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池突然看见地上躺着一人,却正是花启阳。
从北池在下面呆了十四个时辰,练成了旷世神功。而这十四个时辰中,花启阳被夏候海的七重指力点在督脉的命门穴上,如是常人,当场便已死了。花启阳功力与夏候海不相上下,但也昏迷了七八个时辰才慢慢醒来。又歇得两个时辰,才开始运气冲穴。冲了三四个时辰,手脚才能动弹,摸出药丸吞下,正在加紧运气冲穴调息。
这时,花启阳在油筒挑亮中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满脸血污的怪人走到自己面前,不禁大骇道:“你……你是谁?”
从北池一怔,不明白这花启阳为何认不出自己了。想了一下,想到自己一定是脸上摔破,被血泥污了脸,花启阳一时认不出来,便反问道:“你说我是谁?”
花启阳这时又道:“请问道长是哪位前辈?”
从北池想了想道:“我很老了吗?”
花启阳见来人毫无恶意,说话又风趣,笑了起来,道:“道长须眉皆白,定是隐世高人。”。
从北池想,或许自己服了那粘糊糊的东西,身体上有了巨变,确实是须眉白了也说不定,便问:“我的头发眉毛是白的吗?”
“老道长自己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在这洞中,看不见自己,不知道头发眉毛几时变白的。”
“老道长在这洞中多久了?”
从北池此时想:“既然有此误会,不如将错就错。”想到这里,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如不以自己的本来面目行走江湖,要查出仇家,岂不更加容易?
当下从北池便顺着花启阳的话道:“老夫在这洞中,已经住了六十多个年头了。”
他仔细一听,自己的声音也比原来更深沉,更有磁性了。
那花启阳,肯定连自己的声音也感到很陌生,所以,一点也不疑心这人便是从北池。
花启阳高兴道:“道长在这洞中,一定是在隐世修练绝世神功,求道长为晚辈将这穴道解了吧。”
从北池道:“你与老夫一无关系,老夫凭什么要为你解穴?”
花启阳道:“老道长济世度人,积善为德,怎地不做一点好事?”
从北池道:“老夫入洞之时,便是一个恶道,做什么好事,积什么善?你这狗才,不要惹恼了老夫,一掌毙了你。”
花启阳道:“道长武功很高吗?”
从北池指手向四丈远处的一根巨大石笋一点,只听轰地一声,那石笋便断成两节,打得粉碎。
花启阳吓了一大跳,脑中急剧思索,想想当世道派高人,皆没有如此武功者,便道:“道长是何方神圣?武功如此惊人。”
从北池装道:“老夫一百五十年前,便是天下闻名的乙玄真人,你这狗才,竟连老夫的大名也不知道,当真该死!”
他听他父亲生前茶余酒后讲过一个百多年前的恶道,叫乙玄真人,这时便索性冒充起乙玄真人来。
花启阳大惊,道:“哎呀!老道长,你还在人世呀?”
“狗才,你咒老夫死么?”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老道长,你收小人做弟子,小人一生一世服侍老道长,老道长如是爱喝酒,小人在山东济南府有的是钱,一生一世,包老道长喝不完美酒。”
从北池想,与这花启阳开开玩笑也好,当下便道:“你真有用不完的钱,喝不完的美酒?”
“真有,真有。”
“那好,我替你将穴道解了。但你这狗才武功太低,太不中用。不够做老夫的弟子。你就做老夫的仆人吧。”
“这个……”花启阳沉吟道:“弟子在江湖上也是大有头脸的人了,手下三四百名属众,江湖中还有隐臣无数。老道长收小人做弟子吧!做仆人……未免……”
“怎么?做老夫的仆人还伤了你的面子么?惹恼老夫,连仆人也不要你做了,一掌毙你成肉 泥!”
“罢了,罢了!便做你的仆人吧!老主人,请为奴才将这穴道解吧。”
从北池道:“老夫已与你解了,你怎地还装死不起来?”
花启阳动了动身子,果然已经一无阻碍,翻身便站了起来。
“老道长,你几时为小人解的穴道,小人并没有见你抬手出指呀?”
“奴才跪下!”从北池喝道。
花启阳只感到双膝一软,便身不由己地跪下了。
“你还敢称老夫为老道长?记住,以后一律自称奴才!”
“是,奴才记住了。”
“老夫意念一动,便解了你的穴道。老夫还查出,你的经脉中有姹女门的阴寒指力,你几时服侍得老夫高兴了,老夫为你将这阴寒指力吸了出来,你才可以免了终生后患。”
花启阳这时才明白,自己确实是遇见了老仙圣,当下磕了九个头,表示死心踏地。
“站起来吧。”从北池道,解了他的穴道。
花启阳又磕了几个头,才站起来,垂手站立,果然一派跟班奴仆的样子。
从北池想了想道:“老夫六十年未出洞,如今既然上来了,就干脆出去走走。你先出洞去,为老夫准备一抬软轿,在外面等候。再去准备一套干净的道袍,为老夫送进洞来,还要一张蒙面黑巾,一条文帚以及老夫所要的一应日常用具,限三个时辰办到。”
花启阳道:“奴才遵命。”说罢,转身出洞。
走没几步,花启阳又转身回来问,“主人,十几个时辰前,有一个年轻人从那方洞中直落下去,主人从那面过来,可曾看见。”
从北池道:“那个年轻人么?他从一百丈高的竖洞中直落下来,正落在老夫的前面地上,跌成肉 泥了。老夫就是为此才出洞来看看的。”
花启阳一怔道:“他摔下去的竖洞有一百丈高?”
“是呀!你问这干什么?”
“不干什么。奴才不过是觉得他太可惜了。”
从北池知道花启阳是想找到自己,逼出那还未现出来的第八本秘籍《真阳通天经》,心中暗暗冷笑,却不表露出来,道:“奴才不去办事,还磨蹭什么?”
花启阳这才掠出洞去。
花启阳走后,从北池撮口一吹,那油筒的火便熄了。他走到另一处洞顶下,身子一纵,便接近一四丈多高的洞顶,左手吸在洞顶的岩石上,右手取下一块石头,取出自己藏在里面的《真阳通天经》,然后落下地来,放在身上藏好。坐在地上,慢慢筹划自己出洞后要干的事情,等着花启阳办好东西送进来。
三个时辰不到,花启阳果然将东西办好送进来。他在黑暗中喊道:“主人,奴才来了。奴才可以将油筒点亮吗?”
从北池道:“不用。你将东西放下,出去等候老夫,老夫要换装。”
花启阳放下东西,走了出去,等在外面,一刻以后,从洞中走出一个大袖飘飘,手挥文帚的老道长。这老道长双目以下用黑巾遮住下半段脸。双目以上,白眉下垂,银发满头,梳了一个道髻,用玉簪管住。果然是一派仙圣风貌。
花启阳跪下道:“奴才恭请老主人上轿。”
花启阳一跪下,他在外面被打散后才又聚集来的属下也跟着跪下。一时,二十多人拜倒了一地。但这二十多人中,有好些江湖一等的高手,眼见无端钻出一个道士来,一下子成了花启阳的主人,自己等人一下子变成了奴才的属下,心中很是不悦,脸上便现了出来。
从北池已在江湖混了近七年,什么没有见过,加之他自己的性格,本来亦正亦邪,经历了这许多磨难后,魔性大增,此刻一见,便存心要开开这几个人的玩笑。
他大咧咧地道:“奴才们免礼。”
众人站起,那些不悦的人则怒形于色。
从北池用下巴挨着指那几个人道:“你,你,你,你专司抬轿。”
无声无息,那四人便被制住了穴道。
这软轿本来放在洞下边的一个坡道上,离洞口有一二十丈远。只因这段距离很陡,轿上不来,众人齐在洞口等他。如今他站在洞内侧,众人在洞外侧,隔在中间,从北池如要上轿,则须从他们中间穿过。
但众人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闪,便已不见了站在洞内侧的老道长。众人面面相觑,竟不知他到哪里去了。
“奴才!怎么还不下来?”下面传来喝声,众人这才转身,看见老道长已经坐在轿上,正在大发脾气。
花启阳怒道:“尔等无礼,惹恼了主公,回去再和尔等算帐!”
