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翎《浩荡江湖》

第七十九章 身入樊笼

作者:司马翎  来源:司马翎全集  点击: 

  不知经过了多久,他终于从虚无中清醒过来。
  眼前出现暗红色的火焰,听到压抑不住的低声呻吟。
  火焰发自壁架灯座的一盏油灯,鼻中嗅到一股草霉的气息。
  他本能地急急挺身而起,不由大吃一惊,坐是坐起来了,但双手怎么像是僵了?
  不但双手麻木不仁,脚也无法动弹。
  他总算知道自己凶险的处境了,只觉心中一凉。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牛筋索富有弹性,愈挣扎愈收得紧,即使有千斤神力也无法挣断。
  脚下更糟,二十斤重的脚镣扣住了双踝,附近是一只三斤重的铁将军巨锁。
  宝刀被取走了,百宝囊也失了踪。
  除非他练了缩骨功,不然休想脱身。糟的是他并未练过缩骨功。
  他也没学到偷开锁的技巧,这该死的脚镣真要命。
  记忆并未消失,他想起昏厥前的一些变故。
  于如霜呢?
  还有,那神色凄苦的吴仙客。
  他知道,他已落在对头手中了,毫无疑问,这一切全出于冷凤的精密设计,配合得太妙了。
  身旁又传来呻吟声,这次他听得十分真切。
  他看清了处境,心中叫苦。这是一间用巨石条垒筑的斗室,一看便知是囚房。
  头顶是巨木排架的平形屋顶,木上必定铺了石板,整座囚室坚牢无比。
  门是铁叶门,老规矩开了一个小窗孔,以便让看守可看到囚徒的动静,也是送食物的地方。
  铜墙铁壁般的囚室,进来的人毫无逃出的希望。
  他扭头察看发出呻吟的人,一阵惨然,悚然叫道:“仙客,是你么?”
  石板铺的地面凉凉地,吴仙客仍是那一身肮脏的男装,蜷伏在壁根下,浑身不住战栗,但脸上却因高烧而呈现反常的红晕,那双原是灵活秀气的大眼,这时闭得紧紧地,呼吸急促,口中不时发出梦呓似的痛苦呻吟。
  他挪动沉重的身躯,移近吴仙客,俯身急叫:“仙客,醒一醒。”
  吴仙客毫无反应,呻吟如故。
  他的膝盖触及吴仙客的腰肢,一推之下,吴仙客仍无反应,他却可从吴仙客的躯体感觉出不平常的热度,惊道:“她……她在发高烧,病得不轻。”
  铁叶门的小窗孔,出现一张狰狞的面孔,发出一阵嘿嘿怪笑,接口道:“不错,她已病了一天一夜了。”
  他狠狠地盯着这个像貌狞恶的人,沉声问:“这是什么地方?”
  大汉答得很简单:“死囚牢。”
  他又问:“我来了多久了?”
  大汉狞笑道:“半天。你很不错。”
  他惑然问:“怎么不错?”
  大汉道:“中了子午返魂香的人,需六个时辰方可苏醒,而你却在四个时辰中清醒了。”
  他大感困惑,道:“吴姑娘痛势沉重,四个时辰之前,在下看到她仍可走动,似乎并无病容。”
  大汉嘿嘿怪笑道:“那时她吞下了一颗起死回生丹,而且在华公子的内力辅助下,且制了哑穴,外表看不出病状,其实是一个活死人。”
  他恍然大悟,问道:“挟持她引诱在下穷追的人,就是华斌?”
  大汉道:“不错,华公子神机妙算,你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计算之中。”
  他长叹一声,后悔不迭。
  大汉哼了一声,又道:“那位跟踪而来的蒲毒农是个机警的老狐狸,竟然先一步看出危机溜走了,但也挨了华公子一记腐骨爪,恐怕这时早就毒性发作,肌烂骨腐啦!你阁下快死了等候援救这条心,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一咬牙,道:“看样子,在下是栽定了。”
  大汉得意地怪笑道:“人不会永远走运,你一个人,把咱们整得够惨,要不是先抓到水仙宫的两个叛徒,想制住你真不容易,你就认了命吧!”
