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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是江湖人 为仇涉江湖
2025-08-01  作者:马腾  来源:马腾作品集  点击:

  “‘天星杀手’顾一非?”一个长髯飘胸,相貌堂堂,作员外打扮的中年人,挺立着,双目神光暴射,盯视着对面不到一丈处,一个满脸书卷气,穿一件月白长衫,年约四十,手执一支洞箫,书生模样的斯文人。
  满脸书卷气的斯文人转动着手中的洞箫,淡淡笑道:“杜员外果然见多识广,真好眼力,竟然一眼就认出顾某!”
  这个看上去像个读书人的斯文人,若不是他自认,任谁也不相信他就是江湖上著名的杀手人称“天星杀手”的顾一非!
  至于那个被顾一非称作“杜员外”的长髯中年人,亦是大有来头,此人就是威震秦中一地的武林大豪,杜家庄庄主杜十九!杜十九不但是武林大豪,还是钜富,家财千万,田宅连云,故被当地人称作杜员外。
  杜十九胸前长髯无风自动,威严地说:“顾一非,莫非你想杀杜某?”
  顾一非继续转着手中的洞箫。“杜员外,简直多此一问!”
  杜十九深沉地说:“顾一非,你自信能杀得了杜某?莫忘了这是杜某的地方,就算你杀得了杜某,你能逃得了吗?”
  顾一非毫不在乎地说:“杀不杀得了,你等会就知,我既然敢闯进这里,就有把握安然离去。”
  杜十九与顾一非对峙着的地方,是杜十九一座别庄中的后院,不知怎的,杜十九的从人竟不见出现。
  杜十九冷嗤一声:“好胆量!杜某今天倒要见识一下你的杀人手段!”
  手一伸一翻,掌中多了把色作墨绿,长一尺二寸,看上去像玉制的短刀。
  刀一现,顾一非脱口赞道:“墨玉刀,果非凡品,顾某今日有幸见识,死也甘心!”说着,手中洞箫一抖,“呜”一响,抖起碗大的一团光影,也不打话,洞箫从光影中一个“毒蛇出洞”,标点向杜十九心坎大穴!
  杜十九双目暴睁,墨玉刀闪溜起一道墨绿光芒,截斩向箫身,同时一掌骤出,甩拍向顾一非左手肘。
  顾一非沉哼一声,错步撑身,箫身向下一沉,斜划杜十九小腹!
  杜十九目中精光一闪,偏身让过,墨玉刀如一条墨龙般,矫矢游窜,闪刺顾一非头胸——一口气向他连刺一十九刀!
  顾一非洞箫回舞,“铮铮”声中,连挡十九刀!
  那知杜十九十九刀之后,刀势不歇,墨绿光芒大盛,再刺九刀!
  顾一非眼瞳收缩,洞箫疾舞,“铮铮铮……”五下脆响,连挡五刀,却挡不了后面四刀,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左手衣袖向后一拂,整个人于间不容发间,像线牵木偶般,向后倒退,一退七八丈。
  好高明的身法!
  杜十九身形往前一冲,刺空的墨玉刀竟然泛起一道墨芒,追刺顾一非!
  顾一非先机已失,封挡已自不及,只好再退!
  杜十九人刀再进,毫不放松!
  顾一非无奈,一退再退三退!
  杜十九亦一进再进三进!
  顾一非在退身中,身形闪挪扭移,想摆脱杜十九追刺不舍的墨玉刀,可惜却摆脱不了,墨玉刀简直如蛆附身!顾一非只好回退!
  一退即停——因为已无退路,背脊已碰触在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树上。
  墨玉刀已沾触在胸前衣服上,杜十九目中有笑意显现,只要再进那么一点点,墨玉刀就可以刺入顾一非的胸膛!杜十九倾身刺出!
  眼看着退无可退的顾一非必被墨玉刀刺中,那知却刺了个空!顾一非在他眼前消失了,墨玉刀刺是刺中了,不过不是刺在顾一非胸膛上,而是刺在树干上,幸亏杜十九惊觉得快,半途卸刀,但,墨玉刀也入树半尺!
  杜十九急忙抽刀退身,仰望,顾一非站在一根横枝上,脸色煞白,胸前长衫割裂,露出皮肉!
  怪不得杜十九刺在树干上,原来顾一非刚才危机一霎间,整个人背贴树干,飞升上树顶,避过一刀贯胸之危!
