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17  作者:司马紫烟  来源:司马紫烟作品集  点击:

  秦松想了一下,摇摇头苦笑道:“满老大当然不是那种笨蛋,不过他打的什么主意,我们的确不知道,任何事他都是放在肚子里盘算,叫我们依命行动,从来也不跟我们谈到他的计划,也不跟人商量!”
  “这才是他的成功处,不泄机密,才可以把握住主动,不怕人出卖他,没人知道他的计划,不管这计划是否周密,至少不会撞进别人的圈套里,而且也容易得到手下弟兄的尊敬,这是个好角色。”
  苗银花笑道:“好是好,但是一个跟头栽下来也很惨,因为他没有一个心腹,没有一个可信任的人,跟我姊姊比,他就差了一截,我姊姊至少还有十几二十个心腹死党,为她出死命卖力气办事,所以她只要坐镇白狼寨动脑筋就成了,不必事事躬亲!”
  祁连山笑道:“你怎么知道满天云没有心腹死党。在刘家寨开私娼窝的母夜叉就是一个,她对满天云的忠心,你是亲眼看见的,你姊姊有那种心腹部属吗?”
  “有的,都在她身边,在后寨里的人对她都是忠心不变的,只有她不信任的人才会放在外面!”
  祁连山一笑道:“满天云却把他的心腹放在外面,凭这一点就比你姊姊高明,因为谁是你姊姊的人,一眼就明了,而在满天云身边的人,自以为得到他的信任,在外面的人,却个个是他信任的!”
  秦松叹了口气道:“祁少爷,别的不谈了,目前咱们该怎么办,是守,是退,必须打个主意!”
  祁连山想了一下道:“守是守不住的,这个地方根本不安全,前面有那么好的掩护,我跟加洛琳还是能摸上来,后面就更难说了!”
  “那我们就得撤退,退就要趁快,趁着大队未到……”
  祁连山道:“这儿发生的一切,满天云会知道吗?”
  秦松想想道:“昨夜火箭满空飞,在后面山上的第二道防线上一定会看见的,只是不会知道此地已经全部被解决了,因为我们没发出紧急求救的信号!”
  “他会不会先派人来看看动静呢?”
  “不会,我们一向有这个规矩,各管各的,除非是我们逃回去,否则第二道防线上的人,绝不会过问前面的事!”
  “这是为了什么呢?”
  “他怕来探查的人万一叫人逮住了,就把第二道防线上的虚实也泄露了。”
  祁连山一笑道:“这倒是个很谨慎的方法,这么说,对第二道防线上的情形你是毫不知情了?”
  “是的,虽然我去过几次,可是规矩很严,老远就要发出暗号,通知守值的人,由他们派人下来,盘问清楚了,再蒙着眼带过去!”
  祁连山听了微怔道:“这是干什么,难道他对自己人也要如此防备与不信任。”
  秦松道:“这是满老大一向的规矩,他说这不是不信任我们,而是绝对表示信任我们,把一个地方交给我们就不让别人来干涉我们,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管不到我们负责的地区,无论我们在哪儿干什么,都不给别人知道。”
  “这是怎么个说法呢?”
  秦松轻轻一叹道:“祁少爷,我们是干的黑道,除了堂口中的规矩外,没有任何的约束,什么天理、国法、人情,我们都不放在眼中,只要不怠忽职守,我们任何的行动都不受限制,别人蒙着眼通过我们守防的地方,倒不是怕泄漏了虚实,我们在沙漠中活动,没有一定的垛子窑,一切都是临时设下的,没什么秘密,那个规定,只是方便大家的行动而已,比如我们守的那处山岗,如果是自己人要经过,是不准直接通过的,一定要蒙上眼,由我们率领着过去,不让他们看见屋子里的情形!”
  “屋子里会有什么呢?”
  “有没有是回事,这表示对我们行动的放纵,只要我们有办法,可以在屋里养着女人,事实上大多数也是藏着女人居多,偷来的、抢来的、骗来的都行!”
  “在这荒漠里,哪来的女人?”
  “有的,玛尔米乞部里的女人很多,经常有偷偷逃出来找男人的,有了这么多男人住在附近,她们更忍不住想要出来了,前两天还有三个女的来过!”
  祁连山不禁一怔:“玛尔米乞部里的女人会溜出来?”
  秦松点点头,然后才道:“这些女人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偷偷地离开了她们自己的领地,我想她们一定有秘密的通道,经常三五成群地出来,但是又必须要从我们这些防线上回到山里去,有时我们就留下了一两个!”
  “她们都是自愿的吗?”
  “有些年纪较大,根本就是为了要男人才出来的,有些却是小姑娘,只是为了好奇,那就要用强了。”
  “那不是就会闹起冲突了吗?”
  秦松道:“倒还没有,满老大似乎早就知道有这种可能,向薛老儿要了一些药。”
  苗银花立刻道:“一定就是那种迷香,这是最卑下的下五门江湖手法。”
  秦松道:“迷香是开始时使用的,同时也给了她们一些春药,所以只要把她们迷昏过一次,不让她们挣扎抗拒,以后她们就会乖得很了,而且自动地找上来,所以从来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不过这些女人的性情也真绝,不管相处得多好,呆上三两天后,她们还是要回去。”
  “你们也肯放她们回去吗?”
