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峡道帆影
2020-01-31  作者:履云生  来源:履云生作品集  点击:

  且说林独一听徐镖头有意隐在巫峡最险要之处,以飞石滚木之法,待红云镖局镖船过峡时,将它击沉,以报一年前劫镖这仇,当时林独心思一转,双目奇光倏现,连忙双手大摇道:“仇怨宜解不宜结,我道徐老镖头还是三思而行。”
  徐镖头愤愤道:“老夫数十年之基业均毁在姓傅的一动之下,你叫我怎能忍下这口恶气呢?”
  林独沉吟了一下,他此刻之意并非有心袒护红云神鞭傅头山而确是觉得江湖杀伐过重,能解得一分便是为江湖造福一分。他一想至此,心中便打定承担起两件仇隙,猛然抬头,正有话说,徐老镖头却先道:“小徒已转来,恐怕他们就要过峡了。”
  说着他又朝江南上一指,林独顺指望去,只见上游有一条片帆有扁舟疾驶而来,站在梢后紧掌着舵的是个渔夫装束之人。
  在这巫峡激流之中,一叶扁舟顺流放驶是非常危险的,徐镖头连忙吩咐那几个大汉,下去接应。几个大汉应喏一声,一齐奔下山去。
  不久小舟眨眼即至,突然由那渔夫手中抛过一段绳,几个大汉接在手中,立即迅速的将船定住靠岸,那渔夫跳上岸,林独也即认出就是那曾救他一命的年轻镖师乔扮。
  他一跳上岸,急不及待的奔上山腰,朝徐镖头拜了下去道:“徒儿黄珀回来!”
  徐镖头一挥手,道:“免礼!事情办得怎样呢?”
  年青镖师黄珀起身,看了林独与孤女独凤一眼,立时认出林独,点了点头,林独也向他笑笑,但孤女独凤他却未见过,望若徐镖头欲言又止。
  徐镖头看出他之心意,说道:“徒儿但说无妨。”
  黄珠这才道:“一个辰时内,他们即将过峡,镖船共分三艘,前两船高挂红云镖旗的却是空船,遥遥距两艘假镖船尾随而来的示插镖旗的桅大船才是真正的镖船,由红云镖局总镖头,红云神鞭亲自督押护送。
  徐镖头闻言,一皱眉头,道:“好个狡滑的红云神鞭,今日看你再狡诈,也要落在老夫计算中。”
  说罢脸色一沉,招手间,几条大汉立时又奔了上来,徐镖头吩咐道:“你们各人就各人的位置,石块滚木准备好,看见前面插着红云镖旗之船,千万不能动它,让它过去,可是随在插有镖旗船只之后的双桅大船,务必倾全力将它击沉。”
  他这一声令下,果然众大汉,顷即分散,隐藏了起来。林独一看情势,弓张弩拔,不能再来犹豫,随又朝徐镖头一躬身来言道:“徐老镖头果然决心将其镖船击沉么?如此一来,岂不此仇此恨越结越深了么?”
  青龙刀徐镖苦笑一声,道:“哼,倾家荡产在前,家破有人亡在后,人争一口气,白水青山,就无别路可图。”
  青龙刀听林独语气之问似有愠意,大不以为然,脸孔一板,冷哼了半声。
  林独看出他的不快,暗地打定主意,笑道:“老镖头休得动气,晚辈只是一番好意,假如红云镖局愿奉还三万两纹银,老镖头又当如何呢?”
  青龙刀徐镖头闻言蓦地哈哈大笑,拍了拍林独的肩道:“林老弟,你倒想得天真,想我与红云老奸贼交手讨镖,已非一日之事,尚未讨还镖银,林老弟武功虽有进步,但要老贼吐出既又到手之银子,岂非梦想,林老弟这番好意,我青龙刀心领就是。”
  林独接口道:“徐镖头,晚辈只问假如我讨还银子,老镖头当是如何?”
  青龙刀说时脱口道:“林老弟,假如你能讨还银子,从此我就不再找红云算帐,量如他不愿还银呢?”
  林独说时肃言道:“好,既是如此就好办了,银子包在我林独身上。”
  说罢他回身扛起黑箱,孤女独凤也将另三口黑箱放在牛背之上,两人走了几步,林独忽又回身对青龙刀问道:“这附近有那个比较大的城市呢?”
  青龙刀徐望不知他的心意,答道:“上有奉节,下有宜昌。”
  林独道:“好吧,今晚三更你在奉节一家最大之客栈中等着璧还纹银三万两。否则,也给老镖头送去红云鞭傅头山的人头。这里没事了!”
