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网恢恢　毒誓应验

2024-11-05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控告吴宽达的罪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表面上是人证物证倶有，但仍然没有足够的证据来使法官及陪审团相信这是谋杀案。
　　在人证方面，只有私家侦探霍去疾。
　　他愿意出庭指证吴宽达，不过，他的证据也只是听过吴宽达在他面前说过，他要炸死劳健华，而且说这话时候，是在盛怒之际，在这种情形下，对吴宽达的指控，并不足够的。
　　其他人证方面，便是马安娜以及吴宽达这相片档案中的女朋友。
　　说也奇怪，他的女朋友那么多，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庭指证他。
　　连马安娜，受害人的太太，也并不太相信他是制造炸弹的人，她愿意上庭，但也只是指出，吴宽达以前与他有过一段情，这对吴宽达的指控也是无补于事。
　　至于物证方面，开始的时候，邝探长也以为有足够的物证来指控吴宽达。
　　但事实并不如此。
　　那些从吴宽达屋内搜出来的化学药物，的确是可以制造成炸弹，不过，这并不构成他一定是一个制造者，因为这些化学药物，随便在一些化工原料店内也可以购到。
　　把这些物料，依比例混和，只要是一个中学程度，或者做过一些化学原料的人，再参考一些坊间出售的书，也可以轻易而举的弄出一些爆炸品。
　　既然大多数人都可以做出来，也不能成为指证他的证据。
　　另外一些证物，那些“照片档案”，根本呈上法庭，似无多大作用，每一个人都有权收集别人的照片，甚至是裸体的，也没有甚么问题，只要对方是许可的话。
　　如果是不愿意的话，其实也无奈他何，偷摄别人的裸体照片，他又不是把照片公开，虽连当事人不知，那也是无法入之以罪。
　　本来，那些“避孕套以及毛发”的档案，应该是最有力的证据，可是，经过邝探长以及律政司方面的极有经验的检控官研究过，这些档案，其实也没有甚么力量。
　　你可以说，这种古怪的档案，有些变态的感觉，但变态也不是罪。
　　如果要检控吴宽达，只要找到制造炸弹——一个完整的炸弹，那才可以，可惜的是，那个他制造的炸弹已经在劳健华打开之时，完全爆炸了，所有的证据，早已灰飞烟灭了。
　　邝探长召集了安俊与阿劲，把整件事情，详细地向二人剖释一番。
　　最后，邝探长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安俊道：“为甚么？”
　　“因为根据法律程序，如果我们在一年之内，无法提出证据指控嫌疑犯，那么，我们会被逼释放他！”
　　阿劲道：“放他？怎能放他？我们相信这个炸弹一定是他制造的！”
　　安俊道：“如果放了他，对劳健华也极为不公平！”
　　“我也明白，但最重要是要有证据，要使法官相信，也使陪审团相信，他是个谋杀犯。”
　　阿劲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大约一个月另十五天左右！”
　　“他已被我们拘捕了十多个月？”
　　“是的，”邝探长道：“我们一直在法庭，要求法官给我们时间调查，一直把案件押后，此次再提出的话，法官会不批准，而接着会以证据不足而把吴宽达无罪释放！”
　　安俊道：“那怎么可以？”
　　邝探长道：“我也觉得不可以，不过……”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续道：“法律便是这样的了。”
　　安俊与阿劲都没有话可说。
　　不过，临离开探长室办公室之前，安俊道：“探长，我们会继续努力！”


　　其实这十个月之中，安俊与阿劲依然是专注搜集有关这案件的证据，无奈并没有甚么重大的进展。
　　经过与邝探长的一次讨论，探长指出的时间，无疑已是最后的限期，一到了限期，吴宽达可以堂而皇之在他们面前走出警署。
　　安俊道：“你我都知道，这邮包炸弹一定是吴宽达所造的，这一点一定没有冤枉他！”