  杜十九不由暗暗佩服。
  足下一蹬,杜十九人刀飞跃,腾扑向树上惊魂稍定的顾一非!
  顾一非可说从鬼门关前打了个转,领教了杜十九的高明身手,但他不会知难而退,因为他是个杀手,一个杀手,是没有“退避”这两个字的,既然受了人家钱财,就要替人杀人,杀不了要杀的人,就只有被人杀!
  顾一非毕竟是个有经验的杀手,他知道虽则身手不及杜十九,但杀人的经验比杜十九丰富,这就扯平了,何况,他还有杀手钢还未施出!
  眼见杜十九人刀已跃腾扑到,顾一非猛一矮身,使出“千斤坠”身法,“劈啦”裂响,脚下的横枝如何禁受得了他的一压,断裂坠跌,顾一非的身形也随着坠跌的横枝急速下坠。
  这一来,与腾跃起的杜十九刚好成了一上一落,上落中贴身擦过。
  杜十九万想不到顾一非会有此一着,人刀跃腾起,自然扑了个空,这就命该他死在顾一非手上。
  顾一非随断枝坠落,刚落,恰好遇上腾跃起的杜十九,顾一非见杜十九下半截身躯无遮无挡,空门大开,疾忙一抖一按箫身,“卡崩”,“嗤嗤嗤”连响,条的从顾一非的洞箫中,旗花火箭般喷射出一大蓬闪亮的火星,方圆足有半丈左右,罩射向杜十九下半截身躯。
  杜十九人才跃腾起,人在空中,耳听枝折声,已知不妙,无奈去势太快,收势已自不及,急忙拳身缩腿,可惜慢了,霎那,顾一非从洞箫中喷洒出的闪亮火花,起码有一大半射入杜十九下半截躯体上。
  杜十九人在空中,发出一声撕裂长空的嚎叫,身形像中箭的飞雁般,疾速由空中坠跌下地。
  顾一非与杜十九同时落在地上,不过两人的情况却不同——顾一非是脚下头上,身形轻盈,姿势美妙地以足尖点地,一挫一挺,完好地站在地上;杜十九可就惨了,身形打横从空中摔跌下,“蓬”一响,地震尘扬,结结实实地坠砸在地上,死狗一样动也不动。
  细一看,杜十九躺在地上的身躯,下半截像蜂巢一样,密密麻麻布满砂粒大小的血洞,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好明显顾一非洞箫中喷洒出的暗器,淬有毒剧!
  不错,顾一非从洞箫中喷洒出的暗器,名叫“天星砂”,只有米粒大小,遍体晶红,但却含有剧毒,中者无救,是顾一非的独门歹毒暗器,仗着这种歹毒暗器,顾一非不知杀了多少武功比他高明的高手,也得了个“天星杀手”的外号!
  脸上满是笑容,顾一非踱着方步,上前两步,欣赏地打量着业已咽了气的杜十九尸体,得意一笑:“杜十九,杜大员外,现在你知道我杀得了你吧?可惜,你知道,却等于不知道!”
  顾一非说得不错,一个死人,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顾一非落在杜十九身上的目光忽的一亮——他看见了杜十九至死紧握不放的墨玉刀。
  墨玉刀是武林中七大宝刀之一,万年寒玉所制,坚硬锋利,不输鱼肠莫邪,且有辟热之效,是武林人梦寐难求的武林异宝,顾一非见了,怎不心动?
  就在顾一非俯身伸手,想扳开杜十九手指,拿取墨玉刀的时候,突然一阵步声急速地从园外传来,顾一非顾不了拿取墨玉刀,矮身一窜,闪没在大树后。

×      ×      ×

  江枫一路急驰,这天总算来到了杜家庄。
  抹去汗水,望望高大的石狮子,打量高大的门楼,江枫毫不畏怯地迈步上前。
  高大的门楼阶上,两边顺阶站着十六个鲜衣高帽,精壮高大的庄丁。一见江枫风尘仆仆,一副讨食的模样,十六个庄丁皆齐昂头向天,望也不望江枫一眼!
  豪门健仆,多是生就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卑贱相,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却瞧不起人!
