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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万妙峰妖后授首
2022-10-0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软轿前端的丝幔缓缓挑起,那两名垂髻少女,仍然各持佛尘,侍立巨鼓之前。
  软轿之中,却多了一个人,这人年近四旬,黑髯却长有尺余,一身古铜长衫,坐于西山之主平日歇卧的软垫云榻之上。
  此时银衣剑队,个个雄踞雪骑之上,眈眈虎视,注目对面这队人马。
  软轿云榻之上的黑髯人物,突地轻出五指,凌虚弹向那面庞大无伦色呈金黄的巨鼓。
  “咚!”
  巨鼓发出震天的一声爆响。
  随声自雪骑之上,前后有序地射出百数十条银影。
  银影腾空之后,寒光倏地随影射出,刹那,寒光银影化为百数十道匹练,形如燕翅,先后相继自半空迅疾投下。
  地上,在那一百三十六名扇面排列着的魔宫侍者们的对面,五丈以外,倏然现出了这队银衣剑士。
  剑士们列队燕翅,一男一女互相间隔。
  剑在左手!
  剑隐肩后!
  剑闪寒芒!
  剑蕴杀气!
  时虽深夜,但剑气寒光却冲射斗牛。
  剑士们神态肃穆而庄严,沉目舒眉、敛神、聚精、望之令人惕惧而忐忑。
  魔宫一百三十六名侍者皆百战高手,目睹银衣剑士列阵相抗之神态,也不禁皱眉凛心。
  统率一群魔宫侍者的人物,为近十年来,声震武林,心黑手辣的魔宫幼主,玄幽太子钟子乾。
  他瞥目银衣剑队,狞笑一声,右臂猛地仰天一抖,一朵碧绿磷焰,随手腾空而起,凌云飘飞,久久不坠,这正是他父子的独门暗器,磷焰碧火。
  那一百三十六名魔宫侍者,目睹磷焰碧火号令发出,倏地齐声长啸,个个双肩后探,解开了背后那腥红巨大的皮囊。
  皮囊自然滑坠地上,侍者们并不返顾,身形骤然旋转一周,个个手中已经多了一件奇特的怪异兵刃。
  双尖、双刃、双鼻、双柄,长有三尺闪发着碧色光芒。
  银衣剑士们却是视若无睹,目不斜视,身不挪动,静若山岳。
  玄幽太子钟子乾,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见此情形,不由暗自惊凛。
  他绝不相信,天下突然出现了这多剑术高手。
  但对方人人无隙可乘,双方虽未交锋,气度和丰神方面,已方已落下来。
  因此他犹豫难决,暂时中止了弹发进攻对方的碧火号令。
  “咚!咚!鼓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咚!咚!鼓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咚!咚!鼓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一连三阵奇异的巨鼓震鸣,银衣剑士们立即脚步挪动。
  他们只是在自己所立阵地之上,相互如穿梭般飞行不停。
  “咚!咚!咚!”巨鼓三声擂响。
  银衣剑队悠悠自停,人人肃立,状势如昔,并无若何变更。
  但那玄幽太子,却惊咦出声。
  他蓦地回顾身后,不知何时,另外一队银衣剑士已列队突然截住了退路。
  就这刹那光景,银衣行列已将魔宫侍者围于正中。
  剑士们每人相隔丈二,气势非只未懈,远观杀气较前尤盛。
  软轿之上的黑髯人物,在极端寂静之中,踱步软轿前端,眺望着魔宫侍者被围的大队,振声说道:“尔等各持‘寒岭’一派所传之‘百毒银剪’,必系‘寒岭’老魅门下,率队者何人?至此何干?火速答话。”
  玄幽太子闻言竟然失色,红旗再展,侍者迅疾归队,也圈围一周,将玄幽太子及另外两名老者,护于正中。
  玄幽太子钟子乾,这才扬声说道:“你们是些什么人物,怎不先报名?”
  黑髯人物冷冷地一笑说道:“西山之主座下,银衣复仇剑队。”
  “你呢?你是什么人物?”钟子乾接着又叮问一句。
  黑髯人物沉声答道:“‘古佛洞’主门下,西山护法,苦行居士,你呢?”