他跪了下去,磕头道:“奴才们有眼无珠,冒犯了主人,求主人恕罪。”
从北池倚在软轿上,道:“抬轿的奴才呢?”
花启阳回身向上面喝道:“你等还不赶快下来!”
那四人面面相觑,哭丧着脸说:“奴才们被主公制了穴道,下不来……”
花启阳复又到从北池轿前垂手道:“回主公……”
“你上去,在每人的右肩上重手拍击一下。”
“是。”花启阳上去,在每人的右肩头拍了一下,果然穴道尽解。这四人下来,磕头拜谢,抬起轿子,下山而去。
傍晚来到焦作。花启阳早已令人在前头安排,包下了焦作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下之后,从北池便令人安排香汤,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上另一袭新道袍,出来时,门上已经摆好酒席,花启阳正带着两个绝色姑娘站在外边候着。
从北池入席坐好,花启阳头一点,那两个绝色女子便一个上来为从北池斟酒,一个在旁边为他打扇。
从北池喝了一口酒,道:“启阳。”
“奴才在。”
“你在江湖很熟吧?”
“这天下武林的事,奴才大约都知道一二。”
“那好,姹女门的总坛在哪里,你知道么?”
“这个……奴才不知道。”
“大胆!”从北池喝道:“你不是说你都知道吗?”
“奴才只知道姹女门的总坛原来在关外。但在关外什么地方,奴才就不知道了。那姹女门的总坛,江湖传说十分凶险。”
“十分凶险有什么了不起?”从北池慢吞吞地说:“就是万分凶险,又有什么可怕?你如今不是成了我的奴才了吗?这天下有谁欺负你,也就是欺负我。这姹女门好大胆,竟敢制了你的血海门穴……启阳,是不是制的血海门穴?”
“禀主人,奴才正是被制了血海门穴。主人真是道仙。什么也瞒不过你老人家的。”
“那是当然的了。我老人家一发外气,探你经脉,就什么都查出来了。虽然现在你还未将我老人家服侍得满意,我还不急着替你吸出阴毒内力。但这姹女门十分可恶,却要先惩罚一下。你多派几个人去,将姹女门的总坛在关外哪个地方先查清,到时候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是。奴才这就安排人去查。请问主人,主人是要在这里先住些天呢,还是要到处去走走?”
这花启阳,平日他的奴才如何服侍他,此刻他便用来如何服侍从北池,倒使从北池十分惬意。
从北池道:“老夫一百五十年前在太湖边上的一家酒楼里喝过一次酒,那里有一道鱼菜十分可口,我们明天便去太湖,去尝尝那道鱼。”
“是,奴才这就下去安排。”
“你下去安排时,今日坐的四抬轿不用了,换一台八抬轿。
将你的江湖朋友多唤一些来助助威,搞热闹一点。要是银子不够用,这黄河皮船帮不是就在前面黄河道上吗?将他们总坛做了,银子就有了。”
花启阳大喜,这才真是散贼投奔山大王——遇到了内伙子。他知道黄河皮船帮是莫干山庄的势力范围,此时如将之挑了,即可大获一票,又可除去莫干山庄的一股力量。真是一举两得。
第二天出发时,那阵势果然大不相同。一张八抬大轿,八个轿夫执杆相抬,前面二十名剑手开路,后面四十名刀手随行,花启阳骑在一头高大马上,跟在轿边。
从北池在轿中道:“启阳。”
“奴才在。”
“你叫人将贴子送去皮船帮,叫他们送二十万两银子过来,可免一死。”
“是,奴才这就叫人送去贴子。”
下午,队伍来到黄河边上时,黄河道上一霸的皮船帮列队相迎,但不是抬着银子相迎,而是抬着两口棺材相迎。百多名帮众,个个真刀真枪,列队排开,为首帮主黄河蛟,身后站着两个护法,四名堂主,恶脸等候。
从北池的队伍直走到黄河蛟前面十丈处才站下。
从北池道:“剑手退下。”
前面二十名剑手,退到轿后。
从北池道:“打轿上前。”
轿夫们将轿子抬到离黄河蛟四丈远的地方站住。
轿夫们双腿打战,眼见黄河皮船帮如此阵势,个个心中害怕。但轿上的老道与花启阳没有吩咐,却又不敢放下轿子。
这轿子本来就是八抬敞轿,从北池早将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当下慢声慢气地道:“黄河蛟,你将银子送来了吗?”
黄河蛟道:“二十万两银子,都装在那棺材里了,老道长不过来看看吗?如是不够你去阴间的用度,在下不妨再为你多准备一点。”
从北池道:“难为你想的如此周到,老夫便先看看也好。”
说着,将手中文帚一挥,四五丈外的两口棺材木盖,忽然向后飞起,一时,只听响起一片惨叫之声,列队站在后面的皮船帮帮众,被忽然飞起迅猛打来的棺材盖打死打伤了一二十个。
花启阳先已对这老道异常信服,此刻见此神功,对这乙玄真人更加崇拜得五体投地,便大声叫:“好!”
花启阳一叫,他身后的六十名刀剑客齐齐大叫“好!”
这叫声传唱出去,将黄河上的水鸟惊起了一大群。
八名轿夫这时腿肚子再也不抖了。
黄河蛟惊骇异常,道:“老……仙长……这是什么功夫?”
从北池道:“你说老夫这是什么功夫?就算是什么功夫,黄河蛟,你敢抬不装银子的空棺材来戏弄老夫,老夫本想将你装进棺材里去凑点重量,便老夫还有事要问你。你愿意具实回答吗?”
“仙长请问。”
“老夫听说你有一个后台很厉害,老夫想找他试几招比比高低。你告诉老夫,他是谁?”
黄河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蒙着半截面孔的老道有此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不说吗?”从北池喝道。
黄河蛟全身一震,道:“老……仙长,只为比武,与他没有其它过节吗?”
“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你是说与不说。”从北池喝道,手中文帚又是遥遥两点,只见黄河蛟身边的两个护法大叫一声,齐齐飞起,正好落在棺材里面躺着,一动也不能动了。
花启阳大叫道:“好!”
六十名刀剑手又是一齐大叫:“好!”
黄河蛟额上冷汗布满,满脸苍白,呆了一阵,忽然“铛”地一声掣出长剑,道:“晚辈说出那人是死,不说也那人也是死!不如拼了吧!道长累施邪术,何不下轿比比真实功夫?”
