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酒中下毒
2019-08-07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点击:

  陈御风含笑接道:“这是兄弟一位忘年之交,自愿屈居随从身份,兄弟也把他莫可奈何。”
  一顿话锋,目注宋天行笑道:“老弟,还不见过闻人大侠。”
  陈御风对宋天行的这一介绍词,不但使闻人杰双目中异采连闪,连那一旁的紫衣女郎也特别对宋天行投过深深的一瞥。
  而且,陈御风一句点明闻人杰的真实姓氏,不但使紫衣女郎娇躯微震,连闻人杰本人也殊感意外地一愣。
  但宋天行却已向着他抱拳长揖道:“小可陈刚,见过闻人大侠。”
  闻人杰一面还礼,一面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过去的闻人杰早已死去,现在活着的是金员外啦!”
  一顿话锋,摆手肃容道:“两位请坐,请坐!”
  大伙儿重行入座之后,闻人杰才忽想起似地扭头向侍立他身边的紫衣女郎笑道:“我真是老糊涂了,素文,快点拜见陈伯伯和陈叔叔。”
  紫衣女郎应声向陈御风、宋天行二人分别敛衽施礼,娇声说道:“侄女素文,见过陈伯伯、陈叔叔。”
  陈御风、宋天行二人分别还了半礼,同声笑道:“姑娘免礼。”
  陈御风并含笑接道:“陈伯伯是不请自来,事先可不知道我这闻人老弟收了这么一位秀外慧中的义女,所以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贤侄女可得多多担待……”
  闻人杰截口笑道:“那不要紧,下次加倍补送。”
  闻人素文(紫衣女郎)抢着说道:“不!义父,女儿不要等下次嘛!”
  闻人杰笑道:“痴丫头,你陈伯伯今天没带什么礼物来,你能要些什么?”
  “女儿自有道理。”闻人素文目光一掠陈、宋二人,妙目一转道:“陈叔叔的身手,方才已听说过,现在女儿更知道陈伯伯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所以,女儿只要他们两位各自传授个三招两式的,就胜过一般世俗的名贵礼品多多了!”
  闻人杰手拈长髯,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这委实万金难买的稀世礼品,真亏你丫头能想得出来。”
  接着,目注陈,宋二人笑问道:“两位尊意如何?”
  他问话时,眼皮连连眨动,目光中隐含一种匆促之间无法理解的暗示。
  这情形,陈御风、宋天行二人无法理解,闻人素文因偎在他的肩旁,也不能看到,所以,这哑谜暂时只有他自己明白。
  陈御风含笑答道:“没问题,只怕陈伯伯这点三脚猫功夫,难当贤侄女的法眼。”
  宋天行也笑道:“如此说来,我这点玩艺,可更不敢献丑啦!”
  闻人素文笑道:“两位叔叔伯伯,这话未免太谦虚了吧!我深信我义父的老朋友中,绝无等闲角色,至于陈叔叔,您方才轻描淡写中所挫败的三个人中,最差劲的也够得上称为一流高手,就凭这一点,两位的玩艺还能差得了么!”
  “佩服!佩服!”陈御风笑道:“贤侄女真不愧是慧质兰心的可人儿。”一顿话锋,又注目接道:“贤侄女能否揭下你脸上的人皮面具,也好让叔叔伯伯见识一下你那绝世姿容?”
  闻人素文殊感为震地愣了一愣,闻人杰代为答道:“海涛兄请原谅,兄弟这位义女,脸上天生缺陷,所以她不是戴着人皮画具,就是披着面纱,连我这个义父,也仅仅见过她一次庐山真面目。”
  说话间,他的眼皮又连连眨动几下。
  陈御风、宋天行二人本已忖测到这“金府”中有考某种变故,目睹此情,可更加暗中提高了警觉。
  陈御风方自不胜惋惜地“哦”了一声,闻人素文却接过以前的见面礼话题道:“陈伯伯、陈叔叔,两位的礼品可以兑现了吧?”
  陈御风道:“不忙,不忙,陈伯伯此来,可能要在府上呖扰一段时间,只要贤侄女有兴趣,伯伯叔叔们压箱底的本事,都会倾囊相授。”
  “真的?”闻人素文目光一亮道:“那侄女先谢过啦!”
  陈御风笑了笑道:“谢倒不必,待会侄女多敬伯伯、叔叔几杯洗尘酒也就行了。”
  闻人杰闻言一愣道:“对了,素文,快去吩咐厨房,准备午宴。”
  闻人素文娇笑道:“女儿早就交待过啦!”
