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莹自然知道雪峰山天杉坪,乃是宇内四邪之一红掌祖师的居住之处,一听方敏已经去了那里,不由得心中愕然,暗忖莫非宇内四邪已经准备联成一气,和正派中人为敌,因此温魂差方敏去请红掌祖师的么?不由得失声问道:“咦,方敏去雪峰山天杉坪做什么?”
温魂一笑,道:“天杉坪上,有着他一个最心爱的女子,因此他连我都撇下了不管,上天杉坪去找她细诉衷情去了!”
冯莹更是一怔,脱口道:“温岛主,你说的那女子,可是红掌祖师之徒叶映红?”温魂道:“对了!女娃子,你如果也对方敏有情的话,此际就算是胁生双翅,怕也赶不及了!”
冯莹心中顿时一呆,方敏和叶映红相爱?叶映红是方敏心中最爱的女子?而不是自己?这一切,对冯莹来说,简直是不可理解的事。因为从骷髅洲上,师徒两人合力救下了方敏后,冯莹一直以为方敏心目中最爱的女子,正是自己。
她也曾因此做过了不知多少甜蜜的美梦,梦见自己和方敏成武林中人人称羡的一双神仙眷属,梦醒了之后,只感到脸红心跳,而丝毫不因为是梦而失望!因为她知道那是真的现实,是可以实现的梦境。
但是,如今方敏竟上天杉坪去找叶映红了,去找另一个年轻姑娘了!
这,对于一个心中充满了爱情憧憬年轻姑娘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打击啊!冯莹呆了半晌,才迸出了三个字,道:“我不信!”
魔母温魂怪笑数声,拖长了声音,道:“女娃子,信与不信,再简单也没有,你只要上雪峰山天杉坪去一看,不就可以明白了么?尚望你到时勿失了名门正派弟子的身份,不要醋海生波,大打出手,哈哈!”冯莹给温魂的这一番说话,气得发昏,呆了一呆,足尖一点,“刷”的便向外窜去。
正在她人已跃在半空,眼看可以一下子窜出三丈来远近之际,忽然废庄之上,又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尖叫声传了过来,道:“两位师父,千万不能让她走脱,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一切计划!”
那出声叫唤的年轻女子,当然是尚金花。冯莹在听到了方敏原来是别有所恋的消息之后,心中的难过,绝非言语所能形容,只感到天地间的任何事物,对她已没有意义可言。
若是她能够脱身而出,她第一件要做的事,也一定是径上雪峰山天杉坪,去向方敏问个究竟,而不是回武当山去,去向师父和极乐真人报讯!她虽然是正派弟子,以挽救武林浩劫为己任,但是她也是人,而且是个活生生、有情感的年轻姑娘,她之不能不这样做,是决不能非难她的。
直到尚金花那一叫,冯莹心中,才又陡地一惊,暗忖若是给两人知道了自己已经偷听到他们准备勤练《如来宝经》的计划,自己却是再也不能脱身!身在半空,一提真气,一式“鹤飞冲天”,凌空拔起五六尺高下,疾化为“孤雁回翔”,只求脱身再说。
可是她这里七禽身法虽妙,而且变式之快,也深得七禽大侠之三昧,电光火石之间,身子巳在三丈开外,但是她眼前的两人,却全是方今邪派之中顶尖儿的人物,冯莹向外逸出之际,原是特意避开了温魂,向挥云老怪所守住的那一方向离开去的,而挥云老怪一听到尚金花出声警告,也立即展动身形,拦了过来,和冯莹相隔五六尺许,身子一纵,也离地而起,约有五七尺髙下,迎面便是一掌拍出!
那一掌,挥云老怪志在拦人,因此在一掌发出之际,掌心曾划了一个圆圈,不但掌风强劲,而且掌力所达,足有丈许方圆,冯莹的去路,尽被封住,犹如一堵无形的石墙,挡在面前一样,冯莹知道不妙,若是再将温魂引来,更难走脱,倒不如现在尚可有一线的脱身之机!因此百忙之中,真气运转,皓腕翻处,足用了九成功力,一掌反迎了上去!