  他不得不承认错误,苦笑道:“我真不该把她们留在身边的,后悔已来不及了。哦!老兄,于姑娘呢?”
  大汉的脸离开了窗孔,狂笑声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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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怔,大声道:“老兄,你笑什么?”
  大汉重新在窗孔出现,狞笑道:“赵振飞,你不知道何以落得如此下场吧?”
  他泰然道:“救人心切,临事不够冷静,以致中了华斌的诡计,天亡我,非战之罪。”
  大汉道:“女人祸水,你明白了吧?”
  他哼了一声道:“为情而死,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大汉怪笑道:“看不出你倒是一个情圣,可是,死得太冤。”
  他讶然问:“你老兄这话有何用意?”
  大汉狂笑道:“哈哈!你阁下是情深似海,人家却水性杨花,如果知道内情,你将死不瞑目。”
  他仍然糊涂,问道:“在下仍然弄不请你老兄的意思。”
  大汉道:“你不是要知道于如霜的下落么?”
  他点头道:“尚请见告。”
  大汉道:“目下她随华公子出城,到至海宁的官道上,候机拦劫工银。”
  他一惊,道:“工银不是从海上来么?”
  大汉道:“运金船上,有神秘的能人,用金蝉脱壳计诱走咱们的快船,悄然在海宁靠岸,舍舟就陆,数十名夫子化装为运盐队,快到杭州了。”
  赵振飞恍然道:“难怪你们疲于奔命,水上拦劫无功。咦!于姑娘为何与华斌同行?”
  大汉大笑道:“哈哈!因为她已是华公子的情妇。”
  赵振飞哼了一声道:“满口胡言。”
  大汉笑得更狂,笑完道:“赵振飞,你有权知道真象。”
  赵振飞道:“胡言决不是真象。”
  大汉道:“捉你的大计,固然是出于华公子之手,但其中引你上当的小枝节,譬如说如何方能令你不顾一切放胆狂追,如何方能令你消失戒心和疑心,皆是于姑娘的主意。如果于姑娘不先被你救到手,你怎知道该往何处追吴仙客?如果你不带着于姑娘同行,怎会毫无戒心上前抢救吴仙客?这些小枝节,皆出于于姑娘的设计。”
  他有点醒悟,但口气仍硬,道:“胡说八道,我不相信。”
  大汉冷笑道:“至死不悟,你好可怜,不久,你就可以明白真象了,如果一但顺利,华公子很快便会回来处置你,你的时辰不多了。”
  赵振飞只感到手脚发冷,他虽然不相信于如霜真的出卖他,但回想前情,他不得不相信大汉的话。
  他想到救于如霜的情景,未免太顺利了。
  华斌这些手下,皆是武功高强,江湖经验丰富的武林高手,怎会在强敌追及时,丢下囚犯逃走?
  于如霜怎能知道吴仙客被带往何处的?两女即使是被囚在一起,也不可能知道看守有变故时所撤走的处所和方向。
  逃走的人,最忌发声暴露去向,带走于如霜的人,为何不将于如霜打昏,而任由她出声呼救吸引他去追?
  他长叹一声,自语道:“只怪我关心则乱,中了他们的诡计,该死!我何其愚蠢!”
  他的目光,回到吴仙客身上,问道:“老兄,这么说来,吴姑娘并未出卖在下了。”
  大汉道:“她为了拒绝与华公子合作,受了不少毒刑,前天便开始绝食求死,今天的事她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死人一样任由华公子摆布。阁下,你总算有一个甘心为你而死的人,不枉你爱她一场。”
  他注视着大汉问:“目下由谁主事?可否请来一谈?”
  大汉道:“人都派出去了,没有什么好谈的。”
  赵振飞道:“至少你老兄可以叫一位知医的人,替吴姑娘把把脉弄些药服用吧?”