  当时,青龙刀半信半疑的愣在当地,江湖人说话说一是一,只得重又下令撤桩。可是林独扛着银箱头也不回的去了。
  他们走了一刻,便到那口井外,林独领孤女独凤与青牛走了进去,蓦然是想起那座巨屋中之尸骸正是孤女独凤的姐姐,不觉无形中心中一动,暗忖:“我是不是要把这事告诉她呢?如果现在不告诉她,以后她知道了又会作何想法呢”?
  他想过后,立时对孤女独凤问道:“师叔,你可曾想到这是什么所在呢?”
  孤女独凤笑道:“这还用着猜吗?是不是你修习都功秘录的地方呢?”
  她这样一说,立时睁大两眼,已有所觉,脱口大声问遗:“林独,我姐姐在那里呢?快领我去看。”
  林独不料自己未曾说出,她已自想到,不禁心中一懔,暗道:“麻烦来了!”
  立时面孔一正,说道:“师叔,我知你此刻心急如焚,但人死不能复生,话说在前头,师叔却不能太过悲伤!师叔能答应师侄吗?”
  孤女独凤顿时眼泪夺眶而出,紧紧咬着嘴,深情唇的注视了林独一眼,轻轻地点点头。
  林独见孤女独风已经答应,又说道:“先让我把银子放好,再领师叔去看吧!”
  说近迳往屋后走去,到得那口井上,这才把黑箱一口一口搬进井中秘室,放妥后立时领着孤女独凤去看那具骸骨。
  孤女独风真的见着她姐姐遗骸时,反而一点眼泪也未流下,只怔怔的低头凝望着,神情显得黯然沮丧,林独也在一旁默默站着。
  片刻后,孤女独凤黯然低声道:“林独,我姐姐说的仇人是谁呢?”
  林独也低声答道:“鹫郎猿姑。”
  孤女独凤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你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吗?”
  林独皱了皱眉头,转头望了她一眼,说道:“听说是在阴山,师叔难道想走一趟么?”
  孤女独凤没有再开声,忽然俯身双手抱起骸骨,往外就走。林独也不着声,在她身后默默跟着,不久孤女独凤拥了一棵梨树,就在梨树下挖了个坑,埋下骸骨。
  然后她就坐在坟堆上,双手掩脸,不言不动。
  林独陪着她坐了片刻,就时正在正午时分,春阳照在头顶,已有些明洋洋的。他开始想到红云神鞭镖船过峡之事,正想开声,忽听孤女独凤低声道:“林独,你有事先走吧!”
  林独望了望她,见她头脸仍埋在掌心中,似有无恨之感伤!轻轻答了声:“好吧!师叔等我一回儿!”
  说着他便起身,脚下一点,嗖一声窜出十丈开外,再几点已出了石缝,俯目—看,正望见江中两艘插着红云镖局镖旗的船只,顺流疾驶,他知道这两艘是假的,移目上视,果然另有一条双桅大船远远跟来。
  林独立时箭矢船疾下山峰,便又旋展出他绝世轻功,一阵轻风般,先至前头之镖船,将两头镖旗取在手中,接着掠上双桅大船桅顶,单脚于立,青衫披风一吹,真如临风玉树,翩翩俊美绝伦。
  而这时,船上尚无人发现林独登临,林独为引起他们注意,忽地口占一绝,道:“浩浩江水向东流,顷千里客心忧,独立桅头无人问,白云雾雁几时休。”
  他说话一字一句清晰爽朗,船上舵公水夫们,猛抬头见桅顶站着一人,青衫飘飘,无不大感惊讶。
  有一个性急水夫,立时喝问道:“站在桅船顶的是个什么人?”
  “告诉红云镖主说林独求见。”
  水夫答道:“你找镖主何事?镖主在前面之镖船,已过峡去了。”
  林独将取在手中的镖旗一扬说道:“好个不说实话的船夫,敢情你想得些教训么?”
  他话音风落,手中一面镖旗突地脱手飞出,只一闪之间已插在那船夫之左肩之上,痛得船夫哇哇大叫。
  突然船舱中跳出一人,喝声:“何人在此嚷叫不休的,转眼就要过峡,还不与我把舵掌住,要是出了何岔子,看你们可吃得住。”
  林独一看出来的人竟是傅少麟,立在桅杆上一拱道:“少麟兄,久违!”
