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2024-08-13  作者:司马轩  来源:司马轩作品集  点击:

  小棉的伤好得很快,其实只过了十天,她身上的毒几乎已被排尽,可是她的身子还是懒懒的,几乎连路都不想走。
  她甚至还要陆扣青喂她喝水,喂她吃饭。
  陆扣青当然明白她的心意,小棉对自己的情意就算是瞎子也可以看得出来的。
  可是他实在不敢,他认为自己不可能喜欢这样一个女人,一个人怎么可能喜欢一只豹子?
  小棉不是羊,不是狼,而是一头豹子,一头母豹。
  她现在对陆扣青好得不能再好,温柔得不能再温柔,可是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吃人?
  比如说陆扣青问她道:“唐柔的解药在哪里?再过几天,他们就要来取药了。”
  小棉笑道:“我怎么会有解药,花雨神针又不是我发明的,我怎么可能有解药?”
  陆扣青叹了一口气,他早已知道这是必然的。
  看到陆扣青有一点不开心,小棉立刻软软地偎到陆扣青的怀里,柔柔地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认为我不该骗唐柔?”
  陆扣青道:“当时如果不骗他,那么他就一定不会放过你。”
  小棉笑道:“那么我并没有错。”
  陆扣青叹道:“你什么时候错过。”
  小棉道:“那么错的是谁?”
  陆扣青道:“错的当然是我,我为什么要问那么蠢的问题。”
  小棉笑道:“其实唐柔也知道我在骗他,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死不了。”
  唐柔的确死不了,唐门世代与毒药为伍,解毒的方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花雨神针虽然是天下第一暗器,可是神针上的毒药却不是什么难解的独门毒药。
  花雨神针原不是靠毒药成名的。
  就在陆扣青叹气的时候,小棉忽然拿出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是一个小小的玉瓶,她笑道:“我刚才只不过是在和你开一个玩笑,其实解药就在这里。”
  她把玉瓶放在陆扣青的手里,笑道:“现在我把解药交给你,给不给他们就要看你的了。”
  陆扣青打开瓶盖,道:“这真的是花雨神针的解药?”
  小棉好像有一点生气了,她道:“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难道我真的那么不可信任?”
  她不但有一点生气,还有一点伤心。
  虽然她一向诡计多端,可是这几天以后,她的确没有一次骗过陆扣青。
  陆扣青也不由觉得自己有一点过份。
  陆扣青把鼻子凑上去闻了一闻,毒药都是甜的,解药大多是苦的,可是陆扣青闻的药却很香,非常非常香,香得要命。
  香味一飘到鼻端的时候,陆扣青就知道自己又上了一个当,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      ×      ×

  陆扣青睁开眼睛所看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并不是小棉,这个小姑娘纤腰窄窄,素衣翠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环,这个丫环一看到陆扣青睁开眼睛,就大叫道:“公子,公子,他醒过来了。”
  陆扣青心里在奇怪,是什么公子把自己带到这里,小棉又到哪里去了?
  门上的珠帘一挑,一个年轻的公子就走了进来,陆扣青并不认识这个人。
  年轻公子穿着一件非丝非麻的衣服,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特别,可是陆扣青越看,越是觉得他与众不同得很。
  他似乎生得并不好看,可是却有一种连男人都会心动的魅力,他穿着的衣服一点也不华贵,可是却让人觉得,就算是皇帝的龙袍,也没有他这一身穿得合适。
  他的个子既不高,也绝不能算矮,你第一眼看上去,他的笑容甚至带一点嫣然的味道,可是他却是标标准准的男人。
  年轻的公子走到陆扣青的床前,抱了抱拳,微笑道:“在下柳如烟。”
  “柳如烟?”陆扣青微笑道;“恕在下冒味,这个名字我可是第一次听到。”
  柳如烟笑道:“可是有一个人的名字公子却是一定知道的。”
  陆扣青道:“哦?”
  柳如烟笑道:“这个人就是舍妹柳红棉。”
  “柳红棉?”陆扣青忽然道:“就是小棉?”
  柳如烟看了看陆扣青,脸上忽然红了一红,他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陆扣青道:“你在说什么?”
  柳如烟道:“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人是什么人?”