  “当然肯。第一,我们也喜欢经常换新,走了一批,会有下一批来,乐得换换口味;第二,我们也不想娶她们当老婆,尽留住她们干吗?她们不走,我们也会撵着走呢;第三,她们虽然都长得不丑,可是言语不通,而且她们平时都是以牛羊当作食物,身上带着股膻味儿,处久了也乏味,最重要的是满老大吩咐过,这些女的,可能是玛尔米乞部故意派出来的,想用美人计来迷住我们,借她们乐乐可以,可别让她们给勾去了魂……”
  祁连山从刘老好的口中已经对玛尔米乞部的情形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知道她们由于缺乏男人,而又必须要维持种族的延续,就必须要把成年的女子放出来,取得受孕的机会,而春天正是她们求偶受孕的季节,有了满天云这一批人在附近,她们当然不必要往远处去求了。
  对这个,他倒是不深究,只是对另外一件事感到兴趣:“秦兄,你说那些女人,都是从别处绕过来的?”
  “是的!所以满老大相信她们必然另外还有一条通路,也曾经暗示我们,设法探出那条路,她们中间,偶而有机会会说汉语的,我们的弟兄中,也有会说维吾尔话的,不过都没用,她们的口紧得很,谁都不肯说出来!”
  祁连山还想问问,忽然瞭望的范五打了个招呼,表示有人来了,大家都为之一震。
  秦松笑笑道:“祁少爷,现在就是想跑也来不及了,咱们还是得想个法子守住阵脚,银花的枪法很神,我也勉强可以巴结一下……”
  祁连山淡然地道:“你放心,咱们的人虽少,却有着三四个神枪手,只要有足够的子弹,就是利用这几间屋子做掩护,也可以把他们封住的!”
  “子弹有的是,我们这儿是第一线,火力最充足,放着好几箱呢,长枪也有七八支。”
  “那就好,咦,据我所知,老薛他们没来之前,这儿只有四个人,怎么会有七八支长枪呢?”
  秦松指指前面,恰好是三个缺口形的垛位,然后道:“对方如果是大举而来,我们很早就可以发现了,发出信号后,就各据一个位置,见一个打一个,相信没有一个人能接近到二十丈之内,有四个人足够抵挡一阵子,满老大的人也足够来得及赶到了。”
  “一来一往,不是要大半天工夫吗?”
  “是的,但是第二线上的人已经足够时间完成准备了,这种长枪一次可以装八颗子弹。
  射得远,准头好,只有一个缺点,就是连打十几发后,枪管就会发热,因此要多准备几支替换,三个人装枪,一个人装子弹换枪!”
  “那样又能支持得了多久,如果对方人多,一下子弄得两三百匹马,排横冲过来!”
  秦松一笑道:“假如有那么多的人枪斗士,就可以独霸大草原了,维吾尔人最多的族不过是几百人,去掉老弱妇女,年轻少壮的也不过是百来人最多了,可是他们不会一下子把这么多人送来就死的,只要打掉他们十来个,他们就立刻退走了,满老大每次出动,不会超过三十个人,就已能纵横草原,无人能敌了!”
  祁连山哦了一声:“我们天风牧场,一次赶马,动辄就是一两百人呢!那还只是一小部份!”
  “所以大家都对天风牧场十分畏忌,不敢正面跟你们冲突,否则满老大早就吃掉你们了,在沙漠上,最大的利润就是贩马,却被你们一家独占了!”
  “但是我家并没有把牧场视作独占的事业,所有的利润都是跟每一个马师分享的,天风牧场只是一个名义而已,每一个出力的人都有份的。”
  “是的!我们都知道,所以天风牧场的人都是忠心耿耿,买不动,击不倒。正正经经地赚钱,利润又高,谁还愿干坏事做盗贼,满老大说,如果他也能插手进来,他也不愿意拉着大家在黑道上卖命了!”
  祁连山冷笑道:“天风牧场初创之际,草原上贩马的人很多,是那些人太黑心,认为维吾尔人可欺,而且还有时持强夺取,而先父却维持绝对公平的原则,赢取维吾尔人的友谊,使他们都乐于跟先父交易,别的人自然而然就淘汰了,满天云真要肯规规矩矩地交易,自然也能站住脚的,但他是那种人吗,他只想不劳而获!”
  秦松急急道:“少爷!现在不是谈论满天云的时候,而是要赶快应付来人!”
  祁连山笑道:“那倒不必紧张,最多不超过五人五骑,就算满天云在内,我们也能应付下来。”
  “祁少爷,你怎么知道来人有多少,路被山陵遮住了,只有在一个转弯角上才可以看见点影子,大概还有一袋烟的工夫,才可以看清,等看清后眨眼就到了!”
  祁连山依然微笑道:“我是养马的,对马匹的了解,自然比你们清楚,有多少匹马在跑,虽然还听不见,但是马蹄在地上的震动却可以传得很远。”
  秦松仍是不信地道:“我们怎么没有感觉呢?”
  “你没有钻进这一门行业,自然不会有感觉。”
  “不,祁少爷,我也养过马,在草原上我呆了十几二十年,对马匹的事,我懂得并不少,满老大要我入伙,也是因为我的驯马功夫不错,而且还懂得医病。”
  “你还懂得医病?医生是救人,你却干着杀人的勾当。”
  苗银花冷笑地奚落他,秦松却不以为怪地叹口气:“我不是懂得医病,我祖上是兽医,专门替畜牲看病的,加入了这一行之后,他们没有大夫,我也为人治病,用治畜牲的方子治人的病,居然也有点灵效。”
  苗银花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伙人本来就跟畜牲差不多。”
  祁连山皱皱眉头道:“银花,别对秦兄如此。”
  苗银花愠然地道:“我听说他是兽医却给人治病就有气,有一回我闹肚子就是那个母夜叉,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包草药来煎汤给我喝,说是专治拉肚子的!”
  秦松笑了起来道:“没错!我能治的病不多,在草原上能采到的药草也不多,倒是泻肚子、拉痢疾,我的药很灵,百治百效,很多人都学去了,母夜叉一定是从我这儿学去的方子,苗姑娘,我也知道你治病的结果了,拉肚子一定很快就好了,只是因而便秘,五六天都没大解!”
