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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饮恨泰山巅 决斗石榴岭
2024-06-3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白衣秀士就在这一瞬间发动攻击,一声厉叱之下,一大片金光已如排山倒海怒涌而至!
  倏忽间,南丹青已被那一大片金光所淹没,完全看不见了。看不见人,却听得见刀剑交击的声音,只听“铮铮铮……”连续十几声的金铁交鸣,然后刀光与剑影同时一歛,双方同时往后跃退。
  一看,双方竟都已挂了彩,南丹青的左臂上在冒血,白衣秀士的头额上出现一道轻伤,血珠正从那道伤口上溢出!
  观众都不禁抽了一口冷气,他们大都没有看清楚南丹青和白衣秀士搏杀的过程,但他们都知道他们两人已在一刹那间对拆了十几招,而这十几招过程之猛烈,变化之神奇莫测,却是大家想像得到的,设身处地一想,均不禁心头发毛,颤栗!
  但正当大家惊魂未定之际,白衣秀士又是一声厉叱,手上的金刀蓦然光芒迸射,势如云端里的闪电向南丹青投射过去。
  好霸道的刀法!
  一瞬间,南丹青又被他的刀光所淹没了!
  这一次,来势之强,远超过刚才那一阵接触,但见霍霍刀光,鬼声如啸,而且攻势一直持续不断,似黄河缺堤,一发不可收拾!
  南青丹好像陷身于一团烈火中,可以看出他在奋力突围欲去,但不论怎样变动身法,始终是在金刀的笼罩之下……
  这种情形,一直持绩了约莫一刻时之久,才在一声震耳欲聋巨响之下结束,南丹青跄踉退后,全身衣服破裂片片飞扬。
  白衣秀士也一样,只是没有南丹青那么狼狈而已。
  这一阵搏斗,毫无疑问是他占了上风,他面上跳动着强烈的悍笑,再度举步向南丹青迫去,那模样就像一个青面疗牙的厉鬼,准备将南丹青撕裂生呑了。
  刀光一闪!
  “铮!”一声锐响,南丹青的长剑突然断了,上半截飞上空中!
  刀光又是一闪!
  南丹青滚地躲避。
  白衣秀士一声长笑,金刀如雨而下,刀刀落地,而南丹青则连续翻滚,虽然躲过了他的每一刀,却是惊险万状,眼看败势已难挽回了。
  康琬琬大惊失色,纵身扑了过去。
  活阎罗也从另一方向扑入,两人都想去抢救南丹青脱离险境,但两人刚刚扑入场上,眼前已出现了拦截的人,康琬琬被名叫“春花”的美婢截住,活阎罗被名叫“夏雨”的美婢挡下,二婢都有一身惊人绝艺,她们截住了康琬琬和活阎罗,立刻就发动攻击。
  原来,白衣秀士这四个侍女名叫“春花”,“秋月”,“夏雨”,“冬炉”,从小就跟着白衣秀士,因此也练成一身武功,所谓强将之下无弱兵,由于学的是“天外不速客”的武功,故均有一流身手。
  活阎罗还好,康琬琬却不经打,两三下就被春花攻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她见南丹青还在地上打滚,情急之下,忽然叫道:“停!”
  春花一怔而住,问道:“怎么呢?”
  康琬琬笑道:“妳回头看看!”
  春花回头望去。
  康琬琬立刻一拳击出,正中她的小腹,打得她颠退了四、五步,随即向场中飞扑过去。
  春花大怒道:“贱婢,妳竟敢使诈,看我不收拾妳才怪!”
  喝声中,人已飞起疾追。
  就在这时,南丹青和白衣秀士的战局忽然起了重大的变化,不知怎的白衣秀士手上的金刀已被南丹青一脚踢掉,又反被南丹青的断剑砍中左脚,登时血流如注,败退下去了。
  南丹青跟着一跃而起,追上白衣秀士,一剑抵住白衣秀士的心口,迫得白衣秀土跌坐在地,无法反抗。
  “住手!”
  南丹青大喝了这一声,春花和夏雨一见主人受制,不敢再战,连忙后退。
  南丹青的断剑紧紧抵着白衣秀士的心口,冷笑道:“想不想活着回去见你的父亲?”
  白衣秀士面色苍白,虽然可以看出他很不服气,但脚上的伤口很大,血正在大量流出,他已提不起反抗的勇气了。
  南丹青道:“就此结束如何?”
  白衣秀士冷哼一声道:“你心里明白,我是一时大意……”
  南丹青截口道:“再多说一句废话,你就回不了关外了!”
  白衣秀士悻悻地道:“好,今天就此结束,不过,总有一天我还要找你比划比划的!”
  南丹青以一种冷淡而高傲的口气道:“可以,如果你想在中原逞强,就找我,不准找别人。”
  白衣秀士道:“一言为定!”