从北池道:“要和老夫比功夫,连你师父的师父也还不够资格。老夫一百五十年前就打过你这皮船帮帮主的屁股,怎么没有人对你讲过?”
黄河蛟大奇:“道长今年仙寿多少?”
从北池故意拖长了声音道:“记不清了。老夫只记得我艺成下山那年,太祖皇帝刚登基应天城。”
黄河蛟一想,那是二百年前的事了。不禁大吃一惊:“老仙长……究竟是谁?”
花启阳大喝:“放肆!连老夫也不敢问我主人是谁。你这死蛟,还不跪下!”
黄河蛟此时明白他今天遇到了烫手的主儿。试想这花启阳,威镇山东武林,势力遍及数省,七家分镖局,皆是藏龙卧虎之处,如今却尊那老道为主人,可见这老道确是大有来头。
当下黄河蛟心灰如死,抬剑便想向脖子刎去。
从北池抬手一点,指力点在黄河蛟手上,黄河蛟手一麻,长剑便落在地上。
“仙长为何不让晚辈死?”
“你宁死不愿回答老夫的问题吗?”
“晚辈便回答了,仙长又岂能相信?那时,晚辈不还是一个死吗?”
“信与不信,全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那晚辈就回禀道长吧。这收服晚辈的,是一个黑衣蒙面人。他以武功将晚辈打服后,叫晚辈平时只管自由行事,不必日日受管。只须在他有事要办,在接到他的指令后照办就行。要是皮船帮有什么事,只消派人将恳求的事情写成禀报,送到他指定的地方……”
从北池打断他的话道,“他指定的地方在哪里?”
“这人……”
“说!”从北池忽然加威大喝,真力喷出,黄河蛟只感到一阵头昏目眩。
“晚辈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
“他知道了,要杀晚辈全家。”
“你说出来,从此归顺在我手下为奴。地位仅次于启阳。
我保你全家无事。”
黄河蛟心中念头急转,道:“要在下拜老仙长为主,那也不难。只消老长仙露一手真实武功不要玩那邪术,让在下看看,老仙长是否真比那人高明。”
从北池道:“好。老夫就现一手给你看看。老夫以这四丈之遥的距离发出隔空指力,指力穿透棺材,再解开你那两个护法的穴道,行不行?”
黄河蛟道:“如能睹此神功,黄河蛟愿为奴仆。”
从北池道:“你看好了,莫要又说老夫在耍邪术。”
说罢,在轿中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隔空一点,只听飕地一声,一道淡白色的光一闪,再听得嗤地一声,棺材的木板壁上现出了一个小洞,而棺材中的人,却大叫一声,身子一挺便坐了起来。从北池又点了一指,那另一口棺材,又现出一个洞,棺材里的人也是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这一次,不但花启阳叫好,六十名刀剑客叫好,就连皮船帮的百数十名帮众也齐声叫好。
黄河蛟跪在地上道:“奴才黄河蛟,叩见主人。回禀主人,那人是谁,奴才确实不知,那联系地点,奴才回禀主人,是在安徽阜阳县的一家酒楼上。”
“那人用的是什么武功收服你的?”
“那人显然没有使出本身的武功,他收服奴才时,只用了三招,三招都是江湖上常见的粗浅武功,看不出门派。”
从北池想了想道:“那也罢了。你将帮中事务交待给你的手下,你就跟在老夫身边。你可以带十名刀剑手随行。”
“是。奴才照办。请主人今晚屈就黄河帮总舵,暂歇一宿。”
“也好。”从北池懒洋洋地道,“今夜替老夫准备一个才入烟花的干净女子。但不准掠夺良家妇女。启阳昨天准备的烟花女子,老夫不喜欢。”
黄河蛟一怔,随即大喜。他明白自己今后仍然可以胡作非为,不受管制了。
“你二人下去,这张软轿太不舒服,重新为老夫准备一张。
要宽大的,可坐可睡,上面要有一应享受,四壁可开可闭。”
花启阳与黄河蛟道:“是。”
第二天,一张特制的大轿,停在黄河皮船帮的总舵。这是一张有两张床那么大的车马轿。要快行时,如若道路可行,只消前后安装上铁轮,便成四轮马车,可用八匹马拖行。如若要扬威挑场慢行,将前后铁轮下掉。穿上抬杆,便成了十六抬特大轿。
轿面有两张床那么大,犹如一间小房屋,有门有窗,可开可关。里面有床有椅,地毯壁毯,鲜艳夺目,靠床摆满时鲜果品和美酒美食。甚至连女人的用品也准备了好些,以备老道长带女子同行。
从北池大喜道:“妙哉妙哉!”
花启阳见他高兴,上前跪倒道:“主公高兴,恳求主人为奴才将奴才所中的姹阴指力解了吧。”
从北池道:“不忙,时候未到,不必着急。”
花启阳垂泪道:“姹女门制了奴仆的穴位,如若一百二十日前不解,一百三十天后便开始发作,全身无力,形同废人。
如再不解,一百四十七天必死无疑。这一次,如今已是九十二天了,求主人为奴才解了吧。”
从北池道:“老夫这纯阳内力,便是白骨也能再生。几时老夫将内力度进你体内一冲,什么穴结都能打通,你慌什么?”
花启阳见他这么说,倒也放下了一些心事。当下便与黄河蛟服侍他上路,向东南方行去。
路上,从北池躺在轿中的床上,慢慢筹思查找仇人的计划。当初黄河皮船帮是在黄河边上阻杀从姗的参与者。如今从黄河蛟身上摸到了一点线索,可以直追到阜阳。
从北池如此当着两家下属追查黄河蛟的后台,毫不回避,是因为他知道这追查根本不可能一下子追到根上,而且,黄河蛟这种江湖人,纵使投了新主,对旧主还会留上一手。那倒不如做出追查的架式,引对方先行动手。从北池将花启阳握在手上,已经成竹在胸,不怕阜阳的线索断与不断。
这一路下去,从北池是摆尽了排场。他本是世家子弟出身,纨裤风气学了不少,如今要玩排场,倒是不必现学。
从开封附近过了黄河后,从北池传令将轿杆去了,装上车轮,向南行驰,赶去阜阳。
这支队伍从黄河上岸南下,一路上极为惹人注目。只那台车轿,便异常少见。其豪华程度,只差黄金包裹,宝石镶嵌了。沿途,从车中传出阵阵女人的笑声,犹使路人侧目。
这日出了开封南下,行了半日,便是陈留。刚过陈留不远,便见官道上中间站着一个健朗清癯的老者,后面一字排开八个武林人。
花启阳走近窗下,道:“启禀主人,前面挡道的是华山派的冷月塘,他身后是八大门派的执命使者。这执命使者,每个门派派出一个,长驻当年轮值执掌命符的门派,专同联络及处理日常事务。”
“知道了。”从北池道:“停下车,你去看看他要干什么?”
花启阳令车停下,打马上前,大咧咧地也不下马,居高临下地道:“冷掌门久违了。”
冷月塘冷冷地道:“不久,咱们才分手不过数日,听江湖传闻,说是花总镖头投靠了一位了不起的新主人,老夫今日特地来看看你这新主人。”
“老夫的主人不见生人,”花启阳道,“冷掌门请让开路吧。”
冷月塘道:“最近江湖上很出了几件大事,如今这江湖上忽然钻出一位不明不白的人,八大门派都很关注。花启阳,这是老夫的贴子,你送上去。”
花启阳打哈哈道:“冷掌门也想投靠我这新主人么?”
