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歼仇从容谈笑间

2022-10-0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刹那之后，没开过口的克图，突然开口说道：“姑娘是想看看你的面目，认认你是那一个，这事要换了在下，早已会心，摘下这遮着头脸的纱罩来了！”
　　克业猛地回头，沉声道：“要你多嘴！”
　　奇怪，克业对傲霜讲话，是和颜温语，像位文士，但对克图，却十分暴躁，显出了武夫本色！
　　克图自然也没好气，沉声答道：“你这人真不通人情……”
　　克业接口道：“不通人情又怎样？笑话！”
　　克图冷哼一声，道：“谁说不是笑话来的，算我倒了十八辈子的霉，偏偏会碰上你这么一个‘翻脸无情’的东西！”
　　克业霍地站起道：“你骂谁？”
　　克图道：“骂你！我告诉你，你可别自以为了不起，咱们明午联手一战过后，看我能饶得了你才有了鬼！”
　　克业冷笑一声，道：“就这么说，届时瞧谁能把谁制个服服贴贴！”
　　克图道：“一点不错，看那一个心服口服！”
　　傲霜适时冷冷地说道：“喂喂！我说两位这台戏还唱下去吗？”
　　克图咦了一声，道：“唱戏，姑娘说我是和他唱戏？”
　　傲霜冷笑一声，道：“不是唱戏，那就是耍猴子了？”
　　克业暗中心凛，但却不能不提抗议，道：“姑娘怎能出言伤人？”
　　傲霜突然笑了，又是真稚的欢笑，道：“好，算我多口！”
　　话锋一顿，突然又道：“不过这也不能怪我，你们从三更前就开始做戏，一个脸红，一个脸白，但却始终没能闹次真的……”
　　克图接口道：“那还不容易，说闹就……”
　　克业却接话道：“你上当是你的事，我可没有那么傻！”
　　克图道：“你小子怕了就说怕了！”
　　克业道：“凭我怕你，告诉你，人家梅姑娘可聪明得很，明午之战，她也没有胜算，今夜若能先看我们干一场……”
　　克图似是恍然大悟，颔首道：“有道理！”
　　手向傲霜一指，又道：“看不岀姑娘你还会使狡计，哈哈……”
　　傲霜瞥了克业一眼，笑了笑，没有开口！
　　克业重又坐下，克图也坐回了原处，大家开始沉默了起来，谁敢不想开口，其实都在沉思着事情！
　　半晌过了，傲霜首先微微一笑道：“看来我们今夜，是没有什么事要谈的了？”
　　这话，傲霜并未表明是问谁，因此克业没有答话。
　　克图见克业状若未闻，就也没有开口！
　　她笑了笑，却对着克业道：“喂，你还有事或话要说吗？”
　　克业把头一摇，道：“就有也不敢说了！”
　　傲霜扑哧一笑，道：“怕我又说你们在唱戏？”
　　克业嗟叹一声，道：“其实人生本如梦，百年转瞬空，真也罢，假也好，不是戏，仔细想想还是戏，本是戏，当然就更是戏了！”
　　傲霜听了这几句话，不知何故，脸上逐渐凝重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瞥望了远立一旁的佟钟一眼，星眸一眨，似是下了某种决定，立刻对克业道：“刚才你这几句话，很有意思，反正今夜要办的事已经全办好了，没办的也办不了啦，咱们三个人就彻底的谈谈！”
　　话锋一顿，接着又道：“在咱们没开始谈问题之前，第一是我不愿意再有第四个人在的，第二呢，这姓佟的也该打发……”
　　“打发”二字，听在了佟钟的耳中，如雷轰顶！
　　“打发”，代表着逐退！更代表着杀绝！
　　佟钟此时早已恢复过来了，真力自感已极充沛，他功力本来很高，又目空四海，此时若能一搏，他当然并无所惧！
　　不过这只是对克业兄弟而言，如今多了一个傲霜，他却只有强压心中的忿怒，而故作出可怜的样子。
　　何况佟钟刁猾至极，目下立身地方，是在浮沙的中央，四周都有三十丈的浮沙，就是叫他跑他也跑不出去！
　　是故他不待傲霜把话说完，便开了口道：“梅姑娘，你怎能对我再起杀心？”
　　边说，边往傲霜身前走来！
　　傲霜冷哼一声，道：“站住，谁叫你过来的？”
　　佟钟闻声止步，道：“是是，不过来就不过来！”
　　傲霜怒视了他一眼，道：“你说我不能起心杀你？”
　　佟钟道：“姑娘，这次可是我们早说好的，你亲自救我上来！”
　　傲霜道：“不错，我已经救你上来了？”
　　佟钟道：“是喽，我想姑娘断然不会既救上我来，而又再杀我的。”
　　岂料傲霜冷冷地说道：“那可不一定！”
　　佟钟急了，道：“天下无此道理！”
　　傲霜怒叱道：“你听清楚，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杀你的？”
　　佟钟道：“在第二次……”
　　他自动住了口，因为他业已记起，自始至终和傲霜相谈，傲霜果然没有说过不杀他的话！
