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鸦儿吃了一惊,道:“你们……要到大理狱中……去救什么人?”
玉兰道:“提起此人,大大有名,便是在朱仙镇大破金兵的岳元帅!”
白鸦儿心跳出得更剧,忙道:“我父亲和师父,也是为此而来的,但是……但是大理狱一共有七进,每一进都防卫森严,岳元帅囚在何处,每晚不同,要救他不是易事!”
双玉姐妹互望了一眼,道:“你怎知道那么多大理狱中的情形?”
白鸦儿道;“我的一个朋友,制住了金扇帮主温如玉,是他说的。”
两人一齐点头,道:“嗯,你那朋友可以制得服温帮主,武功也过得去了,你不必担心,旁人怕大理狱防卫森严,我们不怕!”
白鸦儿道:“若是两位前去,我断没有在此等候之理,自然一起去。”双玉姐妹笑道:“小姑娘,你当是讲着玩啊,到时你再急得叫救命,我们只怕分身不暇,也不能来救你了,还是别去的好。”
白鸦儿涨红了脸,道:“不行,我要去了!”
双玉姐妹望了她片刻,道:“你一定要去,那也好,夜来我们就动手了,你先休息,或是看我们下一盘棋,可别离开!”
她们说着,已向后走去,只见后面是个花园,在积雪之中看来就像是图画一样,两人在廊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前面石几上,刻着棋盘,两人一个执白子,一个执黑子,全神贯注,下起棋来。
双玉姐妹也不去理会她,白鸦儿在房子中转了一转,又回到了厅堂中,一眼看到,在饭店中曾看到的那狭长形包裹,正在几上。
白鸦儿一看到,心里便不禁怦伴跳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在那包裹之中,乃是两柄锋利无匹的旷古奇珍!
白鸦儿屏住了气息,呆立了一会儿,向前轻轻走了过去,来到了几旁,她的手不禁有些发抖,等到她的手碰到包裹之际,抖得更是厉害。
白鸦儿心中苦笑,暗忖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又不是想将剑偷走,只不过是解幵来看看,何必心虚得那样?她这样一想,突然念头一转:为什么不能偷走这两柄剑?双玉姐妹正在专心下棋,自己偷走了这两柄剑,她们也无处追寻的!
白鸦儿想到这里,手抖得更是剧烈了,此际她已经抓起了包裹来,由于手抖得太剧烈了,以致包裹中的两柄剑,抖动得相碰,发出了“铮铮”的声响来。
那几下“铮铮”声,其实十分低微,但是听在白鸦儿的耳中,却像是黄钟大吕一样,令得白鸦儿的心头,陆地震了一震!
也幸亏有那一震,令得白鸦儿的心头,陡地清醒了过来,立时心中责斥自己,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双玉姐妹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起意盗她们的剑,岂不是自找死路,那是万万不可之事!
她那样想着,心头已平静了下来,手也不抖了,她解幵了包裹,那一对古剑,便已呈现在她的面前。
从表面上看来,那一对剑,实在一点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可是定睛看去,只觉得隐隐有宝光流转,实在是非同凡响!
白鸦儿手指慢慢在古剑之上抚过,只觉得触手清凉,那股直传了过来,逼入体内,竟不像是伸手在抚剑,而像是将手指伸进了一个深不可测,潭水清冽的水潭之中一样!
白鸦儿并不是如何见多识广,识得许多奇兵异刃的人,但是这一对宝剑,却也看得她爱不释手,她看了许久,才叹了一声,又将剑包好,后退了一步。
却不料她才退出了一步,便听得身后,传来了“咭”地一下笑声。
白鸦儿大吃了一惊,急忙转过身来。
她一转过身来,人便凉了半截!原来双玉姐妹,并不在后园奕棋,却就在她的身前!不但在她的身前,而且还离得她极近,只有尺许,却笑嘻嘻地望着她!
从她们两人脸上的神情看来,白鸦儿适才解幵布包,取出剑来,仔细把玩等情形,她们两人,分明是全都看在眼中的了!
在刹那间,白鸦儿之窘,实是难以形容,她真恨不得地上有一个洞,可以供她钻了进去,再也没有比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而被人当场识穿,更加狼狈的事了!
白鸦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僵立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背脊上已是冷汗直淋!
双玉姐妹望着她,只是笑着,玉兰忽然道:“小姑娘,你看这两柄剑怎样?”
白鸦儿苦笑着,心头冬冬乱跳,像是有一只鼓捶,在不断敲着一样,但是人家既然问了,她却不能不答,只得硬着头皮,道:“那……可说是天下第一珍品!”
玉琼笑了起来,道:“小姑娘眼光真不错,不瞒你说,这两柄剑,我们也是从一个人处硬抢来的。小姑娘,你是武林中人,见了两柄那么好的宝剑,左近又没有人,竟能不起贪念,难得啊难得!”
玉琼竖起了大拇指在赞白鸦儿,白鸦儿的心中,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她何尝未曾起过贪念?只不过是在才一起贪念,便立时醒起万万不可而已!
这时,她身上冷汗出得更甚,因为她想起,幸而自己的贪念一闪即逝,未曾化为行动,要不然,自己只当左近没有人,提了剑想逃去时,被人一把提住了后颈,那才真是狼狈之极!
玉兰也道:“妹子说得是,现在人心不古,像小姑娘那样的好人,可不易见到了,等我们成事之后,就将剑送给小姑娘如何?”
玉琼道:“好倒是好,但只怕小姑娘有了这两柄剑,反倒替她添麻烦。”
玉兰笑道:“那怕什么?我早已想好了,将小姑娘带到南海前去哀恳师父,将她收在门下,过上三年五载,还有谁敢欺负她?”
玉琼拍手道:“此议大妙!”
她们两人,自顾自说着,也不问白鸦儿是不是愿意,白鸦儿那时,只求她们不追究她私开包袱之罪,不论两人说什么都是好的了。
是以双玉姐妹一路说,她便一路点头,双玉姐妹欢喜不已,拉住了她的手,道:“若是师父答应收你为徒,那你就是我们的小师妹了!”
白鸦儿听了这句话,才吃了一惊。须知武林中人,门户之见极深。白鸦儿原来是有师父的,她若是另拜师父,而未得原来师父的应允,那便是极大的罪名。而且,双玉姐妹的师父是什么人,是正是邪,白鸦儿也一无所知,难怪她心中要吃惊。
她忙道:“你们师父,是什么人?”
双玉姐妹却笑了起来,道:“你见了她老人家,自然便知道了,现在何必多问?”
白鸦儿的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但是她转念一想,那还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如今何必与她们争执?是以她也不再说什么。
双玉姐妹的兴致十分髙,拉着白鸦儿的手,只是说着南海的风光,听她们说来,她们住在南海的一个岛上,那岛上沙粒浸白得像玉屑一样,蚌比人还大,铺满花朵,四季不断,简直是世外桃源。
白鸦儿只在天目山长大,天目山景色壮丽,天下知名,但是和双玉姐妹口中所说的南海风光,却是截然不同,是以她也听得十分出神。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了下来。
双玉姐妹不再说下去,只是道:“天黑了,我们该去了,你可是想清楚,一定要跟我们去?”
白鸦儿道:“是,一定要去。”
双玉姐妹点头道:“你若是一定要跟我们去,可得记住,不论在什么情形之下,都别离我太远,以免失了照应,知道了么?”
