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梵宫色相
2025-06-25  作者:慕容美  来源:慕容美作品集  点击:

  这时的天龙老人,的确显得老了,失血的脸上,被窗外斜透进来的阳光映得一片桔黄,额上的风尘皱纹更显深刻,木然没有表情的神气,加深了苍老的悲凉意味。
  斗室中,父子相对半晌,无话可说。
  久久,做儿子的忍不住叫了一声“爹!”扑通跪倒在老父面前。
  天龙老人微弱地哑声道:“我儿,起来,听为父说——”
  蓝继烈张大著眼,忍泪道:“烈儿听着。”跪聆父训,可见他虽生长化外,孺爱情殷,仍不失赤子孝心。
  天龙老人仰面看着天花板,眼睛缓缓地闭上,而眼角溢有泪渍。可见咤叱风云、英雄豪气的蓝公烈,这时内心也极激动。
  一方面,得遇骨肉爱子,是意外的喜悦。
  一方面,想到自己的处境。自己与冷心韵不幸中途生变,反目成仇,几乎要葬送一世英名,同归于尽。现在大劫刚过,能否破镜重圆,尚待澄清一切。自己爱子坚持不肯认她,显然会增加她心里的怨恨,自己该如何应付?
  爱子思念亲娘,也乃是人性之常。他坚持不肯认冷心韵,亦是个性刚强使然,其情可怜。身为人父,当然是不能逼迫爱子。身为人夫,故剑情深,人死悼亡,而生者何堪?也不能让冷心韵太失面子。
  这么一来,左右为难,如何是好?
  老人一阵心酸,百感交集,有点茫然了。
  沉默片刻,他终于开了口,很沉重很缓慢:“我儿,你的意思,为父懂。为父对不起你娘。使她九泉饮恨,也是为父一生憾事。我儿,等为父起来后,我们父子以仇人血酒祭你的娘吧!”
  蓝继烈紧咬钢牙,目张如炬,点点头。
  老人自言自语,道:“是的,人生总要恩怨分明。我死后,也要和她合葬在一起。”
  这个“她”,当然是指蓝继烈的娘了。
  蓝继烈忍不住双手掩住脸,思亲泪落,痛极无声。
  斜晖由老人面上敛去,又增加了一层阴暗。
  老人突然笑了:“我儿,男儿流血不流泪,起来,坚强地站起来。记住,你是蓝公烈的儿子!”
  蓝继烈矍然抹泪,起立。
  老人双目放光,旋即隐去,一手按在爱子铁肩上,说道:“我儿,人,要顶天立地活着,走自己应走的路,是对的,就走,不对的,再走过,但求心之所安,无愧于人。我儿,为父不会勉强你,你应当有自己的性格!”
  他放了手,自行移枕躺下,道:“我儿,为父要歇一下,你可以出去了。”
  蓝继烈已听到远处有人向这边走来,应声道:“爹,烈儿想去找找品扬师弟——”
  老人“噢”了一声:“好的,品扬那孩子很懂事明理,很多地方你该向他学学,彼此互相帮助!他还没回来?你可先问问牯老爷子和古师伯他们,也应告诉姥姥。”
  蓝继烈道:“烈儿知道了。”
  他刚退出,司徒求也由另一边进来了。
  他目送蓝继烈的背影,当然可以想得到——只好由心底发出一声感叹。
  洛阳,白马寺中。
  静悄无声,一片死寂。
  大约方丈又在主持法事,不准擅扰了。
  四个知客僧人在寺外挡驾,前来敬香礼佛的善男信女都只好折回。
  方丈室里,呼拉法王跃坐云床,在运行瑜伽功。由他失血的脸色,可知受过极重内伤。
  无人知道他吃了牯老一记“百步打牛”重手,拼着一身十三层横练,也被震得鲜血直喷。总算他见机得快,利用山势地形,及时遁走。
  他回到白马寺就呕血不止,行功疗伤。
  先后狼狈逃回的喇嘛都心中有数,即使知道呼拉法王吃了大亏,谁敢吭一声。
  只有留守的巴桑、巴戈二人,除了惊怒外,也有点暗庆得了便宜。
  转眼间,已是四天过去,却不见无情翁等几个护法回来。
  这天的黄昏,巴桑和巴戈二人灌饱了闷酒,一肚子火,在大门内轮值。
  猛听外面起了争吵之声。
  巴戈一听到有娇滴滴的女人嗓音,立时眼也亮了。
  巴桑嘻嘻怪笑道:“熬出火来了,也该解解馋了!”