  钟子乾不由暗中皱眉,“古佛洞主”、“西山之主”、“苦行居士”、“银衣剑队”,这种种名称,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武林中人,惯于争搏血斗,故而对于任何阵势,多能沉着应付。
  所惧者,乃不知敌者深浅,而敌者知已甚详。
  今宵钟子乾就遇上了这种变故,因此他极端不安。
  他只顾沉思心事,竟忘记回答对方所问,那软轿上的黑髯人物,眉头一皱,再次扬声说道:“你还有个名姓吗?”
  他这种口吻和语句,竟然激发了钟子乾狂妄的素性,立即嘿嘿地怪笑数声答道:“我即‘寒岭’第二代掌门弟子,尧龙山‘万象魔宫’幼主,人称‘玄幽太子’的钟子乾。”
  他此言出口,那自称苦行居士的黑髯人物,霍地哈哈一阵震天的狂笑。
  钟子乾已然生怒,闻声喝道:“有何可笑?”
  “笑你竟天堂有路不走。”
  钟子乾越法气恼,脱口答道:“此间即便真是‘地狱’,太子爷也未见得如尔所愿‘自投’!”
  他在气恼之下,竟然语无伦次,话说出口,却已发觉不甚适当。
  此时,钟子乾突然瞥目见有两条人影,疾若流矢自峰腰投下,微闪再起,已然飘坠对方软轿之前。
  软轿上早已点亮灯笼,因此他看的非常清楚。
  那是两个青衫文士,身背古剑,气宇不凡。
  这两个人到达轿前,非常恭敬地对那黑髯人物陈说不休。
  移时,只见那黑髯人物略以颔首,青衫文士随即转身而退,迅疾驰入银衣剑队身后,各占一方,似督师之帅!
  黑髯人物却适时扬声说道:“钟灵父子,乃我西山主人仇家,今既途遇,必不放其逃生!西山主人仁厚好生,适才特派青衫使者传令,谕示尔等,若能自弃‘百毒银剪’,银衣剑士绝不进攻。西山主人愿与尔等领队幼主,玄幽太子钟子乾,彼此生死一搏而定双方胜负,如此则免伤及无辜,全尔之命。”
  他话锋至此微停,立即针对钟子乾接着说道:“钟子乾,西山之主有好生之德,不忍你所率无辜,横尸荒野,化鬼异乡,指名索战,你可敢应?”
  钟子乾此时始知所遇竟系仇家,他虽自负功力深厚罕有匹敌,如今却也已知警惕,闻言暂不作答,俯首和身旁那两名老者低低计议起来。
  半晌之后,已得策谋,他方始沉声说道:“钟某仇家遍布天下,你那主人,所谓西山上的朋友,可有个真实名姓?再说,钟某既是仇家太多,自不能清记结仇经过,尔之主人自认乃我仇者,真假难辨,他必须先说出结仇之事,钟某才能答尔所问。”
  苦行居士闻言立即接口说道:“两个问题未出本份,我代山主回答。”
  他说到这里,突然无故将话锋顿住,脸上蓦地掠过一丝微笑,方始接着说道:“西山之主名字是‘独孤继修’!结仇之事,是十八年,地点乃是苏州城外,虎丘地方,西园寺下的‘千人石’之上!”
  钟子乾闻言大惊,不由自己地厉声喝道:“独孤继修是谁?是圣心大师之子,还是那古怪的驼子?”
  苦行居士这次却只对他冷冷的一笑,并不回答。
  玄幽太子钟子乾,此时如梦方醒暗骂自己忒煞湖涂。
  尧龙山上得报之时妖后所差之人曾经说过,延年寿与其门下已亡,对方目的之地声言乃赤水河畔,那时自己就该想到对方何人,怎地……
  唉!事已至此,懊悔太迟,他不由暗中思索三全良策,以备万一之时逃生之用。
  他思念至此,再次俯首对左旁老者低嘱几句,老头点头不迭。
  软轿上面那位苦行居士,却突然扬声说道:“钟子乾身旁那两位朋友注意,你们可是二十年前,人称‘三湘双燕’的侠盗,孟氏兄弟?”