白鸦”I看出她们两人,对她真是十分关心,她的心中,也不禁十分感动,她忙点头答应着。
她们三人,一起走了出去,天色很阴霾,彤云密布,天色一黑之后,一点光亮都没有,只有积雪映着人家门前的灯笼,反映出一些微弱的光芒来。
她们三人专拣冷僻的小巷穿行,双玉姐妹对于临安城中的形势,像是十分熟悉,白鸦儿跟着她们走着,只辨得出她们是在向西走去而已。
走了小半个时辰,只见前面,是老大的一片空地,空地上积雪十分厚,只有一条十分窄的小路上,积雪被扫向两旁。
抬头向前望去,只见空地的中心,是极高的围墙,那墙足有两三百尺长,四周围起,恰成一个四方形。
这里,白鸦儿倒是熟悉的,因为她师父神猿刘三,曾带着她来过两次,她知道那老高的围墙之内,便是大理狱。她也记得当她的师父看到了这种情形之后,曾长叹了一声,道:“飞鸟难渡!”
那情形真是使得要偷进大理狱去的人气馁的。因为要偷进大理狱去,一定要经过那一大片空地,那一大片空地上,一无遮挡,有人走过,如何瞒得过在墙头上守卫的数百只眼睛。
双玉姐妹停了下来,白鸦儿也不知她们有什么法子,可以走得过去。
只见两人全神贯注望着对面,白鸦儿也定睛向前看去。
前面的高墙之上,火把晃动,人影幢幢,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来回巡逡。
白鸦儿更想起温如玉所说,那样的高墙一共有七重之多,每一重墙上墙下,都有高手,轮班替守,真是想飞一只蚊子进去都难,何况是三个人!
她们三人在阴暗处伏了很久,双玉姐妹只是一声不出,白鸦儿心急,实在忍不住了,才低声道:“我们却是怎么进去?”
双玉姐妹摇着头,道:“真是没有办法了,就算会飞,也是飞不进去!”
白鸦儿急道:“那我们难道算了?”
玉兰叹了一声,道:“我们在这里,看了也不下十七八次,可就是想不出办法,唉 ”
她正在叹着气,突然之间,两人不约而同,身子突然向后翻了出去。她们这时,乃是伏在一条小巷之中的,一向后翻出,只见两人身形如飞,如同一头怪鸟一样,自上而下,向巷子中的一条人影,直扑了下去。那人影的身法也十分快,立时向后缩了回去。
白鸦儿一看到那样的情形,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因为双玉姐妹自然是听到了身后有什么声响。才陡地倒翻出去的,但是她却根本一点声响没有听到!
白鸦儿此际,也连忙转身扑了过去,只见双玉姐妹在前面追那条人影,一直追了开去,双方的势子都十分快,转眼之间,便已追出了好几条巷子,白鸦儿勉力真气连提,才堪堪能跟得上。
在追出了几条巷子之后,奔在最前面的那人,突然站定,同时听得他沉声道:“别动手!”
那人一停,双玉姐妹,捷如流星,已立即赶到,一赶到,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了开来,将那人前后的去路一齐堵住!
而白鸦儿一听到那“别动手”三字,她的心中,便大吃了一惊,一面向前赶过去,一面也忙道:“别动手,那是乐大哥!”
原来白鸦儿一听那三个字,便认出那是乐何如的声音。玉琼问道:“原来你认识他?”
白鸦儿还未回答,乐何如也已道:“白姑娘,何以你也在此处?这两位却是何人?”
白鸦儿忙道:“她们是一”
她本来想说“她们是双玉姐妹”的,但是话到了唇边,她却突然忍住,因为她一直未曾对双玉姐妹说起过,在她抢了齐大公子的一对宝剑之后,她和刘三曾尾随其后,看到一切的情形。是以她改口道:“她们是丨好人,这两位姐姐,要到大理狱中,去救我的父亲,还要搭救岳元帅!”
乐何如吸了一口气,道:“原来大家全是一样心思,不知两位已有进入大理狱之法了么?”
双玉姐妹走近了些,借着积雪反映的微光,打量着乐何如,然后,她们一起翻着眼,很不服气地道:“没有,你可有么?”
乐何如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进入大理狱,但是进去之后,是不是能成事,却还未可知。”
这时,白鸦儿也走了近去,她看到乐何如那里的样子,心中实是讶异莫名!
自从她认识乐何如起,乐何如一直是风度翩翩的一个公子哥儿,可是此际,却见他头上戴了一顶毡帽,身上穿着一件棉袄,那棉袄还破了好几处,发黑了的棉花,从棉祆的破洞露出来,那样子看来十足是一个乡下的傻小子,白鸦儿忙道:“乐大哥,你为什么一”乐何如低头向自己身上看了看,他也不禁笑了起来,道:“这就是我进大理狱的法子了!”
玉兰“哼”地一声,道:“凭你这样子,就能够飞进去了么?”
乐何如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却向白鸦儿望来,白鸦儿看出乐何如是在询问自己,双玉姐妹究竟是何等样人,是不是可靠。
白鸦儿明白了乐何如的意思之后,立即点了点头。
乐何如这才道:“我想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每日清晨,都有乡农将一大车蔬菜,送进大理狱的厨房去,那是在第一重围墙之内。”
玉琼“啊”地一声,道:“我明白了,你就扮成送蔬菜去的乡农,赶车子进去?”
乐何如点头道:“是,那辆牛车,就停在离此不远处,你们若是要一起进去,那么就是躲在菜萎之中,一声也不可出,或许可以混过去。”
玉兰和玉琼两人,互望了一眼,两人的面上,均有难色,玉兰道:“我们若是躲在菜蒌之中,就算混进去了,也是大为不妙!”
玉琼也道:“是啊,将来武林中若是传了出去,加我们一个菜萎双雄的外号,却是啼笑皆非!”
乐何如听得她们两人那样说法,心中不禁好笑,道:“两位,若是我们真能救出岳元帅时,必然千秋万载,青史留名,谁来理会你们是躲在菜篓之中,还是躲在粪桶之中进大理狱去的!”
白鸦儿也忙道:“乐大哥说得是,这是混进去的惟一机会,绝不能错过!”双玉姐妹叹了一口气,道:“罢罢罢,谁叫岳飞是天下第一英雄,我们说不得,也只好受点委曲了!”
乐何如喜道:“那么请三位跟我来,我再详细介绍我的计划。”
他们四人,一起向前走去,乐何如一^面走,一面道:“我们的牛车,停在厨房门口,大理狱中,便会有人将菜一篓一篓搬下来,我们可以就在那里,突然发难,将厨房中人,都一一制住,其时天还未亮不易为人发觉,我们就可以有机会了!”
双玉姐妹喜道:“此计大妙!”
他们转了几个弯,已看到前面街上,停着一辆装满了蔬菜的牛车。天气十分冷,在车顶上,已结上了一层严霜。
乐何如一跃上了车,双手笼在袖中,笑道:“看我的样子,可像是乡下人?”
白鸦儿摇了摇头,道:“远看么,还像;可是离近看,可准得露破绽!”双玉姐妹道:“管他,等到露出破绽来时,我们已进了大理狱了!”
乐何如脸上的笑容,突然敛去,正色道:“说话在前头,我们一齐进大理狱去,进去了之后,一切可得由我来做主!”