挥云老怪万想不到冯莹还敢全力相抗,只当自己掌力一发便可将冯莹迫下来,因此冯莹掌力袭到,竟然并无预防,两股大力,在半空之中相交,“腾”的一声,挥云老怪反被冯莹迫下地来,而冯莹身子在半空中一震,趁机一式“雪鹫胜天”,头上脚下,直向上又蹿高了丈许,再是一式“鹰击长空”,“刷”的一个转折,向侧逸出。将两式“七禽身法”,使得淋漓尽致。只见她衣袂飘飘,秀发迎风,当真是佳妙之极!
一式“鹰击长空”,使到了一半,人又已向旁逸出了丈许,眼看要落在草丛之中,草丛内突然窜出一个人来,藉着星月微光,冯莹一眼便认出来者正是尚金花,也已知道自己刚才眼看可以从容脱身,也是为她所阻。心中恨极,不等尚金花发掌相迎,便是用力一掌,击了下去。
她那一掌发出之际,身法正是一式“鹰击长空”,居高临下,势子何等猛烈,尚金花本是想将她的去势拦住,一见掌风飒飒,当头罩下,再想躲避,巳经不及,只得硬着头皮,硬迎了上去。
尚金花虽然也在佛门高人千芥大师门下多年,但千芥大师所授她的,只不过是《如来宝经》中所载的一点粗浅功夫,准备待她心术趋正之后,再将本身武功倾囊相授。那《如来宝经》上所载的武功,深奥绝伦,虽是一些粗下的功夫,尚金花遇着普通江湖上的人物,也是绰有余力,但此时面对自小就在北天山七禽大侠马算子门下学艺的冯莹,却大是相形见绌。
只见冯莹身形向下疾压,眨眼之间,“叭”的一声,两只欺霜赛雪的纤掌,已经相交,冯莹内力疾吐,尚金花惊呼一声,“腾腾腾”的退出三步,下盘一个不稳,跌入了草丛之中。
冯莹正待赶前一步,再给她一掌之际,猛地厉啸声生自耳际,人影起自身侧,满眼绿光,剑影如山,已经当头罩了下去,尚未待她思索脱身之计,喉际一凉,温魂手中的碧萤神剑,已经对住了她的喉头。冯莹心中一凉,长叹一声,垂下双手,呆立不动。
只见挥云老怪紧接着在自己身旁,疾掠而过,将尚金花扶了起来。
尚金花秀眉紧蹙,美丽的面庞之上,现出苦痛之色,然而当她恶狠狠地瞪向冯莹的时候,她眼中的那股邪恶怨毒的光芒,又使得她的美丽颓然失色,呻吟了一声,道:“师父,我被她……打伤了!”
挥云老怪道:“不碍事的,有我和温岛主在此,你些微小伤,怕得何来?”尚金花挣扎着提了一口真气,摇摇晃晃地来到冯莹面前,疾伸右手,“叭”的一声,便打了冯莹一个耳光。
冯莹心中怒极,“呸”的一声,满口唾沫,向尚金花吐去。尚金花只当冯莹和她自己一样,了无骨气,身落人手,便只有苦苦哀求的份儿,哪里料想得到冯莹乃是大侠之徒,宁死不屈,此时身子虽为碧萤剑制住,但是吐一口口水,还没有多大的困难。一见尚金花向自己走来,已经知道尚金花想要狐假虎威,来羞辱自己,早有准备,尚金花一耳光才打中,冯莹唾沫便已喷出,其间相差,间不容发,尚金花哪里避得过去?立被喷了个满头满脸!
冯莹只是身为温魂碧萤神剑制住,一身功夫,丝毫未失,那一口唾沫,乃是运足了内劲,疾喷而出的,力道何等强劲,尚金花只觉得面上一阵剧痛,宛若被铁豆子打中了一般,连忙闪身退出,双手紧捂了脸面,惊叫起来。
冯莹知道自己这一下,至少可以令得这个邪恶之人稍煞气焰,总算出了一口气,骂了一声:“认贼作父的臭东西!”昂然而立,不再作声。挥云老怪横跨一步,道:“金花,你脸上怎么了?”尚金花放下双手,扬起头来,挥云老怪和魔母温魂两人,均不由得惊吓了一跳,一时之间,讲不出话来。
原来冯莹和尚金花相隔极近,而且那一喷,又力大无比,尚金花本来吹弹得破的俏脸之上,已经满是鲜血,不复人形!尚金花放下手来,见自己双手全是血渍,也不免吃了一惊。
她最以自己的美貌自负,一见手上有血,不问可知,面容巳经受损,再一见挥云老怪和温魂两人,望着自己,面上均有吃惊之色,更是大惊,急问道:“两位师父,我怎么啦?”
