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一发遇救

2019-12-01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点击：

　　那黑衣蒙面人冷笑一声，道：“沈英魂明知我们要得到她心中秘密，却对柴达木老魔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心中秘密，既已不成秘密，留她何用？”
　　那黑衣蒙面人一面说，一面手中的力道，陡地加强。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的肩头，被黑衣人捏得“格格”作响，胡人龙功力高，暂时还可以抗衡，但是沈英魂却已花容失色，汗如雨下！
　　胡人龙见沈英魂身受如此痛苦，固然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但是即刻忘了自己，尖声道：“你们放开她，放开她！”
　　胡人龙叫了一声，那黑衣人便冷笑一声。
　　而那黑衣人冷笑一声，沈英魂和胡人龙两人，便觉得自他的掌心之中，有一股极大的力道，攻了过来，沈英魂已是双腿发软，若不是被那人抓住了肩头，是再难站得稳的了。
　　然而，他话还未曾出口，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了一下沉重的咳嗽声。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也没有精神回过头去，看那发出咳嗽声的是什么人，他们只见到那四个黑衣蒙面人尽皆怔了一怔，眼神之中，露出十分讶异的神色来。
　　从这一点来看，可以知道，那发出咳嗽声的人，是他们认识的，在这样的时候，天一宫中还会有什么人，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的确难以想像。
　　胡人龙勉力转过头去，他才一转过头，便觉出一阵轻风过处，身边已多了一个人。
　　那人的来势，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连胡人龙在恍惚之间，也未曾看到他是从何而来的！
　　胡人龙乍一见那人，不禁吓了一大跳，因为那人，也是一个蒙面人。
　　但是，他立即听到沈英魂一声尖叫，道：“原来是你！”
　　胡人龙再定神一看，也已认出，那人虽然蒙面，但是却并不是九子天魔中人。
　　只是他身形高大，眼中神色，深沉之极，正是自己要投身火窟之时，将自己劫走，问自己蒋青玉和天狼神魔下落的那人！
　　胡人龙知道那人的武功之高，已到了绝顶境界，此际他突然出现，不知是否对自己有利！
　　这时候，沈英魂心中所想的，和胡人龙完全一样，两人互望了一眼，都希望事情能有转机。
　　只听得抓住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的那黑衣人沉声道：“阁下是谁？”
　　那身形高大的异人，向四人略一打量，却并不回答那黑衣人的问话，只是道：“还有五位呢？”
　　他这一句话讲出口，那四个黑衣人和沈、胡两人，心中尽皆一惊。
　　因为那表示他一来便认出九子天魔的来历！
　　正因为九子天魔九个人，平时总是在一起的，所以他才会问其余五人在何处。
　　他这一问，更证明他自己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九子天魔的声势，固然大极，但如今他们只有四个人，武功最高的三魔头，还都不在，所以这四人倒也不敢托大。
　　那黑衣人向其余三人，使了一个眼色，又沉声道：“阁下是谁？”
　　那异人却仍不回答，又反问道：“你在九子天魔之中，排行第几？”
　　那抓住胡人龙和沈英魂的黑衣人，目射异光，望定了那异人，沉声道：“排第四，阁下是谁？”
　　那异人缓缓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四魔，你不识得我，多问也无异。”
　　四天魔心中，充满狐疑，他头向后，轻轻一摆。
　　只见其余三个黑衣人，立即展动身形，身法快绝，已隐隐成了个将那异人围住之势。
　　那异人若无其事，冷冷一笑，道：“四天魔，这两位年轻人，与我有些渊源，你还是放手吧！”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听得那异人终于讲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心中不禁大喜！
