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弟兄遭残杀 郭青一战亡
2024-08-24  作者:马行空  来源:马行空作品集  点击:

钱大

  齐燕歌闻讯与小李子小黑子匆匆赶到留香院,直闯进小红桃的房子,一眼看到倚倒在房壁地上的鲁豹尸体,脸肌一阵抽搐,瞳孔收缩,目光落在鲁豹胸前像被火烧灼、焦黑凹陷的伤口,牙关紧咬,从齿缝中迸出语声:“好狠毒的柳炎阳!”
  小李子与小黑子一眼见到鲁豹的尸体,惊怔了一下。接呼叫一声:“鲁豹!”冲上前扑抱鲁豹。
  却被齐燕歌一手一个拦下来。“冷静点,别太冲动,鲁豹已死,这个仇咱们一定要报!”
  伸手抚在鲁豹眼睑上,轻声道:“好兄弟,你放心,大哥不会让你死不瞑目,”将鲁豹的眼脸合上,双手一抄,将鲁豹尸体抱起,大步向外走!
  小李子小黑子一脸悲痛愤激之色,跟在齐燕歌身后,走出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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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大是钱如山之子——独子。
  钱如山的钱财,恰如他的姓加上名——钱财如山。
  钱如山在扬州,可说是首屈一指的首富,但虽有如山之家财,却人丁稀少,任他广置姬妾,却依然只得钱大一根独苗。
  钱如山只得钱大一根独苗,自然如珠如宝,视如命根,纵宠有加。
  钱大于是乎书读不成,吃喝嫖赌却无一样不精,十足十的一个富家无赖子。
  仗着有财有势(有财必定有势),钱大经常欺每旁人,更甚的是,每有姿色不俗的良家少女少妇被他看见,少不免都会被他调戏一番。
  故此,无财无势的穷苦人家,莫不对钱大视如豺狼,恨之入骨。
  但恨归恨,却一点也奈何他不得。
  直到齐燕歌重回扬州,钱大遇到了尅星,被齐燕歌当众教训了几回之后,才不敢像以往那样放肆无忌,但却恨透了齐燕歌。
  由于齐燕歌无家无业,光棍一条,身又手高,像“三环夺命”莫不愁这样有名气的人均也败在齐燕歌手上,钱大虽然恨之刺骨,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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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大平时除了吃喝外,最喜欢是嫖,其次是赌。
  赌,不是小赌,而是大赌。看他在赌场中十万八万地赌,脸不改容,十足一个败家子。
  ——逢赌必输。不输二三十万,也输上五七万。
  幸亏他家钱财如山,才不至被他输清,不但输不清,而且永远输不清。因为他老子——钱如山干的买卖,是天下间一种最赚钱的生意——盐商。
  既有散不尽的家财,钱大又何在乎输呢!
  今天,他又去赌了。
  不过他今天去的不是扬州城最大的赌场——金银赌场,而是去一间小赌场。
  说这间赌场是小赌场,一点也不假,因为它与金张赌场所下的注码相较,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那间小赌场的赌法,最小可以下一个铜钱,最大也只准下十两银子;而金银赌场,最小的注码规定不少于一千两银,最大却没有规定,客人买多少,赌场都受起,换言之,就算客人下注一千万两银子,赌场也一样受起,输赢绝无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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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大一进入那间没有名字的小赌场,立刻引起了所有在场上赌得兴高彩烈的赌客注意,很自然,都停止了下注,一齐注视着钱大。
  他们每一个人都认识或见过钱大这个人,自然也知道钱大的身份,对于像钱大这样的人突然来到这间小赌坊。都感到有点意外。
  事实上是大出意外。
  像钱大这种动辄下注万两以上的富家公子,竟然会有兴趣来到这间下注最高只限十两银子的小赌坊,不引人注意才怪。
  钱大神气活现地行到赌桌前,顾盼自豪地扫了在场赌客一眼,傲然一笑,抖抖衣袖,一伸手,将一张银票放在赌桌上。
  众赌客的目光立时一亮,接一惊——银票的面额竟是一万两!
  来这小赌坊赌钱的人,都是扬州城中最低下的人,不要说一万两银子,连一百两也没有见过,望着赌桌上那张一万两的银票,个个张口结舌,呼吸粗浊。
  连那个庄家也呆住了。结结巴巴道:“钱……公子,咱这里……最……最多只能下……下注十两……银子,你……”
  钱大挥手大笑道:“本公子肯到你这间下九流的赌坊来赌,是本公子瞧得起你们,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本公子喜欢下注多少银子,你们都要照受!”
  庄家苦着脸说:“咱们受起了,也赔不起,钱公子若执意要下注一万两,请到别家吧。”
  钱大一拍桌子,冷笑道:“这算是那门子开赌坊的,客人来赌钱,不但不欢迎,还赶人走,哈哈,不如收档关门罢!”