  苗银花哼道:“五六天?整整憋了我十二天,后来还是一个走方郎中经过把我给治好了,他看了我喝的草药,告诉我那是兽药用来治牛马下痢的!”
  秦松道:“草原上的牛马也好,人也好,得泻肚子的机会多,因为沙漠上的水少,也不干净,最好是煮过了再喝,可是很少有人那样做,因此才容易闹肚子,我的药也不错,治畜牲,治人都行,只是份量要用得轻一点,母夜叉一定是没想到这一点,给你服过量了!”
  “难道你没告诉过她,人跟畜牲不同吗?”
  “告诉她也没用,一定要个多少懂得医理的人,才能决定所服的剂量,那是我给她开的量,她那大水缸似的身材,一身蛮力比牛还大,我给她的剂量是治两头牛的,在她是正好,在你却太多了!”
  苗银花也不禁咬咬嘴唇笑了,却仍是犹有余愠地道:“你自己就能把握得住剂量吗?”
  “以前还摸不准,后来我试验的人多了,渐渐也能摸索得差不多了,我虽然用的是偏方,但那是我祖上几代传下来的秘方,治畜牲好灵,我把那秘方子慢慢用来医人,居然也不错,有几种药对人比畜牲还有效呢!”
  “但是有的药却不灵,甚至于还有害的,是吗?”
  秦松点点头道:“是的,所以我也治死过几个人,好在是我跟满老大先打过招呼,治死了不负责,对生病的人也声明过,我不包治,吃不吃我的药听任他们!”
  “他们听你这么说了,还敢吃你的药吗?”
  “每个人都吃了,因为只有我一个蒙古大夫,吃了药有一半好的可能,不吃是准死无疑!”
  祁连山忍不住道:“难道他们找不到别的大夫了?”
  秦松一叹道:“少爷,这儿是沙漠,本来就难以找得到大夫,更何况我们流动不定,上哪儿碰大夫去,小病小痛,挨过就算了,轮到要找我时,就是生死关头的重病了,不过苗姑娘说我们那批人跟畜牲一样,倒是老实话,我用治畜牲的方子,十个人居然能治好九个,他们都管我叫神医呢,可是我知道凭我这一手,真要挂牌做郎中,非被病家打死不可,十个人生小病,我能治死五个,把另外四个治成重病,最多有一个人能好起来!”
  祁连山道:“那是怎么个道理呢?”
  “因为我们这一伙的人,多少还练过几天功夫,体力比一般人强,耐力也比普通人高上几倍,他们不容易生病,一旦病了就不轻,必须要投重剂不可,练武功,就是使一个人的体能超越常人,所以我在这个圈子真是神医,为一般人治病,就是杀人的庸医了,因为我也练过武!”
  祁连山笑道:“秦兄的话很有意思,而且也解答了你的疑问,你把你的功夫用在医道上,可以成为专为练功人治病的神医,我把练的功夫用在另一方面,就能体觉到十几里外的马群经过!”
  “哦,祁少爷,你是用哪一种的功夫,又用在哪方面呢?”
  秦松好像很感兴趣。苗银花道:“你问了也没用,少爷的功夫就比你高明,资质也比你强得多,他能达到的境界,你这一辈子也比不了的!”
  秦松道:“我只是问问而已,也没想跟祁少爷比!”
  苗银花笑道:“我早就问过了,要是我能学,也轮不到你来问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去治你的畜牲吧!”
  才说到这儿,瞭望的范五再度发出了警告,告诉大家来人已经很近了,祁连山连忙也上去看了一下,远远的丘陵上果然出现了五点骑影。
  秦松佩服道:“祁少爷,我可真真服您了,一点都不差!”
  祁连山看了一笑道:“有没有满天云在内?”
  秦松摇头道:“没有,有两个原来跟我一起,进去报信的,另外三个是满老大身边的人,奇怪了,照说这种事,他应该自己下来的,怎么会不来呢!”
  祁连山想想道:“如果他已经知道了此地发生变故不会只派了五个人来,若说他完全不知道这儿出过事,那也不可能,昨夜一阵激战,枪声响得不多,可是火箭满天飞,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都可以看见……”
  秦松想想道:“唯一的解释是满老大已经下来了,不过由于我们没放求救告急的信号,使他以为来敌不多,已经被我们击退了,可是满老大向来很谨慎,他在未明了真实的情况前,绝不会轻易涉险的!”
  祁连山道:“不错!只有这一个情况最符合,满天云那一定是在前一道关口上等候消息!”
  秦松道:“那就麻烦了,祁少爷,如果满老大带着人守在第二道关口上,只有十几里,得不到这边的回答,他就知道出了事,率同大批人马,眨眨眼就能追下来的。”
  祁连山想了一下才道:“现在只有一条生路,就是迎上去,把这五个人都摆平了,不让他们把这边的虚实透上去,那样或许会把满天云吓跑。”
  苗银花怀疑地道:“少爷,满天云还有近百条人枪,凭我们这几个人,能把他吓跑,满天云就不是满天云了!”
  秦松也道:“是的,祁少爷,满老大在草原上多少也创下了一点江山,闯出了字号,他以打狠仗出名,不管再强的对手都敢拼,从来也没被吓跑过!”
  祁连山笑了一下道:“这次不同,你们试试我的方法好了,当然,我也并不坚持己见,谁有更好的方法提出来,我也可以接受的!”
  秦松苦笑道:“少爷,这时候可以说全无办法了,您能提出办法来,就是最好的了!”
  只有加洛琳对祁连山充满了信心,大声道:“事实上这就是最好的方法,山想出来的法子一定是最好的,就像昨天晚上,你们居高临下,有五个人之多,火力强,占尽了优势,结果我们两个人就把你们全摆平了!”
