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怀异宝上险关
2020-03-27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把顾东平缚在马背上的人,当然就是楚雪衣,本来,他可以一剑就把顾东平杀了。
  顾东平也知道血云教悬赏五万两擒拿楚雪衣,所以,不等父亲出手,他已悄悄的去找楚雪衣去了。
  顾东平然真的找到了楚雪衣,但他又岂是楚雪衣的对手?
  于是,他给楚雪衣缚了起来,然后狼狈地给马儿驮回到父亲的面前。
  对于楚雪衣来说,顾东平是不足为虑的,顾绍雄也不足为虑。
  但从这一件事看来,血云教显然已对他动了疑心,说不定已经知道十面风云玺就在他的身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楚雪衣就和血云教之间大有过节?
  楚云衣知道,要顺利把十面风云玺交给风帝,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无论他到任何地方去,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顾绍雄和顾东平父子也许是比较容易对付的,但其余的人呢?
  楚雪衣可以肯定,在前面的路途上,一定还有无数武功更厉害的高手要对付自己。
  他并不害怕失败,更不怕冒险,但却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失败,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冒险。
  因为十面风云玺若落入云后手里,血云教的势力就会大增,而风帝想收服天地二奴,也就更加难乎其难了。
  若是换上别人,也许会继续急急赶路,但楚雪衣绕道兜过狼牙寨后,立刻就在一个小市镇里停下来。
  他知道,这个小市镇也不是安全之地,但他宁愿留在这里,也不肯贸然继续前进。
  他必须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下一个步骤应该怎样去做。他想了又想,终于想起了一个人。
  他想起了郭潜。
  郭潜是一个武林奇人,他擅长占卜、星相、布阵、狩猎、制药。
  但他最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还是郭氏家传下来的易容术。
  楚雪衣也略懂易容之术,但和郭潜相比,却是有如小巫见大巫的。
  他决定先去找郭潜,然后才继续前往险关,把十面风云玺交给风帝!

×      ×      ×

  郭潜是个怎样的人?
  从外貌看来,他比楚雪衣还年轻一点点,但是实际上,他比楚雪衣大了整整十岁。
  有人说,郭潜武功极高,但也有人说,郭潜的武功简直全不入流,连一个只有几斤蛮力的流氓市井,也可以把他打得抬不起头来。
  有人说,郭潜是个很勤力的人,但也有人说,他懒惰成性,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就算非做不可,也是慢吞吞的,令人一见就生闷气。
  但无论怎样,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郭潜很聪明,比很多自以为聪明的人都更聪明百倍。
  这是楚雪衣也无法否认的。
  当楚雪衣找到郭潜的时候,又已经是一日的黄昏了。
  这时候,郭潜正躺在厅子的一排木椅上,手里捧着一件古玩瞧来瞧去。
  楚雪衣在他面前干咳了两声,他置若罔闻。
  楚雪衣眉头一皱,又再在他面前干咳了三下。
  这一次,郭潜轻轻的挥了挥手,仍然头也不抬地,说道:“喉咙不舒服,该去找吴大夫,他就在隔壁。”
  楚雪衣心中有气,便道:“我是来打家劫舍的。”
  郭潜一呆,接着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古玩奉上,说道:“既然如此,你拿去好了。”
  楚雪衣接过古玩,看了好一会,才道:“这是什么东西!”
  郭潜淡淡道:“十面风云玺。”
  楚雪衣不禁为之心神一震,直到这时候,郭潜才缓缓地抬起了头,两眼直视着他。
  “十面风云玺?”楚雪衣苦笑了一下,道:“你这件古玩就是十面风云玺?”
  郭潜道:“不错,你看怎样?”
  楚雪衣道:“你怎会认为它就是十面风云玺?”
  郭潜道:“这并不是我认为,而是它本来就是真真正正的十面风云玺。”
  楚雪衣叹了口气,半晌才道:“郭兄,在这个时候,你别再跟小弟开玩笑好不好?”
  “不好,”郭潜摇摇头,缓缓地伸了一下懒腰,道:“我若不和你开玩笑,难道还可以和苍蝇、蚊子开玩笑吗?”
  楚雪衣把古玩交还给郭潜,道:“郭兄,你今天心情怎样?”
  郭潜嘿嘿一笑,道:“我的心情怎样,跟你有什么相干?”
  楚雪衣道:“若在平时,郭兄的心情好与坏,和小弟是没有什么相干的,但今天却是例外。”
  郭潜道:“你有事求我?”
