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24-08-02 作者：名家接龙 来源：名家接龙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台风过去了，可是风还很强，雨还很大，街上走一趟，看到的都是风刮过后的割伤，树倒了，电线断了，破损的招牌，破碎的玻璃，还有落叶，满地都是，真是满目疮痍，令人不忍卒睹。
台风肆虐的时候，街上很难看到几个人影，可是台风一过，人就出来活动，这正是出租车拉生意的最好时候。
从街道旁的一条小巷子里，顶着风雨跑出来了个矮胖人影，他一招手，两道明亮的车灯就照射过来，接着一辆出租车就停在身边，他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先生，到那里？”出租车司机问。
“你只管走，我会告诉你，”这位客人语气很不耐烦，似乎心情不大好。
司机没再多问，答应一声，一踩油门，顺着马路往前开。
天黑了，外边很暗，台风天的夜晚尤其暗，可是他从后照镜里仍然依稀的看出，这位客人年纪已经不小了，一副矮胖的身材，香港衫都淋湿了，雨水顺着散乱的头发往下流，满脸都是，他也不擦，脸上除了满脸的雨水之外，还有满脸怒色，难怪他语气不好，他是心情不佳。司机知道，这种客人最好少惹，本来，台风夜开车，乘客是最好的聊天对象，现在他也只好忍住了，好在这位客人不等他问，到了该转弯的时候，总会事先告诉他。车子就在这位矮胖乘客的指挥下，东弯西拐，经这条马路拐到那条马路，雨刷不停的刷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偶而几道车灯交错而过，除了风雨，除了车辆的溅水声，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这种气氛，让人不安，让人难受，自从开出租车以来，还是头一次碰上。
“前面那家咖啡馆停车。”
终于到了，终于停车了，这种客人，越早下车越好。
司机不松油门，反而踩油门，车子突然加速前进，脱弩之矢似的滑过满地的雨水，划破风雨中的夜色，停在了路边一家咖啡馆前，矮胖乘客付了车钱下了车，司机连那声“谢谢”也懒得说了，又一踩油门，车子滤起满地雨水，又一次像脱弩之矢，转眼间消失在风雨的黑暗里。
闪动的霓虹灯，照耀着刚下车的这位年纪不小的矮胖客，他满是雨水的脸色、怒色未退，从头到脚几乎湿透，样子好狼狈。
台北的秋天，因风雨更增添了几分凉意，他的衣衫单薄了些，尤其又湿透了，他应该有点耐不住的，可是他表现得毫不在乎，不知道是因为他身体好，还是满腔的怒火驱走了寒意？
如果是前者，以他的年岁还有这么一副好身体，不容易。
如果是后者，他又为什么事怒火中烧，在这种风雨的夜晩，来到这种供年轻情侣约会的咖啡馆前。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望望风雨中的黑暗街道，转身推开门走进了咖啡馆。
咖啡馆里虽然亮着灯，放着音乐，可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客人，本来嘛，谁会在这时候往这儿跑，可是现在偏偏就有这么一个。
难得的客人，服务生既振奋又讶异的迎了上来，满脸微笑的忙着招呼。
可是矮胖客人看也不看他。径自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也不等他问，抬手一摆就说，“咖啡。”
怎么是这么样一个客人，形形色色的客人服务生应该是见多见惯了，可是今天他却觉得心里怪怪的，暗暗的嘀咕着走开了。
没一会儿，咖啡来了。
“先生，你的咖啡。”身为服务生，在礼貌上不得不说一声。
可是矮胖客人像没听见，眼波也不抬，又一次使得服务生心里怪怪的走开了，他倒没有不快，只是心里怪怪的。
风雨“客”人来，最是难得，可是这位难得的客人却是这样。这家咖啡馆的咖啡据说不错，矮胖客人却任它放着，志不在咖啡，其实，到这儿来的男男女女，有几个意在咖啡，又有几个在乎咖啡好坏的？
起先，咖啡还冒着热气，渐渐的，从杯口冉冉上升的热气不见了，矮胖客人始终没碰一下，他怒火闪射的两眼，一直紧盯着门口，那两道怒火越来越旺盛，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急躁，几乎有点坐立不安。
突然，他站了起来，走到柜台借电话打，电话很快就拨通了，却没人接，他砰然一声挂了电话，咬牙切齿，神色吓人：“躲了？姓袁的，你躲不掉的！”
服务生吓得往后退，这他才有点明白，这位难得的客人为什么这样；他往后退，矮胖客人却丢下一张钞票，像一阵风似的冲向门外，这一阵风，让人觉得炙热，也让人觉得出带着一股子栗人的煞气。
矮胖客人冲出咖啡馆门外，恰好有一辆出租车驶到，他一招手就要过去开车门。车门开了，一个身材高壮，头发灰白，穿着讲究，相当有派头的老人从车里出来，向着矮胖客人就说：“你到那里去？”
矮胖客人一见从车里出来的是这位老人，立即怒气高涨，火冒三丈：“我要到那里去，我要去找你去！”
原来，老人就是矮胖客人久候不至，刚才打电话找的姓袁的。
“你去找我干什么？不是约好了在这里见面，我这不是来了吗？”姓袁的老人显然也不大高兴。
“让我等这么久。”矮胖客人说：“我怎么知道你会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躲了？”