  番僧皆性好渔色,每天都有参欢喜禅的功课。这几天,因不敢擅离一步,熬得全身冒火,好不焦躁!一听到女人的娇音嗲气,立时就连生辰八字也忘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抢步而出。
  只一照眼,两个番僧就如雪狮子向火——化了。
  原来呀,是三个花不溜丢、绝艳迷人的美人儿,正在莺声燕语,和四个知客僧人斗嘴儿。
  一个道:“奴家姐妹老远来拜佛进香,哪有不准进寺的?”
  一个道:“和尚,别是你们寺里藏了尼姑吧?”
  那四个知客僧是奉命在外挡阻任何人入寺,却都是很规矩的出家人。
  被她们一阵歪缠,除了合掌作揖,口中念念有词外,心中又是怕,又是气,既不敢动手阻拦,又不敢说实话,急得光头大汗,只有连道:“女菩萨止步!”
  “阿弥陀佛!”
  “请女施主自重。”
  她们却一面柳腰款摆,向前移动春风俏步;一面烟视媚行,娇笑不绝。
  一个风骚得入骨的还故意作势向四个知客僧人身上碰来,媚笑道:“和尚,可是要奴家布施一点,慈悲一下,才肯放行?说呀,出家人不打诳语!”
  四个僧人涨红了脖子,一面躲闪后退,一面不住念佛。
  却听得两个番僧骨软筋酥,全身十万八千毛孔一齐张开。
  巴桑色胆如天,嘻开大嘴,叫道:“女菩萨,向佛爷布施布施吧。”
  一面已经迎了上去。
  巴戈咽着口水道:“小乖乖,对佛爷慈悲,慈悲吧。”
  两个番僧都原形毕露,丑态百出。
  她们看了一眼,心中都忖道:果然在这儿,鱼儿上钩啦!媚眼一飘,都似受惊地掩口后退,发出低低惊呼。
  两个番僧中,一个少了一臂,高大凶猛,粗壮如牛,也确实吓人。
  她们中一个娇呼一声:“呀哟,吓煞奴也么哥!”莲步踉跄,转身就跑。
  三枝风中柳,六只金莲船,跑得再快,也是可怜生地。两个番僧哪肯让送上门的到口肥肉溜掉?各自一个腾身,就由半空翻落,挡住了她们去路。
  他们当然不知她们欲擒放纵,欲迎先拒的诱人用心和手段。
  她们好像惊吓过度,“呀”了一声,软瘫在地。
  两个番僧咧开大嘴,如鹰抓小鸡,先伸手在她们粉颊上、香腮上摸了一把,再饿虎擒羊,挟起了就走。
  四个知客僧人不敢仰视,低头合掌,不住念佛。
  她们又故作害怕、挣扎着乱捶粉拳,蹬登粉腿,又打又骂,简直连抓痒都不够,反而把那两个番僧勾起欲火三千丈,急吼吼地就要在门后就地参禅。
  女人到底是女人,尽管祸水三姬历经沧桑,多少还是要面子的。
  何况,她们中有两个已大非昔比,只是“奉命”而来,照计行事,就是对呼拉卖弄色相,也要经过三回六转,怎肯让这两个下三等的番狗作贱?
  巴桑、巴戈却只知道是三个救苦救难的女菩萨,欲火攻心,全身沸腾,只想做了再说,趁着酒兴,恨不得把她们一口吞下。
  一声尖叫!闭月姬的裙子被巴戈一下扯裂。
  巴戈气喘如牛道:“小心肝,佛爷有的是银子,完了事,佛爷送你一大把。”
  他涎着大嘴,正要亲上去,猛地被人夹脖子一把抓起,摔了一个大元宝。
  巴桑正要剑及履及,一瞥之下,忙像狗一样伏爬地上。
  场中出现了两个黄衣喇嘛,正是那曾经假扮法王的铁木花及铁木落。
  巴桑叩首道:“有福大家享,但凭尊者发落,只要大家乐一乐——”
  三姬只是冷笑。
  她们又何尝不明白?因为她们阅人多矣,男人是什么变的?再清楚不过,这喇嘛也不过装装样子而已。
  铁木花目光一转,对铁木落道:“留下二个,法王那边就送一个去好了。”
  他斜着牛眼又道:“正好和你——”
  两人又暧昧地一笑。
  铁木落吞着口水,瞟了她们三人一眼,目光落在巴桑、巴戈身上,一蹙浓眉道:“只怕不好。你知道,法王的胃口大得很,再加三个还差不多。如被他知道咱们留下了两个,恐怕不便——”
  铁木花身形一震,提高声音道:“好,咱们就把她们送进去。”
  接着,又一顿道:“咱们可要问问她们是做什么的?再搜搜!”
