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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恩断义绝
2025-09-04  作者:若明  来源:若明作品集  点击:

  “断肠鬼婆”的冷笑骤停,尖声道:“老婆子六十年未出此门半步,现在也不例外,你我站在原地,互攻三招,各尽所能,看谁离开原地,便是落败!”
  万家驹略一打量,两下相距足有五丈来远,不由暗暗点头。
  因为,若是一般武林,五丈之外力道也达不到,遑论什么胜负之分,显然,这是内功修为的测验,丝毫勉强不得。
  他料着自己的“紫金魔功”,加上“白骨血指”不难力透五丈,尚有致胜之机。
  心念未了。
  “断肠鬼婆”已冷冷的道:“你乃客位,先发招!动手!”
  空气中,隐隐含着一阵杀机,毫声无息,但是透着无比的紧张。
  万家驹沉心静虑,把“紫金魔功”运聚十指,顿时紫雾袅袅,金光闪耀,高声一喝:“放肆了!”
  “了”字音落,十指弹出。
  看是平淡无奇,而所发的“魔功指力”,潜在着何止千钧。
  “断肠鬼婆”不慌不忙,双袖虚划……
  “噗!”除了半途中空气激动的一响之外,泥牛入海,双方都没移动半丁,劲道中途化解,毫没动静。
  其实,两人的心中各自都在翻腾。
  万家驹料不到十成的“紫金魔功”会被人轻易的化解。
  “断肠鬼婆”想不到冠绝一世的“断肠功”,会遇上了对手,而对手又是这样一个年青的后起之秀。
  “且接第二招!”
  万家驹双手一弹,二次发招,紫金光芒,由十指尖端发出。
  这一招比先前的力道,又大了不少,吃吃声中,滚滚绵绵,无尽无休。
  “断肠鬼婆”双袖连舞,又圈又划,她已把平生功力施展到极限,一片青蒙蒙的烟雾,茫茫推出。
  一紫一青的雾气,半空会合,响起一片霹雳之声,只震得山摇地动,响彻云霄。
  两人却如风动残荷,摇幌不已。
  两招已过。
  万家驹只有一个获胜的机会,如果不胜的话,结果是“败”“和”之间,第三招是他唯一致胜之基。
  他的好胜之心涌起,愤然之情隐生,剑眉一掀,心中一阵火热。
  紫雾暴涨,金光大盛。
  她双手十指微抖,目光如炬,雷吼道:“最后一招!”
  一缕指风,带起一阵尖锐破风厉啸,激射而出。
  “断肠鬼婆”额上汗珠涔涔而下,双袖上抖。
  “嘶——”她的身子一侧,脚下虽然没动,人已摇摇欲倒。
  嗤嗤嗤……左侧的石门之上,洞穿了五个细小指孔,如司利族猛钻的一般,石粉纷纷下落,惊心动魄。
  “现在该老身三招了!”万家驹玉面一阵发烧,心中暗骂自己糊涂。
  因为,这一招自己原可获胜,只因出力太猛,中途变向不易,一时收束不住,未能随着“断肠鬼婆”的身子跟进,坐失良机。
  此刻,只好应道:“请!”
  一语未落,“断肠鬼婆”已自出手。
  一道奇猛无敌的罡风,暴卷而至,如同惊涛拍岸,威力无边。
  万家驹运提真气,“紫金魔功”大长,心头微微一震,人也随之一摇,急忙圈掌连画,稳定下来。
  就在他圈掌一画之际……
  呼——迎面罡风又至,
  “断肠鬼婆”原式一转,撼山震地的接着发出了第二招,凌厉之势无可比拟,势道之强,骇人听闻。
  万家驹料不到对方如此之快,忙不迭运功聚力。
  但是,他的身子一侧,人已仰面倒……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脚跟微一用力,挺腰接了一招。
  他觉着五脏翻涌不已,血气沸腾不息。
  “彭!”“第三招!”
  “断肠鬼婆”又是一舞大袖,间不容发的发出第三招。
  万家驹大吃一惊,魂飞魄散。
  然而,坚强的意志使然,纵然死,他也不离开原地一寸,咬紧牙根双掌横护前胸硬挨一招。
  喉头生痒,血腥欲喷。
  可是,他忍住了,强把一口淤血含在口腔之内,没有吐出来。
  “断肠鬼婆”的真力也己耗尽,一手扶在石门框上,气息微弱的对着一旁瞎眼妇人道:“带这位少侠到‘薄命坡’见徐凤笙!”