  南丹青收剑退下,道:“你走吧!”
  那“秋月”和“冬炉”立刻上前为主人止血包伤,忙了好一会才包扎停当;白衣秀士倔强的站了起来,拒绝二婢的搀扶,自行走去肩舆坐下,喝道:“走,咱们下山!”
  两个大汉抬起了肩舆,春花走去拾回金刀,主婢一行人随即匆匆穿过人群,下山而去……
  观众没有跟着散去,他们还围在登仙台四周,南丹青知道他们中有不少人与活阎罗有仇恨,可能正打算乘此联手对付活阎罗,当下往场中大马金刀一站,沉声道:“各位,常言道亲不亲,故乡人,大家都是在中原武林混的,你们如果认为活阎罗该杀,不妨各凭本领找他们一斗,这才是江湖英雄的本色,若不此之图,竟要集资聘请杀手来杀人,实在是一种懦夫的行为!”
  他目光一扫全场,接着冷冷一笑道:“现在,谁若不服,可以出来和活阎罗干一干,小可保证不出手干涉!”
  活阎罗走上几步道:“这位南老弟说得极是,阎某人在此候教!”
  观众中没有一人下场,都被南丹青和活阎罗的凛凛正气所慑住了。
  南丹青道:“要是没有,即请下山,大家各奔前程吧!”
  观众开始星散下山。
  先前被夏雨打伤的那个豹头老者已不见,悄悄的溜走了。
  未几,一千多人已走得只剩下四个人——南丹青、活阎罗、康琬琬和康千里。
  这时候,活阎罗才向南丹青道谢,慨叹一声道:“今天若非南老弟挺身而出,阎某人只怕早已绝命登仙台了。”
  南丹青没有说甚么,他一眼不瞬的看着对方手上那柄鲨鱼剑,心情很激动——
  那柄鲨鱼剑会不会就是杀害父亲的凶器?
  康琬琬很关心他肩上的伤,连忙掏出她的一条香巾道:“坐下,我替你包扎一下。”
  南丹青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仍然盯着活阎罗那柄鲨鱼剑。
  活阎罗发现他神情有异,不禁诧声道:“南老弟,你怎么了?”
  南丹青这才开口:“阎老前辈,十三年前,你可曾在苏州杀死一个名叫‘快刀南雅堂’的人?”
  活阎罗面色一变道:“十三年前?”
  南丹青道:“是的。”
  活阎罗道:“快刀南……”
  南丹青道:“南雅堂!”
  活阎罗陷入寻思之中,想了好一会,才答道:“阎某人只记得十多年前确曾在苏州杀过一人,但已不记得他姓名了。”
  南丹青心头怦怦狂跳起来:“你应该记得他是甚么样子呢?”
  活阎罗点了点头道:“是的,还依稀记得,那人当时约莫三十来岁,是个……是个……对了,他是个采花淫贼!”
  “在苏州的甚么地方?”
  “西郊。”
  “确实是在西郊?”
  “是呀!”
  “当时你的左胳臂……”
  “阎某人这条左胳臂是在二十一年前被同门一位师叔砍下的,南老弟问这些干么?”
  南丹青又一次失望了。
  他父亲当年被杀于苏州南郊,他也清楚的记得当年那人上门找父亲比武时是个手脚健全的人,所以除非眼前这个活阎罗说谎(他的左臂不是在二十一年前被砍下的),他就不可能是杀害父亲的凶手。“再请问,你的同门师叔是谁?”
  “莫年礼。”
  “他是”
  “阎某人师承崆峒,他是大我一辈的同门师叔。”
  “他为何砍下你一条手臂?”
  “一定要说?”
  “希望赐告。”
  “当时阎某人与他女儿有情,由于他坚拒不肯把女儿嫁给我,我便计划与他的女儿私奔,结果被他发现……”
  “现在他还在么?”
  “还在,就住在舍下。”
  “哦?”
  “后来,他终于同意把女儿嫁给我,所以他现在是阎某人的岳父大人。”
  南丹青拱手一揖道:“抱歉!”
  活阎罗笑了笑道:“不妨,老弟追究这些必有缘故,可否详告?”
  南丹青便将父亲被杀之事说了出来。
  活阎罗恍然道:“原来如此,你听说阎某人使用鲨鱼剑,便以为阎某人是杀害令尊的凶手?”
  南丹青道:“凡是使用鲨鱼剑的人,小可都要查一查。”
  活阎罗道:“武林中使用鲨鱼剑的人似乎不太多……”
  南丹青道:“吃人鲨白剑虹和红狼柳上飞二人,小可已见过,他们都不是。”
  活阎罗道:“你认为阎某人是么?”