  江枫没有理会这些,视如不见,登上两级台阶,抱拳向着十六个鼻子朝天的庄丁说:“众位大哥,在下想拜访贵庄杜庄主。”
  站在台阶最上一级的一个粗豪庄丁,用眼角扫了江枫一瞥,粗声问:“你是谁?找庄主有何事干?”
  江枫对粗豪庄汉的盛气无礼,不以为意。不亢不卑地说:“在下江枫,有急事求见贵庄主。烦劳通报一声。”
  “江枫?咱从来没听说过,别是来向咱庄主求借的吧?”粗豪庄汉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看这小子的寒酸相,竟然想见咱庄主?识相的快快走开,别再来打诳!”另一汉子双手抱叠在胸前,头昂得老高。
  江枫看着这班豪奴的势利相气炸了肺,真想出手教训教训这班奴才,吐口气,但还是忍住了。“众位大哥,这是有关贵庄主的生命安危,迟了,恐怕来不及!”
  众庄汉一齐哄笑起来:“小子准是发疯了,危言耸听,想是讨打!”说着,有几个已卷袖握拳,作势欲动。
  江枫见势,动手又不是,一走了之又不是,真不知怎才好,一时呆站着,不言不动。
  众庄汉冷笑着,见江枫赖着不走,有几个叱喝着,跨下台阶挥拳向江枫殴击。
  “停手!”突的自高大门楼内传出一声清脆的娇喝声,“大胆,又欺侮人!”
  那几个挥拳的庄汉,一闻娇喝声,挥舞在半空的拳头倏然像被人点了穴道般停住,僵在当地,动也不敢动。
  余下的庄汉,立时垂手弯腰,恭敬地向着门楼内齐声说:“大小姐。”
  声随人现,门楼内走出一个身材健美,眉目清丽的少女,双手义在腰上,一双大眼睛瞪得大大的,怒视着众庄汉。
  这时那几个挥拳动手的庄汉,早已垂下手,诚惶诚恐地转过身,低躬着腰,大气也不敢出。
  被庄汉称做“大小姐”的少女,正是杜十九的掌珠杜虹虹,鼻子里娇哼一声,吓得众庄汉身躯弯得更低。
  杜虹虹步下台阶,怒容收敛,大眼睛柔和地打量着江枫,含笑道:“这位大哥,他们可有欺侮你?”
  江枫早已一眼就看见杜虹虹,闻言苦笑道:“姑娘,你也眼见,算了吧。”
  杜虹虹回头扫视了众庄汉一眼,娇喝道:“快向这位大哥认错!”
  众庄汉如奉纶音,立时皆朝着江枫连连哈腰道:“这位大哥万请海涵,刚才小的们多有开罪,该死,该死!”
  江枫看着众庄汉前倨后恭的情状不觉摇摇头,也不为已甚,对杜虹虹说:“姑娘,算了吧。”
  杜虹虹瞪了众庄汉一眼:“下次若被本小姐看见,定不饶恕!”
  众庄汉如逢大赦,恭喏一声,退站回台阶上。
  杜虹虹露齿一笑,说:“这位大哥贵姓,未知何事登临敝庄?”
  江枫自一见杜虹虹,就心存好感,闻言忙抱拳道:“在下江枫,有急事求见贵庄主。请问姑娘……”
  杜虹虹接说道:“小妹杜虹虹,家父适巧外出,未知杜兄可否赐吿?”
  江枫这次之所以找上杜家庄,是从陈大麻子口中,知悉“天星杀手”顾一非已接下一宗买卖——杀杜十九,故此日夜兼程赶来杜家庄,希望赶在顾一非动手之前,吿知杜十九,使杜十九预早防备,想不到杜十九却不在。
  当下江枫急声道:“杜姑娘,此事关乎令尊生命,可知道令尊行踪?”
  杜虹虹一听关乎乃父生命安危,心内一惊,不由伸手一把抓住江枫衣袖:“江兄,是怎的一回事?”
  江枫简捷地说:“在下打探到一个确切的消息,有人出钱雇请杀手,刺杀杜庄主!”
  杜虹虹一听,大惊失色:“是谁?”
  江枫答:“至于是谁雇请杀手杀杜庄主,在不下知道,不过却知道杀手是杀手道上有名人物,‘天星杀手’顾一非!”
  接又道:“在下赶来时,顾一非已起程,恐怕他比在下早一步到此,杜姑娘,事不宜迟,令尊到底去了哪里?”
