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渡假逍遥 深海奇遇
2025-01-21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马狮龙在浴室的镜里看着自己,他实在有点怀疑,自己是否正在做梦,做着一场可怕的梦。
  他由圭鹤龄打长途电话给他开始,再想了一遍。
  圭鹤龄是马狮龙幼年的好友。
  不过,自小学毕业之后,他便随着父母移居台湾,但他们两人一直都有互通消息。
  以前,他们多是以书信来往。
  后来是打电报,或是寄一两张明信片。
  最近这十年,长途电话费并不太贵,因此,他们都是用长途电话作为联络。
  圭鹤龄这么令马狮龙注意,除了是一份年轻纯洁的友谊之外,便是因为圭鹤龄是个潜水好手。
  马狮龙本身也是一个热爱潜水的人,虽然他近年来已很少有机会潜水,但对于潜水这种运动,仍然是热心而非常响往的。
  而圭鹤龄一直是以潜水为职业,他不但是一个教练,而且是一个专家。
  后来,他更因为娶了麻里,在潜水的事业上,更是锦上添花。
  对于麻里的成就以及出身,马狮龙知道的并不算太多,对她在学术上的成就,大多是从杂志上知悉,至于她的身世,也只是以讹传讹的听回来。
  马狮龙来到琉球群岛才与麻里算是真正的见面。
  以前圭鹤龄与麻里结婚时,圭鹤龄曾经多番邀请他往台湾观礼,马狮龙当时也想前往,但最后却因事而没法抽身前来。
  这也是圭鹤龄要求他前来琉球渡假的主要原因。
  其实,岁月无声消逝,圭鹤龄与麻里结婚已有五年多,马狮龙觉得,实在应该来与这位少年好友一聚,况且自己最近也较为空闲,而最主要的,还是他实在想离开那烦嚣的市区,过一下宁静的海底生活。
  可是,如今看来,一切并不宁静。
  麻里给马狮龙的印象,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她对甚么事情也热心,对家庭、对烹饪、对潜水、对客人,都是十分热情而主动。
  与圭鹤龄比较起来,他便显得有点被动。
  不过,总体的印象来说,他们还是一对好夫妻。
  马狮龙把头埋在洗面盘的冷水之内。
  冷水使他的头脑清醒过来。
  出海那天,并没有甚么预兆,马狮龙实在希望有很好的收获,当他知道麻里是个弄日本刺身(鱼生)的好手之后,更希望可以活捉一只大龙虾,吃一次活龙虾刺身。
  其实在下了水之后,一直都没有异样。
  麻里一直在他们前面游,这一点其实也不是一个甚么奇怪的现象,因为她是一个潜水好手,而且她熟知附近海底的情形,老马识途,她带头是件正常的事。
  忽然,马狮龙想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圭鹤龄一直不是跟贴他的妻子的。
  他与马狮龙一直在后面,也许他并不是故意的,而是让马狮龙跟上,使他不致太辛苦。
  当事情发生了……
  最初是看见有几个人,似乎正在搬动着一些东西,齐整的向前游去。
  想起那些人,马狮龙尤为印象深刻。
  那些人的泳姿实在是太整齐了,整齐得像是一部机器。那些人既是如此擅泅,当然是在水底讨生活的人,他们正在搬动的是甚么?
  难道真的是发现了宝藏?
  看来,要明白事情的真相,非要到那附近的海底再看一遍不可。
  接着,他们发现麻里似被骚扰,他们来不及上前细看,已被人用鱼枪袭击。
  被鱼枪袭击之后,更富戏剧性的事发生了。
  圭鹤龄那艘游艇虽然是很小,但上面的装置,却是十分齐全。
  他们夫妇都是潜水专家,因此,船上的潜水装置,比船身还要贵。
  马狮龙想起那堆像呕吐物似的塑胶炸药。
  这种炸药并不容易得到,这种先进的炸药,有钱也未必可以买得到。
  换句话说,放置这些炸药的人,并非是普通的人。
  他们目的何在?
  为了杀马狮龙?没有这个可能,因为马狮龙只是个过客,来到琉球也只有两天。
  要杀的显然是圭鹤龄。
  是仇杀,还是牵涉到其他问题?
