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石中精灵　斗智斗法

2025-07-05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马狮龙先回到自己的写字楼，写字楼的职员不见了马狮龙一段日子，而今又再见他，并没有甚么特别的表示，因为马狮龙一向都是如此，见怪不怪。
　　连他的经理人也是如此，因此他并没有询问他突然失去了踪影的原因。
　　马狮龙一开口便调查史家宁的事。
　　陆经理说：“那是很容易的事，因为只要一按电脑，那些大型的，与公众有关的，都会在萤屏上出现。”他说完之后，便按着电脑的键盘。
　　不一会，果然出现了一系列的资料。
　　陆经理道：“从过去的一年来看，史家宁所参与的公众事项也不少。主要是一些工程，你看，这是一个大型的私人屋邨……然后是发电厂的加股……他加了股份以后，已经可以控制整个发电厂……还有……这是个特别的收购行动，他买了那间海水化淡厂。”
　　“那古老东西已多年没有用了。”
　　“是的，政府却每年要用大量公款维修，因此，政府决定把它拍卖。”
　　“史家宁买来作甚么？”
　　“那我们无法知道。”
　　马狮龙又看了一会，陆经理一边看，一边按掣，就好像看书般，一页一页的看下去。
　　史家宁一向是偏重地产生意，近年来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似乎更喜欢参加一些公共服务事业，刚才看到的发电厂，是其中一个例子。
　　另外，他也参加了设水管的庞大工程，还有一间极具规模的粮食公司，这公司可以控制本地粮食达百分之三十，马狮龙越看越觉有些线索出现。
　　他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便问陆经理道：“听说他也有参加那个核电厂的工程？”
　　“开始的时候，他是整个工程的发动者，但后来，那是三个月之前，他完全退出。”
　　“为甚么退出？”
　　“公开的理由是因为他最近在外围收购行动太多，而且牵涉资金也很多，加上本地对核子发电的恐惧，因此他决定退出。”
　　“以你在商场的经验，你认为真正的理由是甚么？”
　　“我不敢肯定。”他顿了一顿，裱道：“首先是舆论，太多人对核电的恐惧，使他在压力之下退出，那也是一个可能的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他发现与当地工程人员合作，出了问题。”
　　“有甚么问题？”
　　“那边的工程人员比较马虎，而他知道这样子的东西，一点也不能马虎，他与那边工作人员多次争议，为的是争取安全的工作程序，因为双方所持意见不同，他便决定退出。”
　　“那是他为大局，为自己的理由。你还知道一些其他的理由吗？”
　　陆经理摇了摇头，道：“他的大对手却因为他的退出而大表高兴。”
　　“是那个叫陈就发的？”
　　“是的，他是个暴发户中的暴发户，他总算懂得理财，因此，他有后来居上之势。”
　　马狮龙心中一凛，陈就发？那正是史家宁要下手谋杀的人，原来他们之间是有私人恩怨的。
　　“为甚么陈就发会因史家宁退出而高兴？”
　　“因为他一直想在当地发展一股新势力，可惜，因为史家宁的存在，而使他无所施其技。”
　　“其实史家宁不用与他竞争。”
　　“是的，史家宁已拥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帝国，不用与他作任何竞争，不过，最近传言，他又有参加这个工程的意思。”
　　“为甚么？”
　　“没有人知道，可能是受陈就发的挑战，也可能是受其他因素影响。”
　　马狮龙再看看其他资料，似乎是无关重要，他叫那位陆经理把这些资料编印了一份。
　　他自己坐在办公室之内，望着没有空白的萤光屏在发呆，他把刚才看过的资料综合起来，似乎有了一个概念，近年来，史家宁的生意似乎没有以前的一帆风顺。