“躲了？笑话，我为什么要躲，我有什么好躲的？”
“你为什么要躲，你有什么好躲的，你自己心里明白！”接下来，两个人用“上海话”一阵争吵，吵得相当激烈，几乎都要动手了。隔着玻璃门，咖啡馆的服务生在里头看得很清楚，他想走到门边听听两个人吵什么，可是他不敢，其实就是他敢也没有用，除非他听得懂“上海话”。
吵着、吵着，高壮老人又改用了国语："你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了这句话，他转身走了，顶着风雨走向黑暗中，他一定很生气，所以连风刮雨淋也顾不得了。
“站住，你不要走，”矮胖客人也改用了国语，追上去一把扯住高壮老人”又想躲了，你以为躲就能解决问题！”
“放开二高壮老人回身扬手一挣：“我跟你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挣脱了，转身又疾快的冲向黑暗中。
“姓袁的，你躲不掉的！”矮胖客人叫了一声，放步又追了过去。
两个人，就在这风雨的黑暗中，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一前一后，很快的就不见了。
这是一条小巷子，一条死巷，僻静的死巷，平常除了收垃圾的拾荒者，很少会有人往这儿走，何况这台风刚过，仍然风雨交加的夜晚。
可是，偏偏这时候就有两条人影冲进了这条荒僻的死巷子。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前面一条高壮，后面一条矮胖，不用说，正是那高壮老人跟那矮胖客。
两个人冲进了死巷子，也不知道高壮老人是发现这是一条死巷子了，还是实在忍无可忍，不想躲，不想避了，回身面对矮胖客，两人又用“上海话”一阵争吵。吵着，吵着，矮胖客似乎也忍无可忍了，手往香港衫里一摸，一把短刀已抓在手中，不知道从那儿照射过来的光亮，使得短刀发岀闪闪寒光，慎人。
高壮老人一怔，随即用国语说：“干什么，难道你还敢行凶杀我，算了吧。你不是不知道，我在随时都有杀身之险中过过多少年，这一套我见多了。”
“那就让你再见一次，”矮胖客阴冷一笑：“你絶逃不过这一次，你在随时都有杀身之险中过过多少年，絶想不到此时此地会死在我手里，这是你自找的，这是你的报应。”
显然他是玩真的，这句话说完，挥刀挨了上去。高壮老人猛一惊：“姓吕的，你，你——”他边退，边躲，还边用手试着抓矮胖客持刀的右腕。他相当不错，以他这种年纪看，他的身手已经算相当敏捷了，年轻时候一定是个不同于一般人的人物。
可是，毕竟岁月不饶人，在矮胖客步步进逼，挥刀连刺之下，高壮老人的手脚渐渐慢了下来，而且显露惊慌，显露忙乱。
惊慌忙乱之余，手跟胳膊立即就中了刀。受了伤，见了血，高壮老人就更惊慌忙乱了，更惊慌忙乱的结果，是接着身上又中了两刀。
这两刀最要命，伤口的疼痛，加上满身的血跟心里的惊骇，高壮老人的抵抗慢了下来，这一慢，身上又中了几刀。高壮老人终于倒了下去，倒在了满地的泥泞跟污水里，矮胖客还不解恨，扑上前一连又是几刀，直到高壮老人一动也不动了，他才把刀顺手一扔，转身踉跄的往巷子外奔去，转眼间消失在风雨中的黑暗里。
风跟雨还是一阵，不断的打在地上高壮老人的身上，泥浑跟水渐渐的变红了……
有台风的夜晚，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李强什么都不缺，就是缺睡眠，李强也什么都不想，只想趁这台风的夜晚好好睡一觉，自从干上刑警这一行，睡觉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成了奢侈品，他有多少日子没好好睡过觉了。
李强正睡得心满意足，正睡得安安稳稳，电话铃响了，在这时候，电话铃听来特别刺耳。
李强当然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抓起了话筒，皱着眉、哀求的：“不管是那位大爷，不管干什么都行，行行好，千万别吵我觉，别叫我起床，行善积德有好报，娶好老婆，生胖儿子，升官发财！”
听筒里传出的，却是陆红的话声：“你只求大爷爷，没求大奶奶，所以我只好吵你觉，叫你起床了！”
李强的一颗心沉到了底，颓然道：“怎么是你！”
陆红说：“队上找上了我，我当然得拉着你，别忘了，你我是好搭档。”
“队长找上了你，什么好事？”
“现在别问，赶快起来穿衣服、漱口、洗脸，廿分钟以后我来接你，车上再告诉你。”
“现在几点？”
“四点过了，五点不到！”
“天！”
一声哀叫，李强挂了电话，
廿分钟，以李强的动作来说，穿衣、漱口、洗脸，那是绰绰有余，按理说，可以在床上再赖一会儿，可是李强不敢，陆红远比队长难应付，惹翻了她滋味不好受，何况，这么样一个娇娃，谁也不忍心惹翻她！
李强一咬牙，一横心，一骨碌爬起下了床，漱口、洗脸、穿衣服，再等迭好被子，一切收拾就绪，正好是十九分钟，门铃就在这时候响了。
真是时候，等李强穿好鞋，锁好门，离开家，恰好廿分钟，陆红对时间拿捏得很准，只这一点就让人不能不佩服。
果然，到了门口，陆红在红色的吉普车上扬起手腕给李强看手表，笑得俏皮：“没让你吃亏，廿分，不多不少。”
她永远是一身轻便装束，显露健美，透着青春活力，也永远让人忍不住的想多看两眼。
李强坐上了车：“你给的时间太苛了，我早饭还没吃呢。”
陆红瞟了他一眼：“哟，还早饭呢，刚睁开眼，亏你也吃得下，刑警白干了，那一个刑警按时吃三顿饭的？”