  敌人既要掳去妻子,又要杀死丈夫,那一定是有耐人寻味的原因。
  回到酒店,被那侍者偷袭,也是一件极度可疑的事,因为敌人根本不会那么快便知道他们下榻在国际酒店,知道的只有那个酒店经理。
  对,那应该是一个侦查的目标。
  其实,以后一连串的事实,反而最使人怀疑的,还是圭鹤龄自己。
  是他亲自打电话去叫晚餐的。
  他打那个电话时有没有其他的表示,马狮龙并不清楚,因为当时他是说日文的。
  还有,那侍者留下的是空枪。
  要偷袭人而带空枪,实在是一件难以令人理解的事,其中一定有原因的。
  想到这里,马狮龙立刻改变了计划。
  本来,他想先着手调查麻里方向的消息,可是,当小心分析整件事情之后,最可疑的反而是圭鹤龄。
  圭鹤龄是马狮龙多年好友,他是没有理由千里迢迢的叫他来,而加以害他的。
  那么,他究竟牵涉了甚么事件之内?
  马狮龙呆呆的看着镜子,也是无济于事。
  他按了一下叫人钟。
  昨晚那个侍者很快便来到,马狮龙吩咐他为自己购置一些日常的衣物,因为他前来这酒店时,只有身上的一套衣服,其他的东西仍在圭鹤龄的家。
  本来,他可以先回圭鹤龄的家。
  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决定不直接回到圭鹤龄的家去。
  那侍者办事十分快捷妥当。
  马狮龙所给的赏钱,也是令他办事快捷的原因。
  他先到酒店的咖啡室。
  那是早上十一时左右,是个优闲的时间,咖啡室内并没有太多的人,连酒店大堂也只有三两个人。
  马狮龙一直在搜索,却无法找到当晚接侍他们的那位经理,他终于忍耐不住,找了个侍者来问。
  那咖啡室的侍者却不知道,他再前往那大堂接待处询问,才发现那位经理已下班,而且接着是他放大假。
  换句话说,在十天八天之内,马狮龙将无法再见到那位经理。
  他不能直接查询那经理的地址,就算查问也不会得到答案的。
  看来调查的事情,刚开始就不顺利。
  以马狮龙的经验来说,调査任何事情也好,开始时不顺利,接下去的也不会顺利。
  为了明白整个市区的形势,他先到旅游局找来一张十分详细的市区街道图。
  本来,他是想先回圭鹤龄的家,不过,为了不使自己再度失望,他要先弄清楚他家附近的形势才敢回去,假若一旦有什么事发生,也可以先明了逃走的路线。
  圭鹤龄的家,位于高尚住宅区。
  门前有一个小花园,有一些日式布置的小桥流水。
  看来是他妻子的杰作。
  整间屋却是重门深锁。
  不过,这些深锁却难不倒马狮龙。
  他跨过了矮墙,进入屋内。
  屋内一遍恬静,马狮龙小心奕奕,先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回一些必需的东西。
  那是一间日本式的趟门。
  马狮龙把门拉开……
  一柄明晃晃的日本武士刀已由上劈下。
  马狮龙飞身跃起而避过。
  那持刀的人,头戴一顶竹盔。
  那种竹盔是学剑道的人,常常戴来练习的那种。
  那人一劈落空,手却没有慢下来。
  再劈,三劈!
  马狮龙暴退,左闪右避。
  那人虽然劈不着马狮龙,但那武土刀所劈过的地方,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刀是异常的锋利,但刀法却有破绽。
  马狮龙凌空一脚,那人稍退,刀自下而往上削上,这动作因为是自下而上,因此更为缓慢。
  马狮龙也趁着这一下的缓慢,有机可乘,另一只脚已向他的手腕踢去。
  这一脚的力度并不太大。
  但踢去的角度是异常的准确。
  那人忽觉腕间一软,那武士刀已脱手飞出。
  马狮龙一跃,手向上抄,武士刀已在他的手中。
  有了武器,马狮龙大为镇定,喝道:“站住!”
  那人果真站住。
  马狮龙提刀而上。
  那人稍退,一旋身,却是一连串的飞腿。
  马师龙仰身避过。
  可是,那一连串的飞腿却是假动作。
  那人又是一跃——是身轻如燕的一跃,一跃而身贴天花板,过了马狮龙的头,而落在他的身后。
  这一跃实在美妙。
  因为楼底不高,这人竟可以身贴天花板而过,实在是难得一见的轻巧功夫。
  马狮龙正想回身。但后脑却有一股凉气,不是凉气,而是冷冰冰的东西,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是枪管的冰冷。
  马狮龙没有动。
  那冰冷的枪管有轻微的颤动,马狮龙立时知道,这人并非是一个惯于杀人的人。
  他想回手一扣。
  不过,他却没有,因为他嗅到一阵香气——是女人的香气,对手竟是个女人!
  马狮龙心想:“好,再与你玩几招!”