　　最令人起疑的是那个核子发电厂，他大力鼓动，并且参加合资，再参加工程建设，花了这么大的心血，反而要退出，这里面一定有耐人寻味之意。
　　而最近又要重新加入，那又表示甚么？
　　他不会因陈就发的参加而要斗气，再参加一份，他是个成熟稳重的人，他不会这样。
　　那天，史家宁要当杀手去杀的人，便是陈就发，他们之间有些甚么恩怨，要用“谋杀”来解决？而且要史家宁，亲自出马，那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而今史家宁已变成了两个人，在医院的那一个，再问也没有甚么结果，而在史家宁大厦内的另一个史家宁，已经成了马狮龙的死敌，要查也不能正面的查。
　　反而是陈就发应说是一个好线索。
　　因此，马狮龙决定在陈就发这一边着手。
　　他首先驾车到陈就发的公司，那是离开史家宁的大厦不远之处。
　　陈就发的派头也极大，马狮龙一直打电话，打了很久，才接通了他的秘书。
　　他的秘书要马狮龙作一个预约，大约要七个工作天之后，他才可以见到他，但也并不是一定约到，因为七个工作天，已是差不多两星期的时间，到时，他又有可能是要到外地参加其他重要的活动。
　　换句话说，再多等两个星期，也并不一定可以见到他，马狮龙听了，心中有点气。
　　这么一个大人物。
　　假若不是自己追上史家宁的天台，陈就发已经成了一宗大新闻的主角，甚至是上了天堂，或者下了地献。
　　当天，马狮龙并没有再想办法找陈就发，他回到罗拔与珮丝的住所，看看他们有没有别的收获。
　　罗拔与珮丝倒也有一大叠资料，那些资料与马狮龙所得的又是不同。
　　原来史家宁并不是官委议员，也不是有参与政府事务工作的人，但有很多事情，政府也派人向他咨询，因为他是一个大商家，每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整个社会，因此，政府问他意见倒是可以理解。
　　马狮龙问道：“你们有没有核电厂的资料？”
　　珮丝道：“有。”她拿出了另一个大信封，续道：“这份资料是高度机密，我费了很多功夫才找到。”
　　她打开了那份文件，上面全是一些数据。
　　马狮龙道：“你看过？”
　　珮丝点了点头。
　　马狮龙道：“你解释一下好了。”
　　珮丝道：“开始的时候，或说是核电厂计划的时候，政府大力支持这事，而史家宁也热心参与。”
　　马狮龙接口道：“后来，史家宁却退出。”
　　“是的，政府方面却出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情形。”
　　罗拔道：“我不明白。”
　　珮丝道：“因为受舆论压力。”
　　“甚么舆论？”
　　“最主要是安全问题。”
　　“有问题吗？”
　　“表面问题不大，但工程顾问报告，并不是一些议员那么乐观。”
　　“换句话说，是有危险的了。”
　　“史家宁因此退出？”
　　“那有可能。”珮丝并不肯定地说：“也可能有另一些原因。”
　　“例如？”
　　“资金周转不灵。”
　　“他有这个可能吗？”
　　罗拔道：“有的，史家宁虽然有钱，但他的现金并不一定充裕，一有问题，也会资金周转不灵。”
　　马狮龙道：“他退出，谁得益？”
　　“陈就发。”
　　这个答案与马狮龙的调查一模一样。
　　“你们对这人有甚么看法？”
　　“没有查过。”
　　马狮龙立时把自己的所知告诉了他们。
　　珮丝与罗拔立时同声道：“这人物倒也有趣。”
　　“是的，我相信这个人不易应付。”
　　“为甚么？”珮丝问。
　　马狮龙道：“他似乎有后来居上之势，他的成功，比起史家宁来说，更成功一点。”
　　“成功的人并不一定难以相与。”
　　这点他们都没有异议。
　　罗拔道：“倒不如我们从陈就发这个人物开始，看看事情有没有进展。”
　　马狮龙低头不语。
　　珮丝问道：“你觉得怎样？”
　　马狮龙道：“我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也可以说，这是一种预感……这件事牵涉似乎越来越大。”