挥云老怪和温魂两人,对望一眼,温魂道:“没有什么,只不过受些皮肉之伤而已,三两天就会好的。你刚才说这小女娃已经偷听了我们的秘密,是怎么一回事?”尚金花本是在挥云老怪和魔母温魂相继走出之后,转到屋后偶然间发现屋后野草偃伏,仔细一看,还有足迹,便知道曾经被人偷窥。
她知道,自己此时和温魂及挥云老怪两人相较,武功不啻天渊,但自己终究是从《如来宝经》上扎下武学根基的人,对那本无上武学秘笈的领悟,可能还会在两人之上!
两人为了争取自己,增加自己这方面的力量,一定会将他们所领悟的全都讲出来,而自己则可以隐瞒不说,如此,久而久之,自己的武功修为,还可以在挥云老怪和魔母温魂之上,到时候,再和他们两人翻脸,或是挑唆两人自相残杀,则两人便成了自己得窥上乘武功秘奥的阶梯!
当然,挥云老怪和魔母温魂,也全是老奸巨猾、惯以这类歹毒手段害人的人,可是却也未想到,武功和他们相去如此之远的尚金花,会早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因此,尚金花对于远遁西崆峒,苦练《如来宝经》一事,更欲保守秘密,不给任何人知道。因为若是一给人知道的话,她弑师盗经,这种行为,为天下武林所不容,绝难逃过一死!是以一见屋后曾有人伏伺的迹象,立即出言提醒,以至冯莹在紧急关头上,未能逃脱。
尚金花见冯莹未能走脱,心中本来高兴之极,但是听得温魂言语支吾,说自己只是受了些“皮肉之伤”,那“皮肉之伤”若是在面部,岂非将一副花容月貌毁去,温魂问她为什么说冯莹已经知道秘密的话,尚金花根本未曾听进耳去,“哇”的叫了一声,转身便走。
尚金花的行动如此特异,倒将挥云老怪和温魂两人怔了一怔,一齐道:“金花,你到什么地方去?”尚金花想起自己容貌将毁,从此不能再骄傲自己的美丽天下无匹,心中难过之极,娇纵之性大发,道:“你们别理我!我去找一个小溪,照一照伤成怎样!”也不顾曾被冯莹一掌击伤,真气断续,竟而没命也似向前驰去。温魂摇了摇头,道:“这女娃子,多半以为她自己美貌无比,天下无双哩!但实则上若是和叶映红相比较,她只能算得是第三流!”
冯莹心中又是一阵难过,但是见尚金花已经越跑越远,心内一动,冷冷地道:“温岛主,你决将剑移开,我要到天杉坪去了。”
温魂“桀”的一笑,道:“冯姑娘,你可走不脱了!”冯莹假作惊愕,道:“为什么?”温魂道:“我们的计划,已全被你偷听了去,岂可以放虎归山?”冯莹瞪大了眼睛,道:“这又奇了,我何曾听得你们什么计划来,温岛主未免忒做贼心虚了!”
温魂不动声色,道:“女娃子,刚才尚金花已经叫穿你曾偷听计划,你还想不认么?”冯莹之所以在尚金花叫穿了之后,仍然一口否认,就是因为尚金花不在眼前的原故,闻言笑道:“笑话又来了,你们两位号称宇内四邪,乃方今邪派之中的顶尖儿人物,你们未曾发觉我曾否偷听,却反是尚金花能每发觉,温岛主,这种事传了出去,只怕有损两位令誉!”