　　阿劲道：“其实，他自己在我们问口供之时，每提到造炸弹，他并没有否认，而且在近日来，他还以微笑作答，他其实已是默认！”
　　“默认有甚么用？他的微笑，是嘲笑我们无奈他何，更是嘲笑我们无能！”
　　忽然，安俊有一个新的构思，他对阿劲道：“我们叫探长放了他！”
　　“放了他？”
　　“当然是吴宽达！”
　　“为甚么放了他，就是让他能有机会去证明自己有罪！”
　　“去证明自己有罪？”阿劲对安俊这话，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安俊已不再加以解释，推着他入探长室，要求探长暂时放他回家。
　　经过一番解释之后，邝探长才明白，但对他这个所谓构思，似乎并没有甚么信心。
　　在过去十多个月，吴宽达被拘留着，但他并不寂寞，因为一直有一位红颜知己来探他，并且煮了食物与汤水来探他。
　　因此，在这十多个月来，他只用吃不用做，反而变得胖胖白白。
　　当他知道自己可以担保之下回家，他显得十分高兴，他的女朋友更是雀跃非常。
　　安俊与阿劲两人亲自释放吴宽达。
　　吴宽达十分镇定，做好了一切签保手续之后，望着两人良久。
　　他的眼光充满了仇恨，不过，当他的女友一来接他，他的目光又改变了，变得那么温柔。
　　当他离开警署，他回过头来，对安俊与阿劲道：“我早说过我没有罪的，你这两个脓包，又奈我甚么何！”
　　安俊与阿劲实在无言以对。
　　当吴宽达离开之后，阿劲恨得咬牙切齿。
　　安俊道：“他越是得意，他越会证明自己有罪！”


　　吴宽达离开拘留所之后，安俊与阿劲又开始跟踪他，监视他。
　　不过，吴宽达变得异常小心，他回到大厦，便把家中的窗帘换过，换了那种又黑又重的，而且一天到晚也下了，外面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屋里发生了甚么事。
　　他也没有出街，他那位女朋友已成为他家中女主人似的，一切物品都由她采购。
　　吴宽达似乎是销声匿迹。
　　阿劲对安俊道：“这人挺聪明，他不会采取甚么行动，因为他知道，只要捱过这段日子，他便会成为一个无罪的人，我们也不能再检控他！”
　　“我不相信他那么沉得住气，你还记得没有，当他离开警局那天，他的目光是充满仇恨的！”
　　“他要对付我们？”
　　“希望是！”
　　“你以为他怎样对付我们？”
　　“最后是用邮包炸弹！”


　　吴宽达由他的红颜知己玛丽接他回家，玛丽非常高兴，似乎比吴宽达本人还要高兴，而吴宽达坐在车内，一直没有出声。
　　玛丽一直小心扶持他上到他的寓所。
　　吴宽达仍然没有出过半句声。
　　玛丽为他奉上了香茗。
　　当她把茶递给他的时候，吴宽达却一手把她那杯茶泼在地上。
　　玛丽还不以为意地道：“我再斟一杯给你！”
　　吴宽达大声地叫道：“不要了！”
　　玛丽觉得有些奇怪，问道：“达哥，你不舒服？”
　　吴宽达道：“没有，怎会不舒服，我不要茶了，也不要你在这里！”
　　玛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道：“甚么？你不要我在这里侍候你？”
　　“不要，”他大声的咆哮着，他知道玛丽不明白他的意思，一手夺过她手里的杯，向她掷去。
　　玛丽吓了一跳。
　　吴宽达站了起来，想抓一些东西掷她，可是，一时之间抓不到甚么，只拿起了一个沙发上的垫枕，大力向她掷去。
　　玛丽被掷个正着，倒退了几步，几乎跌倒了。
　　“你走，立刻便走！”
　　玛丽非常奇怪的望着他。
　　吴宽达根本不让她再说一句话，便一直推了她到门口的地方，并且立即关了门。
　　玛丽还不知发生了甚么事，吴宽达已把铁闸也关上了，玛丽拍着铁闸，哭道：“达哥……达哥……”
　　吴宽达一直没有理会她。
　　玛丽在吴宽达的门口，哭至声嘶力竭，但吴宽达依然没有理她。
　　吴宽达关了门之后，听到玛丽的哭声，几次他想重新开门，让玛丽进来。
　　不过，每次站起之后，他又按捺着自己，坐了下来，用双手捂着耳朵，不让自己再听到玛丽的哭声。
　　当玛丽离去的脚步声出现，他才走到窗前，往下望去，看着玛丽乘车离去，他才安心的自言自语道：“玛丽，千万不要怪我，将来你一定会明白我的苦心！”