　　他们知道，那异人若是肯帮着自己，那虽然不敢肯定可以稳胜，总是鹿死谁手，未可料定之事了。
　　四天魔目中异光陡盛，道：“就凭你这一句话么？”
　　那异人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老弟，得放手时且放手，抓得那么紧作甚！”
　　那异人语带双关，而且称“九子天魔”中的四天魔作“老弟”，这似乎是不可思议之事。
　　四天魔越是摸不透他的来头，心中也越是起疑。
　　那异人话一讲完便扬起手，向四天魔的手背之上拍来。
　　他的动作，看来像是十分优闲，但是实标上，却是奇怪无比，手臂才一闪间，一掌已将拍到四天魔的左手手背之上！
　　四天魔乃是何等样人物，他岂能一上来便被人击中手背？
　　但是，他左手执着沈英魂，若是要还手的，却又要将沈英魂松开。
　　在那电光石火之间，四天魔一声冷笑，手背陡地一缩了。
　　他手臂一缩，沈英魂便被他拉得身不由主，向前跃出了半步！
　　这一来，那异人击向四天魔手背的一掌，便变得向沈英魂的顶门击出了。
　　由于四天魔是在那异人的手掌堪堪将要击中之际，才将沈英魂向前拖来的，是以看来，那异人连缩手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那异人一掌，要向沈英魂的头顶击落！
　　胡人龙一见这等情形，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尖声叫道：“住——”
　　然而，他只叫出了一个字，下面一个“手”字尚未出口，只听得“拍”地一声，那异人的一掌，已击中在沈英魂的头顶之上！
　　胡人龙在那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几乎昏了过去！
　　也就在他眼前发黑，金星乱迸之际，却觉得自己的肩头上，松了一松。
　　胡人龙心中立即知道事情有变，他连忙定睛向前看去。
　　只见四天魔已向后退开了一步。
　　胡人龙心中一动，又立即回头，向沈英魂看去，只见沈英魂呆呆地站着，双眼睁得至大，面上一片不可信的神色，宛若大梦初醒一样，看她的情形，分明未曾受伤！
　　沈英魂的心中的确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样。
　　刚才，当那异人一掌向她的头顶击下之际，手掌还未碰到她的头顶，她便觉出对方手掌之中所蕴的力道，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沈英魂心中一凉，因为她知道那异人的武功固然高，但是一掌之力如此之大，要在那最短时间中收回来，只怕也是没有可能之事！
　　她双眼一闭，心想自己不死在四天魔之手，反倒死在要救自己的异人之手，那当真可以说是天数了！
　　正当她那样想法之际，那异人的一掌“叭”地一声，已击中了她的顶门。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觉出了事情有异。
　　那异人的一掌击了下来，一股大力，便自她的顶门穴上涌进。
　　然而那股大力，却并不是停滞不动的，自她的顶门穴涌进之后，迅即向肩头涌去，紧接着，沈英魂便觉出肩头一松！
　　等她定过神，睁眼看时，只见四天魔已向后退去，连胡人龙也已脱出他的掌握。
　　沈英魂实是不能相信那是事实，她甚至以为一切是一场梦。
　　但是胡人龙立即到了她的身边，沈英魂回转头来道：“人龙……”
　　胡人龙道：“英魂，这位前辈所使的，乃是绝顶的隔山打牛功夫。”
　　沈英魂听得胡人龙的解释，才点了点头。
　　但是，她仍然不信世上竟有人，能够将“隔山打牛”功夫，使得这样出神入化！
　　那“隔山打牛”功夫，本是内家功夫中，极其高深的一门，能够将本身真力，在一件物体之上传过而达到另一件物体之上。
　　在武林高手之中，会这一门功夫的人，也不算少，但是以一个活人为传力之用，而且被传力的人毫无损伤，这样妙臻毫巅的事，却是闻所未闻！
　　胡人龙低声道：“我们可能有离开天一宫之望了。”
　　胡人龙一句话刚说完，只见四天魔又向后退出了两步，同时，发出了一下急促之极的尖啸声。
　　那尖啸声过处，一四面都传来“铮”地一声响。
　　胡人龙连忙转过头去看时，只见他们四个人，每一个人的手中，已多了一个九个尖刺的圆圈，将自己等三人，围在中心！
　　胡人龙一见他们四人，又将这件奇形兵刃取了出来，心中不禁十分紧张。
