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10-1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念慈姑娘这时候噗赫一声笑道:“你那百万劲旅吃什么?能昼夜不眠不息?”
  天卿姑娘道:“真有那一天,先死光的还是你们!”
  银衣公子没有接话,看来他只以雪杉人为谈话的对手。
  雪衫人瞥了银衣公子一眼,道:“这些事和话,如今言之过早,多说无益,现在我有个目下就该解决的问题,要请教阁下!”
  银衣公子道:“请讲当面。”
  雪衫人道:“阁下明知日间阴谋已泄,竟然仍敢来这柳林,可算胆识俱皆高人一筹,请问有何仗持?”
  银衣公子道:“无他,这身护身武技耳!”
  雪衫人一笑道:“阁下应该知道,我们是势不两立的对头!”
  银衣公子嗯了一声道:“自然知道。”
  雪衫人又一笑道:“那很好,阁下已经到了该展尽所学的时候了!”
  银衣公子报之一笑道:“不慌,我还有话请教掌门人!”
  雪衫人哦了一声道:“最好快说,本掌门人还另有要事待办!”
  银衣公子道:“能擒住我,胜过一切要事!”
  雪衫人冷嗤一声道:“阁下自视太高了些!”
  银衣公子哦了一声道:“当今天子离朝,十之八九是不会再恋此江山,我这监国若再被擒,持为人质,岂不正好?”
  雪衫人嘲讽一言道:“阁下这条性命,莫非还能重得过昔日那‘多尔衮”?尔满清一族,一向大权旁落妇人女子之手,你懂?”
  银衣公子也恼了,道:“这总比不分忠奸,任用权宦当政,败朝纲,毁王纪的昏君强,也比那懦弱无能残杀柱石之臣,终于上了吊的皇帝高明!”
  雪杉人又一笑道:“天下本非一人的天下,昏君自是昏君,但我华夏子孙的河山,大汉百姓,却不容谪入异族之手!”
  银衣公子道:“这话说得有些恬不知耻了,宋、明之间的‘元’,岂不也是异族,结果如何,亡尔汉百年天下!”
  雪衫人道:“不错,其后复吾国土,还我河山者亦大汉子民!”
  银衣公子语塞,一声冷笑道:“好了,看来你我若不分个生死,是不能了断此事了,不过掌门人,你我双双一战,抑或……”
  雪衫人正要答话,突生警兆,扬声喝道:“什么人夜闯柳林?”
  话声中,众人头上突然亮起一盏怪灯,接着在雪衫人和银衣公子中间,已平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前面村内那对老者!
  老者又恢复了他那背驼的高峰,落地哈哈大笑道:“郭老弟,是我驼子!”
  雪衫人此时已看清了人,向前一步拱手道:“老人家您好。”
  话锋一顿,看了老婆婆一眼又道:“这位老人家贵姓?”
  驼老哈哈笑着:“别慌问名姓,目下还不是时候!”
  雪衫人道:“老人家突然光临,有何指示?”
  老驼一指银衣公子道:“为这个小子来的!”
  说着,驼老大步逼向银衣公子身前!
  银衣公子已知驼老是谁,更明白对方功力高出自己多多,这才深悔不该逞勇绕来柳林,自寻死路。
  再看驼老是为自己而来,顿有所悟,接话道:“适才已与阁下将话说明,现在……”
  驼老叱道:“住口!现在老夫另有话问你!”
  银衣公子淡然道:“你这是以高人一筹的功力欺我了?”
  这话要在以前,驼老真吃,他一向就恨以高人一筹的功力而欺人的武林人物,可是今朝他却不管这些了!
  因此他哼了一声道:“就算如此,你又如何?”
  银衣公子急了,原来他虽和驼老在今夜以前,从未谋面,但由另外一个人的口中,却知道驼老的事情很多!
  譬如驼老向不以高超的功力欺人,就是其一。
  哪知今夜应该灵的办法,竟失了灵,他怎能不急!
  面对生死水火的雪衫人和鲁琛,银衣公子已觉压力过重,不过他仍有自信获得预料的胜利!
  现在平添了驼老,和那一望即知是武林奇客的老婆婆,银衣公子不但焦急,并且连如何脱身都难想象!
  他想了想,横了心,道:“没有想到,名震乾坤的‘天一神驼’,近二十年来,被称为‘提灯神叟’的司空达,老来竟不弃自毁威信,以一身罕奇的功力欺人!”
  司空达!这驼老原来竟是司空达!
  柳林中人,除了雪衫人和左方含笑而立的两位蓝衫客外,其余包括金羽及鲁琛等,无不色变!
  缘因司空达,成名已五十多年,为目下武林中仅存的三五位前辈奇客之一,据说功力已达化境!
  此老自少壮成名江湖,即以嫉恶如仇为江湖中人所畏惧,生平行事,只要认为对的,必达目的始休!
  并且出名的难讲话,铁面无私!
  中年时,曾被名将袁崇焕礼聘为击技总练,待以客卿,侍如长兄,卒与袁大将军订交生死!