她一踩油门开了车。
李强说。”我是一向最注重早餐的——”
“好了，好了，别啰嗦了，”陆红说：“待会儿办完事以后，我请你吃早饭就是了。”
“我等的就是这个，早说不就没事了吗？”李强笑了：“什么事，说吧。”
“命案、凶杀、人死了。”陆红说。
“死者是什么人，查出来了吗？凶手又是什么人，抓到了没有？”李强问。陆红嗔道：“死者要是查出来了，凶手要是抓到了，还这么劳师动众干什么，讨厌，队长只告诉我这么多，别的等到了现场就知道了。”
“现场在那儿？”
“前面，马上就到了。”
车子很快到了一条巷子口，巷子已经被封锁了，闲杂人等一概禁止进入，当然，李强、陆红不在被禁止之列，车子开进了巷子，蒙蒙亮的光线里，已经可以看到巷子底有馈条人影在幌动，他俩跳下车赶了过去。
近了些，看见了，是条死巷子，巷子底是条横着的土坡，土坡上、土坡下，到处都是垃圾，经过风雨的冲刷，让人不忍卒睹，就在土坡下的垃圾旁，一张破草薄盖着一具尸体，从露在外头的两截小腿、西装裤、皮鞋，可以看出那是一具男尸。
几个穿制服的警员在，还有两个穿便衣的刑蓍，正是队上的弟兄，几个人一见李强、陆红到了，立即过来招呼，穿制服的警员则行了举手礼。
陆红问：“怎么死的？”
李强则去掀开了草席一角看了看。一个便衣刑警脱，“乱刀砍杀，重伤致死。”
“乱刀？”陆红问。
那便衣刑警脱：“身上的刀伤不少，至少有十几处。"
陆红眉稍为之一绉：“凶手心狠手辣，有什么深仇大恨。”
李强过来问：“死者的身份查出来没有？”
“还没有，”那便衣刑警说。
“凶器是什么？找到没有？”李强问。
“在死者尸体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把单刃短刀，上面没有血迹，或浒让雨水冲掉了，是不是凶器，要等法医鉴定过以后才知道。”便衣刑警说。
陆红问：“谁发现尸体的？”
“一个收垃圾的，已经带去问笔录了。”便衣刑警说。
李强目光扫视，很快的把站立处跟周围看了一遍：“看样子，这儿像是第一现场。”
“应该是。”另一名便衣刑警说。
暂时是没有别的事了，昨天晚上又是风又是雨的，现场能看的东西也不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检察官跟法医来了。
很快的，天亮了，检察官带着法医赶到了，法医马上验尸，然后把死者身上的东西，都交给了检察官，检察官作了必要的查问以后，把死者身上可以做为线索的东西，交给了李强跟陆红。
李强跟陆红回到局里，队长已候驾多时了，两个人见到了队长，队长劈头就问：“怎么样？”
“报告队长。”李强说：“死者叫袁嘉梧，是一家公家银行的监察人。”
说着，他把一张名片放在了队长桌上。
队长拿起看了看：“这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
“死者身上的皮夹子里，有十几张这种名片，还有一些钱，别的就没有什么了，谁身上会放十几张别人、而且是同一个人的名片，所以我们推测，死者就是这十几张同一个人名片的主人。"李强说。
"那你们尽快去査清楚，确实一下。”队长交代。
“现在还没有上班，等到一上班，我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队长得到满意的报告。”
队长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很满意了，辛苦了，一定吵了你的觉了，要我作怎么样的补偿？”
一直是个了解部属的好上司。
“不必了，”陆红耸了耸肩。“队长已经有了代罪羔羊了，我答应请他吃早点。”队长又笑了。“那只有让你破费了。”
李强也耸耸肩：“队长要是过意不去，等这件案子办完，放我几天假，也放陆红几天假，让她陪我到处玩玩。”
队长说，“我没有意见，反正又不是让我陪你去，也不用我花钱。”
陆红跺了脚。”李强你臭美，想要吃早点就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以前，赶快跟我走。”
“是，”李强忙向队长行了个礼，一阵风似的先出去了，队长豪爽的笑声在他背后响起。
陆红行个礼，要跟出去。
队长收住了笑声：“陆红，告诉李强，记者我来应付，你们两个只管办案。”这意思一方面是让李强跟陆红专心办案，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两个少说话。陆红当然懂，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早点是让陆红请客，可是陆红破费并不多，早点种类中，李强唯独偏好烧饼、油条，他认为，一个刚出炉的烧饼，一根刚起锅的油条，再加上一碗加了辣油的咸豆浆，那是人间美味，也是人生一大享受。
可巧，陆红也爱这个，两个人吃烧饼、油条，喝豆浆，一顿早点下来还能花多少？一口烧饼、油条咬下去，李强说：“感谢主，也感谢我们的陆红，长久以来我都吃乱了顿儿，可是许久不知烧饼、油条、豆浆味儿了。”
陆红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生活过得正常，说起来我也得感谢你，不是因为你，我也吃不到这种早点，说请你，不如说慰劳慰劳自己。”
李强说：“那还好，我就不必领你这个情了。”
陆红笑了，李强也笑了。
笑着，陆红把队长的话告诉了李强。
