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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论天下英雄
2024-07-26  作者:鲁卫  来源:鲁卫作品集  点击:

  少女剌他的一剑,仍使他在流血。
  血流出来的速度已渐缓慢,但血渍早已染红他大半边衣衫。
  但这并不要紧,流血归流血,吃鸭比包紫伤口还更重要。
  他身上的血还有很多,但如此美味的混酱煮鸭,只剩下了半只。
  权衡利害轻重,吃鸭比流血更要紧。
  他一面吃鸭,一面看那十个女子在拼命。
  少女以一敌九,太不公平了,但他还没有真正插手,已给“倚天”在肩胛上刺穿了一个洞。
  幸好这个洞并不比他手里半只煮熟了的鸭更大。
  因此,可以不理。
  他久历江湖风险,别的事情学不懂,却学会了“血泪自干”这一套谬论。
  无论是血也好,是泪也好,只要流干了便不会再流,根本勿庸大惊小怪。
  丑陋歹毒兼且独眼的大师姊心头痛快淋漓,她成功了,眼看一切即将大功告成!
  八个愚不可及的师妹,都已一一了帐,余下这恃宠生骄,十年来一直在师父面前不可一世的小师妹,也立即就得脑袋开花,死于镔铁短棒之下!
  她早已暗自布下奇谋妙计,早已在天一宫外勾结心爱情郎,她要成为天一宫的主宰,但却也同时要推翻天一宫以往的一切传统。
  毒杀师父,是第一着。
  杀掉九个师妹,是第二着。
  然后,还有第三着、第四着……每一着都是她如梦想……她一定要完成……
  小师妹死定了!一定一定死定了!
  但一根鸭腿骨,突然从天而降,飞插入了她的心脏!
  大师姊愕然,继而骇然。
  她击杀小师妹的歹毒招数,也在她愕然和骇然之际完全停顿。
  仍是细雨霏霏,微微小雨并未能迅速把她胸脯上淌出来的鲜血冲洗干净。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大师姊抖着胸,脸色如蜡般惨淡昏黄。
  她缓缓地,吃力地把鸭腿骨抽出,她快要死了。
  在她临死之前,她悲怆地叫了一句:“我从不吃鸭!”
  然后,她就抓碎了鸭腿骨。
  再然后,死了。
  小师妹的脸色也很难看,她的脸并不蜡黄,而是雪般苍白。
  她回眸瞪视着邪云,嘶声在叫:“狗拿耗子……可恶……”
  她还想再骂,但大师姊那一刀有毒,毒力已发作。
  她口硬腿软,终于软绵绵地倒下。
  但她没有掉在地上,他抱住了她,审视她的刀伤。
  刀伤不深,但刀锋淬毒。
  治疗容易,解毒艰难。
  怎办?
  邪云不懂解毒之法,只好用最直接也最危险的法子,用嘴把她身上的毒液吮了出来。
  他解开了她的衣衫。
  她并没有昏迷,只是浑身虚软乏力。
  她要挣扎,但娇躯完全不听使唤,她动不了。
  她要骂这少年,但张开嘴巴后,却只发出了无奈的呻吟。
  不是不拒绝,不是不抗拒,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已解开了她的衣衫,甚至解开了她的亵衣。
  若不是这样,他不能为她吸吮出毒液。
  衣衫解开,邪云立刻呆了一阵。
  他是魔童,他练的是魔宗童子功。
  他从没亲近过女色,也没见过女子的胴体。
  他不是没有幻想过的,但那是胡思乱想的幻象,并不真确。
  他快二十岁,他已发育成熟。
  但他没有接近过女子,更尤其是像她那样动人的女子。
  她的伤口不深,只是轻轻一划,这一刀,绝不影响及她乳房的美丽。
  他吸吮了,吸吮在她刀伤之上。
  一口一口地吸吮,专注地为了解毒而吸吮。
  他是抱着她纤腰而吸吮的,她的身体柔软而烫热,令他感到很难受。
  事实上真的很难受。
  螺髻山细雨霏霏。
  他没有想入非非,他只是情不自禁,他很想永远这样搂抱着天一宫的小师妹。
  但事情并不怎么妙。
  小师妹没有起色,脸色越变越坏,而且气若浮丝,瞳孔翻白。
  吸吮了毒液的邪云,也渐渐感到不妙,大大的不妙。
  他的舌头不断肿胀,肿胀兼且麻木。
  他的眼睛渐渐视物模糊,不但模糊,而且“睹物成三”。
  他看见少女有三颗脑袋,六个乳房!
