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2025-10-09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徐州,自古兵家必争之地!
  现在,却是武林江湖中人,自南而北或自北而南,必须经过的地方,因此,这里成了武林人物的交聚地方。
  东大街的“仁和客栈”,是徐州城最大的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不但酒饭菜超人一等,房间厢院,也比任何一家干净宽敞,店小二待人接物,更是和气到了家。
  店主人佟镇州,年已六十,仁厚谦和,在徐州当地,有善士之名,也是人争是非时,少不了的和事佬。
  其实,这位店主人,却是个道地的武林人物,十几年前,在大江南北若提起“金刀客”佟森,无不知晓。
  如今,金刀客已隐退江湖了,以字为名,不再过问武林江湖中的是非,开设了这家仁和客栈,以养余年。
  仁和客栈单间共有三十八个,厢院四座,楼阁两处,大花园一座,小花园暖厅两处,可见有多么宽敞。
  平常日子,仁和客栈的单间,大概能有十之五六的客人,厢院能租出一座,业已足够终家上下人的开销。
  若遇节庆,或武林中人的聚会,仁和客栈会卖个满堂红,不过这种事,一年却只有二三回。
  可是昨天真怪,天刚亮,就来了一位单身的年老客人,把仁和客栈最好的那座“云楼”租了下来。
  不久,三三两两的客人,象是早约好了的一样,把另一座“雨楼”和四座厢院及三十人个单间,全住满了。
  现在仁和客栈,就只空着暖厅两处还没有客人。
  傍黑,又有客人到了,住进了暖厅,这些客人,论年纪,都在六旬以上,有僧有道有俗家人,有老尼还有妇道人,真怪。
  佟镇州获得了手下店小二的通知,立刻就意会到这是武林发生了大事,马上由私宅赶到店内。
  他详问手下一切之后,再翻阅店簿,不由大惊失色!
  他这仁和客栈,已开设以十几年啦,也可以说,什么客人和场面,他都见过,但今天这种事却还是第一遭!
  店簿上写的明白,武林各大门户的掌门人,和那些武林江湖中,被人尊为一流高手的人物,竟然到全了!
  佟镇州呆楞了刹那,立刻呀附店小二代他准备了名帖,他必须摸清楚所要发生的事情,看自己能否尽些心力。
  他召来一个能言会道的店小二,嘱咐了几句,然后店小二持帖在前,他随后,到了西暖厅。
  因为他听小二说,最后来的那些人,现在都聚在西暖厅用饭,所以他趁这个时候,修帖拜会。
  店小二轻叩西暖厅的门,接着推门而进。
  一位四旬上下的僧人,侍立门际,立刻问道:“店家有事吗?”
  店小二恭恭敬敬的,双手呈上拜帖,道:“敝店主人,拜上各位掌门人,这里有名帖。”
  中年僧人接过帖来,转到内厅,刹那即回,道:“有请贵东。”
  佟镇州不待小二传达,大步而进,含笑道:“老朽佟森,烦高僧引路。”
  中年僧人合十道:“贫僧少林‘了空’,敝寺掌教及各派掌门,皆在候驾。”
  就这样佟森佟镇州,会见了各派门掌门人。
  在一番客套后,谈说到了正题。
  佟森这才知道,各派高手云集徐州他这仁和客栈,竟是为了今晨最早来到的那位孤身住客。
  自然,佟森也知道了这位在云楼歇息的住客,就是目下业已传遍武林,残杀了近百名高手的木丈人。
  在一切问明之后,少林掌教一德方丈,安慰他道:“佟施主可以放心,老衲保证,和这个魔头的一场血搏,不会在徐州城内发生,自然也不会发生在贵店的。”
  佟森却笑着解说,他决不会顾惜这片客栈的,只是为了怕伤及无辜,才拜各派掌门。
  事已谈妥,佟森自然放心回到了前面。
  但他仍难安心,严嘱小二道:“你们选个能言会道善称人意的人,专门去照料‘云楼’,云楼上的这位客人,要什么就送去什么!”
  小二们业已知道了内情,因之个个面有难色。
  这也难怪,木丈人这些日子以来,在武林中杀人无算。店小二们个个有老有小,谁不为自己担心呢?