李强说，“大概是因为这个袁嘉梧是公家银行的监察人，身份特殊。”吃完了早点，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个人驱车往“××银行”，袁嘉梧的身份是特殊，“××银行”起先连是他们的监察人这一样都不愿表示意见。然后承认是他们的监察人了，却又不愿意协助两人查证，直到两人表示发生了凶杀命案了，这才经由人事单位一取出了袁嘉梧的资料，两人一看袁嘉梧的照片，才确定死者就是袁嘉梧无误。
——“××银行”方面，对袁嘉梧的遭人杀害惨死，感到相当的惊讶，但是对于命案的一侦査，却提供不了多大的帮助，唯一能提供的，只是一如数据，袁某今年六十三岁，籍一贯“上海”。至于平日的生活跟交往，数据上没有记载，所以也没人知道。
李强跟陆红眉头都皱得很深，他俩知道，能担任公家银行的监察人，这种背景、这一种身份，交往一定复杂，这种情形难查，整理出个头绪来，恐怕要费些手脚，花些时间一一
两人出了银行，找具公用电话向队长报告情形，李强曾夸下海口，保证让队长满意，可是这种情形队长当然不满意，电话里指示，到袁家查个究竟，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务必尽快査明凶手是谁，是谁这么心狠手辣，乱刀杀死袁某。
挂了电话，两个人刚要走，一个话声传了过来：“两位！”
李强，陆红回身一看，只见眼前站了一个西装革履，头发灰白的瘦高个儿，年纪约在六十上下，他说，“我也在××银行一任职，以前是袁嘉梧的朋友，刚听说袁嘉梧被人杀死了。”
李强点头说，“是的。”
陆红比较细心，她问：“以前是袁嘉梧的朋友？”那位头发灰白的瘦高个儿说：“以前有来往，后来就没来往了。”
“为什么？”陆红问。
“我可以不管，但是毕竟朋友一场，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提供给你们，但是只这一次，以后你们不要找我，我不愿意牵扯这件事。”
“谢谢你，我们找个地方坐坐。”陆红说。“不用了，我还要上班，我所能告诉你们的也不多，说几句话我就走。”
“那你请说。”李强说。
“袁嘉梧这个人很神秘——”
陆红"呃，”了一声。
“他经常‘台湾’、‘香港’来回跑，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他自己也从来不说，神秘得很——。”
李强心里忽然一动：“经常‘台湾’、‘香港’来回跑？”
“是啊！”头发灰白瘦高个儿说。
李强说：“他自己从来不说他去干什么，别人谁也不知道，可是总瞒不过我们的情报机关，他们总知道。”
“嗯，”陆红点了一下头，显然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头发灰白瘦高个儿说：“情报机关是不是知道袁嘉梧经常到香港去干什么，那就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知道的了。”
这是实话，情报机关的事，一般人从何知道。
李强说：“你请说下去。”
头发灰白的瘦高个儿接着说，“他这、个人很喜欢赌博，会的还不少，有人说他是个郎中……”
“他是个郎中？”陆红轻叫。
“我是听人说的，我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过，可是说他是郎中的人还不少。”李强说：“是不是因为他喜欢赌，又有人说他是郎中，所以你才不跟他来往了。”
“我不能否认，这是原因之一，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他经常往香港，又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就担心他是……这种人我不敢碰。”
他担心袁嘉梧是什么，他没有说出来。
不要紧，李强、陆红都知道他想说什么，李强说：“你能有这份警觉很好，要是我们复兴基地的人，人人都能像你一样，匪谍就没有办法渗透进来了。”陆红说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
“没有了，我知道赌害人。尤其他是个郎中，而且他要真是个身份特殊的人，杀身之险也非常大，这两方面或许都是侦查的方向，当然，怎么侦查那还在你们，我是个十足的外行。”
李强说：“谢谢你给我们提供的这两个线索，真是太宝贵了，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报请我们……”
头发灰白瘦高个儿忙摇了手：“千万不要，我不是邀功，也无意居功，甚至告诉过你们，不要再找我，拜托，请你们一定要做到，否则我会很后悔向你们提供线索。”说完了话，他匆匆忙忙的走了，生似怕李强、陆红把他留下。
陆红望着他匆匆拐进一间银行的背影：“奇怪，这有什么好怕的。”李强说。“我们不是他，其实我们也应该能够体会，一般人谁愿意沾这种事。”
陆红转过脸来，“他提供的这两条线索还真有价值，如果真像他说的，袁嘉梧还真一有可能为这两样惹上杀身之祸。”
李强沉吟着点了点头，然后说：“我打两个电话给我在“警总”跟“调查局”的两个朋友。”
台风肆虐的时候，街上很难看到几个人影，可是台风一过，人就出来活动，这正是出租车拉生意的最好时候。