乐何如一面说,一面望定了双玉姐妹。
双玉姐妹道:“行,反正我们要做的事全一样,听谁的话都是一样的。”乐何如道:“好,那你们上车躲起来,未到听到我叫你们出来时,却不可出来。”
双玉姐妹和白鸦儿全答应着,各自上了车,掀起了竹篓,躲了进去。乐何如看她们全躲好了,才伸手拍着牛背,拉车的牛儿,慢慢挪动着,便向前走了出去,车轮辗在石板地上,发出了隆隆的声响来。
牛车去得十分慢,很久,才来到了那一大片空地之前,乐何如仍赶着牛车,向前走去,车轮在积雪上,压出两道极深的车辙来。
乐何如在车上,缩着头颈,像是不胜严寒的一样。
不一会儿,车子已来到了高墙之前,只听得墙上有人呼喝道:“什么人?”乐何如抬头道:“送蔬菜来了!”
墙上人没有再出声,不一会儿,前面两扇黑漆漆的大铁门,打了开来,门一打开,火把晃动,足有二三十人,成两行分列在门旁。
乐何如的那辆牛车,确然是每日清晨,送蔬菜来的那乡农所有的,乐何如也向那乡农问明了一切经过,和进门后到厨房去的途径。
乐何如自然也知道,事情一发生,不管成与不成,那乡农的一家,准得遭殃,是以他早已送了那乡农五十两纹银,令那乡农一家远避他乡去了。
铁门一幵,乐何如吆喝着,牛车又慢慢地进了铁门,才一进铁门,便有好几个火把,突然高举,向他脸上,照了过来,立时又有人喝道:"你是什么人?
乐何如武功极高,胆色也十分过人,但是此际,随着那几个人的齐声喝问,“砰砰”两声响,身后的两扇门,已然关上,乐何如知道自己已经身陷险地,若是应对稍有差错,便难以脱身!
而且,抬头看去,只见火把乱晃,映着雪亮的兵刃,对方的气势之盛,十分惊人,乐何如的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一股怯意!
他连忙镇定心神,道:“列位……我三叔昨日起就卧床不起,是以命我送……来的!”
只见有两个人各带着刀,来到了车前,他们手中的火把,火头几乎直烧到了乐何如的面上来。乐何如一动也不敢动。
那两人望了望乐何如半晌,一个道:“这小子细皮白肉,倒像是城里人。”另一个也道:“是啊,我也瞧着有点不怎么对劲!”
那两个人一口山东音,一搭一档地说着,乐何如的手心,已然直冒冷汗。他忙道:“两位……莫见怪,若是迟了,厨房的管事会责怪的。”
乐何如这一句话,倒大是有用,那两人退了开去,乐何如松了一口气,拍打着牛背,牛车又向前缓缓前去,只见前面,又是一堵高墙。
乐何如已知道,在大理狱中,这样的高墙,一共七堵之多!
而他公然能走进来的却只有第一堵高墙,因为厨房就在第一堵高墙之内,他赶着牛车,自然不能到处乱走,只好先到厨房门口。
他转过了墙角,便看到了厨房,那厨房要供上千人的伙食,自然十分大,热气蒸腾,灯火辉煌,乐何如的牛车一停下,便有几个伙头,迎了上来,看到了乐何如,那几个人奇道:“咦,你是谁?汪老三怎么不来?”
乐何如陪笑道:“我三叔病了!”
那几个伙头也不再问,解开了绳,将牛车上的竹篓,一篓一篓,搬了下来,乐何如向身后看去,只见巡更的人虽多,但却没有注意厨房这边的。
乐何如忙下了车,“嘘”地吹了一下口哨,只见那三个竹篓之中,随着那“嘘”地一声,各冒出了一个人来,正是双玉姐妹和白鸦儿。
三人一从竹篓中冒出来,手伸出,五个伙头,早已被点中了穴道。
乐何如忙低声道:“快脱了他们的帽子戴上,穿上了他们身上的棉袄!”
双玉姐妹和白鸦儿连忙照着办了,仍将竹篓搬了下来,就在此际,只见两名大汉,并肩走了过来,喝道:“快送四样下酒的菜到第四进院去,巴大人要!”
那两人话一说完,“呛啷”一声,丢下了一块铁牌,转身便走。
当那两人突然走过来之际,乐何如等四人,只觉得手心之中,直冒冷汗,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对付才好,幸而那两人一到便发话,话一讲完就走,根本连看都不向他们看上一眼!
那两人一去,乐何如便趋前,将那块铁牌,自地上拾了起来,只见那块铁牌,约有五寸长,一寸宽,三面边缘,甚是平滑,另外一边,却如同犬牙交错,参差不齐。乐何如看了,也不知那有什么用处。
而就在这时候,厨房中有人探头出来问道:“又有什么事情了?”
乐何如低着头,走了过去,沉声道:“适才有两个人来吩咐,说是巴大人要四样下酒的菜,送到第四院子去,他还抛下了一块铁牌,却不知是何用处!,乐何如一面说,一面将铁牌向前递了递,只听得厨房中那人骂道:”盗生贼胎,这是出入的关符,你如何不认得,莫非你一"那人一面骂,一面抬头来看乐何如,等到他看清了乐何如的脸面,乃是他从来也未曾见过的人时,他陡地一呆,话也讲不下去。
而乐何如却在此际,对那人一笑,一伸手,便已捏住了那人的前颈,接着略一用力,将那人从门中,拉了出来,伸手点了那人的穴道,将那人拖过一边。
这时候,乐何如心中的高兴,实在是难以形容的!
他想好法子,能混进了大理狱之后,再如何采取行动,他却还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的。而且,进来之后一看,要越过一堵髙墙,简直比登天还难,而且根本不知道岳元帅是囚在何处丨
可是如今,一个绝好的机会,却自天而降!他的手中,有了一面出入的关符,凭着那面关符,他自然可以自由进出的了!
乐何如一将那人拖过,便向白鸦儿作了一个手势,白鸦儿忙走了过去,乐何如低声道:“我已有了进去之法,但只能是我一个人进去,趁现在事还未犯,你们赶快赶了牛车出去!”
白鸦儿着急道:“那怎么行?就算我肯,她们两人,也是不肯!”
乐何如道:“不肯也得肯,你们留在这里,非但不能帮我,而且还只有坏事!”
双玉姐妹也已走了过来,听得乐何如叫她们先离去,她们果然大摇其头,道:“要我们离去?那怎么可以,我们至多躲起来,暂不生事就是,若是离去,只怕这一世,再也没有机会进来!”
乐何如听得她们三人那样说法,心知要她们离去,是万万不肯的了,是以他四面一看,指着一个大柴堆,道:“好,那你们就躲在柴堆之后,不到刀不得已,切不可和人家动手,对方人多,一动起手来,你们三人,便有死戈生,明白了么?”
白鸦儿和双玉姐妹,一起点头,道:“是了,我们不生事便是。”
乐何如推门走进厨房去,厨房中烟雾蒸腾,人人都在忙碌,进进出出也无人注意,乐何如趁人不觉,拿了一只盘子,便退了出来。
当他退出厨房之时,白鸦儿和双玉姐妹,三人已经躲了起来,乐何如并着盘子,提着那块铁牌,向前走了出去,当他刚一开始遇到人的时候,心牛仍然不免有点胆怯,但是来往巡逻的人虽然多,却根本没有人来注意他,乐何如的胆子,也大了许多了。
乐何如来到了第二进监狱的高墙之前,贴墙走了几丈,便来到了铁门之前,铁门紧闭着,门前一字排开,有八个人守着。
乐何如一眼便认出,其中两个,手持分水峨眉刺的乃是东海双凶!这东海双凶在沿海一带,十分出名,不但武功高,水性更是了得,但是像东海沿凶那样的人物,却是落得个第二进围墙的守门,可知大理狱中,高手如云一语,真是不虚!
