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5-10-1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山东,民性淳朴,能任劳怨。
  沿海地域,民贫苦困,无巨富,有赤贫!
  因之相率出海他迁,有流落异乡者,也有功成业就者。
  胶高地区沿海之地,是最最贫困的地方。
  当地居民除半农半渔维生外,别无他途。
  地非肥壤,出产不丰。
  渔鱼虽多,销售困难,于是他们腌鱼晒干,为一年中粮食不济时而用,虽如此贫苦,却皆能安乐知命。
  程重在协助司空达和庄静玉,救出上官彤后,即受司空所托,带着容儿和无处投奔的金羽,到达山东沿海。
  他经月余探查,选中了相距崂山不远的一处孤岛。
  在这孤岛上,创建了渔帮。
  帮名日月,自是取不忘“明”朝之意。
  这孤鸟,地势奇特,形势壮然!
  孤岛自是四面环水,但当海潮落时,却有一条浅水石径可通内外,径长数里,不明地势的人,却休想渡过。
  程重选中这座孤岛,有他的用心。
  此岛极利于守,设有意外,一夫当关则万夫莫入!
  再者,渔舟建成,训集成伍,攻势亦成。
  未半年,日月渔帮已有了规模。
  中型渔船已有百艘,巨舟十二,小船三百。
  因之每当鱼期,无不满载而归。
  从前渔民,捕得道多鱼鲜时,是又喜又恨。
  喜的是一帆风顺,满始而归。
  恨的是销行无路,这一年将又要日日以鱼佐餐了。
  如今,程重却联络好了江南鱼商,以巨舟载得满舱活鲜,疾驰江南,以数倍甚或十数倍高的价格,销个干净。
  有了一次交货后,每值鱼期,江南鱼商无不跷足而盼,于是形成不怕价高,就怕鱼少的现象!
  一年后,山东沿海本来就有的大小渔帮,全自动的请求归纳进“日月渔帮”,程重更是一视同仁,忠诚不欺。
  如今,两年了,程重的日月渔帮,已有巨舟五十,中型渔船五百,小舟千五,渔民万余!
  日月渔帮的巨舟,建造奇特,除尖底利于海洋疾驰外,底舱却是小舱,可随时放出积水,换上新水。
  因之船中活鱼,如在海洋一般生存。
  所以船到江南,条条鲜鱼挺动活泼。
  当然价格也就高出他地多多,用以自养渔帮,事业一日千里。现在那“日月渔帮”的根据之地,已非昔日了。
  孤岛上,凿石开路,崩山建厦,巨堡连云而起!
  只有那条每当潮落则浅及尺余的小径,使程重悬心不安。
  这天清晨,旭日初升,突然来了访客!
  时值涨潮水满,孤岛若冰盘虚悬海上,望之若蓬莱仙山,在旭日辉照下,石堡绿树皆射奇光。
  访客,立于岸际,远在数里之外!
  程重在岸边,设有渡舟,今朝有了用场。
  一条梭舟,飞般自岸上射向孤岛,传来了消息。
  岸边,程重飞身离舟,立刻拜倒于地!
  访客抢步而前,互拜下去。
  程重首先开口道:“鲁大哥,你可想煞小弟了!”
  访客竟是鲁琛,闻言激动的说道:“三弟,大哥同样的想你!”
  程重道:“好长的半年!”
  鲁琛头一低道:“三弟原宥,大哥我实在无法分身!”
  程重诚挚的说道:“是小弟话说快了些。”声调一顿,接着又道:“恭请大哥登舟!”
  鲁琛幕地抬头,道:“三弟且慢。”
  程重微微一楞,道:“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鲁琛那张红脸,更红了些,道:“我想先给三弟介绍个人。”
  程重哦了一声,目光向四外一瞥道:“在那里?”
  鲁琛道:“人在三里外那小渔村中。”
  程重现在觉得非常奇怪了,道:“是大哥的好友?”
  鲁琛道:“十分知己。”
  程重略加沉思道:“大哥应该和这位朋友……”
  说到这里,程重突然有悟,改口道:“对小弟当往拜请。”
  鲁琛明白程重错会了意思的说道:“三弟,这位朋友,怕要扰上些时日……”
  程重欣然接口道:“大哥知己之友,即小弟知己之友,何谈扰字?”