　　吴宽达整整的休息了两日两夜。
　　第三天，他化了装才出街。
　　安俊与阿劲早在门外监视。
　　忽然，阿劲道：“你看，这人好像是吴宽达。”
　　安俊一看，那人身形非常熟悉，但因为他戴了一顶鸭舌帽，并戴上了黑眼镜，看来又不像。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决定，先由阿劲去跟踪这人，如果有所发现，再用无线电联络。
　　阿劲跟踪着那人，只见他入了一间百货公司，阿劲立刻跟入，几乎在人丛中失去了他的踪影。
　　幸好他在一个闭路电视中发现那人入了男厕，他亦步亦趋。
　　那人在男厕内，又换了另一个装束，不过，在换装的时候，却被阿劲发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这人真是吴宽达。
　　他立刻打电话给安俊。
　　两人迅速会合，继续跟踪吴宽达。
　　吴宽达两度换装，颊后非常安心的上路，他先去了几间专买化学原料的商店，分别购了一些工业原料。
　　当他离开那间工业原料商店后，安俊与阿劲决定分道扬镳，阿劲继续跟踪吴宽达。
　　安俊往那间工业原料店。
　　他表示了身份之后，问道：“刚才那位仁兄买了些甚么？”
　　那店员道：“一些硝酸，一些甘油，还有一些药粉。”
　　“甚么药粉？”
　　“是一些盐酸、琉璜之类的东西！”
　　“你们有发票吗？”
　　“有！”
　　“我想要一张！”
　　店员没有意见，道：“你等一下。”他把那张发票影印了一张给安俊。
　　然后，他又再到另外几间化学原料店，也同样的取了几张影印的存根。
　　阿劲来过电话，说吴宽达回到家之后，一直再没有出来，于是，他便吩咐阿劲一直监视下去。
　　而安俊有他自己的工作。
　　他立即驱车到那位军火专家林琛处，林琛是他们军火化验专家，炸劳健华的那个邮包炸弹碎片也是由他化验的，可惜那个邮包炸弹炸得太厉害，没有留下甚么可以让他化验找出更多线索。
　　林琛看过了那几张发票，道：“你没有猜错，他正可能制造另一个炸弹。”
　　“这些都是原料！”
　　“是的，把这些东西混和之后，可以制成炸药，不过，要制造一个邮包炸弹也不轻易，因为还要做一些电子方面的装置，才可以一撕开邮包，邮包便会爆炸。”
　　“电子装置？那些地方有卖？”
　　“如果要找一份完整的装置，可以说，并没得买，因为这种爆炸装置，是犯法的！”
　　“那怎么办？”
　　“你知道本地有些地方，专门卖一些电子零件的！”
　　“有，像鸭寮街？”
　　“对，假如他有本领，可以从一些拆下来的个别零件，装嵌出一个爆炸装置！”
　　安俊已经可以肯定，吴宽达又再做另外一个邮包炸弹，他之所以决定释放吴宽达出来，目的也是希望他再造一个邮包炸弹，这样，警方才可以重新收集到他杀人的证据，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他别了林琛，再回到阿劲处。
　　阿劲依然在监视吴宽达的行动。
　　“有没有新发现？”
　　阿劲道：“没有，他回家之后，一直没有出来！”
　　“有没有人找他？”
　　“有，那个叫玛丽的女人来过，不过，她不得其门而入，哭哭啼啼的再度离开。”
　　“这女人真不要脸，被人赶了出来？还要回去！”
　　“那才叫多情！”
　　“真想不出这个吴宽达究竟有甚么魅力！”
　　阿劲问道：“你有甚么发现？”
　　安俊高兴地道：“一切如我所料，他购买了一些化学原料，目的是做另一个邮包炸弹！”
　　“他会炸我们？”
　　“相信是！”
　　“那么我们要通知警署方面，小心检查邮件，他并不是一定要做一个邮包炸弹，用另外一个方式也可以！”
　　安俊道：“对！幸好你提醒我，如果不是，我们一直以为他会做邮包炸弹，而忽略了他做另外一些——总之是邮件，也要叫警署方面小心！”
　　“会不会寄给我们？”
　　“或者直接寄来我们家中？”
　　“也说不定！”
　　于是两人立即通知了家人，也通知了警署之内，对近日出现的邮件，无论是甚么形式，都要小心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