乐何如来到门口,也不说话,便将铁牌送递了过去。
一个人接过了铁牌,反手在铁门之上拍了拍,铁门之上,打开了一个冲洞,那人便将铁牌递了进去。
乐何如趁此机会,抬头打量墙上的情形,只见那墙,也有近三丈高。自然轻功高的人,不是没法子窜得上去,但是墙上,人影幢幢,来回巡视,上了墙之后,想不被人发觉,却是绝无可能之事!
乐何如等了极短的时间,那铁牌便从洞中,又递了出来,那人接过,还给乐何如,铁门接着,便缓缓打开了两尺许。
乐何如托着盘子,走了进去,定睛向前看时,情形和进了第一重围墙之后,差不许多,前面相隔十来丈处,便是第三重围墙了。乐何如径向前走去和刚才一样,过了第三重墙,不一会儿,他又进了第四重墙。进了第四重墙之后,便基第四进院子了!
乐何如一过了第四重墙之后,心中不禁犹豫了起来。
他在想,自己是继续进去好呢?还是在这里,出其不意,先制住了那个“巴大人”?
乐何如也知道,那个“巴大人”可能就是秦府的副总管巴占魁。
巴占魁的武功十分高,不然他也当不成秦府的副总管,要制住他,自然不是易事!
但是乐何如却也想到,如果制服了巴占魁,会有极大的好处,至少,可以逼问出岳元帅的所在地来!
否则,自己就算每一进院子,都能自由出入,那么,也不能每一间监房,都去张望一下,一样不知道自己要救的人,是在什么地方的!
乐何如打定了主意,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只见前面,四个人押着一个铐着手铐,镣着脚镣的人,走了过来,乐何如忙向前去,问道:“巴大人在何处,我替他送下酒的菜来了!”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一瞪眼,喝道:“混帐小子,礼也不行,也没称呼,小心我横腿扫你!”
乐何如想不到自己好好地问了一句,却无端挨了骂,一时之间,倒怔住了没出声。而那四个人,则已押着那犯人,走了过去。
乐何如眼看那犯人时,只见那么冷的天,那犯人的身上,却只穿着一件单衫,而且那件单衫,还破了好几处,破处和全身上的伤口,结在一起,全身鞭痕累累,连面上也有好几处。
那犯人的胡子,足有三四寸长,手铐脚镣,每一副怕不都有三五十斤重,看来,他已被折磨得透了!
但是,尽管那样,那人看来,却仍是身体高大,气度轩昂,双眼之中,十分有神。当乐何如看他时,他也回头向乐何如望了一眼。
乐何如的心中,不禁一阵难过,因为看那人的情形,分明不是江湖豪客,便是忠臣勇将,只可怜朝廷不明,奸臣当道,竟落得那样的下场!
乐何如与那犯人只是一瞥间,那犯人略慢了一慢,在他身后的两人,便举起刀背,向他的背上直拍了下去,骂道:“死囚嚢,看什么,到你死前,自有你吃的,还不快走!”
那两下刀背拍得十分重,那犯人的身子,突然向前扑跌了下去,他一跌倒,那四人更是一齐举脚向他踹了过来,一面没头没脑地踢着,一面还在乱骂道:“贼囚囊,你装死么?”
那犯人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由他们踢骂。在一旁的乐何如,几时曾看到那样的情形?刹那之间,热血沸腾!
他进大理狱来,本来是有着极重要的事要做的,但是他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惯了,若是见到眼前那种情形,不加理会,那才真是出奇了!
而且,他虽然足智多谋,但是究竟年纪还轻。一个不可忍,便抑遏不住。当下,他陡地跨前一步,喝道:“喂,你们为什么踢他?”
乐何如突如其来的那一喝,却是将这四人,弄得怔住了!因为乐何如此际,全然是厨子打扮,手中还托着盘子,看来乃是厨中年轻的杂役。一个这样身份的人,居然来呼喝大理狱中的武士,那自是意外之极的事!
乐何如在一喝之后,已然心知自己到大理狱来的目的,是再也达不到的了,他将心一横,非但不避,而且也瞪视着那四个人,道:“他犯了朝廷王法,自有朝廷的律例处置,你们那样子做法,算是什么?”
那四人仍然瞪大了眼,望着乐何如,忽然之间,四人一起大笑了起来。那四人倒是真感到可笑,是以他们笑得十分起劲,乐何如的面色一沉,正待再呼喝那四人之际,只见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那犯人,突然跳了起来!
他一跳了起来,便直扑向那四人中的一个,那人猝不及防,已被那犯人扑中,被压在下面,刹那间,只听得一阵“格格”响声,那武士的全身骨头,都被压断,七窍之中,鲜血狂喷!
那本是电光石火,一刹那之间的事,那犯人压死了一个武士,立时又跃了起来,手铐的铁链,横扫而出,又扫中了一个武士的小腿。
只听得“喀”地一声响,那武士的腿骨,已然断折,向下倒下。
那武士向下倒来之际,恰好是倒向乐何如的,乐何如一声大喝,一松手,抛开了手中的盘子,顺手一摘,已将那武士的刀夺在手中,“刷刷”两刀向前削去,另外两个武士,立时受伤,乐何如内力运转,用力一刀,向那犯人的脚炼之上,用力砍了下去。
只听得“铮”地一声晌,火星直迸,那柄单刀,自然不是什么削金断玉的利器,但是乐何如的内力贯足了,那一刀之力,也是十分之大,一刀砍下去,脚镣的炼上,已多了一个缺口。
而那时,乐何如的大喝声,四个武士受伤之际的怪叫声,以及他们动手的情形,早已引得十余人,向前奔了过来,乐何如心知,若不将那犯人的脚镣铁链砍断,更是没有办法逃走!
是以,他不顾一切,觑准了那缺口又是一刀!
这一刀,比刚才一刀,更加大力,“铮”地一声响过处,只听得那犯人发出一下呼叫,身子一跳,铁链已然断了开来。
恰好在这时,已有两个人奔到了近前,那犯人双腿直踢了起来。
那犯人的足踝之上,仍连着两条粗如儿臂,长可三五尺的铁链,双足飞起,等于是两条铁链,向那两个人,劈面挥到一样!
那两个高手猝不及防,“啪啪”两声响,两条铁链,正击在他们的面门之上,只见鲜血,脑浆,一起迸溅,他们的身子,也向后倒了下去。
在此同时,乐何如的身后,也有两个人扑了过来,反手一刀撩挥,也不理中与不中,身子已向前跃了出去。
那犯人哑着声音喝道:“跟我来!”
他讲了三个字,身子便已向前,直冲了出去,在他前面,足有七八人,各仗兵刃,攻了过来,但是那犯人的身手,十分之高,手足齐飞,转眼之间,便已冲出了重围,但是自四面八方涌来的人却更多了,只听得人声震天,监仓之中,别的犯人,也噪了起来。
乐何如这时,也没有了主意,他此际身在第四进围墙之内,身份一暴露,要逃出去,真是比登天还难,于是只好跟着那犯人,向前冲了出去。
他们的身法虽快,但是在他们后面跟来的人,却也越来越多,乐何如和那犯人,接连杀了七八个武士,冲到一扇铁门之前。
那犯人此际,已夺了一柄铁钟在手,他一到了门前,铁钟挥起,便向铁门的锁,重重砸了下去!
铁门上的那柄锁十分之大,然而那犯人的力道也不弱,“砰”地一声响过处,锁已被砸了下来。乐何如此际,还不知那犯人去砸铁锁是什么用意,而他也根本没有机会去问那犯人!