  钟子乾身旁两位老者之一,闻言遥拱双手,振声说道:“此时此地,竟然有人识得老朽兄弟,实令老朽心折,侠盗之称愧不敢当,窃物贼尔。”
  黑髯的苦行居士,接话说道:“孟老英雄侠名久传,在下不敢不敬,适才目睹钟家小贼,曾与阁下耳语,虽然相隔遥远,未闻所云,但由小贼阴险的心性来料断,必系烦请老英雄兄弟,闯出剑阵,驰归魔宫向老贼报警一事。在下如今奉谕统帅全局,发施号令,令出则行,难以偏背,适才曾言,不与在下所率银衣剑士为敌者,概不追究,老英雄昆仲,自不例外。设若老英雄在西山主人与小贼搏斗之前,竟图闯阵而去,则在下为护令威,势难缄默,恐将被迫而问罪,敢请老英雄三思。”
  三湘双燕老大,穿云金燕孟三渡,闻言肃容朗朗答道:“恕老朽不知阁下名姓,只好称阁下为朋友了。朋友适才所言,金玉之示,老朽兄弟心领盛情。钟少宫主,果曾商请老朽兄弟,分出一人闯阵回归,老朽业已承诺。老朽兄弟昔日遇敌重伤濒死,幸蒙幽冥帝君义助脱难,故而甘为人使,以报救命之恩,曾立血誓以为凭信。今少宫主有差,虽明知赴汤蹈火九死一生,亦不敢辞,武林崇高气节,我道尤重信义,老朽深感朋友示警之德,仁爱之谊,怜老之情,但血誓在先,重恩未报,为全个义,顾死于朋友统帅剑士们的宝刃之下,虽粉身碎骨不惧,不惜。感念朋友情谊,老朽也就此知会一声,敬请传令剑士们小心准备,片刻之后,老朽即将闯阵。”
  黑髯的苦行居士,闻言双眉紧锁,刹那之后,面上杀气腾升,他五指轻握,才待弹向巨鼓——
  突然!
  由软轿后进,始终紧紧低垂着遮幔的那半间纱帐之中,传出来一阵响震天地的笑声!其音锵锵,如天玉敲震,四山同时回响久久不绝。
  钟子乾闻声知人,面如败灰。
  三湘双燕彼此互望一眼,这震声大笑之人,功力已达顶峰,就是幽冥帝君亲临,怕也是唯死而已。
  但他兄弟心志已决,虽死无憾,是故并不凛惧。
  岂料笑声终止之后,如雷般传来这人的豪放话语之声:
  “老夫一生,敬重血性汉子,苦儿传我谕令,剑阵闪一路径,放孟三渡过去。”
  那穿云金燕孟三渡,乍闻语声,面色霍地改变,银燕孟七恕,神色惊怒,兄弟二人紧凑一处,略以示意,彼此频频点头。
  钟子乾目睹斯情,心凛至极,他似是模糊的想起了些什么,但……
  适时语声已停,传来一响鼓声,魔宫侍者等人背后的银衣剑士,闻声霍地闪开了一条通路,这条路宽有二尺,仅可一人通行。
  孟氏兄弟再次互望一眼,孟三渡突然扬声说道:“孟三渡敬谢恩情,适才霍闻语声,突然忆及一位武林前辈,敢问……”
  他话语声未尽,软轿中人已然接口道:“你兄弟记性不错,老夫正是昔日洞庭湖之人。”孟氏兄弟闻言神态立现恭诚,孟三渡立即再说道:“老前辈可容三渡兄弟当面一拜?”