  佟森却安慰他们道:“你们放心,这种人无缘无故,是绝对不会向一个平常人下手的,只要你们能不露神色,好好事奉他。”
  几经解说,佟森才派出了一名伙计,照料木丈人。
  事可真巧,木丈人恰在这个时候,呼唤店家。
  小二提着心胆,笑着进了云楼。
  木丈人很和气,道:“我饿了,弄点东西吃。”
  这个店小二,姓黄叫宏达,能言会道,笑嘻嘻地说道:“客倌,小店有个成规,凡住云楼或厢院的客人,都有一份伙食,东西很好,也足够吃的,您……”
  木丈人也笑嘻嘻的接口道:“这我可不知道,那就端上来好了。”
  黄宏达应声欲下,木丈人却又叫住了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宏达道:“小的姓黄,叫黄宏达。”
  木丈人点点头,道:“我问你,住在两座暖厅里的客人,你可认识?”
  黄宏达心头一凛,道:“小的不认识。”
  木丈人嗯了一声道:“我可全认识,他们是不是正在西暖厅用饭呀?”
  黄宏达答话很巧,道:“按时辰来说,是该用饭的时候了。”
  木丈人嘻嘻一笑,道:“很好,现在你去给我送吃食来,顺便打听一下,若是西暖厅的客人,饭吃完了,你来告诉我一声。”
  黄宏达应着声去了,他首先吩附厨房准备吃食,然后到了账房间,把木丈人呀咐的话告诉了佟森。
  佟森沉思多时,才对黄宏达道:“你先送吃的去,别的事由我来。”
  黄宏达慌忙摆手道:“东家这使不得,万一有个好歹……”
  佟森一笑接口道:“不碍事的你放心吧。”
  黄宏达无奈送去了吃食,木丈人刚刚吃完,就有人在外面叩门。木丈人暗中笑了笑道:“进来。”
  黄宏达随声而进,一面收拾盘盏,一面说道:“木客倌,我们东主来拜望您了。”
  木丈人,还没有答话,佟森已跨步走了进来。
  他首先向木丈人,抱拳为礼道:“老朽佟森,有些小事想和……”
  木丈人不容佟森把话说完,已起身接口道:“不用多说了,就算发生什么事,老夫也不会就在徐州城内你这客栈里而杀人,你放心吧。”
  说着,竟不再理睬佟森,却转对黄宏达:“我出去走走,趁空你收拾一下。”
  话声中,木丈人抓起杖来,大踏去了。
  他竟把佟森愣在当地,佟森正要追将上去,黄宏达一把抓住了佟森,压低了声调小心的说道:“东家,咱们能不管最好,反正他已有言在先。”
  佟森想了想,长叹一声道:“你不懂,我并不是担心这座客栈。”
  黄宏逹明白佟森之意,道:“东家,这事咱们管不了的!”
  佟森紧锁着双眉,没再开口,低头向前面走去。
  正行间,一名店伙气急败坏的跑了过来,道:“东家您快去看看,看看……”
  佟森急忙问道:“看什么?在那里?”
  店伙喘了两口粗气,道:“西暖厅,那姓木的刚刚去!”
  佟森闻言,大惊失色,大步奔向了西暖厅。
  他去晚了,在西暖厅外的小花园中,已展开唇枪舌剑的一场辩论,主人翁自然是木丈人和各大掌门。
  大概是木丈人一到,就被各大掌门团团围住,接着就展开这场辩论,如今双方好像已经说过几句话了,所以……
  丈木人神色轻蔑,木杖柱地,冷冷地说道:“老夫的问话,你们何人作答?”
  少林掌教一德方丈,道:“老衲说过,一切答问老衲已获全权!”
  丈木人冷哼一声道:“那很好,答我适才所问!”
  一德方丈道:“不错,老衲及各派掌门人和武林四十八位高手,的确是为你而来,住在此处,也正是监视着你?”
  丈木人嘻嘻一笑道:“你们想干什么,莫非又要施展阴谋来暗算老夫?”
  一德方丈合十道:“你说这种话,有辱老衲及各派掌门的人格!”
  丈木人狞哼一声道:“你们还有人格?真是天晓得?”
  一德方丈沉声道:“丈木人,老衲劝你说话考虑考虑?”
  丈木人嗔嘻而笑道:“前次以火攻阴谋算我,业已现露过尔等的人格,老夫只是实话实讲,用不着对你们这种人顾忌?”
  一德方丈慈眉一挑,道:“木丈人,火攻之事,在老衲看来那不是阴谋?”