  说完,她的人歪歪斜斜向石门内走去,反手一推,把石门掩上。
  万家驹对着石门发呆。
  他眼望着石门上自己留下的五个指孔,心中有着无比的安慰,“咕嘟!”一声,把口中的淤血吞下肚去。
  那瞎眼妇人已道:“随我来!”
  转过苦心岩的后峰,一个斜坡石壁之前,跪着个白衣女子,石璧上骇然刻着四个不成规则的大字。‘恩断义绝’。
  四个字触目惊心,正像那四个字的字义一般,使人有恩断义绝的感觉。
  “那就是你要找的人!”
  瞎眼妇人远在丈外一指那白女衣子,返身射去。
  万家驹顿时面热心跳,进退维谷,一拧腰冲到白衣女子身畔,干涩着咽喉,迸出低低的一声:“徐姑娘!”
  徐凤笙彷如不闻,面对石璧,仰望着那四个怪字,手中,双指拈着一柄十字形的金刀,不言不理!
  万家驹也不觉为之鼻酸,又激动的唤了声:“徐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徐凤笙恋万家驹,可以说是由船上搭救他起已经一见钟情,更加万家驹飞虎堡拒婚,八仙沟地牢的形容毕露,她在羞愤失望之余,才来到苦心岩,寻找这一个不得已的解脱,其芳心的沉痛,可以想见。
  她做梦也想不到万家驹会找上苦心岩来。
  她更料不到苦心岩数十年的禁令,会容许万家驹来。
  一时间,她悲从中来,方寸大乱,芳心如麻,抑制在内心的一股爱情火花,重又跳跃,一股哀怨之气,重又升起。
  万家驹的叫唤,像一枝利箭,射在她心灵深处。
  她的出尘之心已动摇了。
  终于——她抬起粉颈,一双泪眼,缓缓的移动落在万家驹的脸上,一眨也不眨的死盯着他,泪水盈眶而出。
  万家驹不由一震。
  他怕面对这双眼神,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徐凤笙己失去了往昔的娇艳,憔悴不堪,她变了。
  以前的青春影子,再也找不出来,千种相思,万缕愁绪,不用说话,从她哀怨的眼神之中,可以一览无余。
  片刻……脉脉无言,相对唏嘘。
  万家驹干咳了一声,打破这少有的沉寂,道:“徐姑娘,在下有几句话,要和你谈谈!”
  “哦!”徐凤笙似乎像从梦中惊醒似的,抹了把眼泪,眸子中,微现出适才没有的光彩。
  在她的心中,也许以为万家驹为自己的痴情所感动,这将是自己获得所爱的佳音,得偿夙愿的一天。
  因此,她十分激动,也十分凄楚的道:“万……你有话说?说吧!”
  “在下此来,是受了徐老堡主之托……”
  “我爹托你来的?”
  “是的!”
  象一瓢冷水,浇在徐凤笙的头上,
  先前的欣喜与兴奋,显然落空了。
  她原想是万家驹出自内心的来到苦心岩,不料……
  这是说明了他的来,最少是出于勉强的,勉强的爱情,好象沙地上的高楼,是不会坚定永久的。
  万家驹早又娓娓的道:“姑娘!苦心岩乃是江湖上失去爱情女子不得已的归宿之所,你到这里来,不知于情于理都不合吗?”
  “为什么?”
  “你上有老父的爱,青春正当及时,门楣武林世家,姑娘又具有不世武功,天姿国色,岂不……”
  “你是讽刺我来的?”
  徐凤笙的泪水,又象冲开了堤的洪水。
  “这……”万家驹不由一呆:呐呐的又道:“……纵然情场失意,也该想到得老堡主只有你一个女儿……”
  “你很会替我父亲作想!”
  “你也不能不为他那把年纪着想!”
  “我已想透了!”徐凤笙这句话乃是内心深处的真话。
  真的她是想透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所爱的,乃是与老父有血海大仇的人,纵然万家驹也爱她,一旦真象揭穿,必定是一场悲剧。
  她以少女之心,初次爱上的人,在心中是何等的重视,然而,没想到所谓初恋,也就是她纯洁的爱的终点。
  因此,她含泪又道:“你到苦心岩来,就是替我父亲下说词?”