　　他住了口，傲霜却接了口，道：“我只说过你若能答我所问，我就亲自把你从浮沙中救上来，救你上来，并不就等于不杀你了，明白？”
　　佟钟现在当然是明白了，但是却已明白晚了！
　　不过佟钟自然不肯如此就诛，接话道：“固然姑娘并没说过不杀我，但是救我不死的却是姑娘，若是姑娘再杀了我，天下武林中人将会怎样批评……”
　　傲霜嘿嘿冷笑两声道：“天下武林中人？我管什么天下武林中人！”
　　话锋一顿，傲霜眼中射岀了杀气，道：“当年是谁青红皂白不分，就下手血洗了我们，‘梅庄’的，佟钟，吿诉你，那就是天下武林中人！”
　　“因此‘天下武林中人’，无不当死，姑娘如今现身江湖，也就是到了天下武林中人遭报的时候！”
　　“他们现在人人自顾不暇，个个东奔西逃，家家远避他乡，还有谁敢前来？还有谁管你的生死？”
　　佟钟看出傲霜越说越恨，暗中自忖道——
　　“不好，我必须想个办法，平息她的怒火！”
　　转念间，业已得计，遂即说道：“也许姑娘说的有理……”
　　傲霜怒声道：“什么叫也许有理？”
　　佟钟急忙改口道：“是是是，本来有理！”
　　傲霜哼了一声，反问道：“可是真的本来有理？”
　　佟钟暗自心喜，认为可能有了转机，遂下：“当然是真的！”
　　傲霜脸色突然一沉，道：“既然有理，你更是该死的了！”
　　佟钟一楞，答不上话来！
　　傲霜真怪，不知她如今变成了什么性格，突然格格的娇笑了起来，不过人虽在笑，神色却越发地怕人！
　　克业冷眼旁观，不由传声对克图道：“大哥，霜妹变了！”
　　克图也以传声答道：“我从来没有想到，她会变得这样怕人！”
　　克业又以传声说道：“大哥你要小心些，她如今似已喜怒无常！”
　　克图刚要接话，耳边突然听到有人以传声说道：“汤克业，你在放狗臭屁！”
　　克图闻言心头猛地一凛，这暗中传声之人，这句话分明是对克业说的，自己怎会听得清楚呢？
　　所谓“真气传声”，乃是一种专对某人的传达心语，除当事人外，任何功力高超的人，也休想听到！
　　可是今夜怪哉？自己……
　　克图恍然大悟，暗中想道——
　　“可能暗中人错对自己开了口！”
　　转念至此，克图立刻以传声问克业道：“二弟，刚才我突然听到有人传声……”
　　话未毕，克业已以传声相答道：“大哥别再开口了，小弟亦已听清了这人说的话！”
　　克业的声明，越发使克图惊心，他不由急声问道：“二弟，真气传声，第三者又怎会听到呢？”
　　克业道：“功力若是已到化境，这是可能的事！”
　　克图几乎叫岀声来，但却强自忍耐而未再追问！
　　克业适时又以传声说道：“这位朋友，似乎不是恶意……”
　　话未说完，克业和克图兄弟耳边，又传到话声，道：“算你这小鬼聪明，但是若敢再对这可怜的孤女施弄狡猾，可别怪我将你们兄弟的蒙面纱罩抓走！”
　　这话还真管用，果然迫使克业和克图，不再谈说下去！
　　这时，傲霜和佟钟的答对，也到了极妙地步！
　　佟钟道：“姑娘，如今我佟钟也认命了，死就死吧，不过我在死之间，却有个要求，请姑娘答应！”
　　“办不到！”
　　佟钟苦笑一声，道：“这要求决不会伤害到姑娘！”
　　傲霜冷哼一声，道：“那是你不能，不是你不敢！”
　　这话多干脆，天下镇邪道者，若都能有傲霜这种犀利的见解，世上要少多少可悲的悲剧啊？
　　佟钟也真乖巧，道：“当然，假如我的功力足能杀得了姑娘，姑娘也不敢把我当成木偶般的耍过来，又耍过去了！”
　　傲霜道：“这话很实在！”
　　话声一顿，接着沉声说道：“你既然知道，天下只有弱肉强食，没有仁爱道理信义可讲，你还苦苦的在死前要求什么？”
　　佟钟道：“只是要求个死法而已！”
　　傲霜哦了一声，道：“这我倒没想到，好，你说岀来听听！”
　　佟钟道：“姑娘可能答应？”
　　傲霜目射寒光道：“我只能答应一定杀你，别的休想！”
　　佟钟道：“那我说它何用？”
　　傲霜道：“当然有用！”
　　佟钟道：“你这等于是猫儿捕住了老鼠，杀它之前加以戏弄？”
　　傲霜冷笑一声，道：“就算是吧，有什么不好？”
　　佟钟道：“反正是死，姑娘试想，我还肯吗？”
　　傲霜道：“你如自动说岀，少受点罪，要我逼你才说的话呢，自然就不一样了，这就是人和猫鼠不同的地方！”
　　佟钟似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我真不知道，当初那些笨蠢的东西，怎会这样看不清事情，血洗了‘梅庄’，却偏偏留下了姑娘！”
　　傲霜理应闻言大怒才是，那知她却反而格格的笑了！
　　这时候，她竟能笑岀声来，的确使克业伤心而寒凛！
　　傲霜变了，变了，变得非但仁慈尽失，而且……
　　没等克业沉思完毕，傲霜已止住了笑声，开了口，道：“你很聪明，可惜呀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