　　罗拔道：“两个大人物，商界大人物，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自然是事情越来越严重。”
　　那夜，他们说到了深夜，马狮龙也为了本身安全，没有回到自己的家里，只在这间半酒店的寓所中，租了一个房间休息。
　　翌日一早醒来，珮丝与罗拔已先行出去，看来他们对他们的工作十分有兴趣。
　　马狮龙叫了一个早餐，由侍者送上酒店来吃。
　　他一边吃，一边盘算着，怎样去找陈就发这个人，他决定不用电话，而是亲身到他的办公室去。
　　用电话肯定是无法联络到这种大忙人，亲身找去也未必一定可以找到他，不过，机会比较大。
　　如果用一个比较特殊的身份要求见他，那么该是一个较有把握的方法。
　　马狮龙便这样决定，为了方便，他打电话租了一辆车子，这样可以避过那个假史家宁方面的人物。
　　找陈就发其实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因为他习惯每日都是上午上班，下午往一间阔佬俱乐部打哥尔夫球，虽然时间并不一定，但大约是如此。
　　马狮龙决定到他的写字楼去。
　　到了那间大厦，马狮龙便有一种奢华的感觉，因为这间“就发大厦”，整间都用金色来作装饰，并且到处都挂满了金钱的饰物。
　　以前人们都视金色为俗物，但而今一切以金钱挂帅的社会，金色反而更觉亲切，虽然马狮龙并不是如此想。
　　他到了接待处。
　　马狮龙道：“我姓马，想找陈先生。”
　　“有预约？”
　　“没有。”
　　那位小姐面有难色。
　　马狮龙立即道：“你说我是个高能物理学专家，我姓马。”
　　那位小姐仍有些犹豫道：“你的卡片……”
　　“我不用卡片，你说出我的身份，他一定会立即接见我，你不用怀疑。”
　　那位小姐泼了一个电话。
　　开始的时候，她似乎受到并不太好的回复，但当她一提及马狮龙是个高能物理学家的时候，情形有了极大的改变，她放下了电话。
　　“陈先生请你入内。”
　　马狮龙道：“谢谢。”
　　要见这位陈就发先生真的并不易，由一个负责招待的职员带领，要经过九曲十三弯的通道，才到了陈就发的写字间。
　　“请进。”
　　马狮龙敲了敲门。
　　“进来。”
　　马狮龙推门而进。
　　放眼望去，又是一些黄金的色彩。
　　一张铺金似的大办公桌后面，是一个胖子，这人脸圆、身圆，甚至手脚也是圆的。
　　“马先生？”
　　马狮龙点了点头。
　　“请坐。”
　　马狮龙坐下，并端详了四周一番。
　　陈就发站了起来，马狮龙看着他胖胖的身体，身高比常人是矮了一截，觉得有点好笑。
　　“你是高能物理学家？”
　　“是的。”
　　“是研究……”
　　“核子动力。”
　　陈就发一听了，似乎十分兴奋地道：“好了，上天终于派了这一个人来为我解决这个问题。”
　　马狮龙道：“甚么问题？”
　　“应否建那核子发电厂。”
　　马狮龙听了这个问题，实在也感到意外。
　　不过，既然是开对了门，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那要看你的目的。”
　　陈就发犹疑一下，道：“不，我的目的很多，既是为了国家民族，也为了自己的荷包。”
　　马狮龙笑了一笑，因为这位大企业家倒是一个斩钉截铁的爽快人，并不讳言是为了赚钱。
　　“如果是为荷包，那你应该建造。”
　　“为什么？”
　　“因为在下一世纪，石油肯定是大涨价，而电力是永远不可以缺少的动力，因此，核子发电，既可代替石油，而永远有顾客。”
　　“是的，世界上那有一种生意，成本既使宜，而又人人非买不可的呢？”
　　“唯一就是这核子发电。”
　　陈就发其实很早便有这个想法，不过，总有一些其他原因，令他不敢单独为自己的荷包着想。
　　马狮龙当然看出他的心事。
　　“可是……”
　　“有甚么问题？”
　　“如果是为了国家民族，倒要考虑一下。”
　　“考虑甚么？”
　　马狮龙正想回答的时候，电话响了。
　　陈就发拿起了电话，说了两句便放下来。
　　“考虑甚么？”
　　马狮龙想回答，但电话又响。