  陆扣青的确不知道。
  柳如烟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陆扣青笑道:“哦?”他觉得这件事变得有趣起来,柳如烟无疑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一个你从来都是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人,却自称是你的救命恩人,更有趣的是,他还生怕陆扣青不知道这一点。
  陆扣青笑道:“却不知公子是如何救了我?”
  柳如烟叹道。“你昏过去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自然是舍妹柳红棉,你自然是中了舍妹柳红棉的十香软骨散,你知道如果我不出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陆扣青真的不知道,小棉为什么要对自己那样做,他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柳如烟道:“如果想要你了解舍妹的脾气,我先要给你讲一个小小的故事。”
  陆扣青现在的心情还算不错,别人既然好心好意地给自己讲故事,他自然无法不听。
  柳如烟道:“舍妹七岁的时候,曾养过一只老虎,她对这只小老虎喜欢得不得了,就算是在睡觉的时候,也一定要睡在这只小老虎的身边。”
  一个小姑娘养猫养狗都是很正常的,那么一个小姑娘喜欢养老虎算不算正常?
  陆扣青觉得很正常,他对柳红棉还算了解,就算柳红棉养了一千只老虎,他都认为是很不稀奇的事。
  柳如烟道:“可是老虎一旦长大了,就忍不住要回到森林里去,这是善类的天性,原是勉强不来的。”
  陆扣青道:“不错。”
  柳如烟叹道:“舍妹为此非常生气,她一个人到了森林里去,又把这只老虎捉了回来,并且打断了这只老虎的腿。”
  陆扣青惊道:“她打断了这只老虎的腿?”
  柳如烟叹道:“是的,她说,这样一来,老虎就不会跑掉了,就会永远地待在自己的身边。”
  陆扣青叹道:“可怜的老虎。”
  柳如烟道:“不错,这是舍妹从小就养成的脾气,别人不管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后来她渐渐地长大了,这种脾气也越来越大,她在十七岁的时候,又喜欢上了一个少年。”
  陆扣青不由道:“那个少年难道也被打断了腿?”
  柳如烟笑道:“当时舍妹已出落成一个美女,那个少年怎么可能会离开她,可是这个少年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一门亲事。”
  陆扣青在听,他的心在跳,小棉在这种情况下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柳如烟叹道:“舍妹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杀了这两家的人,一共杀了三十七个人。”
  陆扣青忍不住跳了起来,道:“那个少年又怎么样了?”
  柳如烟道:“那个少年吓得要死,简直把舍妹当做魔头,自然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来找她。”
  陆扣青道:“后来呢?”
  柳如烟道:“舍妹当然非常生气,一气之下,就把这个少年杀了。”
  陆扣青连连摇头。
  柳如烟道:“这件事舍妹非常后悔,她不止一次地对我说,为什么她不能像以前对待老虎那样,只是打断他的腿呢,现在人已死了,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陆扣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柳如烟道:“所以我一看到你,一看到她看着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在她心里,又成了那只老虎和少年,我知道这一次她一定不会杀了你。”
  陆扣青苦笑道:“她只不过会打断我的腿而已。”
  柳如烟摇了摇头,道。“她知道你的武功很高,就算打断了你的腿,你一旦醒来,还是一样可以走,所以她准备废了你的武功。”
  陆扣青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运了运气,只觉体内真气流动,并无异样,这才放下一颗心来。
  柳如烟道:“幸亏我及时赶到,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似乎觉得当时的情景非常危险,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陆扣青虽然一点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却完全可以想像。
  柳如烟笑道:“所以说起来,我自然是你的救命恩人。”
  陆扣青道:“大恩不敢言谢,公子若有差遣,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柳如烟的脸忽然一红,道:“我的确有一件小小的事情请公子帮忙。”
  陆扣青知道小棉武功倒不算什么,可是机谋百出,本是非常厉害的角色,这个柳如烟居然能在小棉的手里将自己夺下来,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他也一眼就看出,柳如烟英华内敛,目中的精光绵绵然,泊泊然,无疑也是一个了不起的高手。
  这样一个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心中早已想好,若是柳如烟要求的事情果然难做,自己自然一口推辞,看他能把自己怎么样。
  他定定地盯着柳如烟,准备等他一开口,就立刻拒绝。
  柳如烟看了看陆扣青,脸更加红了。
  陆扣青道:“公子所求何事,但说不妨。”
  柳如烟鼓足勇气,道:“在下想请陆公子为自己为我送一样东西去给一个人。”
  陆扣青道:“哦?”