  傅少麟仰头一看桅杆之上立着一个青衫翩翩俊公子,陡然一看,他那里能认出是林独。在他的印象中林独已摔入断魂桥下,那还能再想起是林独,不觉呆呆一怔,方才开口问道:“请问高人贵姓大名,因何而来呢?如不歉小舟乱阶,请下—叙。”
  林独一点桅顶,飘飘而下,可是手中所划一面镖旗,忽地往后一甩,那面镖旗立时不偏不倚插在桅柱之上,镖旗旗杆乃是竹木所裂,林独轻轻出手间,竟能对穿桅柱,傅少麟江湖行走有年,那曾见过这等本领之人?心中大吃一惊,但他自入江湖以来,已沉着得多,虽惊而不形诸于色,口中更赞道:“这位兄台好俊的功夫!”
  林独转头笑道:“少麟兄你当真不认识小弟了么?”
  傅少麟两道目光盯在林独脸上,突地脸色迹成苍白,嘴唇嗫嚅着,脚步却向船舱内移去。林独有意无意张臂一拦笑道:“少麟兄,别走啊!我们好久不见,今日难得此机会,亲近亲近!”
  傅少麟给林独一拦,更加慌张,猛地心头一震,脸上由白转青,紧张得大声喝道:“你,你……是人……是鬼?”
  林得这才知他仍认自己跌下断魂桥,生还无望,故认着鬼物,立时笑道:“少麟兄,你别这么紧张,光天化日之下,那有鬼魔呢?”
  他说着蓦地想起少麟从前对自己的欺凌迫害,一丝恨意又油然而生,暗道:“傅少麟!今日我便要你尝尝林独的手段!
  突地一扬手,“啪啪!”两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傅少麟脸上,当时脸颊高肿,唉唷一声高声呼痛,林独却又笑道:“少麟兄!现在你当知我是人是鬼了!是鬼那决不能白日行凶了!”
  傅少麟以为林独寻仇来了,那还再理这些,首先要向舱中报警,顿时大喝一声:“林独,你敢打我!”
  林独从容背手笑道:“少麟兄,林独已非昔日之林独,打了你又怎的呢?”
  傅少麟一顿脚,忍住两颊疼痛,一伸手去解腰间钢鞭,就在这时,舱中同时抢出三人,正是龙掌、虎抓与红云神鞭,他们一见林独脸上含笑,悠闲的站着,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心头立时雪亮,也不打话,三人同时伸手便要取出兵刃,林独见了眉头一皱,冷笑一声道:“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
  身形一旋一晃之间,龙掌、虎抓、红云神鞭与傅少麟四人四件兵器到了林独手里,四人竟连林独施的何种身法都未看清。
  林独又冷笑一声道:“林独此来并非寻仇,也无意兵刃相见,只是有一事相求傅庄主答应而已,只要庄主一言允诺,我林独立时就走”。
  红云神鞭震慑于林独夺下兵刃的神奇手法,知道目前的林独实非他四人所能敌过,这样一想,顿时换了付脸孔,笑道:“刚才听麟儿大叫,我道是谁,原来是故人之子林贤侄,那真是误会!”
  离言脸色一沉,冷言说道:“傅庄主也不必如此先倨后恭,叫人呕心!今夜三更之前,请庄主将一年前劫得青龙镖局之三万银送到奉节最大一家客栈之中,那里自有人接着,庄主意下如何呢?”
  红云神鞭陡闻此话,脸色大变,挫身退后一步,大叫道:“林贤侄,青龙失镖,与我何干?”
  林独双目陡地圆睁,两道逼人精光忽地注视红云神鞭傅硕山,傅硕山不自觉的全身一懔。
  林独冷冷道:“青龙失镖,我林独亲自目睹,青龙刀徐镖头之弟子黄珀,还是我亲手所救,傅庄主,再说一声,真是青龙失镖与你无干?”
  红云神鞭给林独一语点破,当时面红耳赤,无语可答。虎抓傅大通立时插口问道:“林独!一掌之仇,大通叔尚记在心上。你说青龙失镖是庄主所为,难道庄主一人能劫去青龙镖局两船镖银吗?”
  林独冷笑一声道:“大通叔,要非你逼人太甚,我何至于将你震伤呢?青龙失镖,大痛叔岂不也在内。”
  虎抓傅大通又想开口,林独忽地转头道:“傅庄主!我话已说清,三万两银子三更前交到,少出一两看吧!”
