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重出江湖
2019-08-07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点击:

  宋天行微微哂道:“公道世间唯白发,枭雄头上不曾饶!古双城,你费尽心机,搅得江湖上腥风血雨,却也没有法子使自己的青春常驻!”
  古双城脸色与目光中,充满了一片迷惘,凝注宋天行,嘴角牵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来。
  宋天行冷然接道:“古双城,据我所知,你应该比现在至少还要高出三寸才对,你那‘缩骨神功’的把戏,也可以收起来了!”
  古双城茫然地道:“是的!这玩艺儿也用不着了。”
  话声中,身躯一抖,一阵骨节爆响中,居然立刻增高了三寸有奇。
  接着,又茫然地问道:“宋大侠,还有什么指正?”
  宋天行道:“没有了!我想,束手受缚,你是不会同意的,现在,你撤出兵刃来,咱们做公平的一搏!”
  古双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气,幽幽地叹道:“宋大侠,你说的这些话,我一点也没听懂……难道说,当年的一场误会,令师竟如此地,对我深恶痛绝么?”
  宋天行冷笑一声道:“古双城,你身为‘一统门’主的夫人,也算是跺跺脚能使江湖震动的人物,却为何没有勇气承认自己所做的事?”
  古双城苦笑道:“不错!众所周知,我古双城是‘一统门”主公冶子都的夫人,可是……”
  宋天行冷然截口道:“那不就得了!远的不说,目前的事,你做何解释?”
  古双城注目道:“宋大侠是指方才那冒牌徐太夫人的事?”
  宋天行道:“看来你并不糊涂呀!”
  古双城苦笑道:“宋大侠,说来你又不会相信,方才的事,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啊!”
  宋天行淡然笑道:“这话倒蛮新鲜,只不知如何解释法?”
  古双城长叹一声道:“如果洪令咸那老贼不玩花样,你我之间,又哪来这一场误会!”
  宋天行笑了笑,道:“误会?铁一般的事实,还算误会么?”
  古双城方自嘴唇牵动了一下,宋天行又披了披嘴唇,淡接笑道:“很抱歉,方才我宋天行竟没让你们称心如意!”
  古双城身躯一震,微笑地“哦”了一声,道:“对了!方才你是怎样发觉那冒牌货的?”
  宋天行笑道:“唔!告诉你也好,下次再有机会时,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顿了顿话锋,淡笑着接道:“那老太婆的演技,不但非常逼真,也十分精彩!可是你们却忽略了一个小问题,徐太夫人与我之间,情同母子,当我与她老人家相处的那一段时间中,可从来不曾叫过‘天行’这两个字。”
  古双城茫然地道:“那么,你们平常怎样称呼呢?”
  宋天行道:“她老人家一向是叫我的乳名,对不起,我只能说到这里为止,现在你满意了么?”
  古双城略一沉思,然后幽幽一叹道:“宋大侠,平心而论,方才的事,也难怪你起疑而误会,可是,前此在‘金汤堡”,我对你宋大侠也不无微劳,是么?”
  宋天行点点头道:“这个,我承认,也领情。”
  古双城道:“我既然帮你于前,又何必害你于后?宋大侠请想想看,这又作何解释呢?”
  宋天行冷然哂道:“你要故意转弯抹角地,玩花枪,谁管得着哩!”
  古双城长叹一声道:“宋大侠,只是目前这一点小误会,你就将我以往所做的努力,一笔抹煞了?”
  宋天行冷哼一声道:“古双城,昨宵在督署花园中,已经说得明明白,难道今宵还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地再说一遍!”
  古双城身躯一震,讶问道:“宋大侠,你说我昨宵在督署花园中,跟你谈过话?”
  宋天行气极之下,反而转向朱振邦笑道:“朱老,您见过如此健忘的人吗?”
  朱振邦也笑道:“少主,至少咱们今宵碰上了。”
  宋天行向古双城注目沉声道:“古双城,昨宵你身着男装头套布袋,在督署中掩护西门杰逃遁的事,真的完全不记得了?”
  古双城苦笑道:“宋大侠,昨宵,我在离此百里之外,跟洪令咸谈生意哩……”
  宋天行沉声道:“谁能证明?”
  古双城轻轻一叹道:“不错!我的行踪,除了洪令咸之外,没人可给我证明,可是,宋大侠,既然昨宵跟你在督署花园中见面的古双城是身着男装,头套布袋,那你又怎能断定那人是我古双城呢?”
  宋天打道:“第一,你曾亲口承认。”
  古双城道:“第二呢?”