　　因为上一次，柴达木老魔和这四人对敌之际，便是在那四人取出了这圆形兵刃之后，而不敢再动手的，那异人会不会和老魔一样，打退堂鼓呢？
　　只见那异人目光缓缓地在四人身上扫过，道：“自红发老祖死后，你们的功力，一定已然大进了？”
　　四天魔尖声道：“阁下何人？”
　　那异人“哼”了一口气，道：“但是武林中几乎已没有人知道你们还在人间，你们消声匿迹许多年，为何如今又来生事？”
　　四天魔道：“我们自己的事，何劳你动问？”
　　那异人摇了摇头，道：“你们不肯听我劝，我也无话可说，如今你们只有四个人在此，将我围住，莫非想自讨苦吃么？”
　　四天魔心中，疑惑之极，他又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异人一声长笑，道：“你不认识我，其余三人，大约总可以认识我的！”
　　他一讲到这里，手一扬，便将自己蒙面的黑纱，揭了开去。
　　他蒙面的黑纱一被揭开，便露出了真面目来。
　　他的真面目，在沈英魂和胡人龙来说，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沈英魂和胡人龙两人，早已知道他是在那乱石岗子上，那痴痴呆呆的怪人，此际不过证实了他们的猜度而已。
　　但是，在那四人看到了那异人的真面目之后，却一齐后退了两步，立即横掌当胸，眼中异光四射，身形微微矮了下来。
　　看他们的情形，便可以知道他们心中，紧张到了极点，而且，随时可以动手！
　　也就是这个时候，只听得四天魔一声尖叫，道：“我也认识你的！”
　　那异人微微一笑，道：“你和我，只是在三十年前，见过一面．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你居然还认得出，可见你记性很好。”
　　四天魔一扬手，道：“三十年前一会，我至今不忘，但阁下如今与我们为敌，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高些了！”
　　那异人道：“不错，不要说是现在，便是三十年前，你们若是九个在一起，我也不是敌手，但如今，你们却只有四个人！”
　　四天魔“哼”地一声，并不言语。
　　胡人龙忙道：“前辈，既然我们可以敌得过他们，为何还不下手？”
　　那异人又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这其中另有原因，却不是你所知道的了。”
　　那异人一面说，一面身子慢慢转了一转。
　　在异人的身子，慢慢一转之间，衣袖也跟着向外拂了出去。看他这一拂，似乎一点力道也没有，只不过是衣袖缓缓地向上扬了起来而已。
　　但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围在四周的四人，身上衣服，立时如同为狂风所拂一样，紧贴在身上，衣袂飘荡，“刷刷”有声！
　　那四个黑衣人头上的发髻，也被那股无形的大力催散，乱发飞舞。
　　只见四个黑衣人迅速地向后退去。
　　那异人沉声道：“只是我一人，你们尚且不易讨好，何况这两个年轻人也是不好惹之人，你们还是快快离开天一宫吧！”
　　四天魔和那其余三人，一齐凝立不动。
　　那异人道：“你若是不肯去，那我就迫不得已要动手了！”
　　只听得四个黑衣人中的一人叫道：“四哥，我们先走再说。”
　　四天魔发出了一下无可奈何的怪啸之声，身形展动，首先向外掠出！
　　那一黑衣人向外掠出，其余三人，也“飕飕飕”地向外，飞了开去，四人的身法，全都快绝，转眼之间，便已隐没在一幢屋角之后不见。
　　等到那个四黑衣人的身形，隐没不见，那异人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样！
　　胡人龙心中暗吃了一惊，道：“前辈——”
　　胡人龙一句话未曾说完，那异人已道：“好险，他们四人，若不是我言语唬住，真要动起手来，他们四人，胜多败少！”
　　胡人龙本来就是想向那异人问一问，是不是对方若是强硬到底，自己也是凶多吉少的。
　　如今，听得那异人这样说法，证明自己猜得不错了。
　　那异人话一讲完，便又道：“柴达木老魔刚才还在，这时只怕多半离去了。”
　　那异人背负双手，来回走了两步，自言自语道：“那东西他莫非带走了？那东西他莫非带走了？”
　　他讲了好几遍。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也不知道他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异人讲了几遍之后，一扬首，道：“你们还不离开天一宫么？”