  铁木落嘻嘻一笑:“行,手头上先受用一下也好!”又神情一紧道:“嗳!向法王进御的,咱们可乱动不得。”
  两人嘘了一口气,心中都有说不出的滋味。
  铁木花向巴桑、巴戈一哼道:“该死的东西!好好带她们进去,别唬了她们,小心了!”
  他和铁木落扫了她们一眼,转身入内,又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巴桑和巴戈傻了眼,刚才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君临气焰全没有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俩变得垂头丧气,连碰也不敢碰她们一下子。垂手哈腰,巴戈哑声道:“请三位女施主到后面去吧,别向咱们法王说咱们——”
  三姬心中有数,战战兢兢地一面起立,一面整理衣裙。
  羞花姬哽咽着道:“二位佛爷做做好事,放奴家姐妹走吧!”
  巴桑发急道:“走?你们走了咱们就没有脑袋啦!”横身一站,又一副凶相。
  三姬作出十分害怕、无可奈何之状,委委屈屈地向内移动着莲步。
  到了方丈室外,铁木花一招手:“来!好好侍候咱们法王,有的是金子、银子。”
  敢情,这些番僧都以为天下女人,只要金银就可使之就范。
  巴桑、巴戈到此刻成了一条虫,头也不敢抬起。
  铁木花挥手道:“去厨下通知送酒、送菜。”
  二人如逢大赦,转身溜走。
  铁木花让她们怯怯地走进方丈室后,把室门一关,反搭上,搓搓手,吞着口水,悄然走开。
  老远,铁木花冲着他伸伸舌头,扮了一个鬼脸。
  “大和尚,奴家不想回去了啦!”
  是闭月姬像蛇一样搂着呼拉法王的脖子,缠在他身上,嗲声嗲气地,叫人肉麻。
  呼拉法王咧着大嘴直笑,双手乱摸,道:“乖乖,跟佛爷到关外去,什么都有。像这样的紫金砂子,在佛爷那里,堆得比山还高,珍珠比豆还要多,还有的是猫眼石、祖母绿。你要什么有什么,那时,乖乖才更乖哩!”
  大概一下摸到她的腰里?她一阵咯咯荡笑,笑倒在法王怀中。
  羞花姬和沉鱼落雁姬害羞似的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实在,她俩心中都不是味儿,如在往日,当然也是柳媚花娇,争艳竞俏,不知怎的,现在,她们一点提不起兴趣,有三分委屈、七分幽怨的心情。为什么?恐怕只有她们自己心中明白了。
  呼拉法王倒还不穷凶极恶,只先要她们陪着吃喝,又把一袋一袋的金砂取出,在她们面前堆成小丘似的,笑嘻嘻地一句话:“佛爷送你们买花粉的。”
  红粉送与佳人,不及黄金可以换到一切,法王居然也懂得黄金买笑?
  真的黄金能动女人心?
  她们都媚波斜抛,对金子多看了几眼。
  闭月姬首先笑了,向呼拉施展出浑身解数。
  要知道,三姬既有祸水之名,当然不止是绝艳迷人、红颜祸水,而是她们都生有异禀,各有妙处。
  闭月姬不止婀娜冶荡,一身娇艳,骨软如绵,滑不留指,和她肌肤相接触时无不心摇神撼,不可自持。
  她好比一朵飘香桃花。
  羞花姬媚在骨里,初见似外冷,多看才知内热,使人先感目眩心驰,继而魂销魄荡。
  她好比一朵淡艳的百合花。
  沉鱼落雁姬则兼有闭月、羞花二姬之特点,另有使人一见心迷的特有娇媚,姿色比另二姬更胜一筹,不仅使人一见动心,连冷僻无情的老毒物尚且迷恋甚深,视为禁脔,可见她的魅力了。
  她好比一朵浓艳的牡丹花。
  而最主要的还是枕席风情,各有千秋。
  由于她们都深得此中三昧,精通蛊惑内媚之术,所谓“咤女迷阳”、“素女偷元”、“摩伽心诀”和“天魔吸髓”,使当之者魂不附体,连骨欲化,甘做牡丹花下风流鬼,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
  她们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有挑逗的威力,连眉毛也会传情,眼睛也会说话,任你铜铸金刚、铁打罗汉,也受不了她们的全力施展。
  呼拉法王“御女多矣”,欢喜禅不知参过多少,得之于心,应之于手,当然也是百战沙场的脂粉老将,对于女人三折其肱,深知女人的心理。就因为他对女人有经验,所以,他一点也不恃强施暴,来个霸王硬上弓,而是先出之以金,再继之以酒。
  金能动美人之心,酒能乱差人之意。
  双管齐下,必能深得女人欢心矣。
  不过呼拉在域外,所见所御,皆是番女。化外女人,没有中原女人的含蓄、矜持、善嗔、娇媚,当然,更不及中原女人的半推半就,欲拒还迎之妙趣了。
  因此,闭月姬一展其令人魂销魄荡的风流解数,连呼拉法王也骨软筋酥,咧开大嘴,连“乖乖”、“心肝”、“小宝贝”都乱叫出来了。
  法王尊严扫地。
  闭月姬赖在法王怀中,嗲声嗲气地:“大和尚,奴敬你的酒,送个‘皮杯儿’。”
  说着,纤手斟酒,取出香巾儿,抹了抹杯口。
  呼拉迷迷糊糊地哼道:“小心肝儿,什么叫做‘皮杯儿’?”