  陈御风含笑注目道:“你老弟真好福气,老来能有如此一位能干而善体人意的女儿,不知是几生修来?”
  闻人杰笑道:“这倒是实情,这孩子不但能干而善体人意,而且也孝顺,目前,大小事务,几乎都是由她代劳。”
  话是含笑而说,但笑容中却有一丝如非特别注意,难以觉察的隐忧。
  陈御风心中一动道:“志坚老弟,我那无畏贤侄呢?”
  闻人杰微微一怔道:“他么,十天之前,带着老婆孩子,去他岳父家去啦!”
  陈御风漫应道:“哦!那真是不巧得很。”
  一顿话锋,正容注目接道:“老弟,有一句冒昧的话,也许我不该问,但却如骨哽在喉,不吐不快。”
  闻人杰苦笑道:“海涛兄,以你我的交情,还用得着说这些么,有什么话,请尽管问。”
  陈御风接道:“老弟,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直言相问了。”
  一顿话锋,注目接道:“由于方才我进门时的情形,这儿似乎有了大大的改变,而这种改变,似与你这些年来的作为大相径庭,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闻人杰不自然地一笑道:“海涛兄,你说得不错,这儿委实是与以往大大的不同了,至于其中原因,呃……”
  一顿话锋,扭头向闻人素文笑了笑道:“素文,还是由你来说吧!”
  闻人素文点点头道:“是!女儿遵命。”
  接着,目光移注陈御风问道:“陈伯伯,距此不远的大雪山上,有一座广寒宫,您不致于没听说过吧?”
  陈御风心中暗笑:“我陈伯伯不但‘不致于没听说过’,而且此行可正是为了广寒宫而来哩……”
  但他口中却漫应道:“略有所闻。”
  闻人素文道:“广寒宫中高手如云,而宫主冉啸天,更是当代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最近,冉啸天更与中原武林的一统门携手合作,企图称霸武林,这消息,陈伯伯是否也听说过?”
  陈御风故意愣了一下道:“这个……倒不曾听说。”
  闻人素文淡淡一笑道:“陈伯伯还没听说过,可是,我这义父却已受到严重影响,这也就是方才陈伯伯与叔叔二位,几乎尝到闭门的原因。”
  陈御风张目讶问道:“这话怎么说?”
  闻人素文神色一整道:“不瞒陈伯伯说,方才,包括侄女在内,几乎都把您二位当作是大雪山来的人。”
  “有这种事?”陈御风注目接道:“贤侄女,你还是痛快点说明白吧!”
  闻人素文笑道:“陈伯伯,事情总得从头说起才行呀!否则,没头没脑,你还是听不明白。”
  陈御风苦笑道:“对对!贤侄女就从头说吧!”
  闻人素文接道:“冉啸天的耳目可真灵通,我义父隐居成都多年,一向没被人察觉,可是却居然被冉啸天察觉了。”
  陈御风道:“纵然被冉啸天察觉了,你义父的能耐,并不逊于冉啸天,也毋须怕他啊!”
  “谁说怕他了?”闻人素文笑道:“陈伯伯,如果那冉啸天要找您的麻烦,您怕不怕?”
  陈御风笑道:“不怕,不过,陈伯伯之所以不怕,倒并非武功高强,而是因为我只有一个人,无牵无挂……”
  闻人素文截口接道:“是啊!可是我义父就不同,他老人家有家小,一旦麻烦临头,可够伤脑筋的。”
  陈御风张目讶问道:“凭冉啸天那厮,敢找你义父的麻烦?”
  闻人素文道:“可不是!”一顿话锋,沉思着接道:“约莫是五天之前,冉啸天派了一个叫什么金衫侍者的老头前来,他说,奉宫主之命,敦请我义父出任该宫副宫主之职……”
  陈御风忍不住截口怒叱道:“真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的还在后头哩!”闻人素文说话间,深深地盯了宋天行一眼,但宋天行正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在听得非常出神,她这才轻叹着接道:“那个什么金衫侍者说:‘这是天大好事,别人巴结都巴结不上,希望闻人大侠莫要失此良机,敝上话说得很清楚,像闻人大侠这种人才,如不能收为己用,也决不能让其为敌人效力,闻人大侠你明白在下的话意么?’陈伯伯,您想想看,气不气人?”
  陈御风冷哼一声道:“不错!这委实是混账已极。”
  闻人素文接道:“末了,那糟老头说,希望我义父冷静地考虑,他十天之后,再来听取回音。”
  陈御风接问道:“那么,你义父打算如何处理呢?”