  大汉冷笑道:“用不着,反正你们要死的,何必浪费药物?”
  赵振飞道:“要不,劳驾你老兄去请冷凤姑娘来一趟好不好?”
  大汉道:“冷凤姑娘到江边去了,由水路拦截的人今晚可能返回,要不是人都派出去了,你恐怕就没有如此安逸了。”
  赵振飞道:“在下要见见目下主事的人。”
  大汉冷笑道:“休想。天色不早,再不好好歇息,等华公子回来,你想歇息也不可能了。”
  大汉的脸离开了窗口,不再理睬,对赵振飞的叫声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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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叫声,把昏昏沉沉的吴仙客惊醒了,用虚弱的声音含糊地低唤:“大姐,不……不要……不……”
  赵振飞俯身在吴仙客耳畔焦灼地叫道:“仙客,清醒清醒。”
  吴仙客浑身一震,双目张开了,喘息着低叫:“是……是谁?我……我眼前朦……胧……”
  赵振飞接口道:“是我,赵振飞。”
  吴仙客吃力地眨动双目,屏息着惊道:“是……是赵郎?你……你你……”
  赵振飞惨然道:“是我,我也被他们用诡计诱来了。”
  吴仙客尖叫道:“不!不!苍天!我……我为何不死?为何不……”
  气往上一呛,她昏厥过去了。
  赵振飞双手派不上用场,心中大乱,急叫道:“仙客!仙……客……”
  大汉的脸又出现在小窗孔,向内叫:“不用叫了!她死了么?”
  赵振飞咬牙道:“也许是死了,你进来拖她出去好不好?”
  大汉道:“死了就死了,早死些她反而是幸福,不要管她,天亮后自有人前来料理。”
  赵振飞逐渐冷静下来了,开始留心打量目下的处境,他知道自己仍然缺乏耐心,目下正是冷静思索制造有利情势的时候。
  首先,他发觉身上的衣袍靴袜仍是完整的,只是所佩的宝刀和百宝囊被搜走了。
  身上已被搜过,显然对方仅注意是否有武器,对他怀中所藏的杂物毫无兴趣,并未搜走。
  他身上除了宝刀之外,并未携有短兵刃和暗器。
  再打量囚室,囚室建造得太坚牢,不可能破壁而出。
  铁叶门是从外面加锁闩的,死路一条。
  试试被捆在后面的双手,他知道捆的人是行家,很难挣松,也无法挣断。
  还好,石壁相当粗糙,磨断牛筋索应无困难。
  问题是脚镣,双足活动宽度仅一尺二寸,那沉重的铁将军巨锁,没有宝刀宝剑休想砍开。
  镣及锁共重二十三斤,真不易活动。
  他的目光,落在吴仙客的发结上。
  吴仙客是女扮男装,一头青丝挽成发髻,除了一条发巾系的结以外,还有一根六寸长的发针。
  运气不错,发针是银制的,这种银发针通常只有七分银,纯银的发针硬度不够。
  这种男性使用的发针,型式与女性的钗略有不同,通常图案单调,针头作如意形,没有附带的饰物。
  他没学过开锁的技巧,但对锁的构造并不陌生。
  这种铁将军通常外型如同半月,内部的结构,与一般长锁大同小异,不论锁孔的型式为何,原理万变不离其宗,簧片也许多两片,轴也许也多一根,知道原理,便不难对付。
  灯光虽然灰黯,但并不影响他锐利的视力,收回双腿,粗大的镣链一阵怪响。
  门上的窗孔出现大汉的面孔,注视他片刻,放心地离开窗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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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脚镣收至切近,仔细打量锁孔的形状。
  他必须一试,碰一碰运气。
  手必须放到前面来,不然一切免谈。
  这并不难,吸口气腹收脊弯,双手尽量向下伸长,一分分向下移。谢谢天!他的双手比一般人都长。
  幸而捆他的人虽是行家,但并未料到他醒得那么快,并未将牛筋索多加几圈向上移,因此一双小臂仍可向外张,这表示他双手的张度可让下身通过。
  再就是他的身躯相当柔软,腰脉可缩短至最极限。
  费了不少劲,他的手终于让臀部挤过去了,以后的事便容易啦!