因为在他们的身后,许多人已一起涌了上来,乐何如手中单刀飞舞,背对着那犯人,格着攻过来的兵刃,而那犯人第二钟又重重击了下去。
第二钟一击下,铁锁已被砸下,那犯人双手用力一推,已将铁门推开来。两扇铁门一推开,只听得铁门之内,传来了一阵凄厉无比的嚎叫声,紧接着,乐何如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随着那一阵嚎叫声,自铁门之中,冲出了百余人来!乐何如也不是没有见过大阵仗的人,百余人一起,喊着冲了出来,本不足以令得他惊愕,然而,那冲出来的百余人,样子实在太可怕了!他们每个人都是鹑衣百结,蓬首垢面,形如鬼怪,而且几乎每一个人都是骨瘦如柴,双眼之中,喷着怨毒,无比的怒火。
那百余人一冲了出来,不但乐何如吃惊,连结集在门口的武士,也是#吃一惊,不由自主,向后退去,乐何如趁势,让开了两步。
乐何如此际,已明白何以那犯人要砸开那铁锁了,原来那是一座黑牢,他就是要将关在黑牢中百余人,一起放出来!
那些人也不知在黑牢中被关了多久,一冲了出来之后,面对着数十武手中明晃晃的尖刀利刃,竟是恍若无睹一样,一面嚎叫着,一面向前冲去。
在最前面的那几个武士,挥刀攻了上来,立时有好几个人人头落地,可是后面的人,仍然像潮水一样,向前涌了过去。
乐何如在一旁,看出那些人之中,有许多根本不会武功,可是行动之勇却是无以复加!
就在他身前不远处,一个骨瘦如柴的人,狠狠咬住了一个武士的小腿^那武士手中的单刀,不断在向下砍去,那人的身子,几乎已被砍成了两段,他人也早已死去了,但是他仍然紧咬着那武士的腿肚子。他们手无寸铁,村了出来之后,只是撕、咬和不断地嗥叫,那情形简直就是打开了十八层地狱,放出了一群疯鬼一样,刹那之间,无处不是血腥,也没有一个角落不发出惊心动魄的呼号声!
乐何如固然见多识广,可是像那样的情形,他也未曾见过,一时之间,他实在不知如何才好。
就在此际,只听得身边,、那犯人沉声喝道:“此际不走,更待何时?”乐何如怔了怔,还未曾定过神来,手臂一紧,便将那犯人握住。那犯义的力道十分大,以乐何如的武功而论,挣了一挣,竟未曾挣脱,被那犯人拉着,身不由主,向前奔了出去,那犯人拉着他,不是行向别处,却是奔进#两扇铁门去,才一进门,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中人欲呕的霉腐恶臭之味,扑鼻而来,几乎要昏了过去!
乐何如勉力定了定神,又看到在黑暗之中,有许多一点一点,亮晶晶的东西,仔细看去,原来那全是人的眼睛,那些人全都伏在地上,爬来爬去,直看得乐何如毛发直竖,全身战栗【
转眼之间,乐何如已被那犯人拉着,来到了那大黑牢的尽头处,那犯乂伸脚砰砰踢开了两个伏在地上的人,道:“快跟我来!”
只见他身形一纵,竟突然没入了地中!
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没入地中的,乐何如呆了一呆,暗忖:那是什么缘故?难道这个人,竟会地行之术么?
就在这时,只见那人,已从地上冒出洞来,急叫道;“你还不来,想等死么?”
乐何如这才看清,原来地上有一个洞!那犯人一讲完,便已缩回头去,乐何如忙向前跨出了一步,也进了地洞之中。那地洞十分狭窄,只堪供一个人钻过,落下了三四尺之后,才有一些地方,可容人转过身来,然后才能向前爬行而出。
一到了地洞之中,外面的呼号叫嚷之声,再也听不到了,但是人却像被埋在地下一样,连气也喘不过来,乐何如只觉出那人在前面爬行,他便也跟在那人后面爬,足足爬了几盏茶时才又向上攀去,然后,乐何如已冒出了地面,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乐何如定睛看去,只见他已到了一间囚室之中,那囚室四面皆是石壁,只有在近墙最高处,才开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方孔。
囚室的一面,是一扇铁门,囚室中除了一半铺着早已发了霉的稻草之外,根本什么也没有,而且,一样迷漫着一股恶臭!
乐何如喘着气,道:“这里又是什么所在?”
那人将耳贴在铁门之上,听了一下,道:“这里是第二道院子的囚牢。”
乐何如“啊”地一声,道:“刚才我们爬了那么久,只是由第四进牢狱,爬到了第二进?”
那犯人突然怪笑了一下,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来,样子十分恐怖,道:“你倒觉得爬得太久了?你可知道我挖这条地道,挖了多久?我足足挖了三年!三年才挖通地道,却不料冒出头来一看,自己已进入一个全囚疯子的黑牢之中!”
想起了刚才的情形,乐何如仍然不免心有畲棒,他问道:“刚才那些冲出来的,全是疯子?”
那犯人点头道:“正是!”
接着,他又冷笑了几声,道:“也多亏这群疯子,救了咱们!”
乐何如忙道:“可是我们现在,仍在大理狱中,也不是办法,得快快逃出去才是丨”那犯人道:“你倒说得轻易,如何逃法?”
乐何如道:“我有个朋友,她们和我一起混进大理狱来,她们在厨房附近,若得她们一起发动,或者还有些办法!”
那犯人目光炯炯,道:“他们是什么人?”
乐何如道:"一个是神掌白旭,白大侠之女,另外还有两人,来历我也不明
那犯人“哼”地一声,道:“看你的样子也不笨,怎可以和来历不明的人在一起?”
乐何如听了,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道:“那么阁下是何来历,我也不明,我是何来历,你又何尝知道?我们还不是在一起了!”
那犯人又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来回踱了几步,脚炼上的铁链,呛啷啷直响。
过了片刻,他才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令得他们在外面生事?”
乐何如道:“我只要尖声唿哨,她们听到了我的声音,自然会发动的,但是在这里,只怕我叫得再响,她们也是听不见。”
那犯人点头道:“你说得是,疯子仓的疯子全涌了出来,这里警戒的人,一定也赶了些过去,我和你两人,且冲出去,你那三个朋友,若能攻破大门,那我们就有机会,冲出大理狱去了!”
乐何如点头道:“只好那样了。”
两人一商议定当,那犯人双手向前送出,手铐上的铁链,立时缠在铁栅之上,只见他用力拉住了铁链一扯,“啪啪”两声响,铁栅立时被拉断了两根!
乐何如刚才和他在一起动手应付众武士之际,已然觉出对方的武功,十分之髙,但此际看来,他的武功,比想象中更要高得多!
铁栅一断,那人便走了出去,乐何如忙跟在后面,一出去,便是一条十分阴暗的走廊,两人迅速地向前,掠了出去。
他们才掠出五六步,便听得前面有人喝道:“什么人,快站住!”
那声音一呼喝,那犯人非但不站住,反倒足尖一点,“呼”地带起一股劲气,向前直扑了出去,只听得“啪”地一声响,铁链起处,那呼喝之人,便自惨死。
而前面立时又有人髙叫了起来,那犯人杀了一人,连停都不停,又向前疾冲而出,转眼之间,只听得“啪啪”之声,不绝于耳,纵使有人的呼叫声传了出去,但也只叫得一下半下,便立时没有了声息。
转眼之间,他们两人,便已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处。
乐何如只是跟着向前掠出,他根本没有动过手,而他在掠过死尸之际,数了一数,足有六个人,被那人砸得脑浆迸裂而亡!
