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冤家路窄恨相逢

2022-10-0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这位较前面四个人来迟一步的酒客，笑着说道：“汤老二，咱们是老朋友了，这点还会错吗？”
　　独身客闻声回顾，脸色变作了苍煞，竟作声不得！
　　这最后的来客，适时对马脸汉子等四人道：“别扰了汤大侠的食欲，你们另外找地方坐去！”
　　马脸汉子恭应一声，和其余三个人离席而回到原处。
　　这最后来的人，却大马金刀坐在了独身客的对面。
　　接着堂倌正好送上酒菜，这人俨然是主，吩咐道：“堂倌，多一角酒，再添两个拿手的酒菜！”
　　堂倌自是先摆上一付杯筷，应声而退，前往准备，这人适时拿起瓷瓶，自己先斟满了酒，再替独身客斟上，开口道：“多年没见了，汤大侠可好？”
　　独身客姓汤是一点也不假，他正是汤克业的叔父，汤家的二爷汤俭，不知为了什么，一个人来到桂林！
　　这位不速客呢，说来更是熟人，他姓云，字万里，正是昔日策划血洗“梅庄”的罪魁祸首！
　　汤俭不料冤家路窄，会碰上云万里这个老贼，心中又恨又怕，一时竟不知怎样和云万里答对才好了！
　　云万里却夹菜入口，仰头干杯道：“好酒！”
　　话锋一顿，突然一笑，道：“汤大侠，令堂令尊及令兄弟一家人，都好吧？”
　　汤俭暗中咬了咬牙，微微的哼了一声！
　　云万里嘿嘿阴笑岀声，接着又道：“汤老二，老夫问你的话，你没有听到？”
　　汤俭仰头道：“听到了！”
　　云万里残眉一皱，道：“为什么不回答老夫呢？”
　　汤俭忍着心头的气，道：“我答应过了！”
　　云万里又是两声嘿嘿，道：“那是老夫没有听清，令尊、令堂好吗？”
　　这老贼又问了一句，使汤俭不得不答复道：“承问，家尊、家慈安泰！”
　　云万里道：“那老夫就放心了。”
　　老贼话锋一顿，接着冷冷地问道：“府上自苏州远迁到了什么地方？”
　　汤俭心头一凛，这次答话却快，道：“不知道！”
　　云万里狞哼一声，道：“汤老二，你可要放明白点！”
　　汤俭明知本身功力相差云万里多多，但事情既碰上了，却不能现出来怕，于是也没有好气地说道：“姓云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万里目射煞光，道：“你不懂？”
　　汤俭道：“当然不懂！”
　　云万里冷冷地说道：“可曾听说，梅傲霜已现踪江湖，为父母复仇的事？”
　　汤俭道：“听人说过，怎么样了？”
　　云万里屈指计数，道：“半年来，死在这丫头手中的武林江湖高手，约计已有七十九位了，这还没有计算上很多不知道的……”
　　汤俭中途接口道：“我不想听！”
　　云万里道：“你非听不可！”
　　声调一变，接着阴沉地又道：“你可知道，这七八十位武林江湖的同道高手，究竟因何而死？究竟是惨死在谁的手中？”
　　汤俭皱眉道：“这些事和我都没有关系！”
　　云万里咬得齿牙作响，道：“当然这些人的惨死，和你们汤家的痛痒无关，但是这些人却死的冤屈，是死在你们父子的手中！”
　　汤俭霍地起座道：“姓云的，汤二爷是在吃饭，没工夫和你邪缠！”
　　云万里倏忽出掌，压在了汤俭的肩头，邪笑着道：“汤二爷别生气，有话请坐下来谈如何？”
　　话是这样说，但他掌传十成内力，硬生生将汤俭压回座去，那双手掌，依然紧贴在汤俭的肩头！
　　汤俭动不能动，半边身子如遭重击，奇痛无比！
　　但他咬紧了牙，硬挺硬受，没有喊岀一声哼哈！
　　云万里点点头，嘿嘿的扬声大笑起来，并将那只紧压在汤俭肩头的手掌适时收了回去。
　　接着，云万里嘲讽地问道：“汤二爷，还能再接着谈下去吗？”
　　汤俭一言不发，只顾自己喝着酒，吃着菜！
　　云万里冷笑着，并不拦阻，却别有用心的说道：“到底是汤二爷经见得多，能吃就吃，能喝就喝，吃饱了不饿，喝足了就不渴，这是最上算的主意！”
　　话锋一顿，声调一变，道：“汤二爷，老夫向无虚言，这顿酒饭，恐怕是你最后的一顿，多吃多喝点吧，过了这个村就没有另外的店了！”
　　汤俭依然一言不发，也真亏他，还能吃喝得下肚！
　　这餐酒饭，汤俭的确是吃了个“闷中饱”，饭已吃过，汤俭自是招呼堂倌算帐离开，云万里这时却又开口道：“要走啦？”
　　汤俭嗯了一声，道：“走不得？”
　　云万里冷冷地哼一声，道：“天下路任天下人走，汤二爷自是走得！”
　　话锋一顿，云万里转身向那马脸汉子道：“常老五替汤二爷候帐，然后咱们陪着汤二爷走！”
　　常老五闻声起座，算过了酒饭帐，和另外三名大汉先下了“群仙居”，看样子是在外面监视着汤俭。
　　汤俭喝着堂倌送上来的香茗，沉思着。
　　云万里笑嘻嘻的，不再开口！
　　汤俭终于把茶盏一放，道：“姓云的，你究竟打算怎么样呢？”
　　云万里双手一拍，道：“这痛快，老夫想恭请汤二侠作客几天！”
　　汤俭道：“有话在这儿说好了！”
　　云万里冷冷地道：“这里不太方便！”