冷月塘怒道:“花总镖头,你怎地越来越不长进了?当初你暗中网罗势力,老夫听说后,还以为你是人杰。如今看来,却为人仆,连说话都没有气度了。可惜可惜!”
花启阳每次见到冷月塘,皆要受些讥讽,此时正想发作,车中传来老道长的声音:“冷掌门,何必动怒?你想见的不是老道么?过来吧。”
说着,车已移动,向前行了二丈,表示相迎,但人却不见下来。
冷月塘望也不望花启阳一眼,便走了过去,他见那车停下后,门窗却一动不动,显见那老道太过倨傲,不禁有气,便向华山首徒周怀实递了个眼色。
周怀实约有三十左右,为冷月塘的首徒,武功在江湖上出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他走上前去,朗声道:“请道长下车与我家掌门相见。”
周怀实这么说,从华山派的角度来讲,也是给足了老道面子了。岂知那轿内一点声音也没有。倒传出一个人擤鼻涕的声音。
周怀实等了一下,又提高了声音道:“请道长下车相见。”
车内还是没有声音,反倒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
周怀实大怒,回首望了望冷月塘,冷月塘点点头,周怀实便上前两步,双掌猛推,向车壁击去。
那车轿的门窗四壁,只是轻质的红松木制成,哪里禁得住周怀实的双掌猛击,双掌击实时,只听得一声惨叫,一条人影飞出去,摔在三丈外的路边,口中鲜血狂喷。众人看时,车轿完好无损,却是以双掌猛击车轿的周怀实,反而倒飞了出去。八大门派的执符弟子中抢出二人,前去救治。
冷月塘大怒,喝道:“道长既有如此武功,为何却不敢下车相见?”
冷月塘身后传来一个深沉而极富磁性的声音道;“老道在此等候冷掌门。冷掌门为何还对着轿内呼喝?也不怕惊动了老道的女眷?”
冷月塘在听到声后发音时,便已猛地回身,见到一个满头银发,眉毛雪白,眼下用黑布遮住,身穿道袍,手提文帚的道士站在身后。另外五个执符弟子也跟着转过身来,见到老道,便一齐闪到冷月塘身后,面对老道站定。
冷月塘道:“道长为何要将我华山派弟子震伤?”
从北池道:“掌门人为何不先责自己的弟子以掌击轿?”
冷月塘道:“好吧,这事揭过不提罢了。请问道长从何处来?”
从北池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老道将后一句回答了,省得绕弯子,费口舌。”
冷月塘忍住怒气道:“请恕在下眼拙,请教道长尊姓大名,仙居何处?”
“老道乙玄真人,乃是游方道士。”
“乙玄真人?”冷月塘沉吟道。忽然大惊:“听说二百年前有个乙玄真人,你……你……”
“老道正是二百年前那个乙玄真人。”从北池笑吟吟地说。
“这……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活二百年的人?”
“华山派没有活二百年的人,这人世间便没有活二百年的人了么?孺子无知,孺子无知!”
冷月塘此时当众受到奚落,老脸上不禁便有些挂不住,但他毕竟是一门之尊,忍气功夫大大强于常人。当下道:“请道长将面罩摘下,让在下瞻仰一下当世最老的老寿星如何?”
从北池大咧咧地道:“免了,老夫活这么大把年轻,是给掌门人看稀奇的么?”
冷月塘想了想,朗声说:“道长这么说,好象也有些道理。
只是,当今江湖,自从红雪山庄被屠庄之后,接连出现了好几件大事,弄得江湖武林极为不安,如今道长忽然出现在江湖,有些不明不白……”
“且慢!”从北池道,“掌门人刚才说红雪山庄被屠庄之后,接连出了好几件大事,请教是哪几件大事?”
华山掌门道:“一件是姹女门人重现江湖,这姹女门三十年前被迫退回关外后,一直不再涉足江湖。如今除了大小妙美人以外,江湖上又出现了好些姹女门的门人活动。第二件事情更令武林不安,七十年前,江湖上有个灵猿真人,弄得江湖一片腥风血雨,后来八大门派联合起来,才将他弹压下去。如今江湖上虽然还未见到灵猿真人本人出现,但也有人中了他的灵猿指而死去。算来这灵猿真人如若活着,也是老大一把年纪了。而今老道忽然出现在江湖,有些事真是巧合得很,所以,今日务必请老道长让在下瞻仰一下老道长的尊容,以正视听。”
“原来掌门人是将老道当作灵猿真人了?”从北池笑道。
“乙玄真人是道人,灵猿真人也是道人,这巧合只怕未免过于巧合了一点。”华山掌门正容说道。
从北池想了想道:“假如老道真是那灵猿真人,掌门人不是送上门来找死么?”
冷月塘道:“在下一死,有何足道?如能以一死逼得灵猿真人现身,倒可以让武林同道有个准备。道长将蒙巾摘下来吧。”
“老道是乙玄真人,不是灵猿真人。”
“不管你是哪个真人,在下务求一见。”
“掌门人有这个本领么?”从北池怒道。他见冷月塘处处紧逼,一点不让人,如若被他揭穿,便要坏了自己的大事。当下便想将他制住,一走了之。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禅喝:“阿弥陀佛!”
禅唱刚起时,还在五十丈外,“佛”字的余音一散,十丈外已出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来,他的身旁,另外还有一个老道人。却正是少林掌门一贯禅师与武当掌门云阳子到了。
从北池心里暗暗吃惊,只因这二人一飘便是十丈,既不霸气,也不勉强,轻功架式轻松自如,显出极高的功力。
一贯道:“老衲一贯,忝任少林掌门,见过乙玄仙长。”
云阳子道:“乙玄道长乃我同教老人。贫道武当派掌门云阳子,也盼能一睹老仙长风采。”
从北池知道这八大门派今日有备而来,可见对灵猿真人忌惮到了极点,将此事看得比追回八大门派的秘籍更大。今日如想蒙混过去,只怕不易。但要揭下面罩,却又万万不能。
当下便打个哈哈道:“三位掌门人齐齐出动,也算给足了老夫面子,但老夫确实不是你们要查找的灵猿真人。老夫偌大一把年纪,还会哄你等后生晚辈么?老夫这次出江湖,是因为老夫偶然收了一个奴仆,许老夫以喝不完的美酒,受不尽的美人,所以,老夫才出洞来伸伸腿,帮他找姹女门算一笔小账。这样吧。老夫忽然想起一点事情,可以证明老夫是不是灵猿真人。这练毒掌毒指的人,在出掌、指力时,要想将内力中的毒素完全逼住,那是不可能的,三位掌门人以为然否?”
少林掌门道:“老衲虽然不曾练过毒掌,却也听过有此一说。”
“那么,老道点一指与尔等看看,然否?”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一贯禅师道:“只不知乙玄仙长要以谁来试这重指力?”
从北池笑道:“冷掌门刚才豪言壮语,要以死逼出灵猿真人的伪装,不妨让冷掌门来试试如何?”
冷月塘道:“好,在下便来领教几招。”
“冷掌门何必领教几招,一招足矣!”
“老仙长的意思是一招便能制住在下?”