  祁连山道:“现在跟昨天不同,昨天我们只是冒险,对情况完全不了解,只是侥幸而成事,现在可是对敌情全了解,因此我是绝对有把握的!”
  他的信心鼓舞了每一个人,范五道:“少爷!您的才能我们是领教过了,您既然有把握,就吩咐下来吧!”
  祁连山笑道:“没什么好吩咐的,一共才五个人来,不让他们回去太简单了,秦兄先过去,稳住他们一下,听见枪声,就立刻卧倒找掩蔽,不要你动手,只要你用眼睛!”
  秦松愕然道:“祁少爷,这个我就不懂了,光用眼睛,那又是怎么样个用法呢?”
  祁连山道:“你距离近,看得真,必须判定每一个人都是真正地被摆平了下来,绝对不可以存有一丝怀疑,要是你认为哪一个还有口气,就发声通知,我们补上一枪!”
  秦松点点头道:“这个我懂,可是我过去,一定要跟他们说话,说些什么呢?”
  祁连山笑道:“说什么都没关系,因为那些话都带不到满天云的耳朵里去了,要紧的是问问满天云在什么地方!”
  秦松点点头道:“好吧,那我该下去了!”
  他牵了一匹马,骑了过去,对面的那五人五骑,已经来到了山下三十来丈处,而且分开成为一列,显见得对方已经存有戒心,秦松的马才奔了十丈远近,对面的一个汉子已经拉出枪来,比住了道:“站住,老秦别过来了!”
  秦松瞪大了眼,出声骂道:“妈的,谢大胡子,你是吃错了药怎么的,对老子也来这一手!”
  谢大胡子的胡子一根都没有,只是脸上一片铁青,想必是最近才剃光的,秦松见了笑道:“谢大胡子,你这王八蛋莫非是赌输光了,把胡子都刮下来抵了帐了!”
  谢大胡子一笑道:“在上面搭上了一个婆娘,长得实在够味儿,可是她的脸皮太嫩,怕我的胡子扎人,一定要我剃掉胡子才肯跟我好,没办法,只好依她了!”
  秦松笑着道:“你这王八蛋,居然那么听娘儿们的话,这次是要你的胡子,下回她要你的脑袋,你也剁下来?”
  一面说笑着,一面要向前走,可是谢大胡子摇摇手中的短枪道:“慢着,老秦,退回去,先等我们把话说开来再套近乎,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儿?”
  “哦!你说昨天晚上啊,不知道哪儿跑来了七八个不开眼的维吾尔,硬要过去,一言不合就干起来了!”
  “哦!结果如何了呢?”
  “结果,来八个人,躺下了四双,别人不用说了,就是我的一杆枪,也能一个个点着名送他们上路!”
  “只有八个人,还要那么费事,连火箭都用上了!”
  “昨夜天很黑,那几个维吾尔的骑术很精,他们冲上来的时候,人藏在马腹底下,枪弹无法直接射中,只有用火箭把马惊得跳起来,把人给摔下来,才能瞄着放,喂!大胡子,老大怎么没来,对薛老的那五个活口怎么说?”
  “果真能确定是白狼大寨的?”
  “四个是的,另一对婆娘是母女,也就是在刘家寨半开门的葫芦娘子跟她女儿,母女俩都是一身细皮白肉,只可惜小的叫薛老儿整死了,老的又看得紧,不让人碰一下!”
  谢大胡子看秦松语态从容,好像真的没什么事,才吁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么点小事儿,倒把满老大吓了一跳,把人放在第二关,叫我们先来看看,要是没事儿,就放蓝色信火,再把人带过去!”
  秦松道:“怎么,满老大不来了,薛老儿恐怕不肯!”
  谢大胡子笑笑道:“薛老头儿肯不肯都由不得他,现在不说,回头你就明白了,他在哪儿?”
  秦松听他的话气有异,连忙道:“谢大胡子,你最好先把话先告诉我,别乱来,薛老儿疑神见鬼的,对谁都不相信,带着那两个婆娘枪不离身。这会儿他们都是枪上红膛,躲着盯着我们呢!满老大不来,他不肯放人的!”
  谢大胡子哦了一声道:“怎么!老小子心里也有数儿,知道咱们老大要整他,也存着戒心呢,可是这一次他却翻不过老大的手掌心去,你知道老大要咱们干什么?”
  秦松不禁一怔:“干什么?总不会是要他的命吧!”
  “哈!秦松,你小子八成儿是诸葛亮转世的,居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什么!满老大果真是要他的命?”
  “命是迟早都要的,不过不是现在,满老大要我们把他给稳住,等老大来发落!”
  秦松内心很吃惊,这是他从未想到的情况,一时无以为答,口中只能支支吾吾的,谢大胡子看得有点不耐烦了:“怎么了?秦松,难道你跟那老小子套上交情了,还是叫他那两个婆娘给迷住了?”
  “屁的交情,那老小子阴死阳活的,跟谁都建不起交情,他的那两个婆娘更不是玩意儿,贪得像两条母狼,凶得又像两头母大虫,她们要男人的时候,能把你整吞下去,事完过后,翻脸不认人,摸她一把就能换来一窝心脚!”
  谢大胡子邪狎地笑了:“你跟郝老七两个人昨儿晚上一定够乐了,要这样的娘儿们才够劲儿!”
  秦松一面在心中盘算,一面顺着口气胡诌着:“鬼的乐子,两个婆娘合着摆布我,差点没把我的筋给抽了,应付过一个已经够瞧了,另外一个却说什么都不肯放,妈的,那两条腿就跟铁铸的似的,夹住了我的腰,想走都走不掉,过足瘾的那个更好,端着枪比在我的脑门子上,就是不让我下来!”