  木丈人双目陡射凶芒,道:“和尚,有你这句话就好,今后我们都不择手段试试!”
  一德方丈沉声道:“你残杀无辜,手段狠毒,老衲及诸友都见识过了!”
  木丈人冷哼一声道:“今后怕还要更狠毒些!”
  话峰一顿,接着说道:“老夫警告尔等一句,老夫来徐州,住在这仁和客栈,是被人所约,并曾作诺,其间不再伤人!但在所约之人未到前,尔等若敢欺近老夫所居云楼,那时却休怪老夫无情,凡去的人,老夫都要留他住下!”
  说着,木丈人转身扶杖就走!
  武当掌门和点苍及峨眉的掌门人,横身拦住了去路。
  武当掌门手指木丈人道:“木老儿,别沾污了人家的店房,咱们城外一会!”
  木丈人眼睛看着天,道:“这是谁在跟老夫说话?”
  武当掌门脸全气白了,道:“本掌门人在和你讲话!”
  木丈人这才目光一扫武当掌门道:“原来是你这老道,什么事?”
  武当掌门人扬声道:“约你城外一会!”
  木丈人嗯了一声道:“去干什么?”
  武当掌门把牙一咬,道:“本掌门人要将你碎尸万段!”
  木丈人长长的哦了一声,道:“小老道,你发顶还未长长,难道已又遇高人,拜之为师,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学会了高深的技艺?”
  武当掌门人的脸红了,才待接口,木丈人又开口道:“就算如此,今天老夫也不能奉陪,老夫不能为了你个小老道,自毁信诺,要动手明夜可以!”
  武当掌门怒声道:“木老儿,你当本掌门不能在此地杀你?”
  木丈人嗔嘻一笑道:“不错,你不能,不但你在这里不能杀我,你在什么地方也不能杀我,就凭你的话,这辈子也不可能!”
  峨眉掌门适时沉声道:“木老儿,老衲有话问你!”
  木丈人嘻笑说道:“老夫明白,有账明夜算,老夫家大业大,财势雄厚,就不怕有人向我讨债,和尚你放心好了!”
  话一顿,不容点苍掌门在一旁接口,又道:“也包括你,和所有想杀我的人,你们记住,明夜,明夜何时何地,由你们决定,老夫听个消息就是!”
  武当掌门适时步行近少林方丈道:“僧兄你看如何?”
  一德方丈想了想,道:“明夜初更后,南门外那片草坪地上会吧。”
  武当掌门立即转对木丈人道:“木老儿,你听到了吗?”
  木丈人却冷冷地说道:“你们听清楚,也请记住了,明夜之会,若再施弄诡计,老夫就再不心慈,立即分别先毁却尔等的门户所在之地!
  “老夫言出信随,到时候可别说老夫未曾预先警告尔等,还有,今后尔等若再追蹑老夫身后,那可是自己找死!”
  话声一顿,右手扶杖,左袖倏忽一拂,道:“让条路儿出来!”
  就在他轻轻一拂之下,正挡甬路的峨眉有和点苍两大掌门,及身后七八位武林高手,如遭巨震,纷纷倒退出去!
  木丈人就在这个时候,哈哈笑着大步而行!
  这手功夫,惊住了大家,他们不由低下头来!
  那知木丈人数步,面前人影闪处,平添了三名全真羽士,他们是一色的蓝袍,背插青锋!
  论年纪,却都在四十开外五十不到!
  木丈人残眉一皱,转对武当掌门人道:“小老道,你还不叫这些小小道们退下!”
  武当掌门还没得及接话,三名全真中间那位已开口道:“施主休要错认,贫道等来自青城!”
  木丈人闻言,心中一动,道:“哦,你们原来不是归一个庙管的。”
  话声儿一落,问道:“何故阻住老夫的进路?”
  中间的道长,稽首道:“贫道‘飞云’,有小事拜问施主?”
  木丈人点着头道:“不含乎,礼失求诸野,武当掌门身为一代道统大任,却口不择言,你们青城一派,竟能谦恭和气,实在难得。”
  飞云再次稽首道:“承蒙谬赞,不知施主可能答复贫道的问题?”
  木丈人道:“放心,老夫知无不言!”