温魂和挥云老怪两人,心中尽皆愕然,暗忖冯莹此言,倒大是有理。
冯莹看出自己一番话,已经收到了两成功效,又傲然道:“我此际单身-#人,自然不是两位敌手,但我师父和极乐真人,若是知道了我的死讯,一另#要普天下寻找仇人,为我报仇,到时,只怕天下虽大,两位也难寻立足地了!”
温魂猛地一怔,心知自己若是在未参透《如来宝经》之前,被极乐人寻到,再加上杀害冯莹,一定性命难保,就算是曾被她听到了自己的女划,至多换上一个地方,不去西崆峒绝顶,更何况尚金花的话,未必靠《住。权衡利害,阴笑一下,后退一步,道:“女娃子,算你时辰未到,形滚吧!”
冯莹想不到温魂当真会立即放自己离去,心中高兴,道:“温岛主,咱介后会有期!”身形展动,正待向外逸出,忽然听得挥云老怪叱道:“且慢!”择莹知道若只是一对一,只怕也是打挥云老怪不过,因此立即止步,向温参望来。
她刚才在废庄上偷听三人谈话之际,已经知道魔母温魂和挥云老怪两人名义上虽是合作,但实质上却是相互利用,两人各自心病极深,此际挥云怪不让自己走,冯莹望住了温魂,便等于是要她做主。温魂老奸巨猾,自舞知道冯莹的用意,但话既已出口,也就说不上不算来,一瞪眼,道:“挥云怪,我已答应放她离去,你还拦住她做甚?”
挥云老怪一声冷笑,道:“温老魔,尚金花经她迎面一吐,容颜必毁,养一会儿若是回来,要杀她泄恨之际,你若是交不出人来,如何说法?”
温魂见他竟而出言要挟,心中勃然大怒,同时恶意陡生,冷笑一声,道“好哇,你竟然以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子来要挟我了?”
挥云老怪也是强横成性之人,亢声道:“温老魔,不是我说你,只怕没琴那乳臭未干的小女娃,那《如来宝经》,你一个字也看不懂!”
温魂将心一横,暗忖挥云老怪虽然说那《如来宝经》,不在他的身边,口"来仿佛像是藏在什么地方,但是转眼之间,却又取出了两篇总旨来,而且要径去西崆峒练那《如来宝经》,总不成他已经将《如来宝经》藏到了西辟峒上?前言后语之间,有好些矛盾之处,多半那本《如来宝经》,就在他身上!
与其日后大家一起练成了《如来宝经》,受他的牵制,倒不如趁此际!弱我强,将他结果的好!而且看情形他一下武当山,便和尚金花在一起,逢是真将《如来宝经》藏在什么地方,尚金花一定也能知道,留了他又有存用?冷笑一声,道:“挥云老怪,没有了那女娃子,我或者真的一字也读懂,但是没有了你,我看却与事无损!”讲到一个“损”字,衣袖向外疾挥而出,一阵劲风,将冯莹疾卷而出,而她身子向前一滑,也已到了挥云老怪的面前。
挥云老怪听出她口气不善,心中已经大是后悔,暗忖自己怎么一时迷了心窍,会和她这样的人通力合作,正待趁机逸出时,温魂已经赶到,手腕一翻,碧萤神剑绿光闪耀,剑光如灵蛇吐信,已经在刹那之间,连向挥云老怪刺了三下。
那碧萤神剑,一度曾落在挥云老怪手中,挥云老怪自然知道此剑之锋利,天下利器无与匹敌,而温魂内力深湛,剑上光芒,被她真力迫得迸跃乱吐,更是具有不可抗拒之威,手腕一拖,已经将挥云鞭挥了出来,但是却并不还击,反倒身子一缩,涵胸拔背,避开了温魂的一剑,手臂划了一个圆圈,挥云鞭“刷”的倒挥而出,在丈许开外的地上一点。
那鞭被他内力贯足了,一点到地上,便是“叭”的一声,笔也似直,而挥云老怪也就着这一点之力,身子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成了一个半圆,再落地时,人已在三丈开外,身法端的快疾已极,竟是一上来,就打定了溜之大吉的王意!