  他随口凭着想像把那几个家伙听得一个个瞪大了眼,露出了饥渴的神色,谢大胡子的呼吸都急促了,迫不及待地道:“小子你今天能站在这儿总还算命长的,妈的,老子怎么就碰不上这种娘儿们,回头老子一定先把她们摆布个筋骨麻的,然后再送她们上路!”
  “送她们上路?这是说……”
  谢大胡子又不耐烦了:“秦松你是怎么了,连送上路都不懂了,要不要老子先送你一次!”
  “大胡子,别开玩笑,我当然知道什么叫送上路,可是满老大不是要咱们稳住薛老儿吗?”
  “不错!不过稳的方法有很多种,这次老大要他四平八稳,结结实实地绑起来!那两个婆娘是他忠心走狗,在旁边会碍事,所以必须要先送上路!”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就叫你们哥儿几个来?”
  “怎么?难道还嫌少了,他们一共三个人!”
  “谢大胡子,你别瞧不起这三个人,老的猾的似狐,母的凶得像豹子,真要动手脚,恐怕你们哥儿五个,还不够那两个女的张罗!”
  “老子跟他们不动那个,玩儿腰里的家伙!”拍拍腰间的短枪,充满了自信。
  秦松轻轻一声叹道:“大胡子,没用的,你们的火力不够远,这会儿就有两枝长枪比着你们,除非是满老大自己过来,否则一定会把你们洗得干干净净地,才准上去!”
  “哦!你怎么知道的!”
  “他等了半天,算计着老大应该在昨儿夜里到的,拖到今天早上,半夜里又遇上一批维吾尔,他就犯了疑心,以为满老大是有心让人家来吃掉他,所以老远看见我的时候,就这样吩咐下来了!你瞧,我的长枪都没带!”
  “妈的,秦松,你们是怎么个弄的,越混越回头了,郝老七呢?他在上面干吗?”
  “老家伙看住了他,我们不知道满老大真有意思对付他,一个劲儿地说好话,为了表示友善起见,所以把枪械都放了下来,谁知道……”
  “这倒好,叫你们守关的,连枪都叫人给缴了。”
  “这可不能怪我,对薛老儿要客气点,是满老大以前交代的,谁知道老大会变卦呢,现在呢?他正是满心疑惑的时候,你们哥儿几个想带着家伙上去是不可能的,还是去告诉满老大,让他自己来,暗地里再派人摸近过来才行,反正他们才三个人,怎么都狠不起来的。”
  “不!不行,老大已经出去了!”
  “什么,老大出去了,那怎么可能呢?”
  “没错!老大带了一批人,从另外一条秘密的通道上地狱谷去掏薛老儿的底去了!”
  “哦!里面还有路可以出去?”
  “当然有,玛尔米乞的娘儿们都是在里面偷溜出来的,满老大这次从薛老儿那里弄到了一点什么药,套出了一个娘们儿的话,找出了那条路,一听说薛老儿跟两个婆娘都出来了,认为机会难得,赶紧抄后路摸他的老巢去了。”
  “薛老头儿的老巢除了一个罗刹妞儿之外,没一样是值钱的,那有个什么摸头!”
  谢大胡子露出了轻蔑的神色:“这下子就显得你嫩了吧,还得向我谢老子多请教请教,薛老头儿的老巢里虽然找不出一块金子,却有着比金子更贵重的玩意儿,草原上被视作救命灵药的乌风草,就长在那个地方!”
  “这玩意儿啊,也只是在这个鬼沙漠上有效,进了关,水土一变,药效就不太有用了;满老大难道还打算在这儿耽一辈子,卖草药不成!”
  “你王八蛋怎么那么驴,一点都不开窍,乌风草进了关会效用大减,但是草原上却是神仙奇药,咱们掌握着这种维吾尔人说的生命之泉,也就等于掌握了大草原,要他们干什么他们敢不听,这是一,咱们有这些药草,也可以跟维吾尔人交易,换取他们的金沙、珠宝、牛羊、皮革,他们一定心甘情愿地拿来交换,那都是钱,而且是规规矩矩的赚,比这样打家劫舍的好得多了……”
  秦松听了连连点头:“这倒是不错,到底是满老大行,想得多,看得远,我们就没有想到这上面去!”
  谢大胡子得意地笑道:“小王八蛋,这可是你谢老子的主意,满老大只是要那个地方,还没想到这么多!”
  “要那个地方干吗?咱们难道要在那儿成家立业!”
  “也差不多,那儿有一大片树林子,有水、有草,住上几十百来个人都没问题,地形又隐蔽,一夫把关,有千万个人都攻不进去,咱们要想在草原上立足,就是缺少那么一个立足处,才逼得四处流浪,满老大早就看中了那个地方,才跟薛老儿打交道,几年下来,总算把那个地方弄清楚了,正在想办法,但是那两个婆娘守住了进口,不敢轻举妄劲!”
  “老大也是的,才两个人,咱们还怕对付不了!”
  “那儿是地狱谷,又是草原上几个邪教部族的圣地,咱们若是用强攻打,只要支持个一半天儿的,那些邪教部族都会赶到了,咱们还真招惹不起,这次难得是白狼大寨也动了念头,他们的本事不小,居然能摸了进去,薛老头儿着了慌,把人都带了出来,满老大当然不肯放过,恰好又问出了那条暗道,立刻绕着去了。”
  秦松盘算了一下,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跟玛尔米乞迅速会合的机会,那时纵然满天云占据了地狱谷也没关系了,祁连山只要掌握了确实的证据,发动天风牧场的人手,满天云插了翅膀也飞不走。想了想道:“现在就是对付薛老头子了,他也有了戒心,要是放倒他们,咱们里外会合还方便些,稳住他就有点扎手,依我说就给他们一阵乱枪算了,何必要留下条活口呢!”