  宋天行道:“根据口音和身材。”
  古双城正容接道:“宋大侠,蒙面冒名之事,不值一笑,口音可以模仿,而身材更可用‘缩骨神功’控制……”
  宋天行冷然截口道:“急什么!我还有更重要的证据哩!”
  古双城莫可奈何地苦笑道:“好!请说。”
  宋天行注目接道:“还有,你昨晚曾露过本门的‘天龙御风身法’!”
  古双城身躯再度一震,以非常诚挚的语气道:“天行,看在我曾经一度也算是你的师叔的情分上,请将昨宵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一遍,可以么?”
  宋天行冷电似的目光,凝注古双城脸上,但见对方满脸诚挚,目光湛然,一点也不像作伪的神态,不由心中一动地,暗付道:“难道是有人冒名嫁祸……”
  一念及此,一些自与古双城以青衣蒙面妇人身分结识以来所发生的种种一切,不由地齐涌心头,以之略一串连,深感对方如果存心要暗算自己,实在没有兜如此一个大圈子的必要!
  而且,凭他那阅人的经验,由对方那湛湛目光中判断,也实在不像一个外貌忠诚而内怀奸诈的人……
  当宋天行心念电转间,古双城再度诚恳地道:“天行,如果你内心还有什么疑问,也尽管请先行提出来。”
  宋天行心念一转,突然掏出那枝珠花,托在掌心中注目道:“认识这东西么?”
  古双城目光一亮道:“天行,这珠花你是由哪儿得来?”
  宋天行冷然道:“请先答我所问!”
  古双城道:“这是我自己用过的珠花,而且是令师所赠送的纪念品,怎能不认识。”
  宋天行注目沉声道:“这是暗算我恩师的贼子所遗失的……”
  古双城身躯一震,脸色大变地截口促声道:“怎么?令师遭遇暗算!他……他……他现在怎样了?……”
  关切惶急之情,溢于言表,看情形,似乎并非做作,但宋天行仍然是冷然地道:“多谢关注,恩师福大命大,虽曾遭遇宵小暗算,目前却健朗如昔。”
  古双城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谢天谢地!否则,我真将……唉……”
  宋天行目芒一闪,沉声道:“请问,这珠花作何解释?”
  古双城长叹一声道:“这珠花早于十五年之前,就遗失了。”
  宋天行道:“我问的是它怎会由暗算恩师的人,遗失在恩师练功室中?”
  古双城道:“那自然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宋天行冷哼一声道:“如果你我易地而处,仅凭这样一句话,你能信得过我么?”
  古双城莫可奈何地苦笑道:“这委实是一件难以解释的事不过,有道是:‘真金不怕火’,别人固然一时之间难以了解我,但我自己问心无愧,我坚信总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一天。”
  略为一顿,注目接问道:“天行,现在请告诉我,令师遭遇暗算的事,发生于何地?何时?”
  宋天行道:“十载前,黄山始信峰!”
  古双城凄然一笑道:“天行,如果我能提出证明,自这枝珠花遗失之后,一直到三年以前的这十二年之中,我的足迹未曾离开过‘衡山白云庵’一步,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么?”
  宋天行道:“那要看你提出的证明,是否够分量?同时还得看能否查出真凶而定了。”
  古双城道:“证人是‘白云庵主’忘我大师。”
  宋天行道:“忘我大师为一德高望重的侠尼,如果她老人家肯为你证明,那自是足堪信任!”
  原来这位“白云庵主”忘我大师,虽然未名列入十大高人之中,但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却并不比十大高人中任何一人逊色。
  而且,论资格和名声,比十大高人中的某些人更要高,所以,宋天行才有上述的答话。
  不过,这位空门侠尼,却早于三年前封刀归隐,不再过问江湖是非了。
  古双城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谢天谢地!我总算……”
  宋天行正容截口道:“不过,关于这珠花遗失的经过,我希望你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古双城道:“那是当然,你纵然不问,我也会说出来的了!不过,我希望先行知道昨晚在督署花园中所发生的一切。”
  宋天行点了点头道:“可以……”
  接着,宋天行将昨宵在两江总督署花园中,与那身着男装头套布袋,会“天龙御风身法”而自称是“一统门”主夫人古双城的神秘人物之间所发生的一切,详细地补述了一遍。
  古双城静静地听着,一直等宋天行说完,方一挫钢牙,顿足恨声道:“一宵之差,竟使我失之交臂!”
  宋天行正容问道:“这话怎样说?”
  岂料古双城竟听若惘闻地仰首夜空,喃喃自语道:“好贱人!你既已正式出头,我这十几年的屈辱之恨,也该跟你清算一番了……”
  宋天行注目沉声道:“你认识昨宵那女人?”