  杜虹虹惶急地说:“家父去了离此十多里的一座别庄。”
  江枫这时也顾不了男女之嫌,一把拉着杜虹虹就走。“杜姑娘,咱们快去找妳父亲!”
  杜虹虹更是恨不得立刻就赶到别荘,见到父亲,一点头,带领江枫,向别荘急奔飞驰而去。

×      ×      ×

  杜虹虹、江枫赶到别荘,一脚才踏入荘门,已感到不对劲。
  别荘内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而庄门大开着,进入厅,一眼就看见厅内倒卧着两具尸体,杜虹虹不用细看,就认出是两个今晨随父亲到别荘来的荘汉,不由心胆俱裂,相信江枫说的话,张口欲叫。
  江枫却及时阻止了杜虹虹的呼叫,低声说:“杜姑娘,看来‘天星杀手’顾一非已找上妳父亲,这里不见令尊,咱们往内找,千万别声张,不然,惊动了顾一非,被他逃了。”
  杜虹虹这时一心只是念着父亲的安危,见厅内只有两具尸体,杜十九踪影全无,不由既宽慰又担心,与江枫抜剑在手,往内搜索。
  在通向后院的甬道上,分别发现三具荘汉的尸体,都是被人用劲手法捏断脖子丧命的,却就是不见杜十九的影踪,杜虹虹不由惊急起来,奔跑向后院。
  顾一非听到的步声,就是杜虹虹奔跑发出的响声。
  顾一非才在大树后消失,园门口就出现了杜虹虹,正自惶急地朝院内张望,一面忍不住张口呼叫:“爹——爹——”
  后面,江枫已自后赶上,一步跃入园中。
  他的心里已有一种预感——杜十九凶多吉少。
  果然让他猜到了,才走了两步,就看见曲腿倒卧在地上的杜十九尸体,忙招呼往假山那边搜寻的杜虹虹:“杜姑娘,快过来看看!”
  杜虹虹闻言朝他这边奔跑过来,老远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尸体,当时由于距离远,加上有树草遮掩,故看不大真切,及至来到五六丈远近,不由浑身一震,如遭雷殛般,嘶声哭叫:“爹——”
  狂奔扑向倒在地上的尸体。
  江枫早已站在距尸体三四尺远近处停下来,他虽然不认识杜十九,但一看地上尸体的穿着打扮,猜估到必是杜家荘荘主杜十九无疑,加上杜虹虹那一声曳空的哭叫,错不了!不由懊恨自己迟来一步!
  哭叫着,杜虹虹已扑伏在杜十九的尸体上,一个劲悲哭嘶叫,哭叫得江枫心头酸酸的,眼眶湿润,不由自主咬牙捏紧拳头。
  一任杜虹虹哭叫悲啼,杜十九再也不会回答爱女的呼叫了。
  眼望着杜十九的尸体,江枫眼前不由现出了兄弟江清,“不钓翁”桑渔的尸体,再也忍不住,滴下泪来。
  不知怎的,这时竟然听不见杜虹虹的哭泣声,江枫连忙举袖拭去泪水,张眼一看,杜虹虹大概是悲恸过度,伏在杜十九的尸体上,声息全无,惊得江枫疾忙上前,蹲下身,伸手轻摇杜虹虹的香肩。“杜姑娘,杜姑娘,妳怎么了?”
  杜虹虹娇躯软软的,摇一摇,动一动,全无反应。
  江枫心内惊急,伸手一探杜虹虹鼻息,还好,气息均匀,只是晕了过去,但晕了也难搅得很,男女授受不亲,自己与杜虹虹只是初识,怎好动手去触摸她的娇躯?江枫急得搓着手,一时不知怎办才好。
  但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终于要将杜虹虹救醒,要将她救醒,不触摸她的身体又怎样能将她救醒呢?踌躇了好一会,江枫一咬牙,似乎下了决心,重新蹲下身,伸出双手,扳扶起杜虹虹的娇躯。
  就在江枫扳扶杜虹虹的刹那,树后“卡崩”一下轻响,一大蓬火花一样的闪光自树后喷洒出罩射向江枫、杜虹虹两人。
  江枫心内一直戒备着,在听见树后“卡崩”一响间,他已有所惊觉,眼角瞥见树后火花一闪,他已毫不迟疑地全力将杜虹虹扳扶起,一抱,接疾滚在地,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快捷无比。
  但,任他再快,也快不过自树后喷洒出,像旗花火箭一样的火红闪光,刹那有大部分罩射中两人!