  “不!薛老头儿一定要留下条活口,他肚子里还有不少秘密要挖出来呢!”
  秦松道:“满老大不是都知道了吗?”
  “薛老头子奸猾似鬼,那个地方是他的江山,怎么肯让人知道呢?满老大也只是知道一点点边儿,带了几十个人去碰碰看,不行就立刻回来,那儿是魔教祖师经营了几代的圣坛所在地,充满了诡秘,多少年来,没人把守,却始终不被人侵进去,一定有很多花样,所以满老大要吩咐留下他一条活口,以便在碰壁时,榨出他的秘密来!”
  “这……办法固然好,只是未必有用,薛老儿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他在江湖上闯荡了多年……”
  谢大胡子显然没把老薛的那番经历看在眼里,鄙夷地吐了口唾沫:“呸!他也算是闯荡江湖,一个摇串铃的走方郎中,使迷药拐骗小孩儿的拐子,下五门的杂碎……”
  秦松笑了一笑:“胡子,不管他以前干了些什么,至少他是在外面跑的,而且那老小子的一身功夫也着实有两下子,挺得住,挨得起,从他嘴里想挖点秘密出来,恐怕很不容易,所以我说不如宰了他干脆一点!”
  “不!不行,满老大再三交代过,无论如何得留下他的活口,在他嘴里也许榨不出什么,可是在地狱谷里还有个妞儿,那个从罗刹抱来的小妮子可没有他那么难对付,她是薛老头儿一手带大的,据说薛老儿把她疼得跟女儿似的,而她对薛老儿也看成了亲老子似的,只要把薛老儿整得半死不活的带到那儿去,那个黄毛妞儿就会乖乖的把谷里的秘密抖出来了,如果我们害了薛老儿,那个妮子横起心来,一个人把关,也能堵住咱们寸步难进!”
  秦松是经历过昨夜的情况,也知道老薛与加洛琳之间的关系与感情交恶的程度,心里感到好笑。
  事情的演变是大出人意料,外面那条防线在昨夜已经被人攻陷了,老薛跟那两个女子这回儿恐怕都开始变味儿了,如果真如满天云所料,这一着也是大大的失策。
  拿老薛的生死去要挟加洛琳,不叫那妮子整得灰头土脸才怪,以加洛琳的刁钻跟她对老薛的厌恨,很可能会将计就计叫满天云押着老薛走近点说话,然后来上一顿狠的,很可能会叫满天云把命也陪上。
  照昨夜的情形看,加洛琳已经不在乎老薛的生死了,只是情势的转移,而且加洛琳已经离开了地狱谷来到了这里,这种情况自然也不能加以利用了。
  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做,他还不清楚,而且亟须把这个情况去告诉祁连山,因此他点点头道:“好吧,我去套套那老头儿的口气,大胡子,你们在这儿等着,可千万别乱来,我跟郝老七的两条命可还在人家手里摆着呢!”
  谢大胡子笑着道:“小子!你放心好了,要不是顾着你们这条命,我们早就豁上干了!你们那个山岗对守前边儿还有点用,从后面摸过去,一连乱枪就能把地底下的兔子都轰出来!”
  秦松笑了一笑:“大胡子,你只是不知道薛老儿已经有了防备,所以才想来强的,这会儿已经离得太近,上面的长枪已经能够着你们了,你也只好将就着来软的,否则你早就动硬的了,我不相信你是那种顾全别人的人!”
  谢大胡子笑了起来:“妈的!小子,你倒是像老子的儿子一样,对你亲爹这样个知情着意法,你说得不错,如果我早知道薛老头儿那么多心,早有了防备,一定多领几个人来敞开来干了,你王八蛋的死活关我屁事儿!”
  秦松笑着道:“所以我才警告你一声,别干糊涂事儿,薛老儿对满老大尽管犯疑,可是还没想到满老大另外找到了通路摸他的老巢去了,所以还没准备着双方会破脸,慢慢想法子磨菇下去,咱们人多,一定能吃掉他们的,要是你躁进求功瞎闯一通,可还得防备着我跟郝老七的两管枪也会掉过头来打你了!”
  谢大胡子不禁一怔道:“秦松,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敢存那个心,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
  秦松冷然地道:“为什么不敢,大胡子,我看到满老大派了你来,心头就犯嘀咕,你是出了名的冷面杀手,只要对你有好处,对自己人也一样会下手的!”
  谢大胡子微微一笑:“秦松,你知道满老大带了多少人去?”
  “你不是说了吗,有五六十个!”
  “不错!那只是第一批,第二批的人现在也上路了,因为咱们跟玛尔米乞部闹翻了,正是进退两难,所以才急急地要去掏薛老儿的窝,除了咱们这五个人,里面已经没人了,玛尔米乞部的人正在一点点的逼出来!”
  秦松一怔道:“这是真的?”
  谢大胡子微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告诉你这个也是叫你放老实点,这几个月咱们在这儿跟玛尔米乞部人处得很糟,要是落了单,跌在她们手里,也是准死没活,因此你一定要多动些心思,把薛老儿给摆平了下来,好尽快地离开,别叫玛尔米乞部的人赶出来,要不然就吓吓他,让他赶紧快溜,在路上也能有人收拾他!”
  秦松终于明白了,笑道:“第二批离开的人,大概就是准备埋伏在半路上伏击的。”
  “不错,他不知道我们已经另外找到了出路,听说满老大不肯出来见他,一定会愤然而退,而且他也不会跑到那儿去,一定会急急地回去,刚好在半路上就能截住他们!”
  “那倒是不错,大胡子,你跟我上去吓吓他!”