  飞云道:“敝派日前派出三名代弟子,在中原一带找寻本门中的一位前人,岂料竟遭意外,死于荒郊!贫道等自是追锲内情不舍,近闻传言,施主因与中原各派交恶,会杀伤过多人,因此贫道来在此地……”
  话没说完,木丈人已接口道:“你们问对人了,那三名道士是老夫杀的!”
  飞云闻言色变,上前一步道:“贫道希望能听听内中的道理!”
  木丈人淡然道:“对方已死,老夫却活着,这内情你们能信吗?”
  飞云冷冷地说道:“实则实,假是假,贫道听得出来!”
  木丈人嗯了一声道:“我们相遇中途,老夫错当他们是武当弟子,后经说明,知是误会,老夫虽曾再三解释,他们却非相逼一战不可!
  “那时老夫仍存仁厚,不愿为敌,但在偶然谈到老夫与仲天民相识后,他等竟再不问话,仗剑猛攻,所以……”
  飞云颔首接口道:“贫道感谢施主所答!”
  木丈人双目一霎道:“你们可是相信了?”
  飞云道:“不错,贫道等深信施主所言是实!”
  木丈人微叹一声道:“老夫若早知道,贵派如此以诚待人,说什么老夫也会多忍耐些,不和贵派门下弟子相搏的!”
  飞云却冷笑着摇头道:“不然,这件事就是换上贫道师兄弟,也会追逼施主一战的!”
  木丈人哦了一声道:“这是为了什么?”
  飞黑嘿嘿两声道:“有些事是敝派能忍的,但又有些事却不能忍!”
  木丈人奇怪的问道:“可能详细一谈?”
  飞云颔首道:“自然可以,譬如施主杀了本门三名三代弟子的事,如今在施主说明经过,贫道思索过一遍后,认为此事就可以忍耐!”
  木丈人双目霎动,道:“请问什么又是不能忍耐的?”
  飞云目注木丈人,哈哈一笑道:“施主声言认识敝派仲前辈,就是贫道不能忍耐的了。”
  木丈人闻人闻言恍然大悟,但其他各派中人,却皆觉奇怪。
  飞云声一顿又是一声哈哈道:“施主,个中原因相信施主懂吧?”
  木丈人当然懂,却不能承认了,摇着头道:“抱歉,老夫想不明白道理何在。”
  飞云冷哼一声道:“施主你这就言不由衷了!”
  木丈人却正色道:“老夫不善和人来打哑谜,有话你们最好直说。”
  飞云目光一扫身后的两名师弟,道:“师弟们,看此事应当如何?”
  那两名全真道:“全凭师兄作主。”
  飞云嗯了一声,转对木丈人道:“听说施主就住在这店中的‘云楼’,不会错吧?”
  木丈人冷哼一声道:“不错,老夫正是住在这家店内。”
  飞云稽首道:“可能前往一谈?”
  木丈人摇头道:“不行,老夫约有朋友,今夜可能来到!”
  飞云双眉一挑,道:“施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木丈人不愿多烦,道:“你们设若有何企图,明夜初更可到南城外草坪上会面,那时老夫会顺便连带解决你们的问题!”
  飞云想了想道:“此事本无不可,只是贫道等并不一定要和施主干戈相见!”
  木丈人冷着张脸道:“那就改为三更相会,相信老夫已经解决了其他的问题!”
  飞云沉思了刹那,道:“施主,我们之间的事,何不先彼等解决?”
  木丈人怒声道:“在我所约朋友到后,任何时间老夫皆可奉陪!”
  飞云又想了想,道:“最迟到明天傍黑,贫道师兄弟不管施主所约的朋友来了没有,也要要求施主解决彼此之间的问题了!”
  木丈人颔首道:“就这样说了,你们站开些!”
  飞云师兄弟,果然闪向一旁,让木丈人从容而去。
  木丈人刚刚走,飞云等却不向各派掌门招呼,竟也转身而去,这十足表示,他们决不参与其他的争执!
  木丈人在暖厅外面的角廊上,和佟森相逢,他一笑道:“店主人你放心,不会在贵店生事的!”
  佟森尴尬的一笑,不知答什么话好。
  木丈人却头也不回,缓缓的回到了云楼。
  他踏上楼阶,心中一动,身形一闪到了楼上!
  霍地推开楼门说道:“公子诚乃信人,果然……”
  话声突然中止,一变为大喜若狂的喊道:“兄弟是你,可想煞我了!”