  古双城幽幽地道:“是的!我认识她,因为她是我的仇人。”
  宋天行接问道:“那么,她是什么人?”
  古双城苦笑着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宋天行为之愕然道:“你既认识她,并知道她是你的仇人,却为何不知道她是谁呢?”
  古双城笑道:“我一向没见过她的真面目,怎能知道她是谁?”
  宋天行蹙眉接道:“既然连面目姓名都茫无所知,那你们之间这仇恨是怎样结的?你又凭什么断定昨宵在督署花园中的那神秘女人,就是你的仇人?”
  古双城道:“你这是两个问题,我先答后者:那是根据她会‘天龙御风身法’。”
  宋天行苦笑道:“我是越听越糊涂了。”
  咕双城道:“等我答复前一个问题之后,你就不致于糊涂了。”略顿话锋,正容接问道,“天行,现在,你还是把我当敌人看待么?”
  宋天行也正容道:“在我心中的疑念未曾完全消失之前,你我之间,该是处在非友非敌,亦友亦敌之间。”
  古双城轻轻一叹道:“这样,我已经可以差堪自慰了。天行,有关我与那贱人结仇的经过,说来话长,能否一同到你那所住静楼中去再行详谈?”
  宋天行略一沉吟道:“好!咱们走吧……”

×      ×      ×

  这是铁记钱庄后的静楼客厅中。
  宋天行坐在面窗的主位,古双城坐在对面的客位上,朱振邦于吩咐侍僮送上香茗,并张罗点心之后,自己坐在下首相陪。
  宋天行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之后,注目问道:“阁下,现在可以说了!”
  古双城略一沉思道:“天行,有关令师与我当年所发生的误会,以及与公冶子都之间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宋天行点点头道:“不错!”
  占双城抬眼注视窗外的夜空,默然少顷,才幽幽地一叹道:“当令师与吕瑶琼二人相继遁入空门之后,我心中的感受,局外人是难以领会其万一的,当时,我为了减轻内心的负疚与痛苦,只好将全副精神用在感化公冶子都的工作上。”
  宋天行苦笑着接道:“可是,如今事实证明,这一份工作,你也彻底失败了!”
  古双城正容接道:“不错!如今我是彻底地失败了,可是在当时却是相当成功,而且是有希望将公冶子都完全感化的。”
  朱振邦忍不住插口道:“那么,这原因何在?”
  古双城长叹一声道:“原因就在昨晚在督署花园中与两位打过交道的那贱人的身上。”
  宋天行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一点了!”
  古双城注目问道:“天行,你明白了哪一点?”
  宋天行道:“那女人抢去了你的位置,也就是说,她将公冶子都由你的怀抱中抢走了!”
  古双城苦笑接道:“是的!当时,当我发觉公冶子都的行动有异之后,曾软硬兼施地加以盘问,想不到他竟矢口否认,并还讥笑我疑心太重。”
  宋天行道:“那你是怎样发觉那女人的呢?”
  古双城笑了笑,道:“那是最笨也是最可靠的办法,暗地跟踪。”
  宋天行道:“既然是暗地跟踪,那你至少应该察觉那女人的真实来历才对呀!”
  古双堿道:“天行,你说的固然有理,可是人家棋高一着,却来了个反跟踪,当我自鸣得意以为找到公冶子都的藏娇金屋时,却在他们两人的暗算之下,失去知觉。”
  朱振邦听得钢牙一挫道:“好一对卑鄙狠毒的狗男女!”
  宋天行接道:“于是,他们逼你说出你所知道的本门武功?”
  古双城道:“不是他们,而是那贱妇一个人。”
  “不错!”
  “既然那女人曾经当面向你逼问武功,你怎会不知道她是谁呢?”
  古双城苦笑道:“那贱妇跟我见而时,是带着人皮面具,而且,她也并没有逼我说出武功……”
  宋天行讶问道:“难道说是你自愿告诉她的?”
  古双城道:“可以这么说。”
  朱振邦冷哼一声道:“真是岂有此理!”
  古双城幽幽一叹道:“朱老有所不知,当时我已失去了神智……”
  朱振邦道:“他们下了迷药?”
  古双城道:“那倒不是……”
  宋天行截口问道:“是否中了什么‘迷神大法’之类的邪门功夫?”
  古双城点点头:“是的!当时在她那奇异的目光与催眠性的语声之下,我已完全失去了主宰,她问什么,我就乖乖地说什么,毫无保留。”
  宋天行蹙眉自语道:“当今武林中,似乎还没听说有人擅长什么‘迷神大法’……”
  顿住自语,侧顾朱振邦道:“朱老,您听说过么?”