  不妙了!真的十分十分不妙!
  少女和他都快要死了,除非有神仙打救,否则双双性命不保。
  但神仙没有出现,却忽然有一个“死人”走了过来。
  是小师妹的六师姐,她中了一剑,流了一身血,但还没有咽气。
  六师姐并不是个好人,她自私、她阴损、她狠毒。
  九个师姐兵刃上的剧毒,都是她一一精心处置的。
  但人算不如天算,她一切都是白费心机,而且只差一点点便让大师姊占尽了一切便宜。
  最后,六师姐省悟了。
  她后悔,但后悔已太迟。
  她唯一还可以做的事情,便是保存天一宫最后一位传人:她本来一直处心积虑要毁灭掉的小师妹。
  她为小师妹解毒,也为邪云解毒。
  她临死前道:“我为你解毒,是不想天一宫传人悉数毕命于此……但……但我仍然恨你……今生今世恨你,来生来世也……恨……恨你……”
  这是不是真心话?
  小师妹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她只知道,自此一役,整个天一宫,几乎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那种孤单的感觉,有如隐藏在她腑肺中的白蚁,渐渐把她整个人蛀空。
  空虚得只剩下空壳,甚至空荡荡得连空壳也不存在。
  邪云一直在她身边。
  邪云带着她,由大螺髻山走到小螺髻山。
  小螺髻由葱鹿山、尧山、大箐山、马鞍山、尖顶山、紫禁山、泸山等组成,其势浩翰嵯峨,蜿蜒迤逦直达安宁河东岸。
  小螺髻以泸山为主峰,气势雄峻,在峰上纵目远望,但见群山风光旖旎,丽色秀美如画。
  但小师妹一脸木然,更不时浑身发抖。
  邪云虽在她身边,她一直视若无睹。
  邪云心中有气,忍不住在泸山之上问:“究竟你是个死人?还是我是个死人?”
  小师妹苦笑:“我们都死不了,因此,我们的路途是遥远的,也是痛苦的。”
  “胡说!我不要痛苦,我要快活。”
  “也许你和我不同,你个快活的人。”
  “我一个人快活,不如陪着你一起痛苦。”
  “胡说!”她仿效着邪云说话的口吻:“你不要痛苦!你要快活!”
  邪云愤怒了。
  这少女太顽固,她要痛苦,她要孤独!
  但邪云就在她身边!他绝不容许她在自己身边一直痛苦和孤独下去。
  他突然在树下紧抱着她。
  大树下,绿草如茵,天色是那样地醉人。
  正值黄昏,太阳渐渐西下。
  她一脸都抹上了艳丽的红霞,他要在这红霞底下抹掉她心里的所有哀伤。
  “小师妹,看着我。”他轻轻呼唤。
  她答:“我不是你的小师妹。”
  她的语气还是充满着顽固,但她的眼睛已望向邪云。
  邪云的眼神并不邪,他的眼神一片明亮。
  她的手,仍是有点发抖。
  她颤抖着把苍白的手滑入他的衣襟,她触摸及他结实而温暖的胸膛。
  她的唇颤抖。
  她要抗拒,她要推开邪云!
  邪云是魔童!
  他是魔中之魔!正邪不两立,她不能和这种人在一起!
  师父虽然已物故,师父的训谕,她一辈子都不应该忘记。
  要推开一个人,可以是易如反掌的事,但也可以是难乎其难,难比登天。
  个中道理,一言难尽。
  她已决定要推开邪云,而且决定全力推!尽力推!
  她甚至决定把这人推下山谷深渊之内,把这可恶的人跌个粉身碎骨,永不超生。
  但她的决定,始终只是决定。
  她的决定再坚决,最后还是抗拒不了情欲的诱惑。
  她憎恨邪云,她认为这魔童是邪恶的。
  可是,她凭什么去憎恨邪云这个俊美的少年?