从北池含笑不答。
冷月塘大怒:“好,请老仙长指教。”说罢“铛”地一声便掣出长剑。
还是云阳子脑子动得快些,连忙止住二人道:“咱们的目的,只不过时要看看乙玄仙长是不是灵猿真人。刚才既也讲好由老仙长出一重指看看,依老道之见,这重指力嘛,不妨以树木或石块为试,中指处如有毒状的,又何愁看不出来?”
少林大师喜道:“如此最好。”
从北池此时有大事要办,原不想与八大门派多结仇怨。此刻便笑道:“老道也以为如此最好,只不知华山冷掌门以为如何?”
这从北池一点不让人,便要善罢时,也不忘口中还要讥讽冷月塘一句。冷月塘又想发作,云阳子连忙以目止住。
从北池看看周围,看见三丈外有一棵一人来粗的大树,便将大树指与众人看。然后,抬手向那大树一点,只见一道乳白色的光一闪,飕地一声,正中在树干中部,将树干击穿一个小洞。
“真阳洞金指!”云阳子大惊呼道。
从北池心中暗暗叫苦,他自己也想不到这指力有这么霸道,差点便泄了自己的行藏,连忙故作大咧咧地道:“什么真阳洞金指?老夫从十四岁便开练这少阳内力,这少阳洞金指与武当的九阳洞金指,练到极限时,便没有什么分别。八十年来,老夫还是第一次让天下武林开开眼界。如今你们已看见了,老道这指力全属纯阳,不含一点毒质。该放心老夫不是什么灵猿真人了吧?”
少林一贯大师道:“老仙长神功惊人,老衲六十多年的阅历还未见过谁能将这直径逾尺的大树,用隔空指力洞穿。老仙长,这灵猿真人实乃武林大敌,还盼老仙长能匡扶武林正气,以神功制伏灵猿真人。”
从北池道:“老道这偌大年纪,纵然神功惊人,已成不坏金身,但毕竟年龄太老,要抓紧时间多享享福,不想管什么闲事的。但老夫看你们,实在被这灵猿真人弄得神不守舍,有些可怜。这样吧,你们留一个人在老夫身边,闲时为老道跑跑腿,老道到时候助你们一臂之力也未可知。”
一贯大师道:“那很容易,慧通。”
八大门派执令使中的慧通和尚走出来道:“弟子在。”
“你跟老仙长去……”
“且慢!”从北池道:“老道的奴才,也比这慧通的辈份和江湖地位高,老道不要他,要冷掌门。”
冷月塘大怒,这已经入鞘的长剑,“铛”地一声又出了剑鞘。
“老道长未免欺人太甚!来吧,冷月塘技不如人,却也不怕流血!”
一贯禅师连忙摇手止住道:“阿弥陀佛!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事由老衲异想而起,便由老衲跟老仙长走走江湖吧。”
从北池心中大惊口中却哈哈一笑道:“如此其好,甚好!
只是……只是……这道士当着和尚的面玩姑娘,未免有些不入法眼。算了,老道谁也不要了。各位找到灵猿异人时,只消通知老道一声,老道一定前去点他一指,度化度化他。”
说罢,一边向车轿走去,一边道:“启阳。”
“奴才在。”花启阳垂手道。
“你给老道当奴才不冤枉吧?”
“不冤枉。奴才能服侍老仙长,实是三生有幸。”
“那好,打道前行。”说罢,进了车中。
花启阳大喝:“起道!”
二十名剑手在前喝道:“起道!”那声音便如县太爷出衙一般,倒了威风。
三个大掌门站在一旁,相互对视一眼,却默默无言。眼见这七八十人,拥着一辆极大的八马齐拖的车马轿,沿途吆喝着开道,扬起一片尘埃,滚滚而去。
这晚从北池宿在前头一个小镇。镇上的几家客栈,已被花启阳派人全包下来了。从北池与他带的姑娘和花启阳、黄河蛟住在一间大的客栈,其余随从,皆分散住在另外几家客栈。
二更时分,从北池点了身边的姑娘的晕穴,悄悄出得房门,一晃便上了屋顶。他在屋顶上站着,望了一下四周,正想向北方行去,忽然听见屋后的一片菜园中,传来说话的声音,便悄悄掩了过去。
只听一个声音低声道:“孩儿找了整整两天,什么地方都找遍了,哪会有什么遗漏?”
那山洞甚大,岔洞又多……”这个声音是花启阳的。
从北池这时知道,另一个声音是花茂云的了。
“但孩儿找一处,做一个记号。爹爹,那是不会有遗漏的。
如说那秘籍小,藏到那偌大山洞里找不到,可那么大一个尸体,无论如何找得到的。而且,那洞底也不过几十丈深,中途还有石坎石台缓冲,哪有什么一百丈深的竖井?那老仙长来得实在突兀。”
“云儿不准多疑。那老仙长神功盖世,举世无双,只怕咱花家的前途,就靠在了他身上。这样,你再回山洞找找,多找几天也无妨。务必要将从北池那本真阳通天经找到。那本书还在洞中,他分做两处藏,出事时他只取出了那七本别派的秘籍,真阳通天经一直没有出现过。你快走,老仙长甚为灵敏,别让他发现了。”
花茂云道:“爹爹,孩儿还有话说。”
“快说。”
“那从北池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孩儿怀疑那从北池没有死,可能有什么奇遇,活过来后,装扮成了老仙长。”
“胡说!那满头的白发白眉能装得天衣无缝,那一手神功也是无论如何装不出来的。非有百几十年的功力,才能练成那等神功。快回山洞去,继续找。”
“那么,孩儿去了。”
从北池听到这里,心中直是冷笑。他知道这花启阳肯定会有所行动,果然,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暗中却又派他的儿子花茂云去山洞里寻找尸体和秘籍。但他此刻也不喝破,等花启阳回客栈后,他便向北方掠去。
掠出三里,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等在官道旁边。
看见他走过来,老和尚道:“老仙长来了,一贯在此有礼了。”
从北池走近一贯大师,先没有回答,而是听了听周围。在这静夜,如是有人隐伏在侧,他是很容易听出来的。
一贯掌门道:“老衲遵嘱一人来此,没带随从。”
从北池道:“老道传音入密请掌门人到此,实在是想听听有关灵猿真人的事情,弄个明白。”
一贯大师想了想道:“此处无人,老仙长何不揭下蒙巾,大家也好开诚布公。”
从北也想了想道:“也好。只盼大师能代在下保密,对八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能泄漏。”
一贯大师道:“老衲以少林派的清誉担保此事。”
从北池揭下蒙面黑巾,正对一贯大师道:“大师请看清楚,在下又要蒙上了。以后请仍以老仙长相称。”
一贯大师先是一惊,但他定力极高,随即便镇定下来,道:“原来如此。老仙长肯定是有什么奇遇了?”
“正是。只是夜短话长,请大师快些告诉在下关于那灵猿真人的事情。在下还想确定一个,看他和红雪山庄的屠庄是否有关。”
“老仙长当日被那团黑影抓住扔下深洞,可曾先中了指力之类?”
“中了毒指。”
“可知道中的是什么毒指?”
“不知道。那下面一团漆黑,看不见皮肤。在下当时又处于半昏迷状态,实在闹不清那是什么毒指。”
“老仙长中了毒指,怎地未死?”