  “不必,你归告钟灵,叫他早作准备,言尽于此,你应去了。”
  孟三渡无可奈何的吁叹一声,瞥了钟子乾一眼,低沉地说道:“三渡不知少宫主怎地结下这种强仇,此老数十年前,已是武林一等人物,除早已归隐而无人知晓下落的奇僧‘元元大师’,和昔为枭雄后来削发参佛的‘无毒书生’冷三冬,及游戏江湖‘傻侠’黑髯老人,与无人知其本来面目的‘圣心大师’……”
  他说到此处,恍然大悟,摇头接着说道:“老朽已知双方结仇之事,三渡即将与少宫主分手,祈能听我一言,对方今宵绝难放过少宫主去,少宫主功力虽高,以老朽看来,必非西山之主的对手,不如下令一场混战,此时逞不得英雄,走为上策,混战之中,少宫主请与舍弟互易衣衫,切记切记。”
  然后他声调悲壮地转对兄弟说道:“二弟,此即报恩之时,若你侥幸不死,速返幼年你我习武之地,以一年为限,过时知三弟你已死去,哥哥当……”
  他说到这里,老泪滴落,已语不成声。
  突然牙关紧咬,霍地转身,飘上了他那坐骑,由剑士们闪裂的那条路径上,飞驰绝尘而去。
  穿云金燕孟三渡刚刚离开,黑髯的人物已再次扬声说道:“西山之主早已相候多时,钟子乾你还句话来。”
  钟子乾这时早无斗志,他已完全接纳了孟三渡的建议,逃为正策,闻言不由盯了孟七恕一眼。
  孟七恕冷冷地对他点了点头,银燕虽然卑视钟子乾父子的为人和心性,但大丈夫受人重恩,未有不报,况兄长有谕,是故一言不发,只表示自己早有准备。
  玄幽太子已无适才那般狂傲的气势,目睹银燕示意,就要传令攻搏混战。
  那知适当此时,黑髯人物突又扬声说道:“家师突然忆及一事,欲请孟二老侠移驾一会,不知孟二老侠可肯?”
  孟七恕闻言已知内情,拱手为礼壮然答道:“七恕已知老前辈用心之苦,惜因为受人重恩未报,适才家兄行前又复严训再三,如今只有方命,恕我罪我,只好任凭老前辈了。”
  软轿之中,那锵锵语声又起——
  “谁说江湖中人寡恩负义,你兄弟令老夫爱惜,全尔之志,为武林留此佳话。”
  双方此一对答,钟子乾越发心惊,他竟乘着话锋乍停之机,突然扬臂甩出两朵磷焰碧火。
  一百三十六名魔宫侍者,立即呼啸一声,纷纷飞扑进入银衣剑士的阵中。
  钟子乾左臂直对着那顶宽敞的软轿,抖手打出三朵碧火,他心狠意毒,竟想首先焚毁了此软轿。
  那知软轿之中那位黑髯的人物,突地一声长笑,身形疾射而来,正迎上那三粒磷焰碧火。
  只见他右手衣袖微指,三粒碧火竟疾若流矢,返击回来。
  他却停都未停,如鹰隼天降,舍却了钟子乾,直向孟七恕扑到。
  钟子乾百忙中首先弹指将火震开,他已了然黑髯人物的用意,怒极之下一声怪啸,全身涌起,反而照着黑髯人物迎上。
  那知黑髯人物功力的是不凡,凌虚再次冲拔而起,恰将钟子乾让过,随即迅疾无伦的仍然扑向孟七恕。
  钟子乾飞扑成空,再次怪啸一声,半空骤然停身,左臂一甩,竟然回旋归来,劈空出掌,暴袭黑髯人物。
  这时,远处突起一声清悦的长啸,随声,一条红影,若天虹倒挂,投入当场。
  红影迎上了钟子乾,但却并不出手,一闪一追,双双在空中微斜,落于三丈以外。
  红影正是那西山之主,钟子乾此时方才明白,对方早已安排妥当,不问可知,这红影少年,就是索仇之客。
  西山之主却不和他多费口舌,只冷冷地说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免你临死糊涂,我即圣心大师之子,言尽于此,让你先着。”
  钟子乾强敌当面,不容旁视,解开红囊绳带,抖出‘百毒银剪’。
  西山之主冷冷地一笑,双手轻拍,数丈以外,一道寒光匹练般抽来,他看都不看,随手一抄,一只寒光闪烁的三尺龙泉,已握于手中。
  西山之主乍见钟子乾的时候,怨恨、悲忿、轻蔑之色,横布眉目之间。
  但他自从宝剑在手之后,脸上神色陡转沉静肃穆,刚毅中带有庄严恭,诚中含蕴着浩然正气。养气,蓄神,宁心,纳元,此乃上乘剑法之基。
  气纳于神,神含真力,力蓄于精,精归一心,这却是无与伦比的至上剑术功法。
  钟子乾注目当前大敌,对方静峙如山岳,心田不起微波,神华凝聚,若临风玉树,手眼相合,精气纯洁,虽未展式出击,剑气已然似灵蛇般吞吐纵横,那里有丝毫破绽可寻,不由暗自凛惧。
  他无法相信,对方小小年纪,竟已练成上乘之技,但事实俱在,怎容怀疑?
