七指道人“独目一君”等三派，已全军覆没！
　　在场之人，在这种情形之下，知道妄自擅闯，只不过白送性命，作无谓牺牲。
　　玄机真人仰天一叹，说道：“我们无故侵犯山洞，遭人大忌，各派伤亡惨重，已经死了十人，我们还是走吧！”说完，当先背起百慧真人尸体，向来路甬道走回。
　　其余之人，在此情形之下，也只好各背一具或两具尸体，双双向来路走回。
　　就在这五个人走后，洞内传来一声冷冷的笑声，这笑声冰冷至极，声似夜枭，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冷笑之声历久方歇。


　　晚风，吹皱了平静的潭水，掀起了丝丝的波涛……
　　这断崖之下的湖畔，静静地躺着一个人，久久，只见这个人挪动了一下身子。
　　他睁着无力的眼睛，迷惑地望了这四周景物一眼，他用全部的智慧，在推揣着那已经发生的事。
　　但是，过去的事太模糊了，他只知道被人一掌震落断崖之后，便掉进这湖泽。
　　常剑海苦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死，这片湖水保全了他的生命。
　　他吃力地站起身子，看了四周一眼，他在想：“洞内到底住了甚么人？竟有如此至高掌力？”
　　当他抬头之际，他不觉大吃一惊！只见离他不远的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正是尤麓与白景峰。
　　只见，他们两人七孔流血，僵卧于地。
　　为甚么这两个人会死在这里？
　　他无法找到这个答案。
　　常剑海受洞中之人一掌，伤势已是不轻，所幸他曾受“骷髅客”打通奇经八脉，真元之气浸洗他“十二重楼”及“生死玄关”功力大增，否则，就那一掌，以足使他毙命了！
　　坐地疗伤一阵，只觉内力无法全复，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带着跄踉的脚步，向前走去。
　　想不到那半本奇书没有弄到，却弄得几乎丧命在这断崖之下。
　　举目望去，这湖畔三面环山，东边是一片树林。
　　蓦地里，他听到一个极轻微的呻吟之声，传自南边，他暗地一骇！这荒山郊外，哪儿来呻吟之声？
　　一时之间，他不觉疑窦丛生，当下一紧脚步，直向发声处奔去。
　　此刻他已身负内伤，这一阵奔跑，感到非常吃力。
　　顾盼间，他已经来到发声之处，那呻吟之声，还隐隐传来，放眼一望，那呻吟之声，竟来自一个岩洞之内。
　　抬头向上望去，这南面岩壁高达百丈，常剑海心忖：“这岩洞之内，哪儿来呻吟之声？
　　进去看看再说。”心念未毕，一紧脚步，直向洞内走进。
　　这洞内潮湿异常，常剑海走了几步，呻吟之声愈来愈近，他断定这呻吟之声一定在洞内不错。
　　倏然，他的心情感到无比的紧张，似是一件不幸的事，又要发生。
　　随着呻吟之声，他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
　　走了约莫二丈，眼前景物一变，只见洞内光亮如同白昼！
　　他怔了一怔！举目四顾，他心里不由又吓了一跳，只见洞内岩壁之上，躺着一个人，只见这人年约七十以上，白发蓬松，骨瘦如柴，他的双脚全部腐烂，露出两根白骨。
　　这情景看得常剑海咽了一口唾沫，全身鸡皮疙瘩遍起，一种无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他又打了一个寒颤。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退了半步，心里忖道：“这个人两腿已经腐烂，尚能不死，必是一个身负绝世武功之人。”