  他一个反手,在有意无意之间,向她胸前抓去。
  那人下意识地退后。
  枪管已离开了他的后脑。
  马狮龙反身站起来,以武士刀指着那人,道:“看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
  那人双手持枪。
  马狮龙以刀向前一伸,那人退后。
  他便趁对方这一迟疑之际,武士刀挑起、闪身。
  那管枪并没有发射。
  然而,那个竹盔已被马狮龙挑了下来。
  一头幼滑如丝、瀑布般的秀发泻下,而马狮龙的武士刀已正正的指着她的眉心。
  她脸露惊惶之色。
  马狮龙道:“先放下枪!”
  她如言放下。
  “你是谁?”
  那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似乎有点熟悉。
  “这话应由我问你!”
  “为什么?”
  “因为我也算是本屋的主人!”
  “你是麻里的……”
  “你认识麻里?”
  “对,你应该是麻里的姐妹?”
  “是的,我是麻里的妹妹!”
  马狮龙放下了武士刀。
  “怪不得对你的脸孔轮廓那么似曾相识!”原来这女孩子的样子与麻里极相似,最不相像的,只是肤色。
  因为麻里相当黝黑,而这女郎,却是异常的白晰,白晰而娇嫩。
  “我叫马狮龙!”
  “马狮龙?是双色郁金香兄弟也视为眼中钉的马狮龙?”
  马狮龙并没有回答。
  “真是闻名不如一见!”
  马狮龙问:“请问……”
  “我叫丸药!”
  “药丸还是丸药?”
  “是丸药。”她想了一下,才知道马狮龙是用她的名字来开玩笑。
  “你是……”
  “我本来是作客你家的,圭鹤龄是我的好友!”
  “想不到我这个圭姐夫,也有一个这么够份量的朋友!”丸药笑着说,并把枪收入怀中。
  马狮龙问道:“你也是来作客的?”
  “不,我来找我姐姐!”
  “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丸药似乎不想回答这问题,她反问道:“你呢?”
  “本来是纯粹的渡假!”
  “本来?如今呢?”
  “首先你姐姐失踪了,接着你姐夫也……”
  丸药似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道:“他们都先后失踪了?当时你在场?”
  “我在……”
  于是,马狮龙便将昨天和昨天晚上的一连串事件加以详细的描述,却没有说出自己的意见。
  丸药用心的聆听,间中也有发问。
  当事件说完了,丸药只是深沉地叹了口气,面上并没有太多诧异的神色。
  马狮龙一直注视着丸药。
  “我来迟了!”
  “什么?你早知道这事会发生?”
  “是的,可惜我来迟了,而且,我想不到会发生得那么突然!”
  “你想象中应该是怎样的?”
  丸药道:“我想姐姐与姐夫应有足够的力量去对付他们!”
  “他们?他们是谁?”
  忽然,丸药把手伸入怀中。
  马狮龙也警觉起来了。
  丸药一个打滚,已滚近门边,而马狮龙也手持武士刀,躲在房间较为隐蔽的一角。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那是十分小心谨慎的开门声,然后是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黑影猝入。
  那人穿的是黑色毕挺西装,脸上同时戴着一个深黑色而相当大的黑眼镜。
  十足一个黑社会头子的打扮。
  也像一个黑手党预备参加重要宴会似的。
  他的手中并没有武器。
  丸药与马狮龙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她仍伏在门边,喝道:“站住!”
  那人十分诧异。
  当他看到枪嘴的时候,也看见了丸药,说道:“是你,麻里!”
  这人竟是认识麻里的,可惜他认错了人。
  “你是谁?”
  那人再看清楚,才发现认错了人,显得十分尴尬,他犹豫道:“我是……”
  突然,那人的身后出现了五个人。
  全是黑色毕挺西装的打扮!
  他们的枪从上下的指了出来,那些枪的口径比起丸药的大得多。
  “请放下枪……”
  话未说完,丸药已射出了一枪。
  六人闪开了,并还击了一枪,这一枪极为厉害,除了爆炸声厉害之外,烟雾也十分厉害。
  马狮龙吸了一口,忍不住呛咳起来。
  那并不是普通的火药气味,而是……
  马狮龙已觉得有点昏眩。
  丸药急道:“是毒瓦斯……”
  马狮龙紧闭呼吸,可是,那种毒瓦斯的气味实在强烈,只要吸入了一点点,便会支持不住。
  在完全昏迷之前,马狮龙仍然可以感觉到那几个人在屋中走动着,似乎是要搜索一些东西。
  最后,马狮龙脑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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