  柳如烟道:“此人就住在离此不远的卧云飞雪庄,离此不过三里多路。”
  陆扣青心中一凛,心道:“这件事果然有一点麻烦。”
  柳如烟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绣得精美无比的香囊,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看着这只香囊,柳如烟的脸更红了。
  他迟疑着,似乎舍不得将这只香囊交给陆扣青,陆扣青看这只香囊,一见便知是闺阁之物,心中不由笑道:“原来却是一件定情之物。”
  他笑道:“你是不是让我将这个香囊送给一位千娇百媚的小姐,这种事情,你自己自然不能去,若是让手下人去,又显得对这位小姐好生不敬,所以你就只有托我送过去。”
  柳如烟惊道:“你怎么知道?”
  陆扣青笑道:“这件事常人一见便知,我当然知道。”
  柳如烟长揖到地,道:“我这件情若能得公子成全,在下有生之年,没齿难忘。”
  陆扣青笑道:“这个卧云飞雪庄我自然知道,那么你的情人自然是卧云飞雪庄庄金哀雪的小姐,可是金哀雪是唐门的好友,而令妹却大大得罪过唐门,若是金哀雪见到了我,自然二话不说,“喀嚓”一声,就要了我的命。”
  柳如烟慌道:“那么公子的意思是?”
  陆扣青笑道:“所以我自然不能去。”
  柳如烟不禁大急,道:“这个,这个。”

×      ×      ×

  陆扣青还是去了。
  金哀雪虽然是唐家的朋友,可是却和陆扣青见过一面,也算是有了交情。
  更重要的是,金哀雪对陆扣青并没有太多的恶感。
  陆扣青对金哀雪的武功也一直敬佩得很,就算没有这件事,只要有机会,陆扣青本是准备再去见一见这位金哀雪,若是连昊天道人也能见到,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三里路并不算远,陆扣青又是骑着一匹千挑百选的好马,所以他很快就看到前面的山坡上有一座很大的庄院,这个山庄,自然就是卧云飞雪庄。
  山庄前有一条大路,在正对着山庄的路口上,摆着一个小小的茶摊。
  茶摊很小,只有两三条细细的长凳,两张油漆斑驳的桌子。
  让人觉得有趣的是,虽然摊着的白布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可是陆扣青远远地就闻到茶客面前的碗中装着的却是酒。”
  陆扣青无疑是酒中高手,他只是略略一闻,就知道碗里装着的都是好酒,都是那种花上十两银子买一斤也不会吃亏的好酒。
  这种就算是在大酒楼里也难得一见的好酒,居然放在茶摊上买,这种事难道不有趣?
  陆扣青忍不住就下了马,把马拴在路边的大树上,走到茶摊前,伸长脖子,细细一闻,赞道:“好酒,最起码是十年以上的高粱酒。”
  茶摊的主人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他向陆扣青翻了一眼,道:“你倒是识货。”
  陆扣青笑嘻嘻地道:“多少钱一碗酒?”
  小伙子伸出十个指头,道:“十个铜钱一碗。”
  陆扣青不由大喜,茶客所用的碗都是北方人喝粥用的大海碗,一个大海碗就算装不下一斤,最起码也有八两。
  这么便宜的好酒,陆扣青怎么能错过。
  他立刻排出了十文铜,道:“也给我来一碗。”
  他的面前立刻就摆上了碗酒,可是这只碗实在太小,如果陆扣青的眼睛有一点点毛病,就根本看不到这只碗。
  这只小小小小的碗看起来实在可爱,可是装起酒来就不可爱了,陆扣青端起小碗,发现碗里的酒只有一滴。
  他不由叫了起来,道:“十文铜钱就这么一点酒?”
  小伙子又翻了陆扣青一眼,道:“你既然识货,就该知道像这种好酒,十文铜钱最多只能买一滴。”
  陆扣青看了看别人的碗,又看了看自己的碗,两种碗实在是不能比,比起来要气死人。
  陆扣青问道:“那么他们的酒为什么这么多?”
  小伙子道:“他们既不知道这是十年以上的高梁酒,更不知道这就是酒,所以他们的酒就要比你多一点。”
  陆扣青道:“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知道这是好酒,所以反而只给这么多?”
  小伙子似乎已懒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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