从街道旁的一条小巷子里，顶着风雨跑出来了个矮胖人影，他一招手，两道明亮的车灯就照射过来，接着一辆出租车就停在身边，他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先生，到那里？”出租车司机问。
“你只管走，我会告诉你，”这位客人语气很不耐烦，似乎心情不大好。
司机没再多问，答应一声，一踩油门，顺着马路往前开。
天黑了，外边很暗，台风天的夜晚尤其暗，可是他从后照镜里仍然依稀的看出，这位客人年纪已经不小了，一副矮胖的身材，香港衫都淋湿了，雨水顺着散乱的头发往下流，满脸都是，他也不擦，脸上除了满脸的雨水之外，还有满脸怒色，难怪他语气不好，他是心情不佳。司机知道，这种客人最好少惹，本来，台风夜开车，乘客是最好的聊天对象，现在他也只好忍住了，好在这位客人不等他问，到了该转弯的时候，总会事先告诉他。车子就在这位矮胖乘客的指挥下，东弯西拐，经这条马路拐到那条马路，雨刷不停的刷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偶而几道车灯交错而过，除了风雨，除了车辆的溅水声，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这种气氛，让人不安，让人难受，自从开出租车以来，还是头一次碰上。
“前面那家咖啡馆停车。”
终于到了，终于停车了，这种客人，越早下车越好。
司机不松油门，反而踩油门，车子突然加速前进，脱弩之矢似的滑过满地的雨水，划破风雨中的夜色，停在了路边一家咖啡馆前，矮胖乘客付了车钱下了车，司机连那声“谢谢”也懒得说了，又一踩油门，车子滤起满地雨水，又一次像脱弩之矢，转眼间消失在风雨的黑暗里。
闪动的霓虹灯，照耀着刚下车的这位年纪不小的矮胖客，他满是雨水的脸色、怒色未退，从头到脚几乎湿透，样子好狼狈。
台北的秋天，因风雨更增添了几分凉意，他的衣衫单薄了些，尤其又湿透了，他应该有点耐不住的，可是他表现得毫不在乎，不知道是因为他身体好，还是满腔的怒火驱走了寒意？
如果是前者，以他的年岁还有这么一副好身体，不容易。
如果是后者，他又为什么事怒火中烧，在这种风雨的夜晩，来到这种供年轻情侣约会的咖啡馆前。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望望风雨中的黑暗街道，转身推开门走进了咖啡馆。
咖啡馆里虽然亮着灯，放着音乐，可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客人，本来嘛，谁会在这时候往这儿跑，可是现在偏偏就有这么一个。
难得的客人，服务生既振奋又讶异的迎了上来，满脸微笑的忙着招呼。
可是矮胖客人看也不看他。径自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也不等他问，抬手一摆就说，“咖啡。”
怎么是这么样一个客人，形形色色的客人服务生应该是见多见惯了，可是今天他却觉得心里怪怪的，暗暗的嘀咕着走开了。
没一会儿，咖啡来了。
“先生，你的咖啡。”身为服务生，在礼貌上不得不说一声。
可是矮胖客人像没听见，眼波也不抬，又一次使得服务生心里怪怪的走开了，他倒没有不快，只是心里怪怪的。
风雨“客”人来，最是难得，可是这位难得的客人却是这样。这家咖啡馆的咖啡据说不错，矮胖客人却任它放着，志不在咖啡，其实，到这儿来的男男女女，有几个意在咖啡，又有几个在乎咖啡好坏的？
起先，咖啡还冒着热气，渐渐的，从杯口冉冉上升的热气不见了，矮胖客人始终没碰一下，他怒火闪射的两眼，一直紧盯着门口，那两道怒火越来越旺盛，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急躁，几乎有点坐立不安。
突然，他站了起来，走到柜台借电话打，电话很快就拨通了，却没人接，他砰然一声挂了电话，咬牙切齿，神色吓人：“躲了？姓袁的，你躲不掉的！”
服务生吓得往后退，这他才有点明白，这位难得的客人为什么这样；他往后退，矮胖客人却丢下一张钞票，像一阵风似的冲向门外，这一阵风，让人觉得炙热，也让人觉得出带着一股子栗人的煞气。
矮胖客人冲出咖啡馆门外，恰好有一辆出租车驶到，他一招手就要过去开车门。车门开了，一个身材高壮，头发灰白，穿着讲究，相当有派头的老人从车里出来，向着矮胖客人就说：“你到那里去？”
矮胖客人一见从车里出来的是这位老人，立即怒气高涨，火冒三丈：“我要到那里去，我要去找你去！”
原来，老人就是矮胖客人久候不至，刚才打电话找的姓袁的。
“你去找我干什么？不是约好了在这里见面，我这不是来了吗？”姓袁的老人显然也不大高兴。
“让我等这么久。”矮胖客人说：“我怎么知道你会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躲了？”
“躲了？笑话，我为什么要躲，我有什么好躲的？”
“你为什么要躲，你有什么好躲的，你自己心里明白！”接下来，两个人用“上海话”一阵争吵，吵得相当激烈，几乎都要动手了。隔着玻璃门，咖啡馆的服务生在里头看得很清楚，他想走到门边听听两个人吵什么，可是他不敢，其实就是他敢也没有用，除非他听得懂“上海话”。
吵着、吵着，高壮老人又改用了国语："你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了这句话，他转身走了，顶着风雨走向黑暗中，他一定很生气，所以连风刮雨淋也顾不得了。