  钟子乾深知彼此之搏,胜负击于一式,只要双方交抵,自然非生即死,是故他目注不懈,迟迟不攻。
  银衣剑士们与一百三十六名魔宫侍者,早已血战一处,惨号厉吼呼疼之声,频频传进玄幽太子钟子乾的耳中。
  但他不敢稍分心神。却又无法充耳不闻,精气已现虚乱之象。
  心气一浮,双目自然眨动,持拿着“百毒银剪”的那只右手,已在不由自己的开始颤抖。
  此时,满空雪影飞舞剑气电掣纵横,冷风寒霞逼人,喘息不得,如卧冰窟,毛骨悚然。
  本来广阔的包围圈子,如今已经缓缓缩小成十丈地区。
  钟子乾再也无法忍耐,不由瞥目四周,被江湖中人称道为“飞剪魔兵”的一百三十六名魔宫侍者,已伤亡近半。
  腥血染红了山石丛草,地上横七竖八倒卧着侍者们的尸体。
  那武林中人闻名丧胆的绝门兵刃“百毒银剪”,威煞尽失,残断散碎了满地。
  他未曾发现三湘银燕孟七恕的踪影,脸上掠过了一丝怨毒的神色。
  对方,那些银衣剑士,乍看八人一队,各成阵式,困搏自己手下侍者。
  仔细注目之下,方始发觉剑士们一盘旋出手,各队必然互换两人,但因飞掣太疾,若非全神贯注,绝对无法看出。
  由此判断,银衣剑队动、静一体,攻、守齐步,相引相联无隙可乘。
  这时,钟子乾业已知道手下侍者致死的原由了。
  适才他曾经暗中奇怪,一百三十六名魔宫侍者,不论功力技艺,皆系一时上选,即便银衣剑士功力剑法高过彼等,也断不至于在极短的时间中,死亡近半?
  原来侍者们和银衣剑士,是一对一的相搏,而对方剑阵展开,变化诡奇,每当银衣剑士互换位置之时,魔宫侍者必有伤亡,因其突失敌手,心神分散,剑士更迭之人,乘虚出招,侍者怎能逃死。
  似此诡谲变化,钟子乾深信有调领发令的人物。
  果然,他发现那两名西山之主府下的青衫使者,正是领率发令之人。
  青衫使者非只监令阵法,遇有剑士失着失机殆危之时,竟能疾射前往应援解救,功力之高,出手之辣,钟子乾暗中相比,对方尚且胜过自己。
  使者如此,西山之主的功力和技艺,不问可知。
  就这刹那光景,魔宫侍者又有十人丧命,包围的圈子又缩退了丈许。
  目睹此情他不由长吁一声,这一声叹喟,却将他的心神唤回,全身猛地一凛。
  大仇强敌立于对面,生死于今朝,自己怎地这般大意?
  这时,西山之主冷冷地说道:“看够了吗?我说过让你先着,别怕,你这‘百毒银剪’不先发招,我绝不杀你。”
  钟子乾羞红煞面,猛一咬牙,就待攻上。
  西山之主却挥手正色又道:“你率领的这一百三十六名魔宫侍者,虽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我却不忍目睹彼等皆死此处,钟子乾,你身为魔宫幼主,难道真的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吗?”
  这句话提醒了玄幽太子,他立即弹出一粒磷焰碧火,号令停手。
  碧火乍出,巨鼓也适时咚咚震鸣。
  银衣剑士,倏地停止追击,他们仍然是左手握剑,剑背臂后,气宇安详,神色肃穆,围绕成圈,峙立若山,一动不动。
  鏖战多久,剑士们那雪衣,银裙之上,仍无点滴腥血。
  但那魔宫一百三十六名侍者,业已死伤十之七六。
  生者,个个汗湿衣襟,头发散乱,气喘如牛,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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