　　胡人龙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本来，以为到了天一宫，有百里浮沙之险，便可以再也没有人来麻烦自己了，那知事情，大谬不然，我们自然不能再在天一宫中呆下去，但是离开了天一宫，又何处是安身之地呢？”
　　胡人龙讲完之后，他的话，又触发起沈英魂心中的感慨来，沈英魂也跟着长叹了一声。
　　那异人望着他们两人道：“你们不必怕‘九子天魔’，他们只会对付我，不会再来对付你们的了。”
　　沈英魂和胡人龙两人，根本不知道那异人是什么人。
　　他们自然也不敢要求那异人再进一步地保护他们，只求那异人带他们离开天一宫，已是上上大吉了，因之，胡人龙道：“但求前辈带我们离去天一宫。”
　　那异人“嗯”地一声，道：“柴达木老魔向何处去了，你们可知道？”
　　那异人一面说，一面已转身向外走去，沈英魂和胡人龙两人，便跟在后面，胡人龙道：“只怕他又向西去了。”
　　那异人道：“何以见得？”
　　沈英魂道：“他以胡人龙的性命作要胁，逼出了我心中的秘密，自然是向西去了。”
　　那异人“噢”地一声道：“我听得各门各派的人物，都曾提起你的名字，和你心中的秘密，那究竟是什么？”
　　沈英魂心中暗忖，自己心中的秘密，即然已经给柴达木老魔逼了出来，那自然是已经再也没有什么秘密的了。
　　那异人既然问起，自己又何妨向他说一说？
　　沈英魂叹了一口气，道：“前辈，为了这个秘密，我父母被杀双亡，自己又流落万里！那秘密是说，我若到了极西的一个地方之后，便可以得到一件前古奇珍的兵刃，和一部绝顶武功秘笈。”
　　那异人像是十分不经意，道：“那又何足轰动整个武林？”
　　沈英魂道：“还有，据说我若到了那目的地后，可以有一种力量，足以使目前整个武林的局面改观，是以才引起无数人向我追逐的。”
　　那异人道：“有这等事？”
　　他们三人的身法极快，说说走走，已来到了浮沙的道上。
　　那异人身形不停，便向浮沙之上跃去。
　　胡人龙一见异人这样随便，也不禁吃一惊，道：“前辈小心！”
　　可是他这一句话才一说完，那异人已稳稳地站在浮沙之上，看这情形，他对于埋在浮沙中的暗桩，也是了然于胸中！
　　胡人龙心中，不禁奇绝，道：“前辈，你何以知道暗桩的方位的？”
　　那异人苦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谁知道？”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互望了一眼，都不明白那异人这样说法，是什么意思。
　　那异人又道：“我再跃起之际，沙上会留下一个浅的脚印，你们不可两人齐走，要一个接一个，落在脚印之上，行动要快，一慢的话，脚印便消失了。”
　　胡人龙道：“晚辈懂得了。”
　　胡人龙才一答应，那异人的身法，又已向上，掠了起来，胡人龙忙也一跃而起，沈英魂在等到胡人龙再掠起之后，方始跃起。
　　那异人一刻不停，不断地身形起伏，在暗桩之上，飞掠而出。
　　两个时辰后，只见天色，已渐渐地黑了下来。
　　夕阳映处，百里浮沙之上，一片血也似红，耀目生花，景色壮丽之极！
　　而这时，他们离开浮沙的尽头，也不甚远了。
　　胡人龙不时回过头，向沈英魂望来。
　　两人四目交投，心中都感到十分高兴。
　　纵使前途茫茫，绝不是可乐观，但暂时他们总算又脱险了。
　　胡人龙在一路之上，只是不断地揣测着那异人的来历，但是他只是猜得出那异人和蒋青玉、天狼神魔，以及柴达木老魔三人，可能有着极深的关系。
　　他也只能想到这一点，那异人的身份，他却是一片茫然。
　　胡人龙想到，四天魔等人，一见那异人，便大惊失色，不战而退，可知那异人一定是一个十分有名的人物，照理来说，这样有名的人物，蒋青玉绝没有不向自己提起之理的。
　　而自己对那异人，却一无所知，那自然是蒋青玉故意不令自己知道世上有这样一位高人了。
　　然而，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胡人龙本来，只不过为了好奇，才去猜想那异人的身份，但当他想深一层之际，便觉得心头，重又充满了疑惑！
　　胡人龙正在想着，只听得那异人道：“到了！”
　　胡人龙连忙抬头看去，见那异人在暮色苍茫之中，身形向上，疾拔而起。
　　那异人身形这一拔起，足在两丈高下，双臂振动，衣袂飘荡，再加上暮色甚浓，看来如同是一头矫捷之极的怪鸟一样！