  躲在树后施放“天星砂”的顾一非,可说是谋定而动,觑准了江枫欲不能躲避,防备最弱的时刻动手施放暗器,眼见“天星砂”喷洒在两人身上,不由心花怒放,得意地笑着从树后闪身而出:“今次做了赔本买卖,杀多两个人!”
  但,他语声才落,却像见了鬼般,目瞪口呆一脸骇异之色,骇呆地挺立当地!
  这不是白日见鬼吗?本来经已中了“天星砂”的江枫,竟然一下子从地上挺起了身,且一剑斜刺向他肩头!
  死去的人竟然翻生,这种恐怖的事,怎不叫顾一非不骇异莫名!
  直到锐利的剑尖点刺在他肩头上,顾一非才从骇异中惊觉过来,怪叫一声,卸肩擦身,卸避开江枫刺来一剑!但,剑尖仍将他肩头划开一道口子,衣裂皮开,火辣辣般痛。
  顾一非这时已从骇异中完全醒觉过来,闷叫一声,“呜——”然鸣响中,手中洞箫闪鸣着,点砸向江枫脖颈!
  他已看清楚了,江枫根本是个活人,身上完好无伤,根本就没有中暗器。
  这可叫顾一非大惑不解了,他明是看见江枫与杜虹虹被他从洞箫中喷洒出的“天星砂”射中,怎会安然无事呢?他越想越不明白,但却不容他多想。
  江枫恨透了顾一非这种专用卑劣手段杀人的杀手,姑勿论他是否杀死兄弟江清与桑渔的凶手,他咬着牙,一低头,避过点砸向颈脖的洞箫,反手一剑逆方向刺出,以不同的角度刺向顾一非背后脊椎骨!
  江枫施展出桑渔独创的“击波逆流”剑法中的“逆流推舟”。
  顾一非眼见江枫竟能从不可能的角度,逆方向反手刺出一剑,刺向他背后腰椎,不禁心头一慎,挺腹拗腰,向侧前踏出一步!
  避是避过了一剑,但,背后衣服却被划开一道口子,差点伤及皮肉。
  顾一非想不到一交手,就被眼前这个看来像乡下汉子的江枫两番差点伤在剑下,不禁又恼又惊,洞箫连指,“嗤乌乌”疾点江枫身上七大穴。
  江枫沉着应战,身形翩闪,长剑翻舞,从容封挡锁闭顾一非的洞箫攻势。
  顾一非见攻势被阻,闷叫一声,身形如走马灯般绕走,洞箫横砸竖点,如暴雨般罩洒!
  江枫以静制动,长剑幻起层层剑浪,如波涌浪翻,将顾一非的狂攻尽数封拒在外门,点砸不进。
  顾一非瞳孔收缩,脸孔铁青,咬着牙,一咪狂攻不止。
  其实他内心震惊莫名,越打越心惊,他真后悔为何不一早一走了之,如今陷入进退维谷之境。
  进,不能,退,身份已暴露,不斩杀江枫,今后永无宁日,他越想越窝囊,恨不得一箫就将眼前这小子脑袋砸烂。
  但,想归想,事实却是,他感到江枫层层涌卷出的剑浪,压力越来越大,他已被迫退后了一步,再这样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后果,顾一非萌生了退意。
  他现在想走,却不容易了。
  江枫刚才反击施出的一招,名为“叠浪重波”,是“击波逆浪”剑法中,一招威力无穷的精妙绝招。
  江枫现在倏然变招,施出一招“逆浪穿波”,于千重剑浪中,一剑倒刺而出,穿过剑浪,刺向顾一非腰股。
  顾一非骤不及防,大出意料下,被江枫一剑刺在左股上,痛得他不由怪叫连声,带起一缕血雨,如受惊兔儿般,一蹦三丈远,以手掩股,阴毒地望了江枫一眼,身一耸,跃上墙头,翻落墙外,如飞而去了。
  待到江枫跃上墙头往外望,顾一非已走个无影无踪。
  江枫无奈,只好回身跃落园内,查看杜虹虹是否仍生存。
  刚才的一幕,如今想起来,也令他懔惊不已。
  他之所以在顾一非的“天星砂”罩射下不死,全凭死去的杜十九救了他。
  什么?居然死人能救活人?这不是鬼话连篇!