温魂只觉一剑尚未使老,挥云老怪人已溜出,更肯定那《如来宝经》是在他的身上,大喝一声:“老怪物,看你往哪里走!”身形飘动,向前直追了过去。冯莹一见温魂向挥云老怪追去,知道脱身实是大好时机,连忙向后退出十余丈。只见挥云老怪藉着长鞭之助,如转风车也似,向外逃去,而温魂则身如轻烟,卷起一溜绿虹,在后面紧随不舍,没有一人注意自己,不敢再多逗留,径自跑了开去不提。
却说魔母温魂一路追赶,他们两人的轻功,本来相差不远,而挥云老怪只是不断以挥云鞭倒挥而出!一等鞭梢点地,身子便腾空而起,身法绝快,追出了两里许,两人相隔,已有十畲丈远近,温魂知道若是再不出奇谋,则极可能给挥云老怪就此逸去,猛地一提真气,迫近了五六丈,趁挥云老怪一鞭倒挥而出之际,手扬处,三溜晶光电射而出,正是她最厉害的暗器,柳叶飞刀!三柄飞出,两柄一上一下,向挥云老怪射到,另有一柄,却“刷”的向外射去,射到一半,才一个转弯,径奔那条挥云鞭削到!
挥云老怪乍一见她三柄飞刀削出,只有两柄奔自己身来心中还当另一柄是温魂发得仓促,失了准头,正在暗笑之际,那一柄已经突向软鞭削至。挥云老怪大吃一惊,但此时却巳成了顾得鞭顾不得人,顾了人便顾不得鞭的局面。
鞭人相形之下,自然是先顾人要紧,左手一探,已将奔上盘射来的一柄、柳叶飞刀,抓在手中,立即手臂一沉,“铮”的一声,将另一柄拨落。;
正在此际,第三柄柳叶刀飞到,不偏不倚,撞中了挥云鞭!
那挥云鞭乃是铁线蛇的背筋所制,坚韧绝伦,寻常兵刃,绝无办法削断,温魂柳叶飞刀,虽是精钢打就,但也无法将其削断,只是从中一撞,大力骤生,挥云老怪却再也无法藉软鞭点地之力,向外翻出,身子向下一坠,而这种结果,早已在温魂的预料之中,厉啸嘶空,又是三柄柳叶飞刀,化为三股晶莹射目的冷电,呈“品”字形,向挥云老怪射到。
挥云老怪明知停下身来,和温魂相斗的话,决计讨不了好去。可是事已至此,也无别的办法可想,只得抖起挥云鞭,一招“岩云出岫”,鞭影如网,已经将全身尽皆护住,三柄柳叶飞刀一射到,只是“铮铮铮”三声,已经被格飞出老远去!
但温魂第二次三柄飞刀发出之际,人也已经和身扑到,挥云老怪才将三柄飞刀格出,只见绿光耀眼,已经将要刺破由挥云鞭组成的极为严密的鞭网,心知不妙,手腕疾翻,在处于下风的形势之下,力求主动,一招“浮云三飞”,挥云鞭呼啸排荡,反向魔母温魂卷了过去。
魔母温魂“哈哈”大笑,碧萤剑向上一撩,挥云老怪的一鞭,眼看将要卷到她的头顶,绿光过处,手上一轻,“嗤”的一声,一截挥云鞭,已被削了七尺来长,向前疾射了出去,而温魂踏步进身,“一窍不通”,一剑已经平平刺出。
挥云老怪无法可施,只想将碧萤剑挡上一挡,再设法逃走,一咬牙,竟拼舍多年相随、仗以成名的挥云鞭不要,力透掌心,手腕连翻,舞出了一式“金钢圈”,将尚有丈许的软鞭,圈成了径可尺许的七个圆圈,突然五指一松,七个圆圈形状不变,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向温魂抛了出去。
那一下,乃是挥云老怪毕身功力所聚,所带起的气劲,何等猛烈,温魂去势,也为之所阻,连挥三剑,才将挥云鞭寸寸削断,定睛一看,挥云老怪已经身在三丈开外,正背对自己,向前疾驰,温魂哪里肯轻易放过?手扬处,七柄柳叶飞刀,一齐激射而出,四柄直奔挥云老怪背心袭去,另外三柄柳叶刀,却怪晡一声,直向上空飞去,隐没在黑暗之中不见。
挥云老怪因是背对温魂,只听得一阵暗器呼啸排荡之声,知道温魂又已发出柳叶飞刀,但是却无法知道她发出了几柄,更不知道,已有三柄是温魂以最精妙的手法“云里跟斗”的手法发出,先是直射向天,待射高十余丈后,再转折而下,致人死命,因此头也不回,听声辨形,反手一探,已经接了一柄柳叶飞刀在手!
