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纵谈四十年前尘

2022-10-0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主人彼时正感奇怪，见客人这般无礼，不由也动了火气，并且错当客人们是有心嫁祸自己！
　　所以他反问客人们，怎知在这些地下，埋着东西！
　　几位高手，这时若能取出那封无头之信，交给主人过目的话，也许事情就不会像后来一样的可悲了！
　　可是这几位高手在激动之下，没有这样做，反而坚持所见，一定先要主人给他们个满意的答覆！
　　主人恼了，直指这几位高手岂有此理！
　　这几位高手自也更不客气，内中一位，并且在言语间，影射主人是武林中的败类，弑师的恶徒！
　　主人大怒之下，几乎和这几位高手当时成仇动武，多亏主人贤妻得报，匆匆赶到了当场！
　　不过她也只是阻止了当时的搏战，而未能消除双方成见，几位高手，遂被主人极不客气的逐出庄外。
　　傲霜听到这里，摇头道：“恐怕大祸要发生了！”
　　快活仙婆道：“还没有，但是像山雨欲来前，风满楼的情形一样，业已隐伏了层层危机，不过这要是有人化解，还来得及！”
　　傲霜道：“这几位高手受辱而去，再加上目睹挖出了令牌信符，已咸认事情不会有错，怎肯向化解方面着手！
　　“主人闭门家中坐，祸自天上来，蒙受不白之冤，欲诉不得，追原不能，自更不肯走化解这条路了！”
　　快活仙婆道：“不错，你小小年纪，能料事这样正确，很好！”
　　傲霜叹口气道：“很好有什么用，可惜我晚生了四十年……”
　　快活仙婆道：“你这‘四十年’是从哪里想起来的？”
　　傲霜道：“师父您不是说，在四十年前，发生……”
　　快活仙婆笑着摇头道：“是你听错了，四十年前这三个字，是指仙婆、和尚、儒者出道江湖的日期，而非发生这故事的年月！”
　　傲霜也笑了，道：“故事发生有多少年了？”
　　快活仙婆道：“算来是十六年前！”
　　傲霜喟叹道：“还不是没有用！”
　　快活仙婆道：“你指着什么说的？”
　　傲霜道：“指我自己，要是这故事发生在现在，我准不会使他们双方成仇，不论有多难，我也会去想办法化解的！”
　　快活仙婆深深的看了傲霜一眼，道：“你认为你能办到？”
　　傲霜道：“反正我要用全力去办！”
　　快活仙婆道：“这样说来，那仙婆及和尚，不如你了！”
　　傲霜道：“这又不是了，当时也许仙婆与和尚分不开身！”
　　快活仙婆道：“是的，分不开身，不过却为小小的私事而没有去分身，当时他俩若有你这个抱负，那多好！”
　　傲霜低吁一声，道：“徒儿是事后说说很容易，她俩……”
　　快活仙婆似极伤怀的接口道：“她俩当时若肯说一句话，事情就不大相同了，但是她俩却连一句话，都懒得说，现在想来，悔恨嫌迟了！”
　　傲霜没再接话，快活仙婆又继续未完的讲述——
　　在这几位高手走后的第五天，深更夜半，有四个人，各怀奇绝的功力，潜进了那座山庄！
　　傲霜一惊，道：“去杀那主人？”
　　快活仙婆没答理她，接说自己的——
　　这四个功力罕奇的人物，进了山庄之后，立刻分成四路，各凭所携清单，遍行早经分配好的目的之地！
　　傲霜懂了，点点头道：“他们在作第二次的挖掘工作！”
　　快活仙婆道：“一点也不错，他们要再找证据！”
　　傲霜道：“这证明各大门派，还有明智的人！”
　　快活仙婆道：“可以这样说，不过……”
　　话锋突停，看看傲霜道：“你这孩子，怎么又问三问四起来了？”
　　说着，快活仙婆自己也笑了，又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不让你发问，好像真难。”
　　傲霜道：“可不是嘛，听着急人，就不由自已的问出口来。”
　　快活仙婆道：“那我只好不再讲这个故事了！”
　　傲霜这一下可真急了，慌不迭的说道：“师父您讲嘛，求求您，我不再发问就是！”
　　快活仙婆道：“说好的每天只讲半个时辰，现在到了！”
　　傲霜道：“师父您发赖，时间还没到呢！”
　　快活仙婆皱皱眉头道：“你看看这灯里的油，就知道已经过了时限啦！”
　　傲霜看看油灯，道：“剩的不多了，师父，今夜就多讲一点，到油灯为止，下一次徒儿弄好‘水漏’，不再歪缠。”
　　快活仙婆笑了，道：“你既然承认歪缠，那师父今夜就如你所愿吧！”
　　话声中，快活仙婆伸手抚摸了傲霜一下，接说下去。
　　这四位高手，在经过半个时辰之后，重又结聚在一处，每人手中多了个小黑布袋，袋中鼓鼓的，满满的！
　　他们彼此低声询问着，结果声调转成了悲痛，不问可知，那小小黑布袋中，都是各门各派惨死者所遗失的信物！