  南丹青道:“十三年前,那人上门找家父比武时,小可曾见到他,记得当时他是个手脚健全的人,所以……阎老前辈的左胳臂既然在二十一年前就已断了,当然不是那人。”
  活阎罗笑道:“阎某人这条手臂确是在廿一年前被砍断的,南老弟若是不信,可随阎某人去舍下见我岳父一问便知。”
  南丹青方在犹豫间,康千里已接口道:“南丹青,这位活阎罗的左臂断去已达二十年以上是不错的,刚才我已告诉过你,二十年前我刚出道时,就已听说他是个独臂人了。”
  他一开口,活阎罗才注意到他,当下对他笑了笑道:“康千里,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阎某人可不领你这份人情!”
  康千里搓搓手,满面堆笑道:“阎兄,小弟可没犯着你呀!”
  活阎罗道:“可是我正想找你。”
  康千里道:“甚么事?”
  活阎罗道:“最近济南府连绩发生数起大窃案,金捕头找我求助,我立刻就想到你,现在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那些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康千里摇头道:“不是,小弟已将近两年未去过济南府了。”
  活阎罗目光焖焖的凝视着他,沉声道:“康千里,我听说你为人还不错,非一般窃贼可比,希望你不要骗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康千里正容道:“阎兄这么一说,小弟也有一句肺腑之言——小弟虽是个偷儿,但尚知一些好歹,过去数十年,小弟伦遍天下,就只济南一地不敢下手。”
  活阎罗道:“为甚么?”
  康千里道:“因为阎兄是济南府人,而小弟对阎兄一向很尊敬,为了对阎兄表示尊敬之意,小弟绝不在该地做案。”
  活阎罗道:“好,我相信你!”
  他接着回对南丹青说道:“济南距此不远,老弟就请随同阎某人回去见见我那位岳父大人,当而问他一下吧。”
  南丹青道:“不必了。”
  活阎罗道:“为甚么?”
  南丹青道:“小可初下江湖,识人不多,阅历尚浅,若早知阎老前辈之为人,小可绝不敢对阎老前辈有一点怀疑,得罪之处,谨此致歉。”
  说毕,肃容一揖。
  这时候,康千里取出一包金创药交给女儿,示意她为南丹青疗伤;康琬琬便拉他席地坐下,细心的为他敷上药,包扎肩伤……
  康千里忽然道:“阎兄,小弟跟你去济南府走一趟如何?”
  活阎罗道:“干甚么?”
  康千里笑道:“我是个偷儿,由偷儿来抓偷儿,也许较为容易,此之谓:‘要知下山路,须问过来人’呀!”
  活阎罗莞茧道:“你不怕得罪了同行吗?”
  康千里搔搔头道:“管他的,只要我女儿支持我,别的我都不在乎!”
  康琬琬一听此言,大为高兴道:“爹,女儿当然支持您!前几天南丹青说过一句话,他说世上没有甚么侠盗,是侠就不是盗,是盗就不是侠……爹,您干脆把那个‘盗’洗掉不是更好么?”
  康千里耸耸肩,向活阎罗露出一个苦笑道:“你听听,我女儿倒教训起我来了,你说我有甚么办法呢!”
  活阎罗哈哈笑道:“令媛是希望你今后能在人前抬得起头,将来她替你生个外孙儿,你外孙儿也不会喜欢他的外公的个梁上君子。”
  康千里叹道:“所以,我才想跟你去济南府,咱们这就动身如何?”
  活阎罗点点头,忽似想起了甚么,转对南丹青说道:“丹青老弟,阎某人想起一个人来了。”
  南丹青神色一振道:“谁?”
  活阎罗沉吟道:“这个人我不认识,也从来未见过他;大约是十四年前,有一天我去杭州拜访一位老前辈,他是退隐的武林名宿,名叫萧振天,以前人称‘九指先生’,是点穴名家,他告诉我在南方武林道上出现一位高手,其人使用一把鲨鱼剑——”
  南丹青急问道:“多大年纪?”
  活阎罗道:“不大清楚,依我判断当时那人的年纪不会太大,因为萧振天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由此可知其人刚出道不久,一个刚出道的人,年龄一定不会太大的。”
  南丹青问道:“九指先生见过那个人么?”
  活阎罗道:“没有,他也是听人说起的,因为我也使用鲨鱼剑,所以他才提起此事。”
  “九指先生住在杭州的甚么地方?”
  “南星桥。”
  “现在人还健在吧?”
  “还在,不过已经是九十多岁的老人了。”
  “当时他还说了些甚么?”
  “没有,他是在与我闲聊中提起此事,由于他对那人毫无了解,故未多谈。”
  “小可可否去谒见萧老前辈,向他老人家请教一下?”
  “当然可以,见到他时,请代阎某人问候一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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