　　陈就发索性按下了电话，对他的秘书道：“在这三个小时内，我不接任何电话。”
　　他放下了电话。
　　“考虑甚么？”他再问。
　　马狮龙又想回答，可是，陈就发的抽屉中，又传来一阵铃声。
　　他打开抽屉，那是一个无线电话。
　　他把无线电话接下，只是留神的听着，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到了差不多三分钟之后，才道：“好极。”
　　他放下了电话，对马狮龙道：“马先生，实在对不起，其实我也想与你谈下去，不过，我有一个重要的约会，不能不立即去。”
　　“好极，我们约一个时间再谈。”
　　“明天？”
　　马狮龙无可无不可。
　　陈就发道：“不，明天太迟，下午，可以吗？”
　　“可以。”
　　“不是在这里，在发达俱乐部的哥尔夫球场。”
　　马狮龙点了点头。
　　“下午三时，再见。”
　　马狮龙无法不离开他的办公室，他边走边想，这个陈就发，比起想象之中，又有点不同。
　　离开了陈就发的办公室，马狮龙看看时间，想不到又是快接近午饭的时候，他到了一间餐室，并且打电话找到了珮丝与罗拔。
　　他们两人也从各种商业资料中，查到了陈就发可能会代替史家宁而出任那间核子发电厂的最大投资人，马狮龙告诉了他们，下午他将会再见陈就发一次，也许会有更大的收获。
　　珮丝比较仔细，追问道：“在甚么地方？”
　　“发达俱乐部的哥尔夫球场。”
　　马狮龙放下了电话，回到座位，叫了一客午餐，然后驾车往那个著名的阔佬俱乐部。
　　来这发达倶乐部大都是有钱人，尤其是最近发达的人，因此，这俱乐部也表现出一派暴发户的迹象。
　　发达俱乐部的哥尔夫球场非常大，共有十八个洞，与世界其他的哥尔夫球场比较，并不逊色。
　　下午并非一个繁忙时间，因此发达倶乐部真的人不多，哥尔夫球场上，更是一眼看去，并没有人迹。
　　马狮龙在询问处问了一下，有关陈就发是否有来的，那个职员望着他，问道：“你是谁？”
　　“我姓马。”
　　那个职员道：“陈先生已吩咐过，马先生一来，便可以直往哥尔夫球场去。”
　　“哥尔夫球场这么大，怎找他？”
　　“很容易，你去哥尔夫球场的办事处，那里有职员，他们会给你一辆车，而今人不多，很容易找到的。”
　　马狮龙依言，到了哥尔夫球场的办事处，领了一辆电动的哥尔夫球车。
　　他驾驶着车子，沿着小路，转了两个弯，他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在打哥尔夫球。
　　其中一个矮矮胖胖的，当然是陈就发。
　　另外一个也是十分矮的，不过，马狮龙一时之间，看不清楚那人的面目。
　　他把电动车加速，可惜，这种车子马力不大，加速也快不了多少。
　　忽然，在另一边也有一辆电动车驶出来，那是在马狮龙的相反方向，离陈就发较近。
　　马狮龙也没有觉得甚么不对，不过，那电动车速度极快，比起马狮龙那辆快得很多。
　　因此，虽然大家离陈就发的距离差不多，不过，那辆车子比他快接近陈就发。
　　那时，陈就发已发现了两辆车子，他也是不以为意。
　　而且，他已看到了马狮龙，并且向他挥手。
　　马狮龙又加速，但车子仍是那么慢吞吞。
　　陈就发转了面，向那辆停了下来的人打招呼。
　　忽然，那辆车子上走下两个人，远处看去，两人都是衣着讲究，戴了帽子，也有太阳眼镜，因此，马狮龙看不清楚那两人的真面目。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人忽然动起手来，把陈就发拉了上车。
　　这时，马狮龙已相当接近他们。
　　马狮龙叫道：“陈先生！”
　　陈就发想回首来应，但已被挟持上车。
　　马狮龙叫道：“你们想怎样？”
　　没有人回答他，而车子已开动，连那个与陈就发在一起的人也被拉上了车。
　　马狮龙踏尽了汽车的油门，车子也快不了多少。
　　而那辆车子却完全不同，一发动，转眼已进入那边的小树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