  “不!我不上去,除非让我们一起,带着家伙上,要洗干净身子,老子绝对不干。多少年来,老子向来是枪不离身,连睡觉的时候都揣在怀里,叫我不带枪,就跟不穿裤子一样地难受!”
  秦松忽地变色道:“大胡子,你怕上去挨枪子儿,我难道就该死的,我也不去了,咱们就这样拉开火轰好了。”
  “郝老七不是还在上头吗?”
  “是的,不过我跟他的交情还没有这么深,深得要陪他在黄泉路上作伴儿,现在你打死我也不上去了!”
  谢大胡子似乎对山上的情形一直在怀疑中,由于秦松这样一表示做作,他倒是放心了,笑笑道:“秦松,照你小子这份德性看,走吧,保你死不了!”
  秦松反而更近他两步,道:“死不了你为什么不去?”
  谢大胡子笑道:“我是满老大手下出了名的杀手白虎星,由我出马准没好事儿,所以我不能去,免得那老小子起疑心,你尽管去对薛老儿说,满老大叫他把人质交给我们带走,或者迳自留下都行。”
  “那不成,他先前就交代过,不见满老大不交人!”
  谢大胡子笑笑:“不交人也行,叫他把人带走好了,咱们跟白狼大寨是一条道儿上的,向无过节,不能为了他坏了道上的义气,更不能由着他播弄,使咱们跟白狼大寨明着干起来,多添一个劲敌,人交给咱们,满老大只能赔个小心,把人客客气气地送回去,结结交情,人不交,满老大为了义气,只有两不管,所以也不便出面……”
  秦松心中暗惊,老薛是死了,否则他遇上了这个回答,不气得直蹦直跳才怪,满天云是太厉害了一点。心里吃惊,口中却道:“薛老儿说那几个人里有苗银花,是存心来算计咱们的,所以他才把人送来!”
  谢大胡子看了他一眼,似乎笑他太不上路了,冷笑道:“小秦,你是怎么了,我们眼白狼大寨在暗地里较劲儿是没错,但在表面上却还维持着客气,何况目前咱们的目的在算计薛老儿,用得着跟他说知心话吗?你那样一说,老家伙还不赶紧夹着尾巴快跑?”
  “可是他要把人质带走呢?”
  “那还不闻单,放他们走好了,反正他们也回不去的,半路上遇到了埋伏的哥儿们,解决起来也方便些,要是他不带人走,那更好,他们前脚走,咱们后脚把人都给解决了,把尸体送上去,跟薛老儿放做一堆。”
  秦松道:“干吗还要那么费事呢?”
  谢大胡子笑道:“做成证据呀,表示人是薛老儿杀的,咱们再杀了薛老儿以全道义,目前咱们的事儿多,犯不着跟白狼大寨闹破脸,反正这几个人摸进了薛老儿的地狱谷是事实,苗金花跟白狼大寨心里应该有数,说他们死在薛老儿的手里,他们想否认也不成。”
  秦松很好笑,知道他们的判断全错了,不过再想想却也难怪,昨天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呢!
  因此他点点头,低声道:“我去跟薛老头说,你们也准备着点,薛老儿一定会叫你们过去详细问话的,问话的时候,也一定要你们放下身上的枪械……”
  谢大胡子笑道:“那就让他搜好了,秦松,你小子能够跟郝老七说上话,就告诉他一声注意配合,否则就是你小心自己,用点心,见到薛老儿后,我向薛老儿扑过去,你就得防备那两个婆娘用枪就行了。”
  “大胡子,你他娘的叫太阳晒昏了?薛老儿手中有枪,假使你要跟他比拳脚,你根本不如他,而人家只要动动指头,你就没命了,何况旁边还守着两头母老虎,你居然敢赤手空拳去抢人家的枪,你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自己不要命,还要拖我去陪上一命!”
  “秦松,你小子放心好了,我并不傻,也懂得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大道理,怎么会去跟薛老儿比枪,我是准备抽冷子给他头上一枪子儿问题就解决了。”
  “大胡子,你没听说薛老儿一定要你们身上洗净了才放你们上去的,你哪来的枪?”
  “龟儿子,老子教你个乖,老子裤裆里藏着一根!”
  “大胡子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谢大胡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是真的,这是满老大的妙计,他对薛老儿的性情摸得准透了,早就想到会有这一招,所以把他的掌心雷借给了我,那玩意儿你是见过的,只有半个巴掌大,装五发子弹,半丈之内还真有效,叫我吊在腿裆里,回头搜身的时候,如果还是碰到你,可注意点,别乱摸乱抓,大惊小怪的!”
  秦松笑道:“他不会放心叫我们来搜身的,很可能是要他的两个婆娘,那可不敢担保,说不定她们还故意喜欢往那儿掏呢!”
  谢大胡子邪狎地笑道:“我的儿,你放心,老子以前贩黑土,抓得紧的时候,老子照样能过关,就仗着这点神通,拳头大的熟膏子,我光着身子都能藏下两个,不见一点形迹!”
  秦松知道这家伙生性多疑,他故意拖住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就是在试测此地的情况,昨夜那一阵枪战,由于结束得太快,他们可能没有过来探测情形,但是心中却不太放心,所以一直在磨菇着。
  如果情况有了变化,在神色之间,一定会有焦灼之状,幸亏秦松是撑得住的,从苗银花等人的叛离白狼大寨,祁连山对他的宽大,使他认清了黑道中的残酷、灭绝人性以及丧尽天良的种种,由满天云想要并吞老薛的行动,使他更看清这个圈子的无义、背信及卑鄙的一面。
  他是真心要脱离这个罪恶的圈子,所以他一直很镇定地应对回答,这个时候,他知道对方已经不再怀疑了,但仍以轻松的口气笑道:“去你的,除非是把你的蛋黄子挖掉,换成膏子填进去,否则你身上哪来的空位。”
  一面说,一面慢慢地回头走去,谢大胡子也哈哈地一阵大笑,秦松走回山上的时候,心里在卜卜地跳着,几次想要回头看看,但是忍住了,他知道谢大胡子还在盯着,很可能一回头,就是一枪过来!