“站住，你不要走，”矮胖客人也改用了国语，追上去一把扯住高壮老人”又想躲了，你以为躲就能解决问题！”
“放开二高壮老人回身扬手一挣：“我跟你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挣脱了，转身又疾快的冲向黑暗中。
“姓袁的，你躲不掉的！”矮胖客人叫了一声，放步又追了过去。
两个人，就在这风雨的黑暗中，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一前一后，很快的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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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小巷子，一条死巷，僻静的死巷，平常除了收垃圾的拾荒者，很少会有人往这儿走，何况这台风刚过，仍然风雨交加的夜晚。
可是，偏偏这时候就有两条人影冲进了这条荒僻的死巷子。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前面一条高壮，后面一条矮胖，不用说，正是那高壮老人跟那矮胖客。
两个人冲进了死巷子，也不知道高壮老人是发现这是一条死巷子了，还是实在忍无可忍，不想躲，不想避了，回身面对矮胖客，两人又用“上海话”一阵争吵。吵着，吵着，矮胖客似乎也忍无可忍了，手往香港衫里一摸，一把短刀已抓在手中，不知道从那儿照射过来的光亮，使得短刀发岀闪闪寒光，慎人。
高壮老人一怔，随即用国语说：“干什么，难道你还敢行凶杀我，算了吧。你不是不知道，我在随时都有杀身之险中过过多少年，这一套我见多了。”
“那就让你再见一次，”矮胖客阴冷一笑：“你絶逃不过这一次，你在随时都有杀身之险中过过多少年，絶想不到此时此地会死在我手里，这是你自找的，这是你的报应。”
显然他是玩真的，这句话说完，挥刀挨了上去。高壮老人猛一惊：“姓吕的，你，你——”他边退，边躲，还边用手试着抓矮胖客持刀的右腕。他相当不错，以他这种年纪看，他的身手已经算相当敏捷了，年轻时候一定是个不同于一般人的人物。
可是，毕竟岁月不饶人，在矮胖客步步进逼，挥刀连刺之下，高壮老人的手脚渐渐慢了下来，而且显露惊慌，显露忙乱。
惊慌忙乱之余，手跟胳膊立即就中了刀。受了伤，见了血，高壮老人就更惊慌忙乱了，更惊慌忙乱的结果，是接着身上又中了两刀。
这两刀最要命，伤口的疼痛，加上满身的血跟心里的惊骇，高壮老人的抵抗慢了下来，这一慢，身上又中了几刀。高壮老人终于倒了下去，倒在了满地的泥泞跟污水里，矮胖客还不解恨，扑上前一连又是几刀，直到高壮老人一动也不动了，他才把刀顺手一扔，转身踉跄的往巷子外奔去，转眼间消失在风雨中的黑暗里。
风跟雨还是一阵，不断的打在地上高壮老人的身上，泥浑跟水渐渐的变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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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台风的夜晚，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李强什么都不缺，就是缺睡眠，李强也什么都不想，只想趁这台风的夜晚好好睡一觉，自从干上刑警这一行，睡觉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成了奢侈品，他有多少日子没好好睡过觉了。
李强正睡得心满意足，正睡得安安稳稳，电话铃响了，在这时候，电话铃听来特别刺耳。
李强当然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抓起了话筒，皱着眉、哀求的：“不管是那位大爷，不管干什么都行，行行好，千万别吵我觉，别叫我起床，行善积德有好报，娶好老婆，生胖儿子，升官发财！”
听筒里传出的，却是陆红的话声：“你只求大爷爷，没求大奶奶，所以我只好吵你觉，叫你起床了！”
李强的一颗心沉到了底，颓然道：“怎么是你！”
陆红说：“队上找上了我，我当然得拉着你，别忘了，你我是好搭档。”
“队长找上了你，什么好事？”
“现在别问，赶快起来穿衣服、漱口、洗脸，廿分钟以后我来接你，车上再告诉你。”
“现在几点？”
“四点过了，五点不到！”
“天！”
一声哀叫，李强挂了电话，
廿分钟，以李强的动作来说，穿衣、漱口、洗脸，那是绰绰有余，按理说，可以在床上再赖一会儿，可是李强不敢，陆红远比队长难应付，惹翻了她滋味不好受，何况，这么样一个娇娃，谁也不忍心惹翻她！
李强一咬牙，一横心，一骨碌爬起下了床，漱口、洗脸、穿衣服，再等迭好被子，一切收拾就绪，正好是十九分钟，门铃就在这时候响了。
真是时候，等李强穿好鞋，锁好门，离开家，恰好廿分钟，陆红对时间拿捏得很准，只这一点就让人不能不佩服。
果然，到了门口，陆红在红色的吉普车上扬起手腕给李强看手表，笑得俏皮：“没让你吃亏，廿分，不多不少。”
她永远是一身轻便装束，显露健美，透着青春活力，也永远让人忍不住的想多看两眼。
李强坐上了车：“你给的时间太苛了，我早饭还没吃呢。”
陆红瞟了他一眼：“哟，还早饭呢，刚睁开眼，亏你也吃得下，刑警白干了，那一个刑警按时吃三顿饭的？”