  由木丈人这句话中,听出来这未经主人回转,就私自进入云楼的人,并非文慕山,而是燕云青了!
  燕云青来的真巧,见木丈人这般高兴,也不由的心中一酸,立刻起身前进,四只手交合一处。
  燕云青首先问道:“老哥哥好像还约了别人?”
  这是燕云青从木丈人在进门时侯,所说“公子诚乃信人”一句话中,推测出来的,所以才询问明白。
  木丈人并不隐瞒,道:“不错,兄弟试猜那人是谁?”
  燕云青微笑着摇摇头道:“这从那里猜起!”
  木丈人嘻嘻欢笑着说道:“说来兄弟也许不信,我来到徐州,住在这仁和客栈,是有人约我,并不是我约了什么人!”
  燕云青仍然面带微笑道:“以老哥哥现下的声威,谁敢约晤呢?”
  木丈人又一声嘻嘻道:“我说你不一定信,果然被我猜到了!”
  话声一顿,双手一拍又道:“兄弟,约我来此处相见一谈的人,就是文公子!”
  燕云青闻言心头一凛,道:“老哥哥,你是说要来的人是虎邱文家的慕山公子?”
  木丈人点着头道:“正是他,你没想到吧?”
  燕云青双眉一挑,道:“老哥哥,你不嫌太过份了?”
  木丈人闻言一楞,道:“兄弟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燕云青现在,还不知道发生在大相国寺的事情,错认木丈人业已向文慕山下了手,因此逼使文慕山前来赴约!
  于是他转向念头,故意个圈子道:“木老哥,小弟会回转师门一行,也见了过家严家慈拙荆和舍妹,现在拜别恩师及家严,就为了要找老哥哥你!”
  木丈人闻言大喜,道:“那太好了,我也去过终南,也见到了令师,可惜那时候兄弟已然又离开了终南,所以并没见面。不过如今总算你我兄弟又相逢了,兄弟,令尊、堂及令妹及弟妹们可好?你又是怎么找来徐州的?”
  燕云青未语之前,先叹息一声道:“家严家慈都好,小弟本来只是路过,但突闻人言,老哥哥就在城内这家店房寄居,所以才找上门来!”
  木丈人十分高兴的这道:“那好极了,等文公子驾到,我给兄弟引介引介。”
  燕云青却皱了皱眉头道:“小弟当为老哥哥庆贺!”
  木丈人微微一楞,道:“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云青不答此问,却道:“老哥哥,今后还须要家严来吗?”
  木丈人又是一楞,道:“那是我们早认定的,当然须要,咦?兄弟今天的话语……”
  燕云青接口道:“老哥哥,你还记得我们早说定的事吗?”
  木丈人残眉深锁道:“兄弟,你到底要想说些什么?”
  燕云青正色道:“老哥哥,你会答应过我,决不再杀生伤人,那知小弟去后不久,武林就频传出老哥哥种种暴行……”
  木丈人看了燕云青一眼道:“兄弟,内情你可知道?”
  燕云青颔首道:“听人说过!”
  木丈人嗯了一声道:“兄弟既然已知内情,那事能够怪我吗?”
  燕云青长叹一声道:“各派中人,以阴谋火攻之计必欲杀死老哥哥,自是不对,但老哥哥既既然吉人天相,毫发未伤……”
  木丈人神情激动的接口道:“兄弟,你说我毫发未伤?你说这叫吉人天相?”
  燕云青又叹了口气,道:“那你要我怎么说?”
  木丈人紧咬着牙,半天没有开口!
  看来他对各派中人火攻的事,是恨至了极点!
  久久之后,木丈人方始幽幽一叹,道:“兄弟,咱们不谈那件事情可好?”
  燕云青看了木丈人一眼,道:“不谈就不谈,只是……”
  话声住了,燕云青突以关怀的神色盯着木丈人!
  木丈人笑了,是诚挚的微笑。
  燕云青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道:“老哥哥,我乍得老哥哥被困火攻阵中消息的时候,寝食难安,后来知道老哥哥业已脱险,才放下悬心。”
  木丈人感激的拍着燕云青肩头道:“多谢兄弟,说实话,若非般般凑巧,你我兄弟怕以见不到面了,我死不足惜,但这份冤屈却……”
  燕云青不让木丈人再说下去,接口道:“老哥哥,你究经是如何脱险的?”