  一面狗嗅骚似的在她身上乱闻、乱拱。
  她咯咯荡笑着,花枝乱颤,就着杯子喝了一口酒,双臂一圈,像蛇似的缠住法王的脖子。
  呼拉直乐道:“原来是这样——”
  闭月姬檀口甫送,又忙后退。
  呼拉哪肯放过。
  他木椽粗的铁臂一紧,把她楼个结实,嘴对嘴地,也即吃了“皮杯儿”酒。
  这是很香艳的调情韵事之一。
  据《五陵游赏录》上载,名校书(名妓)侑酒,依长安北里习俗,双手捧盘奉酒,谓之“敬”。以樱唇香口哺送渡酒,谓之“皮杯儿”。以名校书之新著香舄(鞋子)斟酒传杯,谓之“莲丹流觞”。
  三种方式,第一种最普通,但也有亲疏之分。向生客敬酒,名妓仅亲自斟酒,或由传婢代斟,捧盘敬客,例一曲腰,或由侍婢代奉,客人例必“打赏”,以金银或宫粉姻脂等物放入盘中,取酒自饮。向熟客敬酒,由名妓亲斟亲奉,例必高捧过顶,客人一手接盘,一手挽起,就在客身边陪坐,以示亲热。
  第二种乃专对入暮之宾的“恩客”表示亲昵,常在名妓兰阁幽室中行之。如当众如此,则更表示两人的知心相爱。在客人是面子十足,大家艳羡,例必大发彩红,摆宴请客。
  第三种乃名士风流,多在文人集会、人数多的时候,以名妓的三寸金莲余香履作为酒杯,互相传饮。当然,香履是新的,否则,艳则艳矣,香则未必,哪里喝得下酒?
  现在,闭月姬以口渡酒,呼拉当然不懂什么勾栏典故,只知嘴对嘴,美人哺酒,又香又甜,好吃,好吃。
  酒已咽下,仍然含着樱唇不放。
  羞花姬和沉鱼落雁姬这时却都芳心紧张起来。四道媚波水旋,准备应变!
  原来,闭月姬竟是想就此下手,存心不良。
  她以名妓姿态给呼啦喝“皮杯儿”,乃是别有企图。正好,呼拉法王贪色,趁此强行亲起嘴来。
  闭月姬香舌暗渡,玉齿轻扣,把呼拉逗得口水直流,“哈哈”不止。
  她小腹暗暗运气,鼻中猛力屏气,香舌一阵搅动,三卷三叠,“嘤”的一声,长长一吸。
  这是“素女偷元”的“上吸真津”之法。
  虽然只是长长一吸,已运足了真阴之气。
  男人会被吸得心血上涌,好像连心肝都要冲出喉咙。同时,由于心肾相通,自生反应,真阳鼓荡,丹田火热,造成清阳上升,浊精下泄。
  上升的阳气被女的吸入腹中。男的阳气一尽,全身虚脱,即使不当时死去,也如骤得大病,气若游丝,眼眶下陷,面如黄蜡,软瘫当地。
  闭月姬急于求功,想以此法暗算。只要得手,呼拉势必一时失去抵抗力,她就可以趁此制住呼啦,由他身上搜寻所需之物。
  她考虑,即使万一不成,她也可装作向呼拉表示温存亲热。
  难怪连羞花姬和沉鱼落雁姬都紧张起来了。
  她俩都知道这样十分冒险,以呼拉功力之深厚,不易对付,一个不好,难逃毒手。
  可是,她俩又都有侥幸之想,如能就此得手,也可免得再受蹂躏,好早早向葛品扬交差。否则,如必须跟呼拉出关,身入虎穴,来回迁延时日,即使能够得手,也必耽误弄月老人的性命了。
  因为,葛品扬交托她俩向呼拉下手的任务,除了打听昔年断肠花被害的旧案及其“忌体香”外,主要还是要取得九寒沙解药。
  羞花姬和沉鱼落雁姬注视着眼前变化,一方面要准备援助闭月姬,一方面又要防备可能潜伏外面的番僧,说不出地紧张!