到了走廊尽头,是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一个老大的锁孔,那人已取了一柄锁匙在手,乐何如刚才曾见他在死人身上搜过一下,那锁匙自然是死人身上拿出来的了。
不多久,便打幵了那度铁门,那犯人将铁门拉开一道缝,向外张望了一下,道:“你来看。”
乐何如连忙也向外望去,只见外面正是第二度围墙之内的狱仓,铁门一打开,杀声震天,听得十分清楚,那自然是从第四进围墙的疯人仓传过来。
而乐何如也立即看到,墙上,墙下的警卫,也少了一大半!
乐何如沉声道:“我们冲出去?”
那人道:“自然,你害怕么?”
乐何如道:“我不是害怕,但是我有更好的方法,我想这里许多的武士之间,不一定人人认识,我有一块铁牌,可以凭牌出入,由我假充武士,押你出去,那不是更要好得多么?”
那犯人目光灼灼,望了乐何如半晌,道:“也好!”
乐何如忙奔了开去,在一个死尸身上,剥下了衣衫来穿上,那死人原来使的兵刃是一柄长剑,乐何如也摘了下来佩上。
然后,他推开铁门,押着那犯人,大模大样,走了出去。他一出门时,心中实是不免十分胆怯,但当他想到自己和那犯人,若是硬闯出来时,早已和人动上手了,是以心中反倒泰然,他们一直向前走着,居然没有人去注意他们,直来到了门口。
到了门口,乐何如便将那铁牌,递了过去,接铁牌的人,上下打量着乐何如。
乐何如心头枰评乱跳,那犯人双脚靠在一起,那样,他脚镣上铁链虽断,也不容易看得出来。
那武士打量了乐何如片刻,才道:“你是新来的吧?”
乐何如点了点头,道:“是!”
那武士又向那犯人一指,道:“这人可凶狠得很,如何只派你一人押解他?”
乐何如笑了笑,道:“他戴着手铐脚镣,怎用怕他。”
讲话之间,另一人已将那铁牌递了回来,铁门也慢慢打了开来。
乐何如和那犯人互望了一眼,两人一起向外,走了出去。却不料他们才一出门,便露了破绽,因为那犯人一走,他脚镣早被斩断,人家不留意还罢,一经留意,则立时可以看得出来。
刹那之间,便听得两三个人齐声叫道:“看那犯人,已挣断了脚镣!”那两个武士,一面高叫着,一面已各挺着兵刃,赶了过来,怎知那两个武士正在大踏步赶向前来之际,那犯人的身形,突然向后退了过去,双肘一缩,“砰砰”两声响,正好撞在两个武士的胸前。
那两个武士正在大声呼叫着,口张得老大,刹那之间,鲜血狂喷而出,喷得那犯人一头一脸,那犯人连头也不回,便又冲到了乐何如的身边,叫道:“不行了,快召你的同伴来一齐冲出去!”
就一刹那间,已有七八人,一齐向他们两人围了过来,乐何如扬声叫道:“白姑娘,快出来和我们会合,设法冲出去!”
他的呼叫声十分响亮,刹那之间,但见厨房所在的那地方,突然火光冲天,烧了起来,浓烟滚滚之中,三条人影,如飞掠到。
白鸦儿在当中,双玉姐妹,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玉兰竟是背向后,直退了过来的。这时,至少已有三五十名武士,一齐涌了过来,但是她们三人冲了过来,势子之快,却是无出其右,转眼之间,已砍翻了七八个人。
双玉姐妹手中的长剑,如蛟龙出洞一样,挨着的兵刃便断,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已到了乐何如的身边。
乐何如长剑“飕”地向前刺出,刺中了一个武士的胸口,跟着手臂连抖,将那人挑得向上,直飞了起来,他叫道:“快冲向门口!”
一行五人,由那犯人和乐何如打头,双玉姐妹殿后,不消多久,便杀退好几批人,来到了铁门前,只消冲出铁门,便算是逃出大理狱了!
然而,就在他们来到了铁门近前时,只听得墙头上,一下梆子晌,接着,便见有百余人的齐声呐喊,数十名弓箭手,各张强弩,弓弦响声,不绝于耳,“飕飕”之声,更是惊心动魄,数十支羽箭,已然自上而下,射了下来。乐何如等人,各忙着挥兵刃击挡,以致于不被那些羽箭射中。
可是,那犯人却总是铐着手铐,手铐之间,还击着铁链,挥舞不灵,转眼之间,右肩之上,已连中了两箭,令得他怪叫了起来。
他一叫,玉兰一转身,手起剑落,刷地一剑,已将他手铐的铁链,齐中削断!
玉琼舞起短剑,剑光闪耀,护住了玉兰,玉兰向前冲去,来到了铁门前,一剑削向大铁锁。她们手中的宝剑,乃是削金断玉的利器,锋利无匹,一剑削下,铁锁便断,玉兰一脚踢出,“嘭”地一声,将铁门踢了开来。
就在铁门踢开之际,玉兰怪叫了一声,道:“踢得我足尖好痛!”
她虽然在叫痛,但是身子还是如箭离弦一样,“飕”地向前,窜了出去!铁门一开,乐何如一拉白鸦儿,紧接着冲了出来,那犯人一声呼啸,身子突然腾空而起,他手上,足上,还戴着铁链,当他的身子腾空翻起之际,铁链抖得呛啷啷直响,他人也翻了出来。
玉琼一人,最后才退出门,她才一退出来,便有七八人各挺兵刃,逼了过来。
玉琼也不和他们动手,只是一闪出了铁门,伸手在铁门上,用力一推,那扇铁门立时又“嘭”地一声关上,有两个武士,退避不及,额头撞在铁门上,立时撞了个脑浆迸裂而亡!
他们五人一出了大理狱,墙上羽箭,飞蝗石,又如雨而下。
但是他们五人的功力,俱皆甚高,一出了门,便等于是猛虎出了笼,蛟龙入了海,飞蝗石和羽箭,下得虽急,又奈他们何?
他们五人,迅即掠过了广场,窜进了一条小巷之中。
乐何如拉着白鸦儿,走在最前面,沉声道:“大伙儿跟着我,别走散了,我们这一闹,必然彻夜搜索全城,一走散了,被他们搜着,又是遭狭。”
那犯人赶前一步,道:“你可有好躲处么?”
乐何如道:“是!是我早已准备了的!”
他一面说,一面已向前掠了出去,转眼之间,掠过了一条巷子,来到了巷子尽头,乐何如身形拔起,越过了围墙,众人一齐跟着掠过,落到了院子中。
那地方离大理狱十分近,他们在院子中站定之后,转头看去,不但可以看到大理狱中火光冲天,而且也可以听到阵阵凄厉之极的冲杀声。
这时,天色已然大明了,乐何如带着四人,踏着院子中的积雪,向前走去,推开了两扇门,里面乃是一个小小的厅堂。
乐何如直到此际,才松了一口气,道:“我们总算逃出来了,唉,真险!”白鸦儿更是紧张,直到此际,才大口吸了几口气,他们四人的眼光,自然而然,一齐向那犯人望去。
那犯人本就样子十分恐怖,此际,只见他混身上下全是血污,双眼却亮灼灼地,肩头之上,还中了两支箭,简直就如同是十八层地狱中逃出来的鬼怪一样,看了令人心头生寒!
那犯人看到四人望他,大喝一声,道:“有什么好看,在黑牢中关上几年,人人皆是一样!”