  语声一顿,目光一扫鲁琛道:“大哥,您这次来,可别说走话!”
  鲁琛道:“三弟,恐怕你打也打不走我了!”
  程重闻言大喜,道:“那就一言为定,小弟若不犯上,大哥不能说个走字!”
  鲁琛笑了,道:“三弟,我的肚子可够大喔!
  程重道:“小弟粮堆如山,鲁鱼积满舱,就算大哥有‘薛礼’的食量(相传唐薛礼,一餐米八斗。),也吃不穷小弟的!”
  鲁琛哈哈的笑了,程重也呵呵不已。
  笑声止后,鲁琛神色一正道:“不瞒三弟说,我塞外那些毛头们,这次全到了!”
  程重闻言大喜,继之突有所感,道:“大哥,塞外发生了什么?”
  这位有“边塞神龙”之誉的大侠客,闻言凄然道:“三弟这年来,努力此间基业,太漠然天下事了!”
  程重一楞,道:“大哥,小弟近一年说来,虽然未出渔帮一步,但每隔两三个月,必然和桑二哥通次消息,若有大事断无……”
  鲁深双眉一锁,接口道:“半年多前,二弟可有信来?”
  程重道:“小弟和二哥,每双月则通一柬,两年来从未更改过,也从未迟误过!”
  鲁琛哦了一声道:“这就奇怪了?”
  程重道:“何事奇怪?”
  鲁琛想了想道:“一切还是等回到渔帮再说吧。”
  话锋一顿,接着又道:“三弟请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程重道:“小弟陪大哥去。”
  鲁琛道:“不啦,还是我去请她来和三弟相见好了。”
  话声一落,人已转身飞纵而去。
  移时,程重看到另外一人的影子,不由恍然,鲁琛所说的知己好友,原来是位堂客。
  人进了,程重恭迎向前。
  鲁琛首先代双方引见道:“三弟,这位是‘郑铭仪’郑女侠。”
  程重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再加上他也不善那套什么久仰啦,如雷贯耳啦的虚空话,只是非常恭敬的见礼道:“程重拜见郑女侠。”
  郑铭仪,看来三十不到,端庄而温慈,风仪超俗。
  她立即万福为拜,道:“程兄弟,恕铭仪冒造。”
  程重道:“郑女侠这样说,就见外了。”
  鲁琛这时接话道:“三弟,今后称铭仪大姐好了。”
  程重含笑又对郑铭仪一礼,道:“郑大姐今后多指点。”
  郑铭仪看了鲁琛一眼,道:“都是你……”
  这三个字包涵的东西太多,其他人听到想来,都是皮毛,只有身受的鲁琛,才了然真意。
  因此他只温和的一笑,没有开口。
  程重接着肃让道:“大哥和大姐请登舟吧。”
  船行迅捷,刹那傍靠在渔帮那巨石建成的码头上。
  “日堂”,是日月渔帮的大厅。
  “丹心楼”是程重的坐息之地。
  丹心楼上,设下了茶点,鲁琛和程重兄弟及郑铭仪,畅述话旧。
  未开言,鲁琛先就悲吁出声。
  程重看出事熊严重,道:“大哥……”
  只叫一声“大哥”,鲁琛已知其意,于是慨然道:“三弟,二弟来函难道就没提起过武林中事?”
  程重摇头道:“二哥信中,只提及满虏似有蠢动之意……”
  鲁琛接口道:“这有多久了?”
  程重道:“不到两个月。”
  鲁琛浓眉一挑,道:“此事真怪。”话一顿,突又道:“你和二弟信柬往来,是谁传递?”
  程重道:“每年二、四、六月,是小弟派人前去,顺便带信回来,八、十、十二这三次,是二哥派人来此。”
  鲁琛哦了一声,没有接话又沉思不已。
  程重久等不见鲁琛开口,不由问道:“大哥在想些什么?
  鲁琛一笑道:“三弟,以你和二弟所定日期计算,刚才所说不到两个月的那一封信,该是你派去的人带回的了?”