  他话音一落,忽地出指如风,点中傅少麟气海穴,傅少麟哼都未哼得半声,双目一闭,往后便倒,林独成竹在胸,猛上一步伸臂一捞,已把他挟腋下,脚下微一用力,忽地凌空而起,轻轻飘落江中,踏波而行。
  龙掌、虎抓,红云神鞭立时同声大吼,扬臂间打出三股掌风,林独从容回身,大手上抓着的四船兵刃轻轻往后一摔,顿时变成四种不同之暗器,电掣般打到,龙掌、虎抓、红云神鞭往侧跃身让开正面,方敢伸手去接,接在手中只觉虎口一抖,终仍未接住,落在船中,待他们拾起时,林独早已走远。
  他三人之轻功均未达踏波而行之境,只气得在飘船之上,顿脚大骂,骂过之后,只得去张罗三万银子换回人质。
  且说林独挟着傅少麟踏波行至孙子旭之游艇之上,将傅少麟放在舱中,暗忖迫:“我欲将他带在身边,甚多不便,不如就辨他此地,就是红云救回,我也不忙他逃去。”
  他这样一想,不再去管他,立时一纵上岸,回到石谷巨屋前找孤女独风,只见青牛静静地在啃吃地上青草,孤女独风却不见影踪,林独连忙走至其姐坟上,只见地上写着几个大字道:“师叔去矣!”
  可是去了何处并未说出,林独只怔怔对若那几个大字望了半晌,也不知她去了何处。
  突然他发现孤女独凤姐姐之坟上竟有几点血迹,不觉心中一震,连忙俯身连泥带血捧起细看,只见血犹木干,分明是刚出不久。
  猛然间他心中掠起一个不详之念,一纵身跳了起来,张口大喊道:“师叔!师叔!”
  他这一声长喊,声传数里,群山鹰鸣,但那里有孤女独风的应声呢?
  林独焦急之下,驾起轻功,一而高喊,一面奔行一忽儿踏遍群山,终于未见孤女独风的影子。
  林独立在一座峰顶,不由发怔起来,最后他自言自语道:“也罢,但望师叔顺利得手!”
  他转身返回峡谷,牵着青年,急急下了巫山,来至船中,见傅少麟卷缩在一角。他被林独不轻不重点中气海穴,既不能动也不能言语,但两只眼睛却可视物,林独一上船,只见他眼中似欲冒火似地怒目而视。
  林独对他轻轻一笑道:“少麟兄!你可记得昔日我林独被你欺辱这事呢?要是你还记得的话,想今日暂时委屈一下,也不算为过了!”
  林独说完,看看傅少麟,视见他突然之问眼睛睁起滚圆,嘴角竟滴出血点,林独知他气恨交加,自咬舌头,又轻笑道:“少麟兄,我看你还是安静些,何必自计苦吃呢?”
  他站了起来,在舱下取出食物,独个大嚼起来,一时之间连正眼也不看傅少麟一眼。
  食罢,他正想打坐片刻,静待日蓦,然后始催舟上行至奉节,转头之间,忽见傅少麟面色惨白,满口是血,林独唯独对傅少麟似乎毫无怜惜之心,只从鼻子里微哼得半声。
  但转念想道:“也许你有何话说,我就听听,如他说得不中听时,再点住他也可。”
  他缓缓起身步至傅少麟身边,一脚将他穴道踢开,说道:“少麟兄,记住林独此身已无牵无挂,任你与红云父子如何患通相害于我,也损不了我,但你今日却落在我手里,有话说吧,不过放聪明些。”
  傅少麟被林独解开穴道,他也自知要逃那决无可能,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袖管揩去嘴角血迹,塑了望林独,这时林独重又坐下,干脆双目一闭,既像打坐入定,又像沉思出神,露着一付庄严之像。
  傅少麟看了半响,心中的念头也在刹那间变转无常,终究他跑过一年江湖,颇有经验,未曾留然激动,最后喟然叹了口气,重又坐了下道:“林独,今日我傅少麟总算是栽到家了,可是衣霞山庄也总算对你父子不薄呀!”
  语气之问他竟有求饶之意。林独这时那里是在入定,其实傅少麟一举一动他更知道得清清楚楚,突然听傅少麟提起他爹爹,不觉一震,勾起对他爹爹之追忆,心中一阵激动,脸上的神色突然变了变,但一现即敛,恢复列常,他还是闭目未曾答话。
  傅少麟一年来跟红云神鞭学得不少心机,一见林独脸色微变,即知奏效,又言道:“林兄,想林伯伯在世之时,与我爹爹也甚为交好,至今想起林伯伯重病之时,我爹爹陪同前任李庄主岂非时常去探病,而且曾奉着李庄主之命,亲下蛤蟆山,连夜赶去蓉城请来大夫为你爹爹治病,你就不记得了么?”