  其后思宗中人反间之计而戳于市,此老一怒进京,夜关深宫,竟欲杀之,幸赖“金顶圣僧”化解,此老方始含恨而去!
  他临行时,却指着思宗对圣僧说,兹后若皇帝有难,山河沉沦,也休想再过问半点事务!
  此绝自离京师,至今杳无消息,谁又想到他会突然在此地出现,神威不减当年,似乎尚有过之?
  他生平除已死的袁大将军外,最信服的朋友有一位,最使他伤心的朋友也有一位,另外还有一位畏友!
  畏友是指那“金顶圣僧”,使他伤心朋友,是他师弟,也是他恩师唯有的孤子,人称“九洲飞鹏”上官彤。
  他那最信服,言听计从,能使他赴汤踏火而不辞的朋友,却是黑俏佳人,当然这是说佳人当年的容貌。
  如今自然是成了慈祥的老太婆啦!
  据说他那位红颜知己,乍看谈不到多美,五官分明来论,却是无不美者,皮肤略黑,但更透着分三英气!
  现在,他的畏友,已不知行踪。
  他那伤心之友,失踪已数十年!
  他那红颜知己,曾被困身于“天山八魔窟”,后来据说有一天,八魔俱皆积尸天山,那佳人也被救出险!
  目下他来了,身畔还有位白发慈颜的老婆婆,知道他往事的人,很容易的会意料到某种可能!
  这时,司空达目注银衣公子道:“激我无用,老夫数十年来,火气尽消,出言挖苦老夫,更是无用,老夫一向行我欲行之事!”
  说到这里,双目陡射威芒,道:“只要你乖乖的,回答老夫所问,老夫就能代你和此间的朋友们商量,今夜放过了你!”
  银衣公子冷笑一声道:“不必,设若你晚来一步,或不管我闲事,不无中生有的,这一干叛逆早已被擒!”
  司空达闻言哈哈地笑了,道:“你小子真是井底之蛙!”
  银衣公子沉声道:“司空达,对我说话最好客气一些!”
  司空达又哈哈地笑了,道:“小子,你这套唬吓老夫,那叫白搭,当初老夫都敢夜闯皇宫,何况如今换了朝代!”
  银衣公子道;“我是以武林中人的立场,向你质问!”
  司空达闻言叱道:“若是如此,你小子早该跪下给老夫磕三个头了!”
  银衣公子冷哼一声道:“上官彤并非我的授艺师,你要放明白点!”
  司空达道:“那更好,免得老夫下不了狠手?”
  声调一变,转为严厉道:“老夫问你,上官彤是怎样死的?”
  他俩个人提到上官彤,众人皆知要有好戏登场了!
  银衣公子适时道:“我告诉过你,他自戕的!”
  司空达道:“因何自戕?”
  银衣公子道:“爱侣背弃,知友夺爱……”
  老婆婆一步跨到了银衣公子的面前,接口道:“小孩子,老身劝你少弄狡猾!”
  银衣公子牙一咬道:“你是什么人?”
  老婆婆极为冷静而和气的说道:“老身就是那上官彤的爱侣,庄静玉!”
  庄静玉,原来这位老婆婆,就是昔日引起一次武林奇变的主角人物,那被人称为“宇内第一奇女”的庄静玉!
  由是众人不禁俱皆注目,看个分明,有那盏怪灯,自是看得仔细。
  老来的庄静玉,和昔日一样,仍然称得上是美色!
  但那风度,那仪态,那动作,那一怒,一笑……
  难怪!难怪!
  难怪当年天下三大奇客,为她几乎闹翻了武林!
  更难怪这人见人说难交难缠又难惹得司空达,会视她为生平红颜知己,一生一世以她的言行为言行!
  也难怪那罕奇的大剑侠,竟会作了“金顶圣僧”!
  终于是上官彤幸运,成了她的爱侣!
  不过,也许是自古红颜多薄命,也许是天妒豪侠得美女,司空远孤老至今(请读友们注意这一句话!)。
  大剑客出家为僧!上官彤,生不如死!
  但也万幸,万幸司空达仍在人世,上官彤却也没死,老来时,能得旧日知友共活天地,亦堪自慰。
  此时,庄静玉又开了口,道:“小孩子,一个人立身于天地之间,不必寻求那个的同情或谅解,只要他自己心安,因此你说什么都伤害不了我老婆子!
  “反之,譬如司空大侠和上官大侠等人,却会认为别人对我老婆子的侮蔑,还不能忍耐,你懂?”
  银衣公子闻言着实心惊肉跳!
  他还没答话,庄静玉却又说道:“假如我老婆子,觉得你这种施弄狡猾欲逃死难而不惜诬诏他人的人,活着多余,现在只要说一句话,恐怕你就不会生出这片柳林了,信吗?”
  银衣公子作梦也想不到庄静玉会说出这种话来!
  假若庄静玉这些话当真呢,银衣公子比谁都全明白,结果必然正和庄静玉所说的一样,不会活着走出柳林了!
  他为着能惹出司空达的傲气,放过他和金羽,才不惜把无说成了有,颠倒是非,企图如愿。
  但是现在人家庄静玉比他老辣多了,竟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一个弄假成真,他不死才怪呢!