“在下的真阳内力,本来就能抗毒。在下在半昏迷中,喝了一种粘糊糊的东西,不一会就清醒了。以后便练成了神功。”
“真是奇遇。你父亲当年在泰山论剑大会上夺得天下第一时,也没有如此功力。老衲告诉你吧,老衲怀疑抓你扔下深洞的那团黑影,如不是灵猿真人,也与灵猿真人有极大关系。
只因有如此武功者,天下实在屈指可数。地仙家中有一二人有此武功,但却不太爱管江湖闲事。八大门派中,连老衲也没有这等武功,纵有隐宿,有此武功,却也不会去救一个姹女门的女子。所以老衲说那人极有可能和灵猿真人有关。”
“会不会是魔杀天君?”
“不是。声音不象。魔杀天君的武功也没有这么高。再说,魔杀天君向来独来独往,不介入门派之争的。”
“大师快些讲灵猿真人的事吧。”
“老衲正在讲。那黑影掠走那姹女门的女子后,老衲四人追了出去,却根本就不见那人的踪影,守在洞外的八大门派弟子,倒是一无伤亡。守洞口的几个弟子根本就没有看见有人进来,只有一个弟子说,在我们四人追出去前不久,有什么东西闪了一闪。可见那人武功之高。”
“大师怎地还不进入正题?”
“老仙长不要急躁。,老衲四人追到山外,却遇到了崔大侠。”
“崔大侠?”
“就是白地仙的长子,是百二十年前山西太原崔家剑门崔长风的第一个夫人所出。名唤崔烈。今年已属百岁了。百岁高龄,仍然性烈如火。他正在那一带追捕千面魔怪。”
“千面魔怪?莫不是近二十年武林传言的‘三大庄,八大派,一魔一怪一地仙’中的那一怪?”
“正是。这一句传言,概括了当年武林中武功最高的几家。
但姹女门和灵猿真人却没有传进去,只因他们已被八大门派逼得退隐江湖。老衲说到正点子上来了。老仙长注意,这千面魔怪,在江湖这些年,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据老衲推测,这千面魔怪与灵猿真人,只怕渊源很深。如不是一个人,也是师徒关系。”
“大师凭什么如此推测?”
“就凭那灵猿毒指。”
“大师知道这千面魔怪使的是灵猿毒指么?”
“不知道。但是,梅庄的梅勇被灵猿毒指所伤,活活眼见无救而死。那一天晚上,正巧崔烈崔大侠正在那一带搜捕千面魔怪。”
“有这等事?”
“崔大侠受他母亲之命,已在江湖追踪这千面魔怪近一年了。但每次都是刚有线索,又被千面魔怪易容逃脱。这千面魔怪武功高,易容的本领更高,简直是千面千身,根本不辨真假。”
“原来如此。那么,这灵猿真人当初又是如何被八大门派迫退江湖的呢?”
“这灵猿真人乃是以驯化灵猿,使之成为武技工具的一个道士。百兽之中,常人以为狮虎最为凶猛。其实,应该以灵猿为最。这灵猿不但具有与狮虎同样凶猛的兽性,还比狮虎多一种通灵的人性,如若这二者能够结合起来,而成为一种有意施为的武技手段,那就太可怕了。”
从北池猛然想起自己在大井口上被猛虎逼下悬崖,心中灵光一闪,问道:“灵猿真人会不会是万兽王呢?”
一贯禅师道:“不是。这一代万兽王与灵猿真人的渊源如何,老衲不知。老衲的师祖那一代时,万兽王不过是灵猿真人的师父的家奴而已。”
话刚说完,只见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虎啸。
一贯惊道:“虎?”
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怎地刚一谈起虎,这虎啸就应声而起?
虎啸犹如狂风一般迅猛涌来。只一瞬,夜空中便传来数十朵闪闪发亮的绿光,二人知道这数十朵绿光乃是猛虎的眼睛,在夜里闪闪发光。这绿光迅速移动,很快便接近了二人。
一贯喝道:“这里接近城镇……”
一句话未说完,一只虎已经猛地向一贯扑去,一贯一闪,一掌打在猛虎腰背间,只听一声怒吼,那虎吃痛。猛窜出去十几丈远,倏忽不见。另外的猛虎便停在十数丈外。绿光一闪一闪,只是低哮,却不进攻。
从北池道:“大师好身手。”
一贯道:“猛虎如若再攻,不可留情。这里接近城镇,不除猛虎,为害百姓。”
正说话间,数只猛虎同时扑上前来,从北池也想试试自己的掌力,当下迎着绿光抢去,只望两朵绿光之正中间下掌。
其实,从北池在这夜间,视物如同白昼,将猛虎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双眼中间的偏前高处,正中虎的头顶天灵盖。
从北池脚踩通天幻灵步法,展开真阳通天掌法,只听啪啪啪啪,数声掌击声,那四只巨虎,还未扑近二人,便被抢上前去的从北池掌掌皆出中在天灵盖上,四只猛虎顿时趴倒在地上,挣扎得几下,尽皆死去。
远处传来一阵笛声,那另外的猛虎听到笛声,忽然回身,向远处窜去,顿时便不见了猛虎。
从北池望着一贯大师道:“万兽王?”
一贯道:“正是万兽王。老仙长,老衲要去看看二十里外同伴,失陪了,改日再谈。”
说罢,回身走去,走得两步后,倏忽不见。
从北池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想追上去看这万兽王一个究竟,但转念一想,便转身转镇上走去。回镇时,一手抓住两只虎尾,将四只猛虎也带回了镇上。
此时镇中正是一片沸腾,镇上的人听得虎声,那平日练武胆大的,已经邀约成伙,正要出镇打虎,花启阳知是万兽王在这一带办事,正命手下阻拦。
这时,只见一个老仙长一手拖着两只虎尾,将四条虎拖拽回镇。镇上的人,包括花启阳召来的一般江湖豪客,尽皆吃了一惊。
花启阳上前道:“主人,原来你老人家是出镇打虎去了?”
从北池道:“老道听得虎啸,赶去毙了几只,你等皆是练武之人,于这虎骨虎筋甚为稀奇,就赏与了你和黄河蛟二人吧。”
二人大喜,磕头拜受。
从北池道:“你二人起来,立即准备十三匹好马,你二人每人带五名武功最高的随从,随我天明出发,迅速南下。其余诸人,押着车轿随后赶快追来。”
二人起身,赶忙遵命去办。
天明时,十三骑十三人,急如风火一般出镇而去。随后,六十名江湖豪客押着大车轿,也沿路跟去。
数日之后,一个上午,阜阳城外的一家大酒楼上。来了十三位客人。这时酒楼异常清静,因为离中午尚早,这十三位客人中,两名武林豪客对中间的一位老道长异常恭敬。老道长上楼居中而坐后,这二人便站在身后,其余十人则坐在楼下。
常柜见这伙人气度不凡,连忙亲自接待。
老道长见掌柜过来,垂下双目,不理不睬。
黄河蛟在老道身后道:“黄河一条蛟,搁在浅滩上。”
那掌柜本来做出一付接待贵客的样子,这时听得黄河蛟念出切口,招起眼皮瞥了黄河蛟一眼,目中寒光,一闪即逝,仍是一付恭敬的接客模样,凑近老道长说:“请问老道长要先用点什么?”