  他必须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引起看守的注意。
  手到了身前,一切好办,不必利用石块磨断牛筋索了,他锐利的牙齿派上了用场。
  咬断了一股牛筋索,他的双手便可恢复自由。
  他取得吴仙客的发针,先探入锁孔,利用感觉力探触锁内的各部份位置。
  有两根轴,六片簧,这具铁将军构造得出乎意外的复杂,锁匙必定是曲尺形弯入锁孔,钩住第一轴再控制簧片的,而且得同时扣压夹住六根簧片。
  他利用强劲的手指与牙齿,将发针弯成回纹吕字图形,小心地悄悄探索。
  一方面,他利用超人的耳力,留心门外的动静,看守的脚步声难逃他的听觉,只要看守大汉一接近铁门,他便立即停止,将手背起装睡。
  一而再失败,一而再修改发针的形状,但他毫不灰心,而且愈来愈有自信,他一定能打开这把鬼锁。
  将近一个时辰,锁在他超人的耐心试探下豁然而开。
  手脚恢复自由,但并不代表他可以逃出去。
  他得等候机会,制造时机。
  首先,他扭断巨锁的六根簧片,锁仍然扣住他右脚的两只铁环,外表看不出异状,但随时可用快手法将锁拉开,锁已失去作用了。
  然后,将牛筋索捆成活套,仍然套在手腕上,而且移至身后。
  他没忘了检查身上的防险装置,一切如意。
  现在,他缺少的是他的宝刀,他的百宝囊,囊中还有几枚火镖,得设法找回这些东西。
  他知道希望不大,谁知道华斌把他的东西放在何处?
  他躺在吴仙客身边,静静地盘算今后的行动策略。
  吴仙客手脚冰冷,但身子和头部却热得烫手,病势真不轻。
  吴仙客的病势令他焦急,但他不得不忍耐。
  聊可告慰的是,吴仙客的手脚并未上绑,也没有刑具,显然华斌认为吴仙客没有防范的必要。
  好漫长的夜,好难捱的等待。
  天一亮,送食物的人是否进来?但愿食物不是从窗孔递进来的。
  按目下的情形估计,送食物的人极可能启门进入,因为铁门下没设有递送食物的窗孔,而且吴仙客病重昏迷,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不可能接得到从门上窗孔递入的食物,只要有人启门进入便大事定矣!
  他却没有想到,对方根本没有给他食物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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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晓时分,吴仙客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睁开了无神双目,身躯无助地伸展了几下。
  他一阵惨然,颤声低唤:“仙客,感到怎样了?”
  连叫数声,吴仙客终于完全清醒了,目光落在他脸上,久久,方酸楚地叫:“赵郎,真……真是你?”
  他偎近吴仙客的脸颊,娇嫩而灼热的粉颊上沾满了泪水,也沾染了他的脸颊。
  他也一阵心酸,热泪盈眶,凄然道:“仙客,真是我,我总算找到你了。”
  吴仙客激情地抱住他,泣道:“赵郎,我……我应该早些死的,我死不足惜,连累你落在他们手中,我死不瞑目,我……”
  赵振飞道:“仙客,不要说这种话,我们希望未绝。”
  吴仙客久久停止哭泣,依在他怀中惨然道:“我们好可怜,你是怎样落在他们手中的?”