  只见呼拉法王紧搂的双臂渐渐松开,满面血红,正是阳气上升的现象。
  她俩眼看快要成功,刚相视一笑,欲待出手制住呼拉穴道之际,猛听闭月姬“嘤咛”一声,娇躯一阵急剧抖颤,像蛇蠕动。
  她俩刚发觉不妙,娇叱未出,玉手刚起,娇躯同震,翻身栽倒,已被呼拉陡地弹指,闭了穴道。
  呼啦满面红光焕发,霍地立起。
  他随手一甩,把闭月姬摔到禅榻上,她已面如白纸,一息奄奄,全身瘫软,只存一口游气了。
  那是真阴虚脱现象。
  呼拉法王舐舐嘴,吸了一口气,哼了一声“在本座面前也敢弄花样!嘿,运气不坏!正好补益本座所失真元内力。哼哼,你们既然懂得‘采阳’之术,又会武功,是什么路道?快对本座招来。”
  一弹指,解了闭月姬的哑穴。
  变出意外,闭月姬芳心一惨,暗叹:罢了,想不到这番秃也精于此道,而且更高一筹,真是气数!
  她知道,如不实说,可能要受毒刑,皮肉先受苦。甚至番秃一怒之下,立下杀手。但她硬是闷声不响,心中在思忖如何应付。
  呼啦暴怒,吃喝一声:“来人!”
  外面有人应声而入。
  正是铁木落。
  敢情,他早已侍候在外,或系轮值。
  呼拉怪笑一声:“这三个小娘儿是哪里弄来的?”
  铁木落一哆嗦,不敢隐瞒,据实说是刚在前面由巴戈、巴桑二人处捡来的现成。
  呼啦哼了一声:“哪有这么巧!分明是有心送上门来的,十九是五凤帮的人。”
  不愧老奸巨猾,一言中的。不过,疑心到五凤帮去,则是想当然耳。
  铁木落傻了眼。
  他已看出不是儿戏,如果是五凤帮派来的人,对法王有所不利,查究起来,他先有失察之罪。忙道:“待座下叫她们老实招来!”
  他就要动手。
  呼拉想了一下,挥手道:“看她们细皮白肉,怪娇嫩的,本座还怕没有办法叫她们招供?”
  铁木落忙垂手道:“是!”
  心中却忖道:法王也会传香惜玉起来,莫非要施展什么“手段”?
  呼拉霍地起立,狞笑着走向羞花姬。
  羞花姬心中紧张,表面仍平静如水。
  呼拉哼了一声:“去把那个姓冷的小子叫来,看她们是不是五凤帮的人,本座再决定如何处置她们。”
  铁木落立即掉身而去。
  呼拉目光闪动,嘴里含着诡异莫测的笑意。
  这时,正是初更时分,白马寺中灯火全熄,一片幽暗。
  外面已经换了好手戒备。
  四个知客僧人被锁在一间厢房里。
  突然,其中一个身形微晃,手挥处,另三个坐着的僧人一呆,都歪倒在蒲团上。
  一条人影,捷如狸猫,翻窗而出。
  这个冒牌的知客僧人,谁也不知道他是葛品扬。他把淫魔严尚性引开,是依牯老之计行事,另有布局。
  四天前他已在洛阳和祸水三姬联络好了。趁番僧白天疏忽之际,混进了白马寺,潜伏在神案之后。
  初更前,四个知客僧人入寺休息,他冷不防闭了最后一个的穴道,以迅捷手法把他拖入神案后,换下了僧衣,戴上僧帽,低着头,快步赶上。
  番僧们根本不把这四个不懂武功的知客僧人放在眼里,白天让他们去门外挡路,阻止香客入寺,一到上灯时分,那些睡足吃饱的番僧们才四散潜伏。
  对这四个知客僧人,每天天黑后由他们自行回到房中,门外加上锁,就死人不管。
  葛品扬钻了这个空子,另外三个僧人一天劳顿,好容易回到房中,都已筋疲力尽,房中又没灯光,说话都没有精神,哪里还有心去注意同伴?

相关热词搜索:烛影摇红

下一章:第四十四章 南阻西征

上一章:第四十二章 谋中有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