　　汤俭心中忐忑难安地说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云万里若无其事地说道：“汤二爷终归要答应的，况且老夫知道，汤二爷是聪明人，聪明人决不会放着敬酒不喝而喝罚酒。”
　　话没说完，汤俭已咬咬牙站了起来，道：“走，我跟你去！”
　　云万里一笑，道：“老夫就知道汤二爷最明白道理。”
　　话锋一顿，他起身闪路，肃手相让，道：“汤二爷请！”
　　汤俭明知此去没有好，但是既然赶上了这种事，缩头缩颈也是个死，于是大大方方地下了“群仙居”。
　　“群仙居”外，那常老五果然相候路边，目睹汤俭和云万里下了酒楼，他才转身向一条小巷走去。
　　一连转绕过三条巷子，到达了一户人家，外观这户人家极为普通，大概也只有两进院落，不甚宽敞。
　　常老五推门而进，汤俭也继之走了进去，云万里走在最后，院中早已有人相待，等众人进入之后，立刻紧关上门！
　　汤俭停步在院中，云万里却一指第一进的明间道：“临时借的房子太小，汤二爷凑合着点儿吧。”
　　汤俭哼了一声，大步走进了明间，云万里相随而入，房中无人，但那八仙桌上，却摆好了两盏香茗。
　　云万里肃手相让汤俭入座，道：“汤二爷请坐，咱们在这个清静的地方谈谈！”
　　汤俭心肝悬着，始终未能放落，入座之后立刻说道：“你到底是想怎么样我汤俭？”
　　云万里邪笑一声，道：“只是谈谈！”
　　汤俭道：“请讲吧。”
　　云万里神态一变，道：“汤老二，咱们省点心也省事，最好是你有问必答，答则真实，这样对你只有好处，如何？”
　　汤俭道：“问吧，凡我知道的事，没有不能说的！”
　　云万里颔首道：“很好，我一件件问，请一件件答！”
　　话锋一顿，接着问道：“当年血洗‘梅庄’之后，又赴‘何家村’，你们父子是不是先老夫等人一步，去过了那里？”
　　汤俭道：“去过！”
　　云万里目光向汤俭脸上一扫，道：“不含乎，汤老二你总算开了窍，有什么说什么，就算老夫想把你怎么样，也不好意思真下手呀！”
　　接着，他神色和缓了下来，道：“是你们父子暗中通知了那奶娘，连夜逃……”
　　汤俭接口道：“不错，马匹也是我父子供应的！”
　　云万里颔首道：“后来在苏州，听说你父子收了个女娃儿……”
　　汤俭再次接口道：“不错，家兄汤正收了个义女，就是现在的梅傲霜，不过在当时却只知道她姓何，而不知是仇人孤女！”
　　云万里嗯了一声，道：“据老夫所知事情也是如此，当然，以令尊、令堂的聪明，设若早知孤女是谁，断无再收养的道理！”
　　“不过令尊、令堂昔日一念之失，如今竟使近百武林高手丧生，并有数十户被斩尽杀绝，想起来不能不……”
　　汤俭接话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这怪不得家严和家慈！”
　　云万里嘿嘿一笑，突然说道：“俗语说的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时至今日，任何人都会惧怕梅傲霜复仇，只有贵府却无畏无惧！”
　　汤俭道：“那你可错了，设若寒家不惧此女复仇，又何必抛弃了苏州大好的产业等物，而迁居他乡呢？”
　　云万里哦了一声，：“这话也对，说来，令尊堂是害人又害了已！”
　　他话锋一停，像是十分关怀的问道：“府上迁到了什么地方啦？”
　　汤俭道：“群仙居酒楼之上，我已经答复过你了！”
　　云万里道：“你说你不知道？”
　　汤俭道：“我是不知道嘛！”
　　云万里摇头道：“谁能相信？”
　　汤俭苦笑一声道：“那只好任你怎么想了！”
　　云万里残眉一皱道：“你身为武林汤家的中坚，家迁他乡而不知道，说出去非但老夫不信，怕天下人能信的不多！”
　　汤俭道：“当年在苏州的时候，我因事离家，等事毕再返苏州，寒家却已搬迁他乡，从那个时候起……”
　　云万里哦了一声，接口道：“就没有寻访？”
　　汤俭道：“几乎踏破铁鞋，但却苦无觅处！”
　　云万里眨眨双睛，道：“听来似乎是真的如此……”
　　话锋微微一顿，瞥了汤俭一眼，又道：“姑不论此事是真或假，只谈傲霜之事，你们父子的确作了武林江湖的罪人，这不假吧？”
　　汤俭道：“这很难说！”
　　云万里冷哼一声，道：“汤老二，你是聪明人，今天你已落在了老夫手中，设若老夫召告同道，示知彼等当年之事，同道对你……”
　　汤俭苦笑一声，接口道：“大不了一个‘死’字！”
　　云万里冷哼一声，道：“死和死却不同，江湖上的酷刑，老夫见识得多了随便选岀一种来照顾照你汤老二，就够你消受！”
　　汤俭心怕口硬，道：“汤俭不是草包！”
　　云万里嘿嘿一笑，道：“当然，武林汤家的后代，那有一个是软骨虫，好，咱们的话到此为止，你好好休息半天，晚上见！”
　　说着，霍地站起，脸上现出一丝阴森的笑意，又道：“为免你汤老二胡思乱想，打鬼主意，恕老夫得罪，要封住你四肢的穴道，这样咱们谁全省心不少！
　　话声中，云万里暴然出指，汤俭抗拒无力，四肢顿感一阵痛麻，果如云万里所言，他已挪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