  “这……”“不要含糊,你只要说一声,是,或者不是?”
  万家驹不由窘住了。
  他从徐凤笙言谈话语之中,以及那摄人心神的眼神里,怎会看不出她内心的沉痛,而且“银衣追魂”徐人龙事前已经告诉过他,徐凤笙所以舍去家的温暖,到苦心岩毁容绝情,原是为了他。
  他不能再装呆卖傻,嚅嚅的道:“再有,就是我本人对姑娘深致歉意!”
  “其余的……没有了?”
  “没有了!”
  “万家驹!你……你可以走了!”
  “姑娘!难道你是铁石心肠?”
  “可惜我不是铁石心肠?”
  “那为什么?”
  “何不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
  “是的!人各有志,我回不回飞虎堡,是我的家务,你……你……你……你完全管不到,不要你管!”
  徐凤笙一扑伏在地上,索兴大哭起来。
  万家驹还能说些什么?他只有搓手跌脚的份儿。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大声道:“徐姑娘,你别哭好不好?”
  “我……”
  徐凤笙勉强双手撑着地上,如同梨花带雨的道:“我为什么不哭?你太……太伤我的心!”
  “怎样才算不伤你的心呢?”
  “哦!唉!不说也吧!”
  “你说说在下也许可以办到?”
  “本来你可以办到……”
  “既然如此,在下必定全力应允!”
  徐凤笙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泪水没干,却充满期望,仰脸道:“真的?”
  “当然,在下甘冒忌禁,闯上武林人视如虎口的苦心岩,这一点就可以证明在下之言不虚!”
  一股希望之火,又在徐凤笙的内心燃烧起来。
  她想!也许他生成的傲性,有意……不愿出口。
  又想!可是,我是一个姑娘家,怎么……
  反正在八仙沟地牢里整个身子都被他看个够,还怕什么羞,说出来,万家驹要是答应,这儿只有两个人,也不算丢脸,他不答应,自己既入苦心岩,今生今世也不用想再出去,怕什么!
  想着,她抹干了眼泪,认真的道:“我说了你可得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当然,在下一定!”
  “好!”
  徐凤笙舔了舔嘴唇,慎重其事的道:“要我出岩,除非你答应我一桩事!”
  万家驹见她神色凛然,也不敢轻率的应允,反问道:“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除非是你答应娶我!”
  “啊!什么?”
  万家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再也料不到徐凤至会这等大胆作风,一个黄花闺女,会当面提出这个问题来。
  他楞楞的道:“姑娘再说一遍!”
  “除非你答应娶我!”这一次每一个字都是清清楚禁的亮。
  万家驹一时无从回答。
  “怎么样?你是不是答应我的要求?”
  “在下若是不答应?”
  徐凤笙把手中十字形的金刀一举,义无反顾的道:“我立刻毁容绝情,永世不出苦心岩!”
  “姑娘……”
  “你只是一句话,不要多费功夫!”
  “在下实在有难处!”
  “好!我说过人各有志!”
  她一扬手中金刀,就向脸……
  “慢!”万家驹大吃一惊,抢步上前,猿臂舒处,抓住了她执刀的手腕,只是分寸之差,没有割在脸上。
  徐凤笙哀怨欲绝,不胜凄楚的呜咽着道:“你为什么要拦阻我?”
  “在下有考虑之处!”
  这并不是万家驹有回心转意之余地。
  只因,他的来意原是劝徐凤笙回家与老父团聚,要是在他没来之前,徐凤笙已经毁容绝情,可以另作别论。
  或是在他走了以后,徐凤笙再行毁容,这也是无可奈何。
  此时当着他的面去毁容花,这可就落个我虽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的遗憾,无法向徐人龙交待。
  有了这个顾忌,他握紧徐凤笙的手一抖。
  “呛啷!”
  金刀落地,万家驹大声道:“姑娘!此时不是谈着这些问题的时候,纵然论及嫁娶,也必要有老堡主之命,才是名正言顺!”
  “我爹他……”
  “老堡主等待在下回音,一切回堡再说吧!”
  万家驹口中说着,左手一并二指,快如闪电的点向徐凤笙的睡穴,口中道:“得罪了!”
  “啊!”徐凤笙半声娇呼,垂颈睡去。
  万家驹握紧她的右手不放,用力一提,将她夹在腋下,弹身一跃三丈,绕过前峰,循原路直向飞虎堡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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