  赵振飞将经过说了,恨声道:“想不到于如霜竟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这次我算是栽在她手中了。”
  吴仙客黯然道:“你不能怪她,她也是不得已,人谁又不怕死?为保全自己而不顾一切,不是她的错。”
  赵振飞道:“你两人的处境相同,你并未出卖我。”
  吴仙客苦笑道:“我与大姐的处境并不相同,她本来就是继承水仙宫的人选,对机械之学极为渊博,水仙舫大部份出于她的设计,只要她肯改变态度,老仙是不会杀她的。而我虽然是老仙的义女,水仙宫中像我这种不太出色的人才多得很,加以方四姨将那次失败的怨恨,全怪罪在我身上,必欲将我置于死地而甘心,即使我能亲手把你制住交给老仙,仍难避免宫规的制裁,保不住性命。”
  赵振飞道:“话不是这样说……”
  吴仙客伸手掩住他的嘴,柔声道:“赵郎,我请求你不要怪她,不管怎样,她毕竟曾经是水仙宫的重要人物,她有权为自己打算,你忍心要她不惜性命做烈妇贞女?她并没有与你订下婚约,她没有为你守贞殉节的义务,你因此而责备她是不公平的。”
  赵振飞默然,叹口气道:“是的,我不怪她,我自己也有错。”
  吴仙客道:“赵郎,谁都没有错,也许该怨命。我在想,也许我能说服冷凤,以她的身世秘密来交换你的性命。”
  赵振飞道:“没有用,我已经向她透露过了,她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老仙把她教养成人,教养之恩比生育之恩要大得多,这次设计诱我上当,她是第一功臣。”
  吴仙客叹息道:“那么,我们是毫无希望了。赵郎,落到这步田地,你……你恨我么?”
  赵振飞笑道:“仙客,你怎么说这种傻话?祸福无门,惟人自招,行道江湖的人,生死祸福自行负责,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的希望并未断绝,而且大有可为。”
  吴仙客颤声道:“你不恨我,那是你具有大丈夫的海样襟怀,但我仍然不原谅我自己,如果不因为我,你怎会……”
  赵振飞急声道:“仙客,不许你自怨自艾。”
  吴仙客一惊,顺从地答:“是的,我……听你的话。”
  赵振飞笑了,轻吻她灼热而沾满泪水的粉颊,道:“仙客,你真是一个痴情柔顺的可爱姑娘。”
  吴仙客含泪回吻他,凄然道:“我以为当你了却师门恩怨之后,我可以为你建立一个充满了爱与温馨的家,可是……我的希望,在落在他们手中的一刹那便幻灭了。我并不期望能与你生同衾死同椁,只祈望你平安幸福富贵白头……”
  赵振飞吻住了她的樱唇,不让她说下去。
  吻终究会分开的,吴仙客仍然喃喃地、痴迷地轻语:“赵郎,我已是抱定必死之念的人,只是连累了你,我含恨九泉。”
  赵振飞感上心头,附耳道:“仙客,你爱得好痴,听我的话,好么?”
  吴仙客道:“我一直就听你的话。”
  赵振飞道:“我们仍有脱身的希望,你明白么?”
  吴仙客道:“还有脱身的希望?你我已是笼中之鸟。”
  赵振飞的语气极为坚定,道:“我已有所安排,希望极浓,问题是你必须放弃绝望的念头,激起强烈的求生意志,助我一臂之力。”
  吴仙客道:“这……我该怎么做?”
  赵振飞以稳定、充满信心的语调道:“激发强烈的求生意志,完全信任我,毫不怀疑地相信我可以把你带出绝境,你的病便可因精神的鼓舞而减轻,便可随我一同行动,减少我的顾虑,成功的希望更浓。你这样病息奄奄,带你走是相当困难的。”
  吴仙客苦笑道:“囚室坚牢无比,想脱身势比登天还难。”
  赵振飞道:“这表示你仍然缺乏信心。告诉你,我的手脚桎梏皆成了废物,不久前我已设法解了绑开了锁。”
  吴仙客大喜道:“真的?”
  赵振飞道:“半点不假,只等制造脱身的时势了。”
  吴仙客有了精神,挺身坐起道:“我来设法把看守骗进来,你先退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