他一面说,一面一伸手,毫不在乎,便将射中他肩头的那两支箭,“扑扑”拔了出来,随即又伸手封住了自己的穴道,止住了血。
然后,他才抬起头来,道:“可有烧就的热水,待我去洗上一洗!”
乐何如忙道:“没有,但烧起来也很快,阁下身形与我相仿,穿我的衣服也差不多了,暂且委曲一下,就请到内堂去更衣!”
那犯人道:“我自去就是!”
他大踏步向内堂走了进去,白鸦儿便忍不住问道:“乐大哥,这是什么人?”
白鸦儿的这一问,倒令得乐何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他呆了一呆,才道:“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乐何如那样的回答,令白鸦儿和双玉姐妹,都吃了一惊,因为此际临安城中,知人知面不知心,秦府高手,到处皆是,见了陌生人,说不定因讲错了话……
讲错话便是天大的祸事,何况他们竟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从大理狱中逃了出来!
白鸦儿失声道:“你也不知他是谁,那……怎么和他一起从天牢中逃出来的?”
乐何如一看到她们三人脸上的神情,便知道她们心中在想些什么了,是以他忙道:“你们放心,他决计不会是秦府的鹰犬,我见到他的时候一”乐何如便将如何看到那犯人被四名武士押着,拳打脚踢,他心中不忍,挺身而出,变故猝生的经过,讲了一遍,白鸦儿和双玉姐妹听了,才放下心来。
白鸦儿长叹一声,道:"可是我们这一次,算是白去了,一点结果也
没有。"
玉琼道:“也不尽然,烧了他们的厨房,大闹了一场,却也是好的。”
乐何如听得玉琼那样讲,心中只是苦笑,要偷进大理狱去,本来就不容易,而给他们那样一闹之后,自然只有更加难上加难了!
他背负着双手,来回踱着步,一时之间,众人都无话可说,过得半晌,各人都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那脚步声极其沉重,几乎像是屋子也为之在震动一样,他们四人,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瘦,双目炯炯有神的人,已走了进来。
那人脸面狭长,颧骨甚高,衬着他两道浓眉,和一双神光四射的眼睛,更是不怒而威,神仪非凡,他走了进来,乐何如等四人,皆是一呆,因为他们从来也未曾见过那个人!
而这里却又是乐何如的秘密住处,他们又才从大理狱中逃了出来,突然之际,眼前多了那样的一个陌生人,实是无法不吃惊!
刹那之间,只听得“飕”、“飕”两声响,双玉姐妹已然各掣了短剑在手,乐何如已疾声喝道:“阁下是谁?”
那人身形站定,却“哈哈”大笑起来,道:“看你们惊惶成这等模样,如何做得大事?”
那人才一开口,乐何如等四人,不禁齐皆“啊”地一声,道:“原来是你!”
一听声音,他们就认了出来,原来那人正是和他们一起冲出大理狱来的那犯人!那犯人本来蓬首垢面,虽然双目一样有神,但是那种灼灼的目光,加上他满身血污,却只增加他的恐怖!
但此际,他已梳洗干净,而且,又穿上了乐何如的衣服,简直已成了第二个人,难怪乐何如他们,竟全认不出他是谁来了!
随着四人“啊”地一声惊呼,双玉姐妹对那人大感兴趣,不住地打量那人,道:“真想不到,转眼之间,你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那人面有不愉之色,道:“我本来就是现在的样子!”
乐何如和那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却已知道那人的性子,十分高傲,他唯恐双玉姐妹,讲话没有顾忌得罪了人家,本来是很好的朋友,可能翻脸成仇。是以他忙道:“阁下已恢复了本来面目,可喜可贺!”
那人的神情,却十分冷漠,也不理睬乐何如,向前走了几步,在主位之上,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冷冷地望着乐何如,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她是白旭的女儿,我已经知道了,她们两人呢?”
那人说话的语气全然将乐何如等四人,当作了下属晚辈一样,但是看他的年纪,却也不过三十左右,比乐何如根本大不了多少!
这四个人中,白鸦儿江湖阅历甚浅,听得那人这样的口气,只觉得奇怪,还不怎样,但是双玉姐妹却已一翻眼,有点按捺不住了!
乐何如的心中,也十分有气,但是他却不想生事,是以忙向双玉姐妹,作了一个手势,忍住了气,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那人一扬首,傲态毕露,道:“我么?哼,我姓雷,名飞!”
听他的口气,和他讲话时的那种神情,仿彿他的名字“雷飞”两字一说出来,天下人无人不知一样。
但是乐何如的见闻不算不广,他却未曾听到过这个名字,是以他呆了一呆,向双玉姐妹望去,双玉姐妹也是摇了摇头。
雷飞却又冷笑了起来,像是对方不知道他名字,决计不是他的名头不够响亮,而是对方见闻寡陋。他又昂着首,道:“你叫什么名字?”
乐何如仍忍住气,道:“我姓乐,名何如,这两位,她们是一”双玉姐妹抢着报了自己的姓名,又补充了一句,道:“我们是南海伏鲨岛,伏鲨仙姥门下。”
乐何如和白鸦儿一听,两人不禁互望了一眼,刹那之间,他们的心中,又惊又喜,本来,白鸦儿只知道双玉姐妹,也是自南海来的,因为她曾听得双玉姐妹曾和天龙岛的铁汉讲起过这一点,但是她却也不知道双玉姐妹两人的真正来历。
直到此际,他们才知道,双玉姐妹,竟是南海伏鲨岛伏鲨仙姥门下!刚才雷飞自报姓名,谁也未曾听说过,但是“伏鲨仙姥”之名,却是尽人皆知,都知道她是南海第一奇人,比起她来,连天龙岛主铁天龙,也要逊色三分!
双玉姐妹显然是看不惯雷飞那种目中无人,自以为了不得的样子,是以才将她们师尊的名头,报了出来的。乐何如一听,心中高兴的是,伏鲨仙姥的武功十分异特,功力之高,在普天之下,也可说是屈指可数的人物了,那么双玉姐妹的武功,自然也十分之高,是两个极其有力的帮手。
可是乐何如和白鸦儿却也全知道,南海伏鲨仙姥的武功髙,她的脾气,也十分怪异,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至亲好友,一概不认,是以武林中人,大都敬鬼神而远之,不愿意去惹她,如今,自己认识了她的两个徒儿,将来是祸是福,真还难以预料!
乐何如心中一面想一面留意去察看雷飞的神情,只见雷飞的双眉,向上略略一扬,道:“是南海伏鲨仙姥的门下么?”
双玉姐妹道:“正是!”
雷飞“嗯”地一声,道:“伏鲨仙姥么,也可算是武林之中,一个人物,听说早三十年,她曾独驾小舟,在南海怒涛之上连屠八十一条虎鲨,但是现在,她毕竟太老一些了。”
双玉姐妹一听,怒道:“你敢说我师父老了?哼,我们打赌,这句话你不敢在我师父面前说。”
雷飞冷冷一笑,道:“有何不敢,我定然要到南海伏鲨岛去,当面对她说说,但现在我有要事待办,自然暂不能去!”
双玉姐妹给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翻着眼。
雷飞又说道:“你们偷进大理狱,是想去做什么的?”
乐何如并没有立即回答,道:“敢问雷兄是何以身系狱中的。”
雷飞双眉一扬,喝道:“你叫我什么?怎么便与我称兄道弟起来?”