　　心念间，倏见那怪人两眼一睁，射出两道慑人魂魄的寒光，看得常剑海心里一愣！
　　常剑海缓缓走了上去，口里说道：“老前辈，你为甚么躺在这里？是受仇家暗算么？”
　　一语甫毕，那怪人两眼一瞪，右腕轻挥，顿觉一股潜力，向常剑海立身之处袭来。
　　常剑海此刻已是身受重伤之人，当下微微一愕！横里一闪，哪知他还没有闪开，那股潜力已把他托得向后退了一丈！
　　蓦听那怪人说道：“小娃儿，你到这里干甚么？”
　　常剑海答道：“晚辈无意遭人暗算，跌落这断崖湖里，适闻老前辈呻吟之声，才进来一看，老前辈不知有甚么地方要晚辈效劳？”
　　那怪人哈哈一笑，这笑声尖得像一把刀，震得洞内岩石摇摇欲坠，常剑海心里又是一惊！
　　笑声甫落，只见那怪人全身又是一阵抽动，似是剧痛如割……
　　只见他额上微见出汗，双目紧闭，也许是他承受不起这痛苦煎熬，又轻哼出口。
　　这情景也看得常剑海心里一阵难过，他双腿已腐烂，尚不愿意死，当此可见对方坚强的毅力。
　　常剑海走了上去，那怪人突然说道：“小娃儿，你说你愿意帮我忙么？”
　　常剑海展眉笑道：“未悉老前辈有甚么地方要晚辈效劳之处？”
　　那怪人挪动了一下身子，只见他一阵呻吟，牙关紧咬，似是在刚才的挪动之下，比刚才要痛上几十倍。
　　看得常剑海心里也随之一痛，皱着眉头。
　　那怪人双眼又是一翻，注视常剑海片刻，说道：“很好，你是三十年来，进入这里的第一人，你叫甚么名字？”
　　常剑海心里又是一震，脱口问道：“怎么？你在这里住了三十年……我叫常剑海。”
　　那怪人点了点头，又道：“不错！我在这里住了三十年，这时间不算短，不过在我却不算甚么，只可惜我双脚不能动，否则，我已经练成了这书上所载。”
　　说完，随手一摸，竟摸出一本小册子。
　　他看了常剑海一眼，又继续说道：“小娃儿，你听见过没有？江湖上有一个玄龙教？”
　　常剑海答道：“听过！”
　　那怪人说道：“我就是玄龙教教主，三十年前，我被人暗算在这里，仇家用剧毒暗器，打伤了我的双腿，我以内力尚无法将毒气迫出体外，双脚日渐红肿，突然，我无意捡得这半本奇书，只是这奇书被人撕毁过，内中尚差两页，我无法找到，想必是得书之人，把此书全部记熟之后，而丢在这里，恐怕得之非人，而贻害江湖……”
　　停了一停，又道：“我问你，现在玄龙教教主是谁？”
　　常剑海说道：“我曾听家师谈起，教主叫甚么‘玄阴一剑’霍中培……”
　　常剑海话犹未毕，只见那怪人大呼一声，道：“甚么？”
　　常剑海大吃一惊！只见这自称玄龙教主的怪人，双目圆睁，散发根根竖起，神情激动异常，说道：“想不到这逆徒竟当起玄龙教教主？哈哈……”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笑声倏敛，说道：“小娃儿，你答应要帮我忙？”
　　常剑海点了点头。
　　那自称玄龙教主的怪人，沉思俄顷，说道：“那么你绝不反悔？”
　　常剑海说道：“晚辈说话绝无反悔之理。”
　　那怪人点了点头，说道：“很好，现在我就要你继承玄龙教教主之职！”
　　这话一出，常剑海不觉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人竟要自己当玄龙教教主？慌忙答道：“老前辈，这万万使不得，晚辈何德何能，能当一教之主？”
　　那怪人哈哈一笑，说道：“小娃儿果是心地纯厚之人，我觉察出你有教主之威，何况你已经答应我，绝不能反悔！”
　　这话说得常剑海怔在当场，久久答不上话来。