  他再邪恶,说到底也没有伤害自己,不但没有伤害,而且还冒险救了她的性命。
  若不是那根鸭腿骨及时钉入大师姊的心脏,天一宫的小师妹还能活到现在吗?
  还有,他更冒险去吸吮她身上的毒液……虽然并不成功,但他确然是为了毫不保留地豁了出去。
  她只是他初次相遇的陌生少女。
  他竟能为她付出这许多,甚至已包括了他仅有的一条性命。
  人非草木,谁孰无情?
  她不能因为他是魔童而背弃他。
  再说,他若存心隐瞒,她又怎知道,他是来自魔教的魔童邪云?
  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但他对她,绝对绝对不是这样。
  再想一想,她的九个师姐,她一直以为亲渝同胞姊妹的九个师姐……
  九个师姐,用十几种淬上剧毒的兵刃,同心合力去杀排名最末的小师妹。
  想到这里,她的心碎了,碎成了一片一片。
  她的腿在发软,她的身体更紧贴着邪云。
  她再也推不开邪云。
  不但推不开,而且强烈地感觉到,她不能没有眼前这一个人。
  术管他是少年也好,是男人也好,是妖魔鬼怪也好,她亟需要他他的嘴,忽然印在她的两片朱唇上。
  她被吸住了,挣不开。
  她也不是真的要挣脱,她感到,这反而是最宁静的时刻。
  她心无旁骛地接受了邪云的一切。
  邪云把她按在柔软的草地上,他的手缠住她的手,他的腿缚住了她的腿。她在微风中裸露了清白的躯体,她默默地承受着。
  这是不是人生中最美妙的梦境?
  好像不是,但也好像比想象中还更美妙得多。
  他俩正在汲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种经验。
  夕阳已渐渐在西山背后隐没。
  但她的瞳孔却更明亮。
  邪云的动作,终于在夜幕初垂之际停顿。
  “不知道。”
  她说“不知道”,但心里早已知道。她知道他很快会再来第二次、第三次以至无数次……
  自从这一晚之后,武林中就出现了一对令人羡慕的年青侠侣。
  男的是邪云,女的是天一宫的小师妹。
  她叫异火。
  异火,敢爱敢恨,为了邪云,她无惧入龙潭闯虎穴。
  邪云亡命天涯,她也亡命天涯。
  两情相悦,浓情似漆,就连亡命天涯岁月也是美好的。
  但世事残酷,美好的岁月往往也最短暂。
  半年后……
  已是深秋,长安城外,景象一片萧瑟。
  长安古城,历史悠久,城内城外胜景林立,但任何名城大都,往往也是罪恶渊薮。
  长安城外,不知何时,有人在官道两旁扎起巨大营账。
  在官道旁边驻扎巨大营账,虽然夺目,却也不见得是一椿坏事。
  但道偏偏是一椿坏事,而且坏得不能再坏。
  这巨大的营账,里面有多少人,没有人晓得。
  但一连半个月,凡是有漂亮的女子经过官道,一律都给营账里的人抓入去,然后先奸后杀!
  这是骇人听闻的劫色命案!
  数天后,衙门中人前来搜捕凶徒。
  结果统统被杀!
  又过了数天,六扇门中大名鼎鼎的“金眉神捕”上官追命亲自出动,杀入营账内。
  结果惨被分尸,尸身四分五裂地被抛出营外。
  此事震惊长安,但再也没有人斗胆向这神秘凶徒挑战……
  这一天,营账内惨案再生!
  三个途径官道的异乡人,一男二女,男的早已遇害,额上中了一枝没羽箭。
  两个女的,一老一嫩。
  老的年逾五旬,给抓入营账后,也很快给杀了,但尸体给抛出营账的时候,浑身赤条条,眺目惊心。
  还有一个嫩的,十七岁还不够,是个黄花闺女。
  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村姑娘,跟着父母到长安,本欲投靠一个亲戚,并且缔结一段早已订下的姻缘。
  但命蹇时乖,未到长安,已遭逢惨变。
  营账内,原来只有一人。
  一个面罩银面具的男人。
  这男人并不十分高大,但却孔武有力,全身上下毛茸茸的,有如一头野兽。
  少女遇上了野兽,那是注定了的悲剧。
  她身上的衣衫,全给这人撕破,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但野兽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只知道猎物已在胯下。
  少女的身体很快已满布伤痕。
  那是一幕恐怖的强奸,绝非风流韵事!