  朱振邦沉思着道:“老奴也没听说过,不过,以往‘万劫魔宫’中有一个天竺国的番僧,擅长瑜伽术,那玩艺一经施为,却有点近似传说中的‘迷神大法’。”
  古双城接道:“不错!我也有点怀疑那是天竺国的瑜伽术。”
  宋天行道:“事后查证过没有?”
  古双城苦笑道:“事后,我一无所知,就像是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顿了顿话锋,沉思着接道:“当我清醒时,发觉我躺在一间简陋的小客栈中,公冶子都静立一旁,含着歉意的微笑向我说:‘双城,很抱歉,我已尽了我最大的影响力,但也仅仅能保全你三成真力。’
  “接着,他又猫哭老鼠地轻轻一叹道:‘依她的本意,是不打算让你活下来的……是我好说歹说的……唉!双城,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希望你能谅解我的苦衷!’
  “察言观色,我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大错已成,回身乏术,当时,我强忍心中的悲愤和酸楚,显得异常平静地问道:‘她,她是谁呀?’
  “公冶子都歉然一笑道:‘双城,别问这些了!现在,一如你过去劝导我一样,我诚恳而郑重地告诉你:别胡思乱想了!找一个静僻的所在,好好渡此劫后余生吧!’
  “说完,他不等我的回答,已走向门口,又回头笑了笑道:‘双城,三成真力,足够你强身自卫,行囊中的黄白物也足够你度过下半生,我言尽于此,祝你好运!’……”
  朱振邦忍不住怒叱一声道:“好一个冷血的东西!”
  顿住话锋,注目问道:“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古双城苦笑道:“不让他走又能怎样?朱老,请想想看:当时,凭我那残余的三成真力,能留得下他么?”
  宋天行蹙眉问道:“当时,公冶子都那厮的话,可靠么?”
  古双城道:“那畜生的话,当然不一定真实,当时我也疑信参半,但事后,也就是当我的精力恢复,实地加以查证时,由我原来的侍女口中,证实那畜生的话倒是实情。”
  微顿话锋,赧然接道:“也就是顾念他当时那一丝丝香火之情,所以才有前此在‘金汤堡’当你们两人碰头时,请你对他手下留情之语。”
  宋天行笑了笑道:“好!请继续说下去!”
  古双城沉思着道:“以后,我找到‘衡山白云庵’庵主忘我大师,本来她老人家已不再过问江湖恩怨,但经不起我一再恳求,才勉强应允替我打通被点闭的穴道,并将一身武功也择要地传给了我。”
  朱振邦笑道:“如此说来,你算是因祸得福了!”
  古双城道:“应该是如此,可惜我资质愚鲁,成就有限,实在愧对她老人家的裁培。”
  宋天行接道:“这位老人家,目前恐怕已近百龄了吧?”
  古双城淡然笑道:“是的!已经九十六了。”
  朱振邦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古双城道:“这个么,一如我跟天行的关系一样,我曾经受过天行的师祖的指点,也曾获传部分武功,可是却没师徒的名义,而忘我大师与我那师祖的关系,也跟我与天行的师祖大致相同,所以,她老人家也算是我的师叔。”
  宋天行嘴边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接道:“阁下是三年之前,才重入江湖?”
  “是的!”
  “既然早已恢复功力,又为何要等……”
  古双城苦笑截口道:“天行,方才我漏了一句话,忘我大师她老人家答应替我恢复功力,是有条件的。”
  宋天行注目道:“怎么说?”
  古双城道:“她老人家说:在我的功力未达到她老人家认为满意的境界时,不许离开‘白云庵’一步。”
  宋天行笑道:“这位老人家的好胜心,倒是愈老愈强哩!”
  古双城微微一笑道:“所以,当你怀疑十年前暗算令师的人是我时,我才敢大胆地说出请她老人家证明我的清白。”
  宋天行沉思着道:“如此说来,那暗算您和恩师的人,显然是同一个人?”
  宋天行对古双城的称呼由直呼古双城,而“你”,而“阁下”,而“您”,显然地,他心中对古双城的疑念已完全消除了。
  古双城慰然笑道:“我也这么想,而且那珠花,也是那贱妇故意留下,以混淆耳目的。”
  宋天行点了点头,向朱振邦问道:“朱老,对这结论,您还有什么意见么?”
  朱振邦微微一笑道:“老奴也同意这一构想。”
  宋天行目注古双城笑道:“由此刻起,我该尊称您师叔才对了!师叔,对方才天行的无状,尚请多多包涵。”
  古双城欣慰地笑道:“只要你能相信我不是那样的坏人,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方才的一切,我是没理由介意的,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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