  林独听着再也按耐不下心中激动,突然大喝一声:“傅少麟,别说了!你为何不说深夜叫我出房外,痛打我一顿,你爹爹三句话未说便赶我下山呢?至今想起,我爹爹是怎么死的,均有疑问。”
  他这话原是信口而出,可是自己听得自己的话后,蓦地打了阵寒噤,暗想:“真的!真的!红云神鞭是赤龙盗之徙,他们是否知道我爹爹的身份呢?要是知道,哼!赤龙盗一派帮同七指头陀杀害湖海双侠之华师祖,我爹爹是华师祖之徒,他们将他铲除自然顺理成章。”
  他这样一想,不觉额上冒出了一头大汗,猛地睁眼,忽见傅少麟眼色有异,经林独的眼神一逼,他忽地低下了头。
  林独更加紧张,暗叫道:“要真是如此,啊,林独!那你便要大开杀戒了!哼!他们个个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忽的,他又一转念,自顾自的摇头忖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们那会知道我爹爹的身份呢?”
  他又转看了看傅少麟,心中忽地起了一个念头,他就想试试傅少麟是否知道他爹爹的身份,要是他知道的话,那他便要彻底查清这件事。
  林独这样一想,道:“我爹爹生前,承傅庄主多方照顾,林独心中实在感激不尽!不过这次林独并非恶意,说实在话,要非如此,少麟兄,恐怕你们早葬身江底了。”
  傅少麟听林独这样说,如释重负,抬起头问道:“林兄这话从何说起呢?”
  林独并不骗他,照实将青龙刀徐镖头之沉舟之计告诉傅少麟,傅少麟听了吁出一口大气道:“这样说林兄还是救我们了!可是为何又要我们交出三万两银子呢?”
  林独听了轻轻摇头道:“少麟兄,青龙之镖船,原是你们所劫,为你不交还给他,他怎会听我之话呢?”
  傅少麟听了无话可说,林独双笑道:“少麟兄想已饿了吧,好在这里食物甚多,就请过来用些吧!”
  傅少麟见林独这会儿和善得多,以为是被自己提起他爹爹所打动,暗暗也想找脱身计,闻言也不客气,接了过去,食用起来,一面却问道;“我真想不到林兄刚过一年,竟练出这身出奇之功夫,不知令师是那位前辈高人?”
  林独听他这样句,突地灵念动,脸上现出得意之色答道:“啊!你欲问我之师父,却是大大有名,说了出来,恐怕少麟兄也早已闻名吧!”
  傅少麟睁大着双目,问道:“那是谁呢?”
  林独故意一笑,缓缓道:“少麟兄对江湖成名人物比我知道得多,你猜猜看。”
  傅少麟想了半晌,猜不出林独之师父是谁,林独趁他全心思索之际,突然说道:“金钩一钓!”
  傅少麟未及思考,脱口答道:“啊!金钩一钓不是早死了吗?”
  林独一听他说出这话,脸上怒火一现,傅少麟一看知道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谁呀!谁是金钩一钓?”
  林独再也不由分说,一伸手闪电般扣住傅少麟手腕脉,可是他全身竟有些发抖,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一时竟未说话来。这了许久,他才蓦在迸出儿个字道:“傳少麟!这事我就拿你是问!”
  傅少麟只觉林独五指如五个钢抓般把他扣住,痛澈心脾,立时上气不接下气,杀猪般大叫起来进:“林独有话好问,你快把我放了呀!”
  林扯被他一提醒,知道用力过猛,他决受不往,当下将手松了松,心中的激动也略平了些,继续问道:“傅少麟,你快说来,我爹是怎样死的,你如有半句假话,哼!你走着瞧吧!”
  傅少麟左腕被林独扣住,现在已放松,但是这话怎能说出呢?一经说出,自己和红云庄主便一旦成为他的不共戴天之仇,非但自己会立毙在他掌下而且以他目前这身功夫,爹爹也出不了两个时辰,也定会为他找到毙命,他想到此,一阵急痛之下,不沉眼泪暴出,狂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要是傅少麟稍加镇定,干脆说林寒山是病死的也好,他偏偏急昏了头,说出不知道来!
  林独因此更加确定他爹爹之死是为傅少麟父子所害,立时五个钢指一紧,厉声喝道:“傅少麟!今日你欲不说出来,我就叫你吃尽人间最残毒的苦头,要是你说出来,傅少麟!听着,我说一是一,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你说与不说呢?”
  傅少麟手腕被林独抓得连连惨叫,一面却仍咬牙关挺受,哀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
  林独更加五指用力,早已深深扣入傅少麟肌肤之中,双眉一挑,两眼立现杀机,冷冷道:“当真你不知道?傅少麟,你却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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