  闻人素文道:“我义父当然不会接受,这些天来,他老人家面闭门谢客,一面暗中召集昔日友好……”
  陈御风点头截口笑道:“哦!我现在已全部明了方才差点吃闭门羹的原因了……”
  当这两位在对话之间,闻人杰与宋天行二人却也并没闭着嘴。
  原来闻人杰之所以支使闻人素文向陈御风解释,是有意的。他乘机以佛门绝艺“慧光心语”向宋天行传音说道:“这位老弟,老朽有机密奉告,请不必惊讶,并请保持正常神色。”
  “慧光心语”是比真气传音更高一层的功夫,因真气传音,嘴唇必须翕张,而“慧光心语”的音波,却是由鼻孔传出而择人专注,所以纵然有人注意,也不致被察觉。
  宋天行对“慧光心语”的心法,早经乃师清虚上人传授,惟当时因限于本身功力,还不能施展,自最近迭获奇遇之后,他的功力已可列入当代顶尖高手之中,当然也可施展“慧光心语”了。同时,他所习的万应神功,更有心分二用的作用,于是他一面谛听陈御风与闻人素文的对语,一面也施展“慧光心语”答道:“老人家请说,小可正听着哩!”
  闻人杰一见宋天行居然也能施展“慧光心语”,不禁双目一亮地接道:“老朽因被这妖女钉得没一点自由,所以不得不以这种方式交谈,老弟可得原谅。”
  宋天行道:“小可理会得,老人家请拣紧要的说吧!”
  闻人杰道:“老朽儿孙都已被妖女所劫持,目前,本宅中已完全是她的天下,老朽本身虽然并未因已受禁制而减损功力,但投鼠忌器,却也对她莫可奈何。”
  “她的企图何在?”
  “要老朽加盟广寒宫。”
  宋天行蹙眉接道:“此女竟会是冉啸天的手下?”
  闻人杰道:“既然帮冉啸天做事,当然是他的手下了。”
  宋天行接问道:“老人家是否见过她的本来面目?”
  “不曾见过。”
  “那么,她来这儿已有多久了?”
  闻人杰道:“才十来天。”
  宋天行一听此女才来十来天,不禁心中一动,对自己原先那似曾相识的忖测,也有了更肯定的概念,当下继续传音问道:“老人家,目前,广寒宫中,有些什么人在这儿?”
  闻人杰道:“两个金衫侍者,两个银衫侍者,另外还有十个男女弟子。”
  宋天行道:“老人家有何吩咐?”
  河人杰道:“待会酒席上来时,老朽恐无法通知海涛兄,待会请老弟伺机通知,酒菜不妨照吃,但必须以内家真力逼聚胃部一角,伪装已受其毒药禁制……”
  宋天行道:“已受毒药禁制之后,是何症状?”
  “面色苍白,真气不能提聚,每隔六个时辰,必须服解药一次。”
  “然后呢?老人家。”
  闻人杰道:“老朽生死不足惜,但寒门香火,却不能因此而绝,老弟明白我的意思么?”
  宋天行道:“小可明白了,老人家请放心,待会,小可当与陈前辈密商妥善方法……”传音到此,陈御风与闻人素文的交谈也刚好结束,一个小厮在门外恭声问道:“小姐,酒菜已弄好,请问是否开在这儿?”
  闻人素文点点头道:“对!就开在这儿。”
  接着,目光向陈御风、宋天行二人一扫,然后凝注闻人杰笑道:“义父,如今平空添上陈伯伯和陈叔叔两位武功卓绝的高手,咱们更可稳操胜券啦!”
  闻人杰不自然地一笑道:“是是!待会你可得多敬叔叔伯伯几杯。”
  “那还用说。”闻人素文笑道:“义父,别的本事,女儿不敢吹,但敬酒的本领却自信高人一等……”
  这当口,宋天行业已乘机以“慧光心语”将酒菜中必然有毒,及闻人杰的要求简略地向陈御风加以说明了。
  陈御风会心而漫不经意地点头,一面也以“慧光心语”传音问道:“老弟准备如何应付?”
  宋天行答道:“天行拙见,咱们当以救出被敌劫持的人为第一优先。”
  陈御风方自沉思着微微点首,闻人素文却笑问道:“陈伯伯,你们两位在想什么心事啊?”
  宋天行抢先含笑接道:“姑娘不该先行露了擅长敬酒的底,你陈伯伯正在筹思应付之策哩!”
  闻人素文目注陈御风笑问道:“陈伯伯,是真的么?”