她一踩油门开了车。
李强说。”我是一向最注重早餐的——”
“好了，好了，别啰嗦了，”陆红说：“待会儿办完事以后，我请你吃早饭就是了。”
“我等的就是这个，早说不就没事了吗？”李强笑了：“什么事，说吧。”
“命案、凶杀、人死了。”陆红说。
“死者是什么人，查出来了吗？凶手又是什么人，抓到了没有？”李强问。陆红嗔道：“死者要是查出来了，凶手要是抓到了，还这么劳师动众干什么，讨厌，队长只告诉我这么多，别的等到了现场就知道了。”
“现场在那儿？”
“前面，马上就到了。”
车子很快到了一条巷子口，巷子已经被封锁了，闲杂人等一概禁止进入，当然，李强、陆红不在被禁止之列，车子开进了巷子，蒙蒙亮的光线里，已经可以看到巷子底有馈条人影在幌动，他俩跳下车赶了过去。
近了些，看见了，是条死巷子，巷子底是条横着的土坡，土坡上、土坡下，到处都是垃圾，经过风雨的冲刷，让人不忍卒睹，就在土坡下的垃圾旁，一张破草薄盖着一具尸体，从露在外头的两截小腿、西装裤、皮鞋，可以看出那是一具男尸。
几个穿制服的警员在，还有两个穿便衣的刑蓍，正是队上的弟兄，几个人一见李强、陆红到了，立即过来招呼，穿制服的警员则行了举手礼。
陆红问：“怎么死的？”
李强则去掀开了草席一角看了看。一个便衣刑警脱，“乱刀砍杀，重伤致死。”
“乱刀？”陆红问。
那便衣刑警脱：“身上的刀伤不少，至少有十几处。"
陆红眉稍为之一绉：“凶手心狠手辣，有什么深仇大恨。”
李强过来问：“死者的身份查出来没有？”
“还没有，”那便衣刑警说。
“凶器是什么？找到没有？”李强问。
“在死者尸体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把单刃短刀，上面没有血迹，或浒让雨水冲掉了，是不是凶器，要等法医鉴定过以后才知道。”便衣刑警说。
陆红问：“谁发现尸体的？”
“一个收垃圾的，已经带去问笔录了。”便衣刑警说。
李强目光扫视，很快的把站立处跟周围看了一遍：“看样子，这儿像是第一现场。”
“应该是。”另一名便衣刑警说。
暂时是没有别的事了，昨天晚上又是风又是雨的，现场能看的东西也不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检察官跟法医来了。
很快的，天亮了，检察官带着法医赶到了，法医马上验尸，然后把死者身上的东西，都交给了检察官，检察官作了必要的查问以后，把死者身上可以做为线索的东西，交给了李强跟陆红。
李强跟陆红回到局里，队长已候驾多时了，两个人见到了队长，队长劈头就问：“怎么样？”
“报告队长。”李强说：“死者叫袁嘉梧，是一家公家银行的监察人。”
说着，他把一张名片放在了队长桌上。
队长拿起看了看：“这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
“死者身上的皮夹子里，有十几张这种名片，还有一些钱，别的就没有什么了，谁身上会放十几张别人、而且是同一个人的名片，所以我们推测，死者就是这十几张同一个人名片的主人。"李强说。
"那你们尽快去査清楚，确实一下。”队长交代。
“现在还没有上班，等到一上班，我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队长得到满意的报告。”
队长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很满意了，辛苦了，一定吵了你的觉了，要我作怎么样的补偿？”
一直是个了解部属的好上司。
“不必了，”陆红耸了耸肩。“队长已经有了代罪羔羊了，我答应请他吃早点。”队长又笑了。“那只有让你破费了。”
李强也耸耸肩：“队长要是过意不去，等这件案子办完，放我几天假，也放陆红几天假，让她陪我到处玩玩。”
队长说，“我没有意见，反正又不是让我陪你去，也不用我花钱。”
陆红跺了脚。”李强你臭美，想要吃早点就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以前，赶快跟我走。”
“是，”李强忙向队长行了个礼，一阵风似的先出去了，队长豪爽的笑声在他背后响起。
陆红行个礼，要跟出去。
队长收住了笑声：“陆红，告诉李强，记者我来应付，你们两个只管办案。”这意思一方面是让李强跟陆红专心办案，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两个少说话。陆红当然懂，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 × ×
早点是让陆红请客，可是陆红破费并不多，早点种类中，李强唯独偏好烧饼、油条，他认为，一个刚出炉的烧饼，一根刚起锅的油条，再加上一碗加了辣油的咸豆浆，那是人间美味，也是人生一大享受。
可巧，陆红也爱这个，两个人吃烧饼、油条，喝豆浆，一顿早点下来还能花多少？一口烧饼、油条咬下去，李强说：“感谢主，也感谢我们的陆红，长久以来我都吃乱了顿儿，可是许久不知烧饼、油条、豆浆味儿了。”
陆红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生活过得正常，说起来我也得感谢你，不是因为你，我也吃不到这种早点，说请你，不如说慰劳慰劳自己。”
李强说：“那还好，我就不必领你这个情了。”
陆红笑了，李强也笑了。
笑着，陆红把队长的话告诉了李强。