  但,事实摆在眼前,地上的杜十九尸体,伏在地上,全身上下,被“天星砂”射了个体无完肤。全身紫黑,身下还压着他女儿杜虹虹的一双脚,
  说起来,似乎冥冥中江枫不该死,就在他扳扶起杜虹虹的娇躯时,顾一非乘机发射天星砂,照说,江枫与杜虹虹万无幸理,但世事就是这样巧,江枫扳扶起杜虹虹,怎知却连死去的杜十九也连带扳扯起——原来杜虹虹于恸哭时,双手紧抓着杜十九身上的锦袍,昏晕过去后,自然仍紧抓不放,她既被江枫扳扶起,那么,自然也扯拉起杜十九的尸体,就救了江枫与杜虹虹。
  江枫惊觉树后有暗器射出,搂着杜虹虹滚倒在地,恰好杜十九的尸体罩在杜虹虹身上,而杜虹虹的娇躯伏在他身上,这一来,死去的杜十九,恰好为他俩人挡煞了射到的“天星砂”,故此,江枫已逃过劫难,而顾一非所以一见他起身时,骇异欲绝,以为死人复活,其实,江枫根本是个活生生的人。
  江枫轻轻移开杜十九的尸体,扳开杜虹虹仍紧抓着其父锦袍不放的双手,察看杜虹虹是否无恙,还好,杜虹虹身上完好无损,只是昏晕未醒。
  江枫放下心头大石,嘘了口气,轻轻将杜虹虹侧转,在杜虹虹背心轻揉了几下,跟着轻击一掌,杜虹虹应掌张口“哇”的哭喊出声,吐出一口痰涎,气息粗重起来。
  江枫见杜虹虹已醒,放心地从地上站起,低声轻唤:“杜姑娘,你没事吧?”
  杜虹虹慢慢张开双眼,侧转头,茫然张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父亲不成人形的尸体,哭叫一声:“爹——”又恸哭起来。
  江枫看着杜虹虹如杜雕泣血般哭啼,勾起他丧弟之痛亦不由黯然神伤,不知如何安慰杜虹虹,只有直搓手。
  “杜姑娘,杜荘主已死,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节哀顺变,凶手已被我打伤逃逸,目前,还是赶紧通知荘上,料理杜荘主的后事要紧!”江枫见杜虹虹仍在哀哀啼哭,好艰难才想出这番话来安慰杜虹虹。
  杜虹虹从地上撑起身,悲愤急切地问:“江大哥,凶手是谁?”
  江枫迟疑一下,说:“那当然是顾一非了!”
  “为何不将他擒杀?让他逃了!”杜虹虹悲愤过度,口不择言。
  江枫苦笑着说:“杜姑娘,我也想将那厮擒下,无奈在下的身手还不足以制服他,被他逃了。不过,知道他是谁,无论天涯海角,他也逃不了!”
  杜虹虹话说出后,才知自己刚才失言,泪眼眨了眨,不好意思地说:“江大哥,请恕小妹刚才失言。”
  江枫毫不介意地说:“杜姑娘,在下很明白妳此刻的心情,怎会怪妳呢?”
  杜虹虹从地上撑持着站起身,江枫连忙伸手搀扶她一把,杜虹虹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这一眼,只望得江枫心头禁不住一跳。
  拂拍去身上的尘土,杜虹虹望着地上浑身上下,密如蜂巢般布满伤孔的父亲,禁不住又悲从中来,差点又哭起来,强忍着,她疑惑地望着江枫,问:“怎么我父亲的身上,多了那样多洞孔?”
  江枫感叹一声,将先一会发生的惊险情状,及与顾一非打斗的情形,说了一遍。听得杜虹虹张口结舌,惊凛欲绝。
  “说起来,在下与杜姑娘能得不死,全仗杜荘主死后荫庇。”江枫感激地注望着地上杜十九的尸体,“在下先将杜荘主的尸体抱入室内置放好,杜姑娘,妳回荘通知贵荘人,怎样?”说着蹲下来,很小心地托抱起杜十九业已冷硬的尸体,向园外走去。
  杜虹虹目含痛泪,默然点头,跟在江枫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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