  陈御风轩眉笑道:“笑话!怕喝酒还能成为陈伯伯么!倒是贤侄女你可得当心,你这位叔叔的敬酒本领也不差,到时候,可别没灌醉别人,却把自己灌醉了。”
  “谢谢陈伯伯的提示!”闻人素文向宋天行投过深深的一瞥,笑道:“侄女会当心的。”
  宋天行抗议道:“老人家,你的胳臂怎可向外弯呢?”
  陈御风笑道:“老弟!此话不通,自己的贤侄女嘛!怎能算‘胳臂向外弯’!”
  这两人,一唱一和,显得一点警惕之心也没有。这情形,不由使闻人素文暗中窃喜得计。
  她,虽然一时之问还末明了这两人的真实来历,却已断定这两人的武功,绝对不逊于闻人杰,如果能一举制住这两人,岂非意外的大功一件……
  这时,下人们已在花厅正中排开餐桌,各色各样的精美菜肴也源源送上。
  但身为主人的“及时雨”闻人杰,却是霜眉微蹙地,似乎在想着心事。
  偎在他身旁的闻人素文,深恐闻人杰的神态引起陈宋二人的怀疑,不由暗中在他臂膀上扭了一把,一面却嗲声说道:“义父,你瞧,酒菜都摆好了,还不请伯伯叔叔们入席?”
  闻人杰讪然一笑道:“孩子,有你在身边,这些事,还用得着义父费神么!”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同时站了起来,笑了笑道:“浊酒粗肴,不成敬意,两位请。”
  陈御风笑道:“哪里哪里,酒是陈年窖藏美酒,菜是佳肴,而且色、香俱佳,显系出自名厨之手,我仅仅是闻闻香气,即已馋涎欲滴了哩!”
  说话间,业已分宾主就坐,闻人素文下首相陪,一面亲自把盏,一面娇笑道:“陈伯伯真会说笑……”
  宋天行截口说道:“姑娘,你陈伯伯并非说笑,说句不怕姑娘见笑的话,像这样的“浊酒粗肴”,纵然里面下有穿肠毒药,我也将甘之如饴。”
  闻人素文因戴着人皮面具,看不到她面部的变化,但见她目光深注笑道:“陈叔叔,这里面说不定就有穿肠毒药哩!您真的不怕?”
  宋天行笑道:“陈叔叔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喝得痛快,穿肠毒药又有何妨。”
  一举酒杯,目光一扫闻人杰父女,含笑接道:“小可借花献佛,先敬贤主人父女一杯,为示诚意,并先干为敬。”
  举杯就唇,一仰脖子,喝了个杯底朝天……
  觥筹交镨,谈笑风生,宾主间显得非常融洽。
  而在这一段时间中,宋天行与陈御风二人不时乘机以“慧光心语”交换意见,密商应付之策。
  这情形,在不明内情的眼中,怎么也瞧不出来,这一顿宾主甚欢的洗尘宴,实际上可远较昔年刘邦所赴的“鸿门宴”更为紧张哩!
  酒至半酣,宋天行与陈御风二人的对策,已经大致密商好了,同时,宋天行也已于闻人素文斟酒的动作中,意外地证实了自己的忖想,这就是说,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于是,宋天行、陈御风二人的脸色开始转为苍白,额头也沁轻微的冷汗。
  陈御风首先摇摇头,蹙眉自语道:“这酒,怎恁地凶……”
  宋天行也脸色一变道:“不对!”
  目光凝注闻人素文接道:“姑娘,莫非这酒中果然有穿肠毒药?”
  闻人素文“格格”地媚笑道:“不错!可惜你觉察得太迟了!”
  闻人杰勃然变色道:“贱婢!你陷害老夫还不够,为何还要害老夫的朋友?”
  闻人素文语声一寒道:“你少吹胡瞪眼!这儿没有你发威的余地!”
  接着,又冷冷一笑道:“至于你这两位朋友,我不会难为他们,只要他们肯听话……”
  宋天行冷笑接遣:“你们两位,表演的好双簧!”
  陈御风目注闻人杰问道:“志坚老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人杰苦笑道:“海涛兄,此事说来话长……”
  闻人素文截口怒叱道:“住口!”扭头一声沉喝:“来人!”
  两个金衫老者应声而入,其中一人含笑问道:“姑娘,已经得手了?”
  闻人素文笑了笑道:“这两位,一身功力不比闻人大侠差,这是咱们的意外奇功。”
  金衫老者笑道:“这全靠姑娘策划有方,宫主面前,老朽当全力保荐。”
  另一个金衫老者道:“这两位,是否都已应允替本官效力了?”
  闻人素文道:“这个,奴家还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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