  看钱大那一副盛气凌人,大呼大叫的样子,分明不是来赌钱,而是来阉事,那些赌客既是来寻刺激的,当然也不会放过这种免费的刺激,一个个站着看熟闹。
  庄家的这时也看出钱大是在故意捣乱,不由怒道:“钱大,别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别人就怕了你,听着,若还不走,待会齐大哥来了,可有你受的!”
  钱大一听“齐大哥”三个字,眼中掠过一抹惊色,但随即凶巴巴地说:“别拿你们的齐大哥来唬人,哼,本公子不会怕他,他来了更好!想不到,你这间赌场是他开的!”
  这时有一个人从赌坊的里间走出来,看见钱大,怔了怔,立刻快步上前,冷冷看了钱大一眼,怒声道:“钱大,别人怕你有财有势,咱们可不怕你,识趣的,快点走!”
  从里间出来的人,正是小李子。
  钱大却有恃无恐地瞪眼道:“你是谁?敢对本公子无礼!”
  小李子迫前一步,迫视着钱大。“你别管我是谁,说出来你也不认识,总之,我不准你在这里捣乱,你若想赌,依足这里的规矩下注,我绝不干涉你!”
  钱大被小李子这一顿话说得怔了怔,两眼一翻,哇哇大叫道:“小子,你好大的口气,本公子偏不走,看你小子奈何得了本公子何!”
  小李子鄙夷地看了钱大一眼,淡淡道:“赶他出去!”
  立有两名穿着土布衣裤的汉子上前,一左一右挟住钱大,架着他就往外面走!
  钱大跳脚挣扎,却哪里挣得动,被两个汉子挟着硬往外走。
  小李子望着跳脚嚷叫的钱大,咀角现出一抹嘲笑。
  突地,小李子浑身一震,笑意凝结,双目发直,望着门口。
  门口,出现了一个红脸膛,身穿大红袍,像一团烈火般的年青人。
  赌坊原本就有点闷热,这年青人一出现,赌场内刹那变得焕热非常,众人只感觉到,一阵阵热浪,自那年青人身上涌发出来,直迫过来。
  “柳炎阳!”小李子终于回过神来,低沉叫出。
  钱大一见柳炎阳出现,立刻停止了跳脚嚷叫,神气地叫:“快放下本公子!”
  两个挟持钱大的汉子虽然被柳炎阳的气势所摄,呆了一呆,停下脚步,却没有被钱大的喝叫而窒住,反而更用力挟着钱大。
  钱大这一来却受苦了,被挟得痛叫起来。
  “放下他!”柳炎阳目光如两道烈焰般在两个汉子身上烧灼,向前踏进一步。
  两个汉子但觉身上莫明其妙地灼痛起来,窒了一窒,手一松,被钱大乘机挣脱,二步跳到柳炎阳身后,神气活现地对小李子吼叫:“该死的小子,现在还敢不敢赶本公子出去?有种的就过来!”
  小李子眼望着柳炎阳,心里却意念飞闪,他很清楚在目前情形下,可能会难逃一死,但他不怕死,他担心的是赌坊若被砸了,那很多弟兄就会失了依靠。
  原来,赌坊虽是齐燕歌主理,但齐燕歌开赌场的目的,只是想从赌客身上抽点水,以养活一班弟兄,以免他们为了生活,出来胡混诈骗,为害乡里。
  众弟兄在他的约束下,生活又有着落,所以能安份守纪,不再像以前那样子,欺榨乡里。
  小李子正是被齐燕歌分派到这家赌坊主持一切的。
  在扬州城平民百姓住的地方,齐燕歌他们还开了好几间赌坊,不然,单靠一间,不足以维持众弟兄的日常生活开销。
  小李子眼珠一转,朝呆站在赌桌后的庄家打了个眼色。
  那庄家微一无头,慢慢往后退。
  柳炎阳立刻朝他厉喝:“站住!”
  那庄家哪听他的,疾转身,拔腿朝里间奔去。
  ——里间有道通到外面的后门。
  柳炎阳见喝止不了那庄家,怒嘿一声,像一头豹子般,红光一闪,怒扑向那庄家。
  两个汉子由于不认识柳炎阳,怒吼一声,齐齐扑上,拦阻柳炎阳。
  柳炎阳看也不看扑前拦阻的汉子,冷哼一声,照直向两个汉子冲去,一冲而过,直扑那个已奔到里间的门口的庄家。隔着丈许距离,遥发一掌,一道暗红热流疾涌向那庄家背后。
  那庄家立刻惨叫一声,脚下一窒,背后心焦黑一片,冒起缕缕黑烟,扑伏在里间门口。
  众赌客何曾见过如此奇异的杀人手法,隔空一掌,竟能杀死一人,而死的人竟然像被火灼烧过一般,无不惊悚动容,惊呼出声。
  小李子脸色也变了。
  柳炎阳就站在他对面,距离约六尺。
  两个拦阻柳炎阳的汉子,这时已倒地死去,衣服化为灰烬,全身焦黑。
  小李子打从脊梁骨冒起一阵寒气,但他却不怕。
  眨眼间,死了三个弟兄,小李子悲痛不已。
  钱大这下可更神气了,跟在柳炎阳身后,来到小李子面前,嘿嘿笑道:“小子,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小李子突地吐了口陲沬,鄙夷地说了声:“狗!”