从北池忽然伸出手,一把擒住那掌柜的右手腕举了起来,只见那掌柜的手掌心中,正有一些淡黄色的药粉,还未以内力化尽。
从北池一用力,那掌柜的手腕便咔嚓一响,腕骨已经破碎。那手掌便软软地垂了下来。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脸上立即便痛得目眦嘴歪,大汗急剧冒出。
从北池擒住这人,并不回身,却反手一指点出,正点在黄河蛟的胸口檀中穴上。
从北池冷冷笑道:“一见面便施放化功散,这酒楼果然是早已摆下了战场。你这两个狗才,老道就算逼问你们,也是什么都说不明白的。想要毙了你二人,又未免有些无辜。你们的正主儿呢?他怎还不出场?”
原来,从北池见掌柜出来时,袖袍前端微微翘起,如是恭谨接客,双臂指掌下垂,袖袍应是伸垂下吊的,怎会微微翘起?当下明白他正在以内力化散掌中药粉,所以一出手便制住了他。
从北池话音一落,楼口已经飘上两人来,这两人进楼中,便向两面闪开,楼口又飘进两人来,如此—直飘进—十四人,顿时将老道长及花启阳还有被老道长制住的二人围在中间。
花启阳站在老道长身后,每见上来二人,便报出两个名字,如数家珍一般,显然对这些武林人极为熟悉。只是越报越惊,越报越骇,报到第四对上,已是声音打颤,报到第七对上时,已是抖得语不连贯,犹如口吃之人。待得楼口最后飘上一人时,花启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这十四个人,皆是各霸一方的武林大豪,其中不无黑道巨擘,前面几对与花启阳平日还有些交往。后面两对却是与花启阳平日井水不犯河水的同等大豪。最后二人,已是花启阳平日见了,还要客气几句的极顶高手了。
只见最后飘上楼口的是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黑脸人,身材挺得笔直,犹如一杆标枪,飘上楼来,却是膝不弯,脚不举,犹如腾云一般,便落在了楼口。
那人望着目瞪口呆的花启阳道:“启阳老弟瞧不起老夫么?怎地不将老夫的名号向你家主人报说?”
从北池左手一伸,便将施化功散的那人送至三丈外的靠壁处。一回肘,又将黄河蛟打到后面一丈外的靠壁处。二人各自软在壁下,却也没有别人前去照应,便任二人跪倒在壁下。这从北池,从七岁开始练武,十六年来,又得武功天下第一的父亲亲手调教,于内功功法,技击招数,江湖伎俩,早已纯熟。后来又将偷回家中的七本武功秘籍参详演练,早已成了武功精纯的特大高手,苦的是内力跟不上,许多绝等的招式使不出来。如今服食了太行龙脉的地脉灵乳,内力提高,不以里计,已经达到仙流。顿时便成了天下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从北池冷笑一声道:“来人不必自负。赶快给老夫报上名来!”
他早已认出这人便是南北雁荡山的黑道领袖追风断魂掌雁荡王,如今却要故作不认识,也要有心激他一下。这十四人中,或许只有雁荡王能知道是谁在操纵这一切了。那十四人,说不定也是以他的面子找来的杀手而已。
雁荡王冷笑道:“道长真的是乙玄真人么?”
从北池道:“那么,你以为老夫是谁?”
“在下一时不识你是谁,但在下却知道你无论如何不是什么乙玄真人!”
“你凭什么认谁老夫不是乙玄真人?”
“这天下哪有二百年前的活人?真是活见鬼了!在下从听到传闻那一天起,便没有相信过。”
“孺子无知,孺子无知!”从北池拖长了声音道:“当日华山派的冷月塘不相信,如今你这孺子还是不信。公然还找上门来。想要与老夫一见高低。黄河蛟,你说,这人是谁?”
黄河蛟道:“主人为何要对奴才下手?”
从北池道:“老夫收服你的当晚,你派人连夜南下报信,老夫就在你身后站着看你指派人。你以为能瞒过老夫么?”
黄河蛟道:“主人差矣。黄河蛟投在你的足下,原是真心臣服,只是黄河蛟对旧主人也不能欺心太甚。黄河蛟尽管当初是被人打服的,但这些年来,却是受益不少。黄河蛟即使要投新主,也要对得起旧主,还尽人情后,才算完全是新主人的人。”
从北池头也不回道:“好。如是老夫今日解了你穴道,你帮谁?”
黄河蛟道;“奴才今日还得要先为旧主出力。这一战下来,如是老道长活着,黄河蛟也还活着,黄河蛟完全是老道长的奴才了。”
从北池道:“老夫近百年来未行走江湖。对这些后生小辈陌生得紧。黄河蛟,老夫问你这人谁?”
黄河蛟道:“他便是大名鼎鼎的南北雁荡王,追风断魂掌胡霸胡前辈。”
从北池道:“启阳。”
花启阳道,“奴才在。”
“你过去将他的穴道解了,老夫用的是一般手法,很好解的。”
花启阳走过去,解了黄河蛟的穴道,黄河蛟走到桌前拜道:“谢过老仙长不杀之恩。”
从北池道:“你站在对面去吧,一会儿打斗之时,尽管施出全力,这一仗老夫不与你计较。”
黄河蛟道:“是。”退在一边,拔出兵刃,加入了对方的行列。
从北池对雁荡王道:“想来你还不是正主儿,你将你身后的正主儿请出来吧。”
雁荡王道:“这黄河蛟当日便是老夫收服的,老夫便是这黄河蛟的主人。你令他带你前来找老夫,究竟有什么见教?”
从北池喝道:“放肆!敢在老夫面前自称老夫,雁荡王你是不想活了。”
雁荡王冷笑道:“这一点,.还得战过再说。”
从北池道:“老夫问你,这雁荡王与雁荡派有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咱二家是井水不犯河水。”
“雁荡派能容忍你在那一带胡作非为么?”
“他拿老夫无可奈何。”
“你又自称老夫了。你如第三次自称老夫,老夫就先将你毙了。老夫问你,你的主子是谁?”
雁荡王道:“老夫……”
从北池打断他的话道:“你这教不出来的狗才!老夫要以四成指力毙你,你注意了。”说罢,抬起手来,对着雁荡王迎面点去。
雁荡王见这一指点出,无声无息,便抬起手,也点出一指,同时,毫不在意地道:“装.....”
一个字才出口,雁荡王忽然觉得自己那呼啸而出的指力被尽数碰回,全部打在自己身上,立足不住,便从楼口倒飞了出去。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雁荡王落下楼去,将一张桌子压得粉碎。
楼上十四个雁荡王带来的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他们见这老道长坐着不动,漫不经心地点出一指。竟将这雁荡王的指力尽数碰回,打在雁荡王的身上,打得雁荡王倒飞出去。
这等武功,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因这掌力碰回,还要先收先蓄后发,指力相接,一般是一接即散,只有高低之分,却没有见过可以将对方的指力碰回去反打对方的武功!这十四个人一时竟不敢有所动作。
幸好从北池还要追雁荡王的口实,不想将他打死,这雁荡王被打下去,却未受伤。
从北池道:“雁荡王,你服了没有?”
雁荡王在下面道:“老夫一时大意,不服!”