  这少女的命运,看来也和以前的遇害者没有任何分别。
  都是先奸后杀,那是一个女子最悲惨的结局。
  但就在这时候,挑战神秘帐营的人出现了。
  那是一男一女。
  魔童邪云、天一宫小师妹异火,双双杀入营账中。
  “放开她!”邪云冷冷喝叫。
  面罩面具的男人桀桀一笑,他的手抓住少女的咽喉。
  邪云大怒,欺身扑前。
  魔宗魅影,有鬼神莫测之诡秘,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快速。邪云轻功,在魔宗之内,堪称屈指可数高手之一。
  邪云身法诡秘,蒙面人身法更诡秘。
  邪云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发制人,但蒙面人竟不是一个人,而是像一道无法捉摸的幻影。
  邪云扑了个空。
  这是他从未遇过的怪事。
  异火的剑早已出鞘,但剑刃只出鞘及半,她已惊呆至不知所措。
  那无辜少女,竟在那眨眼之间,以颈抹剑!
  少女是不想活下去了?
  不,是那个蒙面人,他腕动一吐,那少女便身不由己,一头栽向异火的剑刃。血怒激,喷泉般射向异火的脸庞。
  蒙面人兀自在冷笑嘲讽:“剑锋未全露,已杀人于电光石火间,果然不愧是天一宫第一号人物。”
  邪云心中一凛。
  这蒙面淫贼,竟早已知道异火的来历。
  邪云大喝:“你是谁?”
  蒙面人冷笑:“魔童,你在外面,真是风流快活得紧,竟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了!”
  “七大魔使之首?”
  “嘿嘿!好说,正是“魔中尊者”万冰寒!”
  “当日七大魔使之战,那个逃脱了的万冰寒,根本就不是你?”
  “当然不是!要是万某也在阵中,岂容你如此放肆!
  “今天,冤家路窄!”
  “江湖路,不归路,尤其是魔宗。路,永远只有一条,只要走上了,咱们是无处不相逢的!”万冰寒的声音,不但十分诡异,而且冰冰冷冷的,简直可以把人活活冻死!
  是役,邪云异火,联袂火并“魔中尊者”万冰寒。
  万冰寒,是七大魔使之首。
  以往,邪云甚少机会可以遇上这魔王。
  但在这长安城外的官道上,狭路相逢!
  惟有战!
  邪云已把七大魔使杀了六个。
  这是第七个,却也是最恐怖的一个。
  已然伏诛的其余六大魔使,远远不及这万冰寒厉害可怕。
  邪云、异火联手尽力拼搏,终于还是败阵下来。
  败,往往等于死!
  武林中,无数拼搏,拼的都是性命,唯有胜利的一方,才能继绩生存下去。
  原野上、森林中的野兽,莫不如此。
  野兽如此,人亦复如此。
  但万冰寒并没有让邪云死。
  他只是废了邪云的武功,挑断他半边身子的筋脉,使邪云变成一个“活死人”如此活着,活着等如死——
  但邪云还是继续活下去。
  他不让自己的生命提早完结,是因为万冰寒仍然活着,异火也活着。
  万冰寒占有了异火。
  但他却故意留下邪云的性命,让邪云亲眼目睹他心爱的女子如何惨遭兽性的蹂躏。
  就在当天晚上,万冰寒在帐营内铺满了美酒和烤肉,眼前还有两个人。
  男的是邪云,他半边手脚的筋脉已被挑断。
  女的是异火。
  异火的衣衫已被撕破,她那玲珑浮凸的胴体尽现在万冰寒眼前。
  她不能动。
  她一这点住了身上八个穴道。
  但她还可以说话。她问:“为什么不把我的哑穴也一并封点?”
  万冰寒陡地大笑:“你太愚蠢了,要是你不能开口呻吟呼叫,那又有什么乐趣?”
  他是兽性十足的!他不是人!
  邪云眼睁睁地看着异火给这魔头污辱,但他无能为力,只能陪着异火一起呻吟!世情残酷,恶魔冷血。
  邪云、异火本是一对金童玉女,但自此之后,他俩的日子将会怎样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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