  钱大一张脸涨得通红,如猪肝色,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指着小李子:“小子,等会瞧瞧谁是狗。”
  小李子咀里再吐出一声:“狗!”
  钱大怒吼一声从柳炎阳背后扑出,挥拳向小李子殴击。
  他已被小李子那一声”狗”,恼羞得像疯子般,失了理性,疯狗一样扑向小李子。
  小李子对钱大带引柳炎阳来此,杀了他三个弟兄,早已恨之入骨,见他抢扑上来,杀机已动,只等钱大临身,立刻痛下杀手。
  柳炎阳一伸手,却将疯狗般的钱大抓拉住,钱大挣了几挣,哪里挣得动,只好作罢。
  小李子眼见杀不了钱大,吸一口气,怒视柳炎阳。“柳炎阳,你意欲何为?”
  柳炎阳嘿嘿一笑。“烧了这赌坊!”
  小李子语声异常平静地说:“只管烧,齐大哥自会找你算帐!”手一指钱大:“还有你!”
  钱大吓得一缩身,然想起有柳炎阳撑腰,胆气一壮,挺胸道:“本公子随时等着他来算帐。”
  柳炎阳道:“说完了没有?”
  小李子大声道:“说完又如何,未说完又如何?”
  柳炎阳目中焰光一跳。“杀你!”
  小李子耒等话落,一头冲向柳炎阳,右手寒光一闪,疾刺柳炎阳小腹!
  明知不敌而还能不顾一切冲前拚命,这需要何等的勇气,不怕死的决心!
  柳炎阳如红云般往旁飘闪,一伸手,捏住小李子颈脖,五指一紧,“喀勒”一阵碎响,小李子身子一搐,双脚一蹬,颈骨尽碎,窒息而亡!
  众赌客直到这时才如梦初醒,惊呼惧叫,夺门就走。
  柳炎阳没有阻拦他们,直到人走清光,才满意地一笑,对钱大说:“钱兄,这一次,只怕齐燕歌不吐血才怪!”
  钱大奉承道:“柳兄,齐燕歌那小子,简直不能与你比。”
  柳炎阳却正容道:“谁要小觑了齐燕歌,谁就犯了大错,若你还不想死得这样快,最好别轻估了他!”
  钱大脸上一埶,讪讪笑道:“柳兄说得是,说得是!”
  柳炎阳扫一眼赌场内死去的人,转对钱大道:“若你不想遇上齐燕歌,那么最好快走。”说着转身就走。
  钱大浑身一抖,哈巴狗般跟在柳炎阳身后往外走。
  走出赌坊门外,柳炎阳一挥袖,抖手抛出一道红光,红光落在赌坊内,着地“蓬”的一声作响,火焰立起,张牙舞爪般向四处蔓延,刹那整间赌坊陷在火海中。
  ——好厉害的火药暗器。
  柳炎阳见大火吞噬了赌坊,才偕同钱大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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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燕歌站在被烧毁的赌场废墟前,望着排列在他脚下业已烧成木炭般的几具尸体,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脸色铁青,双手用力互握着。
  郭青,小黑子站在齐燕歌身旁,望着地上几具焦炭般的尸体,小黑子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叫了声:“小李哥!”抽泣起来。
  几具变成焦炭的尸体,已不能辨认出那一具是小李子的尸体。
  郭青忽然一转身,拔脚就走。
  齐燕歌一伸手,拦住郭青去路。
  郭青闷声不吭,一撑身闪开,发足狂奔。
  齐燕歌却及时一手抓住他臂腰,问:“郭兄,你要到那里去?”
  郭青目中寒光闪动,下唇咬啃出血,激声道:“去找柳炎阳拚命!”
  齐燕歌目光一凝,叹口气道:“郭兄,现在千万冲动不得,那只会对柳炎阳有利,柳炎阳目的就是激怒咱们,千万不可上当!”
  郭青痛苦地说:“但,这会连累你的弟兄。”
  齐燕歌吸一口气,诚挚地说:“郭兄,咱们是不是好朋友?”
  郭青不明白他何以会这样问,但仍然点头。“是好朋友!”
  齐燕歌一拍郭青的肩头。“你是我的好朋友,那么,我的弟兄,亦就是你的好弟兄!”
  郭青心头一热,忍不住紧紧执着齐燕歌的手,激声道:“燕歌!……”激动得说不下去。
  齐燕歌平静地说:“我会吩咐弟兄们立刻关闭赌坊,暂时不要露脸,柳炎阳就无从向他们下手。”
  郭青只有不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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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燕歌亲自动手,与众弟兄安葬了死去的小李子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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