　　玄龙教教主又道：“我就是被我那逆徒暗算，我大约能再活三天，死前，我要把在这山洞里所参悟的武功，传授给你，并且把我几件信物，授给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一定要把我那逆徒杀了！”
　　常剑海怔怔地站在那里，久久才道：“老前辈，欺师灭祖，理该杀之，我替你报仇，自然万死不辞，不过，要我当玄龙教教主，晚辈绝不敢答应。”
　　玄龙教教主脸色一变，喝道：“小娃儿年纪轻轻，出尔反尔，怎能名扬江湖？”
　　一言甫毕，脸上一阵抽动，又是一阵低微微的呻吟，伤痛又告发作。
　　常剑海真是弄得手足无措，那人又喝道：“小娃儿，你答应不答应？快说！”
　　只见他话声方落，全身抽动，额角微微出汗，由这情形看来，他必是剧痛如割。
　　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常剑海慌忙下跪，说道：“老前辈，我答应你就是！”
　　玄龙教教主脸上泛起慰然之色，强忍剧痛，说道：“算我三十年的心血没有白费，想不到我生命将要结束的最后三天内，竟能碰到一个武功奇才，算是皇天有眼……”
　　说到这里，一阵急促的喘气，又道：“在这三天之内，我要使你的武功名震江湖，武林唯你独尊，你三天之后，如再重履江湖，包你天下武功第一。”
　　常剑海面对这不幸的人，心里泛起无限的同情。
　　就在这当儿，常剑海突闻一阵芳香扑鼻，精神为之一畅！
　　这芳香来得突然，蓦闻玄龙教主说道：“小娃儿福分不小，这棵千年灵芝，现在刚好成熟，我等了三十年，想不到你到了之后才成熟！由此可见凡事皆是有缘者居之，现在你赶快出去，离洞口西方三十步之岩壁上，有一棵千年灵芝果，你赶快把它吃了，再来见我。”
　　常剑海也高兴异常，千年灵芝为难得的盖世奇珍，练武之人服下一棵，可抵一甲子功力。
　　当下不敢怠慢，急忙奔出洞口，阵阵芳香随风送进鼻中，使常剑海精神大畅。
　　举步向西走去，约三十步，离地面不到三尺，果然有一棵奇异花朵，只见绿叶之下结着三个鲜红果子。
　　常剑海惊喜欲狂，小心翼翼地伸手摘下，急忙纳二颗进入口中，灵物入口，化痰生津，循经四肢百骸……
　　千年灵芝为旷世奇珍，千年开花，千年结果，百年才能成熟，常剑海连服两颗千年灵芝果，不但伤势痊愈，而且功力已在一个甲子以上。
　　而他任、督两脉已被“骷髅客”打通，再服了千年灵芝果，就凭他此刻功力，已是天下无双了。
　　服过千年灵芝果之后，他急忙把那棵灵芝连根拔起，大喜过望，一个纵身，只觉身轻如燕，已经来到洞口。
　　这一下使他心里一愣！他服下千年灵芝果之后，轻功竟高得如此出奇？他只微微一点双足，便到洞口，如果真要施展轻功，那还得了！
　　奔进洞内，玄龙教主脸上痛苦之色，包含了一份慰然的笑容，常剑海奔进洞内，忙把那颗灵芝果，递给玄龙教教主，道：“老前辈，请您也吃上一个。”
　　玄龙教主心里忖道：“此子果是忠厚异常，我三十年心愿，谅不会白费！”
　　心念及此，接过千年灵芝果，只见他的手微微在发抖，端详了一会，又递给常剑海，说道：“不行了，我毒气已经攻心，千年灵芝果虽是人间仙品，功能起死回生，不过，纵能迫出毒气，你没有看到么？我的双腿已经发烂，灵物既为你长，还是赶快服下。”
　　话落，脸如寒霜，看得常剑海心里一愣！
　　在此情形下，常剑海只好又把那颗千年灵芝果服下。
　　常剑海连服三颗千年灵芝果，真可谓之旷世奇缘。
　　玄龙教教主俟常剑海把灵芝果服下之后，又道：“你功力、胸怀，在目前足有一教之主之能，你过来一下。”
　　常剑海也不知就里？忙走了过去，玄龙教主的手突扣在他“天灵盖”上，脸上泛起惊疑之色，说道：“想不到你任、督两脉已经被人打通！真元之气冲破‘生死玄关’，浸洗‘十二重楼’再服千年灵芝，你功力已是天下无双了。”