  程重颔首道:“不错。”
  鲁琛道:“那封信和去的人,我都想见见。”
  程重道:“这个容易,小弟去去就来。
  话罢,程重离开了“丹心楼”。
  他前脚去,郑铭仪也开口道:“琛,你疑心到什么?”
  鲁琛声调压低道:“此事奇怪,使人不能无疑!”
  郑铭仪黛眉微蹙道:“我看程三弟绝非负气不仁的人!”
  鲁琛道:“若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我又不觉得奇怪了!”
  郑铭仪想了想,道:“何不直接问问程三弟?”
  鲁琛摇头道:“这使不得!”
  郑铭仪不解道:“什么?”
  鲁琛微吁一声道:“问出口,就有不信之意,三弟信义君子……”
  郑铭仪接口道:“那你就不该有所疑!”
  鲁琛道:“这怎么能够,仪妹你想想八个月前,少林首先出了事,接着是武当,点苍,黄山,华山……
  “半年,风节堡主郭瑞章,突遭暗算,功力尽失,不能言武,那为天下武林所尊敬的风节杖,也失去踪影!
  “然后轮到了我们塞外,我那‘神龙峰’被火焚光,万幸你先数日离家往访‘尤仁’夫妇,否则……”
  郑铭仪接口道:“这和程三弟有何关系?”
  鲁琛叹了一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问我。”
  郑铭仪道:“不错,我知道,司空前辈和上官大侠等人的隐居地方,也被人毁去,手下死伤殆尽!
  “章邱大桑家山庄,也曾出事,若非桑二弟功力高人机智无伦,和顾先生所开十口水井正好用上,后果不堪!
  “但是——琛,这些也不能就说和程三弟有关呀?何况程三弟很久很久已经没离开过渔帮……”
  说到这里,郑铭仪突然停了下来!
  室门响动,程重和一名四旬年纪的汉子,一前一后来到。
  程重手中拿着一封信柬,交给鲁琛道:“大哥,这是二哥最近带来的那封信。”
  鲁琛接信仔细默读,他那两条浓眉,随着紧锁起来。
  程重刚要开口询问,鲁琛却抢先一步道:“三弟,我能问问这位朋友吗?”
  程重道:“大哥请问。
  鲁琛立刻含笑对那壮汉道:“你贵姓呀?”
  壮汉十分客气的答道:“小的程福。”
  程重接上一句道:“他和小弟及二哥,都是大桑家山庄的人氏。”
  鲁琛哦了一声,瞥了郑铭仪一眼,才又向程福道:“你也姓程,可是和我程三弟是本家?”
  程福笑着点头道:“论起来,小的该喊帮主一声堂叔。”
  鲁琛又哦了一声即转向程重道:“三弟,程福和你没出五服吧?”
  程重没开口,程福竟答了话道:“小的是孤儿,从小被帮主老太爷收养长大。”
  鲁琛连嗯三声,道:“这信是你带回来的?”
  程福道:“是的,小的带回来——”
  鲁琛接口道:“是桑少庄主亲笔?”
  程福道:“老庄主在去年过世。”
  话锋一转,接着又道:“如今少庄主是庄主哩,小的回程时,并没见到桑庄主,是庄中总管桑基隆桑大叔,把信交给小的带回来的。”
  鲁琛浓眉一挑道:“这两年来,往返章邱和此处送信,都是你吗?”
  程福道:“都是小的。”
  鲁琛道:“像这次信由总管转交的事,从前也有?”
  程福想了想道:“有过,记得是去年……”
  鲁琛接口问道:“你这次前去,可曾见着桑庄主和程伯父?”
  程福道:“见到了,每次去都……”
  鲁琛道:“这信的内容,你可知道?”
  程福道:“小的不知,每次信口都是用火漆封阖的!”
  鲁琛嗯了一声,转对程重道:“没事了,三弟请他回去休息吧!”
  程重应是,手一挥,程福告退而去。
  程福刚走,程重已问鲁琛道:“大哥,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鲁琛不答此问,却道:“三弟,这信上的笔迹,可是二弟的?”
  程重道:“是,从互订通信之约后,二哥来信都是这种字迹。”
  鲁琛想了想,道:“这封信没有什么秘密事,能不能暂时交给我保管?”
  程重道:“当然可以。”
  声调一变,目光一扫鲁琛,道:“大哥,这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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