　　适当彼时，突然在四人身外，暴然亮起了百盏明灯！
　　山庄主人，劲装携剑，与数十名高手，已将这四个人团团的围了起来，质问四人夜闯山庄何故！
　　这四个人早已怒恨至极，答话哪有客气的道理，主人倒还好，只冷着一张脸，把四人监视着押出山庄！
　　傲霜不由接口道：“看来主人很够气度……”
　　话锋一停，傲霜慌不迭地又道：“师父，这句话算我没说，我绝对不再接话就是。”
　　快活仙婆一笑，道：“打了人说算没有打成了吗？”
　　傲霜道：“下次不犯，决不再犯！”
　　快活仙婆又是一笑，接述未完的经过——
　　那四个人回去之后，并未停留，各回自己的门派所在之地，当然，他们是去召集高手，共谋复仇之计！
　　设若他们都平平安安的回去，很可能在天下高手云集相结之下，有人会想到事情可疑之处，而小心从事。
　　但是他们却没能平安回去，除内中一位，重伤而未丧命外，其余的三个人，却都惨死于回途之中！
　　更可怪的是，四人所找到的各派信物，得而复失，丢得一件不剩，干干净净，连线索也没有！
　　那重伤未死的一位，终于到了目的地，传出了他们经过的整个详情，而震惊了天下武林！
　　武林、绿林，在少林寺中大聚结，静听那唯一活着归来高手的报告，这人的声诉，可说是一字一泪！
　　活着归来的这个人，最不该的是在业已使群雄激动下，作了个决定的判断，而导致了悲惨的一次暴行！
　　这人判断，杀死另外三位高手，重将各派信物劫去的凶手，就是那山庄的主人，旨在消灭证据！
　　傲霜无法忍耐了，接话道：“胡说八道……”
　　快活仙婆道：“你怎能断定这人的判断，是胡说八道呢？”
　　傲霜道：“天下焉有这样傻的凶手！”
　　快活仙婆道：“解释的不够充分和明白！”
　　傲霜道：“这里面矛盾百出嘛！”
　　快活仙婆道：“你何不试着说清楚矛盾何在？”
　　傲霜道：“首先假定那山庄主人，就是杀那儒者的凶手……”
　　快活仙婆道：“还有假定？”
　　傲霜道：“这样可以分析得十分清楚。”
　　快活仙婆道：“由你由你。”
　　傲霜道：“他杀那儒者，手脚是多么干净，一点线索没有，使天下群侠追索数年而终无所获，有多么聪明厉害！”
　　“像这种厉害聪明的人，其行事之预谋妥当，作法的无懈可击，步骤不失毫分，那是当然的道理！
　　“再看后来残杀各门各派，及黑道中派出去的高手之事，又是如何的神秘，安稳和怀有把握！
　　“如此凶手，他怎会随随便便，把到手的各派令牌信符，埋在自己山庄中的各处地下呢？所以……”
　　快活仙婆接口道：“等一等，令牌信符埋于山庄各处的地下，岂不是最最妥当和聪明的地方，怎说是随随便便呢？”
　　傲霜道：“若不是随随便便，怎会被人发现而密告各派的？”
　　快活仙婆嗯了一声，点点头，没再开口。
　　傲霜接着说了下去：“何况像这般严重紧要的大事，山庄主人，决不会假手他人，再说山庄中隐秘之地太多了，埋于露天，绝非良策！
　　“所以徒儿认为，杀那儒者的，不是山庄主人，反之，这投递黑信报密的无名者，却值得怀疑！”
　　快活仙婆看看傲霜，喟叹一声：“你真是太聪明了！”
　　傲霜一笑：“师父，我不过是按照平常的道理，来推断罢了，其实也未见得对，天下事往往都出人意外呢！”
　　快活仙婆摇摇头：“固然天下事出人意料的事很多，但却都超过不过一个永恒的‘道理’去，除了疯子，凡是人作任何一件事，都必有他这样作的道理！
　　“超越这个范围，那就不通，只可惜世人泰半在遭遇突然变故的时候，理智灵性皆失，实在可叹可怜！”
　　傲霜瞧瞧快活仙婆，转动着星眸开了口：“师父，莫非我猜对了？”
　　快活仙婆一笑，道：“你说呢？”
　　傲霜摇摇头：“师父您真是的，故事又不是徒儿编的……”
　　快活仙婆接了口：“错了孩子，这是件事实，而不是故事！”
　　傲霜黛眉动了一下：“不管是事实还是故事，我猜对了没有？”
　　快活仙婆道：“你非问不可？”
　　傲霜小嘴一嘟：“人家心里憋得好难受嘛！”
　　快活仙婆笑了一笑，说道：“孩子你又忘记约定了，对不对的问题，现在不能答覆你，我说过，现在再说一遍，故事讲完之后……”
　　话没说完，傲霜已接了口：“好啦，准又说最后自会明白！”
　　快活仙婆嗯了一声：“有些话，说早了徒乱人意！”
　　傲霜不再发问了，像是在和快活仙婆赌气！
　　快活仙婆也不再开口，似乎和傲霜较上了劲！
　　终于，傲霜投降认输，道：“师父，请讲下去嘛。”
　　快活仙婆打个哈欠，摇头道：“时间过了，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