　　胡人龙见那异人身形拔起，便知道已经出了百里浮沙，忙道；“英魂小心！”
　　胡人龙一言甫毕，身子也向上拔了起来。
　　当然，他的武功没有那异人来得高，拔起之际，声势也不如那异人之猛，但是身在半空，姿态也是十分美妙。
　　紧跟着胡人龙，沈英魂身子也向上跃了起来，她身擅“天行功”，身轻如烟，看来更是如同天女下凡一样，各具其妙。
　　那异人最先脚踏实地，只见他略停了一停，回头向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看来。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本来就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的，他一落地，回头过来，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也早已落下地来。
　　那异人沉声道：“后会有期！”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心中都感激那异人将他们两人从天一宫中带出来的恩义，一听得那异人如此说法，不禁心头黯然。
　　但是他们又知道那异人武功极高，这类高人，行踪飘然，自然难以挽留得住，因之他们两人，异口同声，道：“多谢前辈相救大德。”
　　那异人一声长笑，身子又如箭离弦，向上斜斜地拔了起来，一个起伏间，已在七八丈开外。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向前看去，在黑色朦胧中，只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了，只见他足在地上略略一点，身子又弹了起来。
　　眼看那异人再是一个起伏之后，他们快要看不到他了。
　　可是，也就在那异人身子，三度拔起之际，突听得前面，响起了“轰轰轰轰”九下巨响。
　　那九下巨响，一下接着一下，其间一点空隙也没有。
　　这样的巨响，只要有一下，便足以震得人心惊肉跳，更何况刹那之间，一共响了九下之多，当真是天摇地动，难以形容！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并不是未曾见过世面的人物，然而在那一瞬间，他们两人，却也被那九声巨响，震得目瞪口呆，僵在当地。
　　只见巨响一起之际，那异人身子还在半空。
　　然而，他却陡地一个倒翻身，向后退了回来。那一个倒跃，几乎跃退了五六丈，他又来到了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的身前。
　　几乎是在同时，只见眼前，陡地大放光明，九团铮亮的火光，带着“嗤嗤”之声，直上天空，照得天地间，一片通明！
　　那九团直升上天的火光，虽然是一闪即灭，如同流星也似，摇曳下堕，但就在九团火光大放光明之间，胡人龙，沈英魂和那异人三人，却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前面三四丈远近，成半圆形排列，一共站着九个人之多！
　　那九个，全是一色的黑衣蒙面，而九个人毫无例外地，手中都握着一只圆圈，圆圈上面有九枚尖刺。
　　在那九团火光陡地熄灭之后，眼前突然一黑，那九个人的身子，在一时之间，看不清楚，但是，这九个人，分明都是内功极其深湛的人，在黑暗之中，他们的眼珠，却是闪闪生光，诡异之极！
　　也就在这时，明月冉冉升起，天地之间，又披上了一层银辉。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紧紧地握着手，望着前面的九个人。
　　沈英魂心头狂跳，过了好久，她才以十分干涩的声音道：“九子天魔？”
　　胡人龙沉声道：“九子天魔，九个人全在此了。”
　　沈英魂向胡人龙靠近了些，道；“人龙，我们走不脱了？”
　　胡人龙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前有九子天魔，后有百里浮沙，我们怎还走得脱？”
　　沈英魂苦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这时，只听得那异人体内，发出一阵“格格”之声，密如联珠，显是他正在运转真气。
　　胡人龙沉声道：“前辈，能硬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