  死!他可是由心眼里没这个打算!
  老的当和尚去了,天下必是他的,别看说起来什么都仁义道德,真要叫他死在就要当皇帝的时候,那可休想办到!
  因此他立刻改了话锋,对庄静玉毕恭毕敬的说道:“这是传言之误,是我太信人言了!”
  庄静玉一笑,道:“小孩子,你这套我也不吃,明明怕死,却偏咬住牙乱以他话,你说传闻之误,是那个传给你听的?”
  司空达适时也厉声道:“不错,是谁对你这小子说的?”
  银衣公子傻了,竟呐呐不能答言!
  庄静玉一笑道:“小孩子,你还嫩得很呢!”声调一变,突然问道:“若想活命,实答老身几句问话!”
  银衣公子不敢逞强咬牙了,道,“问吧,我没有说谎的必要!”
  庄静玉道:“白一天呢?”
  银衣公子道:“言镇方功力尽失,我要白一天护送他回城去了!”
  庄静玉哦了一声道:“言镇方功力虽失,却还能走路,何必人送?”
  银衣公子道:“城门已关,因此……”
  庄静玉笑叱道:“看来你是想找死了!”话声一顿,转对司空达道:“我已多年不染腥血了,这东西交给你啦!”
  司空达笑应一声,大步逼上前来!
  银衣公子再强了起来,急忙道:“另有要事,我派他赶回京中去了!”
  司空仍未停步,庄静玉却开口道:“这小子说了实话,你就再等一等动手吧!”
  司空达如言停步,沉声对银衣公子叱道:“我先警告你,庄女侠有问,你最好实答!”
  银衣公子低下了头,这是他平生所受的奇耻大辱!
  适时庄静玉道:“你叫白一天回京去作什么?”
  银衣公子道:“悄悄调动大内高手!”
  庄静玉哦了一声道:“调动高手是为了要擒郭掌门人?”
  银衣公子道:“不,是对付未来可能发生的变故!”
  庄静玉一笑道:“你把上官彤怎样了?”
  一句上官彤,使银衣公子放下悬心,道:“这问题恕不作答!”
  庄静玉道:“那是说,你又不打算活了?”
  银衣公子道:“不,我会活得很好!”
  司空达怒声道:“老夫叫你立刻丧命!”
  话声中,他右掌缓缓举起!
  庄静玉这次并未相拦。
  银衣公子却一笑道:“司空达,你可知道这一掌是杀的什么人?”
  司空达哼了一声道:“杀的是个胡虏!”
  银衣公子摇头道:“错了,你这一掌,杀的是上官彤!”
  司空达倏忽收手,道:“好小子,先前你说那傻小子已死,是冤老夫的?”
  银衣公子不答此问,冷冷地说道:“白一天是跨乘白龙御驹回京的,此时少说已在百里之外,就算是你,也追赶不及了!
  “我告诉他,将上官彤迁禁他处,若十日后,没有我秘敕令到,就将他处死,所以现在你杀了我……”
  司空厉声叱道:“老夫现在不会杀你,但是却要生擒住你,用尽酷刑,逼你下秘敕,着令白一天亲自陪着上官彤前来相会!”
  银衣公子头一摇道:“你只要动我一根汗毛,我发誓死也不下秘敕!”
  这一下子成了僵局,使司空达和庄静玉不知如何才好了!
  银衣公子一见此计生效,接着又道:“对我来说,和上官彤有恩无怨,再说现在也正好是他该和老朋友们相聚的年月,所以我很想将他放出来……”
  说到这里,他竟停口不言,好奸好刁好猾!
  庄静玉没接话,司空达却道:“那你为何不放他呢?”
  银衣公子一笑道:“我又为什么放他了?”
  司空远想了想:“他是老夫好友,也是老夫的师弟,你不放他是明明有心和老夫作对,老夫就不会放过你了!”
  银衣公子又是一笑道:“上官彤遭受无情打击,在将近失性疯狂的时候,我救了他,他传我功力奇技,志在报恩,我并未相求!
  “因此对他来说,我是他的恩人,你既然口口声声以老友称他,以师弟喊他,这多年来你为何不闻不问他的死活呢?
  “我和你及庄女侠,往无冤,近无仇,若以上官一时来讲,你们对我多少还该对我感激才对,可是?
  “就算不必两位感激,可是两位也无权强迫我作这件事呀,难道当真两位老来,只以功力服人了吗?”
  这番话,又说得司空达无言可答!
  他看看庄静玉,庄静玉看看他,两个人摇了摇头。
  这情形看在银衣公子眼中,暗喜心间,知道妙计已然发生了作用,稍待再用些心机,就能达成目的了!
  果然,司空达在刹那之后,开口问道:“说吧小子,要如何你才肯放上官?”
  银衣公子看了司空达一眼:“办法到有,可惜你作不到!”
  司空达道:“作得到否,是老夫的事,你只要说明就是!”
  银衣公子才待开口,左侧那两位蓝衫客之一,却先抢一步含笑说道:“司空前辈,他的话已十分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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