李强说，“大概是因为这个袁嘉梧是公家银行的监察人，身份特殊。”吃完了早点，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个人驱车往“××银行”，袁嘉梧的身份是特殊，“××银行”起先连是他们的监察人这一样都不愿表示意见。然后承认是他们的监察人了，却又不愿意协助两人查证，直到两人表示发生了凶杀命案了，这才经由人事单位一取出了袁嘉梧的资料，两人一看袁嘉梧的照片，才确定死者就是袁嘉梧无误。
——“××银行”方面，对袁嘉梧的遭人杀害惨死，感到相当的惊讶，但是对于命案的一侦査，却提供不了多大的帮助，唯一能提供的，只是一如数据，袁某今年六十三岁，籍一贯“上海”。至于平日的生活跟交往，数据上没有记载，所以也没人知道。
李强跟陆红眉头都皱得很深，他俩知道，能担任公家银行的监察人，这种背景、这一种身份，交往一定复杂，这种情形难查，整理出个头绪来，恐怕要费些手脚，花些时间一一
两人出了银行，找具公用电话向队长报告情形，李强曾夸下海口，保证让队长满意，可是这种情形队长当然不满意，电话里指示，到袁家查个究竟，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务必尽快査明凶手是谁，是谁这么心狠手辣，乱刀杀死袁某。
挂了电话，两个人刚要走，一个话声传了过来：“两位！”
李强，陆红回身一看，只见眼前站了一个西装革履，头发灰白的瘦高个儿，年纪约在六十上下，他说，“我也在××银行一任职，以前是袁嘉梧的朋友，刚听说袁嘉梧被人杀死了。”
李强点头说，“是的。”
陆红比较细心，她问：“以前是袁嘉梧的朋友？”那位头发灰白的瘦高个儿说：“以前有来往，后来就没来往了。”
“为什么？”陆红问。
“我可以不管，但是毕竟朋友一场，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提供给你们，但是只这一次，以后你们不要找我，我不愿意牵扯这件事。”
“谢谢你，我们找个地方坐坐。”陆红说。“不用了，我还要上班，我所能告诉你们的也不多，说几句话我就走。”
“那你请说。”李强说。
“袁嘉梧这个人很神秘——”
陆红"呃，”了一声。
“他经常‘台湾’、‘香港’来回跑，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他自己也从来不说，神秘得很——。”
李强心里忽然一动：“经常‘台湾’、‘香港’来回跑？”
“是啊！”头发灰白瘦高个儿说。
李强说：“他自己从来不说他去干什么，别人谁也不知道，可是总瞒不过我们的情报机关，他们总知道。”
“嗯，”陆红点了一下头，显然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头发灰白瘦高个儿说：“情报机关是不是知道袁嘉梧经常到香港去干什么，那就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知道的了。”
这是实话，情报机关的事，一般人从何知道。
李强说：“你请说下去。”
头发灰白的瘦高个儿接着说，“他这、个人很喜欢赌博，会的还不少，有人说他是个郎中……”
“他是个郎中？”陆红轻叫。
“我是听人说的，我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过，可是说他是郎中的人还不少。”李强说：“是不是因为他喜欢赌，又有人说他是郎中，所以你才不跟他来往了。”
“我不能否认，这是原因之一，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他经常往香港，又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就担心他是……这种人我不敢碰。”
他担心袁嘉梧是什么，他没有说出来。
不要紧，李强、陆红都知道他想说什么，李强说：“你能有这份警觉很好，要是我们复兴基地的人，人人都能像你一样，匪谍就没有办法渗透进来了。”陆红说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
“没有了，我知道赌害人。尤其他是个郎中，而且他要真是个身份特殊的人，杀身之险也非常大，这两方面或许都是侦查的方向，当然，怎么侦查那还在你们，我是个十足的外行。”
李强说：“谢谢你给我们提供的这两个线索，真是太宝贵了，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报请我们……”
头发灰白瘦高个儿忙摇了手：“千万不要，我不是邀功，也无意居功，甚至告诉过你们，不要再找我，拜托，请你们一定要做到，否则我会很后悔向你们提供线索。”说完了话，他匆匆忙忙的走了，生似怕李强、陆红把他留下。
陆红望着他匆匆拐进一间银行的背影：“奇怪，这有什么好怕的。”李强说。“我们不是他，其实我们也应该能够体会，一般人谁愿意沾这种事。”
陆红转过脸来，“他提供的这两条线索还真有价值，如果真像他说的，袁嘉梧还真一有可能为这两样惹上杀身之祸。”
李强沉吟着点了点头，然后说：“我打两个电话给我在“警总”跟“调查局”的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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