魔母温魂的柳叶飞刀,劲道如何之强,而挥云老怪竟然能够反手将之接住,方今邪派人物之中,也只有挥云老怪可以做到这一点了!
当他接了一柄柳叶飞刀在手,胆气一壮,顺手一拨,“铮铮铮”三声,将其余三柄,一齐拨落,然而他手臂尚未收回,突然面前的半空之中,白光闪耀,嘶空之声陡起,三柄飞刀,自天而降,劈面飞来,事出突兀,仓促之间,:挥云老怪哪里料得到这三柄飞刀虽然是迎面飞到,但却也是温魂从身后发出?
;只当温魂已经追到了他的前面,大惊失色,匆忙中竟然一个转身。
他如果不转身,要避过那突如其来的三柄飞刀,虽然要费些手脚,而且还不免受伤,但是总不至于丧命,他一个转身,只见绿光照耀中,温魂白发猬张,满面杀机,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一来,他知道上当,再想躲避时,温魂已经一剑刺出,身后三柄飞刀,也已经一齐袭到,只觉肩头、后心,一阵剧痛,知道性命难保,只有留得最后一口气,来报此大仇,虽后心要害,已被柳叶飞刀射中,仍硬将真气闭住,摇晃了一下,向下倒去!
温魂本来还待补上一剑,但见三柄柳叶飞刀一齐射中,有一柄还在要害之中,只当挥云老怪已经立时气绝而亡,便停剑不发,哈哈大笑,踏步进身,将挥云老怪一拨,拨了过来,便去他身上搜寻那千芥大师的《如来宝经》。
本来,挥云老怪所中的三柄柳叶飞刀,有一柄正从后心插入,刀锋斜向,已经将督脉切断,非立时尸横就地不可。但挥云老怪却在一感到背后疼痛之时,立即闭住了真气,因此,虽然伤势沉重已极,而且即使是华佗复生,也无法治愈,但总还留了一口气在。一见温魂俯身来搜寻,突然猛地一个翻身,手臂一挥,他本接有一柄柳叶飞刀在手,那一挥,柳叶飞刀锋利无比的刀刃,便在温魂左臂小臂之上划过,温魂功力虽高,但总是血肉之躯,而且万料不到“死尸”还会动作,未及闭气相抗,一阵剧痛,左手小臂,已被挥云老怪手中柳叶刀,齐腕上五寸削断下来!
温魂受此重创,而且还是在大获全胜之后,心中怒极,大叫一声,惊天动地,“砰”的一脚,便踏中了挥云老怪的胸窝。
这一脚,已经将挥云老怪全身经脉,尽皆震断,挥云老怪连声都未出,便自死去,尸身还被踢出丈许开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西崆峒一门,本以软鞭之法见长,而且所使软鞭,其长无比,挥云老怪的挥云鞭,其长竟达四丈七尺,但因为西崆峒人物,本就不多,挥云老怪、屈天景和关元化三人,又均在一月之中,相继死去,是以如此长的软鞭之法,由此失传,武林中人物所使的软鞭,再长也不过七八尺而已,挥云老怪作恶多端,虽是死有余辜,但是此事总不能不算是武林憾事!
挥云老怪虽死,但临死之前,却也令得魔母温魂,受下了从未有过的重创,将她左手小臂,削了下来,而且所用的兵刃,还正是温魂用来伤人无算的柳叶飞刀!