乐何如的涵养功夫再好,到这时候,也未免有点按捺不住了。需知乐何如顺口叫了一声“雷兄”,绝没有高攀的意思在内的,却不料雷飞便认真了起来。
乐何如也是双眉轩动,冷冷地道:“那是我的不是了,敢问你是何以人狱的。”
雷飞一声长晡,道:“刺秦不成!”
乐何如冷冷地道:“原来阁下也会失手被擒?”
雷飞受了乐何如的讥讽,面色一沉,道:“火眼金晶,亲自出手,髙手如云,若是换了你,只怕早已连骨头不剩了!”
乐何如也懒得与他多争辩,只是道:“我们到大理狱中,是想去救人。”雷飞却还追问道:“救谁?”
乐何如道:“自然是救一位惊天动地的大英雄,岳飞元帅!”
雷飞“哈哈”一笑,道:“不曾救出那岳飞,却带出了我雷飞!”
近两三个月来,武林高手,群集临安城中,虽然人人都知道是为了搭救岳元帅而来。但是要将岳元帅自大理狱中救出来,乃是一件非同小可的机密大事,除非真正是亲信相知的人,否则绝不会将这句话在人面前,贸贸然提了起来的。
乐何如也是因为雷飞是从大理狱中,和自己一起逃出来,而且问明了他的罪名,乃是谋刺秦桧,是以才将他当作同路人,告诉了雷飞的,他做梦也料不到雷飞竟会讲出那样轻薄的话来!
须知岳元帅大破金兵,天下钦仰,人人心目之中,对岳元帅的尊重,却是无以复加,是以他一入狱,才会有那么多武林高手,明知对方的势力极盛,也甘愿到临安来犯一犯险!
可是,雷飞的话中,却一方面俨然将他和岳元帅相提并论,一方面还大有不将救出救不出岳元帅一事放在心上之意!到了这时候乐何如也是实在按捺不住了!他一声冷笑道:“阁下虽然与岳元帅同名,但若在下救出的是岳元帅,必然天下欢腾!”
雷飞双眉一扬,道:“天下欢腾不欢腾,关我屁事?若是天下欢腾,我仍在大理狱中,那怎又及得上天下不欢腾,我却出了黑狱?”
乐何如大怒,反手一掌,“啪”地一声,重重击在桌上,喝道:“既然阁下如此以自己为重,那么,何以要去谋刺秦桧?”
雷飞望了乐何如半晌,才“哈哈”一笑,道:“我与你讲为什么要去谋刺秦桧,你也不会明白,还是不说的好,你我总算有共同逃出大理狱之谊,我也不会和你动手,你大可不必发怒!”
乐何如的江湖阅历,不能说是少,可是他却从来也未曾见过如此自命不凡,眼髙于顶,不将他人放在眼中的人过!他气得出不了声,继而一想,也犯不上和那样的人生气,是以只是连声冷笑。
雷飞则已转过身去,向双玉姐妹道:“两位的宝剑不错啊,请借一观!”双玉姐妹平时言行,好像很粗率,但是她们人却一点不笨,一听得雷飞那样说,一齐笑了起来,道:“不行,我们不借,这一双宝剑,我们自己,也是借了来看看,就借到我们手中来的。”
雷飞斜睨着她们姐妹两人,道:“你们是怕我看了之后,便不还给你们么?”
玉兰道:“自然,剑在你手,你要是突然走了,我们上哪里找你去?”
雷飞面色一沉,道:“我有名有姓,会拐你们一双剑么?也好,现在我要这双剑有用,你们给我暂用一用,用完还给你们!”
双玉姐妹更笑了起来道:“不行,不行^”
她们第二次“不行”两字,还未曾说完,只见雷飞突然双臂一振,已向前直扑了过去!
那一下行动,实可以说是意外到了极点!别说双玉姐妹,连乐何如和白鸦儿两人,虽然也看出雷飞目光炯炯,像是意存不善,但是也决计想不到他说动手便动手,而且去势如此之快!
雷飞向前扑出之势,当真是快到了极点,“呼”地一股劲风卷过,人已到双玉姐妹的身前。双玉姐妹的武功本也极高,但是雷飞的来势实在太突兀,县以她们也一样措手不及。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她们两人,各自发出了一下惊呼声,身形一起向后退去,而雷飞双手齐出,已抓向她们腰际的短剑!
玉兰和玉琼两人,虽然是一起向后退去的,可是玉兰在后退之际,身子疾转了一转,是以令得雷飞的右手,一爪抓了一个空,但雷飞的左手,却已抓住了玉琼腰间短剑的剑柄,“铮”地一声响,将短剑自剑鞘之中,拔了出来,紧接着那“铮”的一声响,又是“铮”地一下声响,那是玉兰也已拔剑出鞘。
玉兰剑一出鞘,只见剑光乱闪,“飕飕飕”已向雷飞连攻了三剑!那三剑剑势凌厉,也是非同小可。
可是雷飞虽然才夺剑在手,而且是左手执剑,却一点也不慌乱,就在那片刻之间,手臂连振,连还了玉兰三剑,双剑相交,发出龙吟之声,清越无比的三声响来,悠悠不绝!
三剑一过,雷飞的身形向后疾退而出,他退到了院子中,一声长吟,道:“后会有期!”
玉兰怪叫一声,道:“别走!”
她一面叫,一面身形如箭离弦,向外疾扑了出去,她扑出的身法十分快,但是雷飞却也在那时,身形向上疾拔而起,一闪出了围墙。
玉琼,白鸦儿和乐何如三人,也同时赶出去,等他们赶出之时,玉兰也上了围墙,可是看玉兰在围墙上的情形,显然是已经不见了雷飞的踪影了,因为她竟不知向何处追去才好!
乐何如忙道:“兰姑娘快快来。”
玉兰翻身跃了下来,指着乐何如骂道:“都是你不好,带了这样的一个人来,抢了我们的一柄宝剑!”
白鸦儿听得玉兰那样说,心中不服,道:“这两柄剑,你们本是从齐大公子手中抢来的,又不是原来就是你们的东西。”
玉兰原讶道:“咦,你怎么知道?”
白鸦”[道:“你们出手的时候我也在,后来我和铁汉一起跟了下来,自然知道。”
双玉姐妹听了,并不生气,反倒呵呵笑了起来,道:“原来如此。”
乐何如道:“既然是那样,那么这柄剑到了雷飞手中,反倒用得其所了。”双玉姐妹瞪着乐何如,乐何如立时道:“看来,本来齐大公子是借着献宝为名,谋刺秦桧的,他两柄剑被你们盗了来,自然行事不成了,如今雷飞抢了剑去却也定然是去刺秦去了!”
白鸦儿吃惊道:“他才从大理狱中出来,竟……如此不怕死么?”
乐何如皱起了眉,道:“若论这个人,我却一点也不喜欢,但是若说他会怕死,那我也是万万不信。”
白鸦儿仍然有些不明白,她问道:“乐大哥,你说他是大英雄?”
这一句话,听来似乎十分稚气,但是乐何如听了,却发了好一会儿呆,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倒是双玉姐妹笑道:“小妹妹,英雄和奸贼,原是差不多的,若不怕死的便是英雄,奸贼在作恶之际,有冒着千秋万世唾骂之勇,岂不是英雄了?”
白鸦儿瞪着眼,乐何如忙道:“我们不必说他了,他夺剑离去,多半不会再来了,我们尽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到街上去走走,看看情形如何?,双玉姐妹首先道:”好啊,闹了一夜,肚子也饿了,去湖滨楼吃一餐饱的。"
乐何如笑道:“也好,要打探消息,去酒楼饭馆,原是最适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