说着,只听一声风声响,那雁荡王又掠了上来。
但雁荡王刚掠到楼口,还未站定,只听一声惨叫,忽然便仆倒在楼口,只抽搐了一下,立即死去。
从北池大喝一声:“什么人?”身子一弹,便向楼口射去。
忽然,楼口上方的横梁上,就在从北池身子射出时,已经发射出一排弩钉,密如牛毛,成百上千地向正在射向楼口的从北池打来。
从北池此时已是何等身手,只见他身子在射出去的瞬间,已经腰身一折,便由平直射改成了向上斜冲射,那一排弩钉,便从他的胸腹下面一尺左右打过,齐齐打进楼板,直没至钉尾。’从北池头一仰,一个空翻,已经又回到了原来的坐位上,虽然躲过了这一劫,却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从北池明白,就这么阻得一阻,要想追那发暗器杀死雁荡王的人,是再也不要想追上了。
从北池镇定了一下,道:“启阳。”
花启阳道:“奴才在。”
“你过去看看,雁荡王是中了什么暗器死的。”
花启阳走去看了后,回来道:“启禀主人,一支三两生铁镖,正打中雁荡王的背心命门穴,二寸五长的镖身,全打进了身体内。镖上有剧毒,从伤口颜色看,淬的是普通剧毒。从镖和毒上,是查不出发镖人的来历的。”-雁荡王带来的十四个人,与黄河蛟,此时在四周只吓得脸色青白,一时竟不敢行动,也不敢作声。
从北池道:“你们十四人,可是雁荡王招来的?”
十四个前后不齐地答道:“正是。”
从北池道:“你们中间,出来两位身份最高的人,与老夫回话。”
众人将以目齐看向最后上来的二人,这二人互望一眼,走了出来道:“南北雁荡山寨主,见过老仙长。”
从北池道:“这酒楼可是你的雁荡山开的?”
北雁荡山寨主道:“小人不知。”
南雁荡山寨主道:“小人不知。”
从北池道:“那么,这酒楼不是雁荡山开的了。”
二人又道:“小人不知。”
从北池道:“想来也不会是。那雁荡王,以打劫为生,到这千里之外来开什么酒楼?这酒楼之中的小二打工之类,显然也是才换过了的新人。你等众人看明白了,这雁荡王,为别人卖命,那人眼见他不敌老夫,怕雁荡王漏了他的行藏,一镖便取了他的性命,算准了老夫见此情形,要去追他,又用暗器阻拦老夫。老夫今日是追这人不出来的了。老夫平时正气少,邪气多,却还不至于对手下乱下杀手。你等不如便都臣服了老夫吧。老夫以后闯出天下以后,对你等皆有封赏。你等以为如何?”
黄河蛟首先站出来道:“奴才从此对主人是死心踏地了。”
从北池道:“那就站在老夫身后来。”
黄河蛟站在老道长身后,又成了老道长的奴仆。
其余十四人面面相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从北池道:“启阳,你二人去将放毒的那人提过来。”
黄河蛟与花启阳过去将刚才放毒的那个掌柜提过来,丢在从北池身边。
从北池道:“解了他的穴道。”
花启阳又解他的穴道。那人此时腕骨被折断,右手是废了。但一镇定下来,却硬气地一声不吭。
从北池道:“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回答问话了。”
那人道:“在下便想回答,也不知该怎样回答。”
“你在这店中干了多久了?”
“三天。”
从北池叹了口气道:“果然如此。原来的店掌柜,如不是被换走,就是被杀了。老夫便是找到那个老掌柜,只怕追到最后,还是又追到一个什么雁荡王之类的武林大豪头上,从这样的人身上是追不出那后台的线索来的,线索还是要断。那么,你手中的药是迷魂类药呢?还是化功类药?”
“在下不知。雁荡王叫在下到你身前以气逼散,便算完令交差。”
从北池见问不出什么来,便又唤花启阳:“启阳。”
“奴才在。”
“你看看下面那十个人是死了,还是被制住了穴道。”
花启阳走到楼口看了看道:“被制住了穴道。”
“你二人下去将他们的穴道解了,带一二人上来回话。”
不一会儿,花启阳带着两个手下上楼来,一问,却是无声无息就被人点了穴,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从北池站起身来道:“你们十四人一声不吭,看来是不愿臣服老夫的了,老夫也不勉强你们。你们出去,到江湖上去传言。老夫得知你的这个后台武功极高,逼他出来,不为别的,只想和他印证一下武功。看看孰高孰低?老夫隐世隐了近百年,不但老是不死,反倒越活越硬朗,不禁等死等得有些厌烦了,想出来风光风光,哪天高兴了,也想弄个武林领袖当当。各位不想沾点光么?”
南雁荡山的山寨王道:“老仙长今日露了两手武功,皆是极高、极奇的了。但要凭这两手征服武林,小人却还不大相信。老仙长如要小人等人臣服,原也不难,只是……”
“只是还要老道爷露一手绝活?”
“正是如此。”
“老道一路下来,很露了几手绝活,你们没有听到讲过?”
“耳听不虚,眼见为实。”
“那么,你等是想看内功、技功、还是巧功?”
“江湖争霸,以力为主。老道长露一手内功吧。”
“好。老道已经运出吸字诀将你用无形内力吸住。你试着相抗,看能否不被老道吸过来。”
南雁荡山山寨主顿时感到有一股大力将自己向前拖去,却又并未见老道长举手抬脚。南雁荡山王“嗨”了一声,吐气开声,运出千斤坠功夫,死死钉在楼板上,一时便成僵持之状。
老道长道:“注意了,如感不支,不必勉强,否则,受了内伤,老道的仙丹留在洞府中,可没有带在身上。”
只见南雁荡寨主双脚慢慢朝前滑移,满脸通红,也稳不住身形不被吸去。
老道长道:“北寨主,你去帮他一把。”
北雁荡山寨主上前将双手拖住南寨主的腰。但二人还是稳不住身形,雁荡山两个山大王,在江湖上乃是一霸。便如花启阳这等镖局总镖头本人走镖到二人地盘,只怕也要先行孝敬,才能保得无事。如今二人联手运出千斤坠,却经不住对方不动手脚地轻描淡写地运出内力遥遥一吸,根本稳不住身形,一时只听得楼板吱吱直响,二人却慢慢滑了过去。
老道长笑道:“老夫怕你二人受伤,力道温和。如是相敌之时,只消眨眼功夫,便可将二人吸过来了。你二人还不臣服么?”
南雁荡山寨主在前点了点头,表示臣服。
从北池收回力道,二人才悄悄收功,恢复常态,却是连衣衫都湿透了。
二人跪下道:“小人愿意跟随老道长,效犬马之劳。”
从北池道:“好。等老夫正式开宗之日,再行封赏。你的这些人呢?是要臣服,还是要再看看?”
于是,当场有六人臣服了老道长,另外八人被放回江湖,出去传言老道长的意图。
老道长待那些人走后,对两个山寨王道:“你二人立即将雁荡王的尸体运回雁荡山安葬,也算义气一场。半个月后,你二人各带五名高手,前往太湖东洞庭山聚齐。老道听说这太湖王富可敌国,老道如要开宗立派,领袖武林,那是一定要先将他收服,叫他拿出银两来筹办大事的了。”
从北池这么一说,被他收服的这八个以及身后的二人,尽皆大喜。这些人尽是黑道鬼雄,平日天天都在四处乱钻,只想发财。如今天地间无端钻出一个武林通神的老道长,与众人心意一致,不知是人是魔。一时,众人只乐得忘形大笑,好象马上就可以打下天下,各人占地为王,天天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一般,十人同时爆发出一阵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