  一步步地挨着上山,忽然看见一边的斜坡后面伏着祁连山,向他比了个手势:“慢慢向前走,五步处有个坡,到了就往下急爬下来,对方已犯了疑,枪口对着你呢。”
  秦松是老经验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又露了破绽,但是脚下却毫不迟疑,口中低声道:“满天云没在,绕到地狱谷去了,这五个家伙是他的心腹杀手!”
  他只能说几句,已经到了地头,但是这几句已够了,他往前猛扑急翻时,耳畔已响起了枪声,滚了两下,稳定身形,回头看去,刚好看见了两个汉子中弹跳起来倒地,另外两个似乎早已趴下了。
  只有那个大胡子,够机伶,也够狠,他虽然也躺下了,却没有中弹,同为他拉住了一个同伴的身体,紧贴着他自己,替他挡住了枪弹。
  山上有四管枪在喷火,但是伤不了大胡子,枪子儿不是击在死人身上,就是击在四周的地上,大胡子却提着个死人为掩护,慢慢地向后面退去。
  再有个丈许,他就可以得到地形的掩护了,马匹也拴在那儿,让他到了那个地方,就难以扣得住他了。
  秦松急忙道:“祁少爷,这家伙绝不能放过!”
  “我知道,他叫谢大胡子,又叫黑心判官,是满天云手下的第一号杀手,死在他手下的人已不知其数,所以我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家伙的!”
  大胡子已经在底下叫了:“秦松,你这吃里扒外的畜牲,薛老头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敢背叛满老大,你知道叛徒的处置方法吗?”
  秦松也叫道:“三刀六眼罢了,但那是以后的事,如果我不听薛爷老子的,当时就得送命!”
  “王八蛋东西,你怕死就坑自家弟兄?”
  “大胡子,你别说得好听,换了你是我,你也是一样的,屁的弟兄,你几时关心别人死活过,连满老大在内都是一样,薛老爷子跟他是多年来的交情,他照样能坑他,我又犯得着为你们拼命吗?”
  谢大胡子一阵沉寂,显然秦松的话说中了他的心里,在黑道的圈子里,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义气!
  别人说干胡匪马贼的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那也是欺人之谈,其实在这个圈子里耽上一阵子后,就会明白了,黑道中人最怕死,差不多都是性命第一,财色次之,而后才讲到其他,正因为他们怕死,所以他们才会杀人,因为他们怕被杀,而他们求生的方式又是时常要侵犯人的,所以他们才以杀人来掩饰他们的恐怕,杀一个够本,宰两个赚了,这是无可奈何的话,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在迫切地期望着、喊着:“我要活下去!”
  因此,大胡子对秦松的行动是绝对同情的,顿了一顿,大胡子叫道:“秦松,你小子听着,在枪口之下,半点不由人,自然可以商量,只要我能出去,满老大那儿,我会替你遮掩两句的,你那边情形到底怎么样!”
  “郝老七已经完蛋了,就是这么回事儿!”
  “好!薛老头儿还不知道满老大已经摸他的窝去了吧?”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话,你们就发了火,妈的,大胡子,你们真不是玩意,冲着我的背后就乱喷火……”
  “那倒怨不得我们,因为我一开始就觉得不是味儿,等你回头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你小子有问题!”
  “妈的,老子又是哪只脚踩到你尾巴了,哪儿有问题!”
  “你小子是个最怕死的人,刚才你的话是真话,你就不肯再回头走了,你一定会要求跟我们一起走!”
  “放你妈的屁,我跟你们一起走,我活得成吗?你们站的地方正好是枪靶子,刚才一阵乱枪就倒了两双!”
  大胡子语为之塞,半晌才道:“小子,你自己捉摸着点,满老大已经去摸地狱谷了,玛尔米乞的人立刻就会从里面杀出来,你跟薛老头儿上哪儿去!”
  “我不跟着他,只有上鬼门关去,放在我眼前只有一条路,我还有得选吗?”
  “现在你就可以选了,我抢到了马匹后,你就设法乱他们一乱,使他们不对我开火就成了!”
  秦松冷笑道:“成什么呀,你成了,老子可惨了,他们会怪我故意帮助你脱身,还会放过我?”
  大胡子压低了嗓子道:“兄弟,只要你掩饰的好一点,就不会有问题了,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满老大已经先撤了,以为大队弟兄都在后面,跑一个没关系的,兄弟,回头你只要把满老大已经不在后面的消息给瞒住,薛老头儿敢动手伤人是不错的,可是他还没胆子跟咱们百来个弟兄硬拼硬干的,因此,我走了,对他只有好处!”
  秦松忙问道:“什么好处?”
  “妈的!什么都要问我,你他妈的不会自己去用用脑子的,你自己去想什么好处吧,死了我,不见得活了你,活了老子,说不定还能保住你一条小命儿!”
  秦松果然想了一下,那是因为祁连山不断地向他做手势,也向山岗上的人做手势,没多久,只见骑来的五匹马在缓缓地后退,却没有看见人!
  这是一个狡猾而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的人,懂得利用各种方法来保护自己的人。
  马群走了一阵,突然一匹马离群而出,向前疾行,马背上依旧空无一人,不久后又跑出了一头,这大胡子在使用空城计,想混淆敌人的注意力,使人无法判断他是跟哪一头马匹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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