当下,温魂将挥云老怪一脚踢出,点了穴道,止住了如泉涌出的鲜血,脱下面衫来,紧紧地裹住了伤口,就在附近,以碧萤剑挖了一个小穴,将断手埋了,压了一块石头在上面,挥剑刻字道:“温魂左手,埋于此处。”哈哈一笑,竟然若无其事,来到了挥云老怪尸身旁边,先挥剑在尸身上连刺三剑,才尖声道:“老怪物,你不再神气了么?在宇内四邪之中,我居第一,你居第二,如今我以一只左手,换你一条性命,总还算值得!”大笑数声,俯身便从挥云老怪身上搜出那两页《如来宝经》的总旨来,再找遍了全身,却未见有其他,温魂心中一怔,暗忖莫非自己料错,那《如来宝经》当真是他藏起来了,若真是如此,岂非白断了一只手,虽然挥云老怪除去,却仍是一无所获!
想了一会,心中猛地一动,暗叫是了!那《如来宝经》一定是在尚金花的身上!
挥云老怪的心机极深,当然也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人物,既要与自己合作,便不能不存上三分小心,那《如来宝经》,自然不会放在他自己的身上。可是揆诸情理,他又根本没有时间,去收藏《如来宝经》,那当然是在尚金花身上了!
尚金花武艺低微,挥云老怪一定料自己再猜,也猜不到他会将《如来宝经》这样重要的物事,放在尚金花身上的,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挥云老怪可谓是老奸巨猾之极了!
温魂一想及此,对着挥云老怪的尸体,冷笑一声,转身便走,径去寻找尚金花。
却说冯莹明知温魂和挥云老怪这两个大魔头,必然有一场恶斗,若不是两人对自己皆有敌意,自己若不再求脱身,势必夜长梦多,真想躲在一边,仔细观摩一番。需知魔母温魂和挥云老怪两人,虽然是邪恶之徒,但是在武学上,却各有造诣,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人物,非同等闲的!
冯璧一直走出老远,还不断回头观看,但此时温魂和挥云老怪,已经追逐而出,身在三四里开外,冯莹当然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只顾低头走着,心中烦乱到了极点,脑际翻来覆去想着温魂刚才的话,她心中千百遍地问自己:方敏心目中最爱的姑娘,难道真的不是自己,而是叶映红?可是她却无法得出答案来,她决定立即上雪峰山天杉坪去,看个究竟。
走出了里许,只见面前一道三丈来宽的小河,河水清澈,正待越河而过之际,陡地听得不远处,一个女子尖声叫道:“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语音凄厉,冯莹一听便认出那正是尚金花的声音,心中一怔,又不禁怒火中燃!
暗忖挥云老怪和魔母温魂,两人若是动上了手,结果虽然肯定是温魂获胜,但挥云老怪至少也可以支持上大半个时辰,尚金花此人,一开始为恶,便干出了弑师这样大事来,若是再过几年时间,等她武功有了成就之时,还当了得?何不趁此机会,将她除去,也为武林除一个大害?主意打定,便循声找了过去,只见尚金花以手掩面,正在嚎哭,心中暗奇,身子一隐,隐在一丛芦苇后面,等了一会儿,尚金花放下手来,冯莹也不禁吃了一惊,原来尚金花面上,全是破损之处,宛若出了一场天花一样,就算好了,也必然留下了一脸的疤痕,成为丑怪之极的人。
冯莹毕竟不是心肠狠毒之人,而且也是年轻姑娘,一见对方因为自己而成了这副模样,心中一软,不禁将尚金花弑师叛逆和陷害自己等大恶,看得轻了,心中叹了一声,现身出来,叫道:“尚姑娘,尚姑娘!”
尚金花在河水中瞧清了自己的脸面,一发现美貌无比的面庞,竟然成了这样一副模样,当真是心如刀割,比取了她的性命还要难过,正在心内恨之切骨,千咒万誓,要将冯莹碎尸万段的时候,忽然间像是听到仇人的呼唤之声,不禁吃了一惊,暗忖自己难道是要死了,仇人正在挥云老怪和魔母温魂的手中,怎么会走脱?莫非是被两人押着,来到此处,由我处置,所以才向我求饶么?什么人都可以放过,唯独这毁容之仇,却是不共戴天!
怔了一怔,尖声答道:“贱丫头,不用叫,我绝不会给你痛快死的,两全师父,快和我点了她的穴道,让我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