　　常剑海面对此一不幸之人，心里大感难过，他与他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他对自己却爱护备至，情深似海。
　　一阵感慨，他不由滚下了感激的眼泪……
　　玄龙教主点头，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我相处时间很短，在三天之后，我们便要分手，如你能为我报仇，九泉之下我也瞑目了。”
　　说到这里，似是极度的悲伤，也淌下了一滴眼泪。
　　常剑海说道：“晚辈一定替你报仇！”
　　玄龙教教主慰然而笑，说道：“我的兵器是一把折扇，三十年岁月，我在洞中参悟了六招，这六招我要传给你，连同这半本奇书所载绝学，以你智慧而论，三天之内，必能学会，及我所参悟的六招。”
　　他停了一停，又道：“你将来到玄龙教之后，第一个先找‘刑堂’堂主范学智，他号称‘屠龙剑客’，此人是我结拜兄弟，不过，他是不是还在玄龙教？倒没有把握，玄龙教的人都是全身玄装，教主必头罩黑纱，现在我就把一套玄装及头上黑纱，以及‘玄龙银牌’交给你，你便是玄龙教教主了！”说完，从怀中摸出一面银牌，只见银牌之上，雕刻着一条黑龙，栩栩如生，张牙舞爪。
　　随后，把折扇递给常剑海，从背后取出一包衣物，说道：“玄龙教‘玄龙银牌’只教主一人，另有金牌共五面，五个香堂堂主各执一面，折扇之上，写有玄龙教教令，这折扇也跟‘玄龙银牌’有同样威力，这衣物，你出江湖之后，可以穿上，并罩着黑纱，从此，你便是一教之主，把玄龙教扩大，为武林做下一番有益之事，方不辜负我生前所托！”
　　常剑海点了点头，热泪盈眶。
　　玄龙教主又道：“我那逆徒武功不弱，他的几种歹毒暗器，见血封喉，你须小心。你一定要把他杀了，唯他的妻子，你不能杀，那是我的女儿，她也是无辜的，我被他暗算在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好吧，现在你就开始练这几种功夫吧！”
　　说完，又把那半本书递给常剑海，常剑海的手微微在发抖，他的神情激动异常，翻阅书上所载，莫不是奇诡武学，只可惜少了两页！
　　这半本书的确是被人撕毁过，只见书上破痕犹存，绉乱不堪，想必是玄龙教教主经过一番时间，重新拼连在一起。
　　“那么这半本书是从哪里来的呢？”常剑海想了又想。
　　倏然，他似有所悟，莫非这半本书就是“海外四圣”所失落的那半本？而九大门派把它藏在“望日洞”内，而“望日洞”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练完了这半本书所载武学之后，恐落入别人之手，而把它丢在这断崖之下？
　　那么“望日洞”中之人，必是练就了这奇书所载武学？
　　他一件一件地分析，他觉得自己的推测可能不错，事情绝对有此可能。
　　于是，他照着奇书所载武学开始演练……
　　三天——这短促的时间，瞬眼即逝……
　　三天之内，常剑海已变成了一个身负绝世武功之人，他不但练就了那半本奇书所载武学，而且玄龙教主所参悟的六招折扇功，他也全部学会。
　　但是，三天之中，他虽得到了旷世奇缘，然而，他最怀念的一个人，却在这洞内长眠……
　　所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梦，他不能违背玄龙教主所托，他果然换上了一身玄装，此刻还不必把头上黑纱罩下。
　　含着满眶热泪，向洞内叩了三个头，才缓缓向东方林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