  木丈人长叹一声,拉着燕云青走到门口,扬声喊道:“老黄,老黄。”
  黄宏达随声而来,含着笑道:“木爷您请吩咐。”
  木丈人道:“快些制办几样好的下酒菜,再打上五斤好酒,摆上三对杯筷,稍待虎邱文公子来,请到此处!”
  老黄答应连声去了,燕云青笑问道:“老哥哥,你和文公子也成了朋友?”
  木丈人笑了笑,道:“现在还难说,不过已绝对不是冤家了!”
  燕云青有心相试道:“真若成了朋友,老哥哥怕不又要另找替身了!”
  那知木丈人神色一正道:“兄弟,老哥哥我已决定将此事作罢了!”
  燕云青闻言大喜,道:“此话当真?”
  木丈人微一声道:“真或假等文公子来时再谈如何?”
  燕云青点头一笑,道:“当然好,现在先谈谈老哥哥脱险的事。”
  木丈人嗯了一声道:“等酒菜摆上,你我兄弟畅饮而谈?”
  刹那,黄宏达将酒菜端来,随即辞去。
  木丈人和燕云青双双入座,敬酒一过,木丈人概说当时!
  他未语之前,先长叹出声,接着道:“那时我在树林中心,四外三十丈内,除就近五六丈地方,未被火焰吞食外,余地已是成了火海!我功力技艺再高,若想一跃三十丈,却是作梦,在这种情形之下,兄弟,我已不存生的希望了!”
  燕云青低头叹了口气,道:“这手段的是狠毒了些!”
  木丈人苦笑一声,道:“渐渐地,浓烟卷向了当央,又渐渐的火舌也波及了那五丈地区,我无法可想,只有爬在地上!
  “这一爬,却爬出来了个主意,于是我立刻以鸠杖飞快的挖掘土地,仗着功力雄厚,刹那掘成了个深坑!
  “坑深约五尺,宽仅二尺多些,我遂躲进坑中,事先想起这主意来的时候,认为可行,那知事实却正相反……”
  燕云青不由接口道:“难道这还不管用?”
  木丈人又苦笑一声道:“乍躲进去,的确不再过虑浓烟烈火,但刹那之后,火势渐近,只觉坑内热生,外面炙烤,我成了‘大肚灶里的烧饼’,怕不烤熟了才怪!”
  燕云青猛一拍掌道:“对,老哥哥该赶快出来才是!”
  木丈人摇头一叹道:“出来?上那里去,全是火!”
  燕云青无言可答,只好摇头不语。
  木丈人这时却目射寒光,道:“那时我在无奈之下,只有以本身功力发掌击火,迫使烈火近不得身,但难持久,正感无计,忽然发现了奇迹……”
  燕云青闻言一楞,道:“奇迹?什么奇迹?”
  木丈人道:“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株枯木,在久经火烧下,因树腹中空,倒了下来,正压向我存身的深坑!我急了,抓起扔在坑外地上的鸠杖,以全力将树击向旁侧,因事急伸手,抓错了鸠头,树虽击斜杖却中断!”
  燕云青哦了一声道:“难怪传言说,发现了你已经弯断了的鸠杖!”
  木丈人牙一咬道:“杖内的明珠,也滚落满地,忽忙中拾起珍珠之后,突有感触,一个奇特的念头立刻掠过脑海!”
  燕云青不由问道:“是什么念头?”
  木丈人眼光,落在他那钢头木身的鸠杖上面,道:“就是这支鸠杖!”
  燕贵青不解的问道:“这支鸠杖如何?”
  木丈人感慨万千的说道:“当那株枯木倒压下来,我急中抓错鸠杖前端,震斜火树,鸠杖中断后,发觉这支鸠杖依然通体冰凉!”
  燕云青笑了,道:“老哥哥说话好笑,鸠杖为纯之物,自然它是凉的!”
  木丈人微微一突,摇头道:“兄弟,在大火焚烧已有多时,土地都已生热下,鸠杖平放地上,正当烟熏火烤,还是凉的吗?”
  燕云青一楞,咦了声道:“对,小弟没有想到这一点。”
  话声一顿,接着又道:“那鸠杖是怎会不热的呢?”
  木丈人嘻嘻一笑,道:“好问题,当时我也这样自问过,并且有了解答!”
  燕云青哦了一声道:“老哥哥快说原因。”
  木丈人嘻嘻地连声笑着,状极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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