  楚雪衣说道:“不是求,而是一桩买卖。”
  “买卖?”郭潜摇头道:“今天我不想谈买卖,你还是速离此地也罢。”
  楚雪衣“哦”一声,道:“既然如此,小弟告退。”语毕,转身便走,郭潜也不去理睬他,又再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件古玩。
  楚雪衣说走便走,大有一去不回头之势。
  等到他已离开郭府之际,倏地,眼前人影一闪,郭潜已赶了上来,拦在他的面前。
  “楚老弟慢走!”
  楚雪衣怔怔地望着他,冷然道:“你瞧你的十面风云玺,我走我的独木桥,为什么忽然又叫小弟慢走了?”
  郭潜道:“我瞧着的并不是什么十面风云玺,你要走的也不是什么独木桥,而是一条漫长的大道。”
  楚雪衣道:“是漫长大道也好,是独木桥也好,都与郭兄无关。”
  郭潜摇头幌脑,道:“此又非也。”
  楚雪衣诧然问道:“郭兄此言,有何用意?”
  郭潜说:“你若索性不到寒舍,此事自然与郭某无关,但你既已来了,郭某就不能坐视不管。”
  楚雪衣道:“只可惜小弟现在已没有兴趣和你谈任何的买卖。”
  郭潜“啧啧”连声,说道:“唉,这是什么话来着?咱们的交往,也不是三朝五日的事情了,你的事,也就是郭某的事,还分什么彼此,谈什么买卖?这真是太不像话,太不像话。”
  楚雪衣道:“像话也好,不像话也好,总之,小弟的事,小弟自己会有办法解决。”
  郭潜不禁为之面色赤红,道:“楚老弟,你真的不把郭潜当作朋友看待了?”
  楚雪衣道:“小弟并无此意,只是人各有志,郭兄既然分身不暇,小弟又岂可强人所难?所以,与其勉强郭兄,何不悄然引退,日后咱们还是一场朋友!”
  郭潜道:“楚老弟此言差矣,你若就此一去了之,那才是不够意思,不够朋友之极。”
  楚雪衣凝注着他瞧了好一会,说道:“郭兄,你想怎样,直说无妨。”
  郭潜道:“郭某并无他想,只想……只想……唉,还是没有什么好想的……”
  楚雪衣道:“郭兄从前好像不是这种说话老是吞吞吐吐的人!”
  郭潜道:“不,郭某从前说话,比现在还更吞吞吐吐得多。”
  楚雪衣冷冷一笑,道:“如此说来,郭兄这个毛病已经有点改善了?”
  郭潜道:“不是有点改善,而是大大的改善,不是过则勿惮改,圣贤之言,郭某是不会忘掉的。”
  楚雪衣叹了口气,道:“遇上你这种人,真是没话说!”
  郭潜道:“不,楚老弟遇上了我,说话滔滔才是真的。”
  楚雪衣摇了摇头,又苦笑了一下,忽然从衣襟里取出一本薄薄的经书。
  郭潜的脸色忽然一阵涨红,叫道:“这……这是什么奇书。”
  楚雪衣微微一笑,道:“谁说过这是什么奇书了,只不过是辽东花药郎的六药真经罢了。”
  郭潜一听之下,登时连眼睛都直了。
  “什么……这本就是……六药真经?”他简直连呼吸也暂时停顿下来。
  楚雪衣扬了扬眉,道:“怎么,这本东西对郭兄还有点用处吗?”
  郭潜忙道:“当然有用,当然有用,须知当世武林有三大名医,但若论采药和炼药的本领,道行最高深的却不是这三人,而是花药郎这个混蛋……”
  楚雪衣一怔,道:“郭兄,你不是很佩服花药郎的吗?怎么忽然骂他是个混蛋呢?”
  郭潜干咳一声,说道:“花药郎炼药功夫天下第一,那是千真万确的,但其人十分混蛋,却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楚雪衣道:“小弟在江湖上混了不少时日,何以从没听别人这样说。”
  郭潜道:“那是因为一般人,根本并不了解花药郎为人之故!”
  楚雪衣“哦”一声,道:“然则郭兄又很了解花药郎吗?”
  郭潜道:“总比旁人了解得多,因为郭某是他的老……老朋友……”
  楚雪衣奇道:“既是老朋友,何以还会骂他是个混蛋?”
  郭潜道:“正因为郭某和他是老朋友,所以才知道其人是个混蛋。”
  楚雪衣道:“他有什么地方开罪郭兄了?”
  郭潜道:“十年前,郭某给了他一本经书!”
  楚雪衣道:“是什么的经书?”
  郭潜道:“变形真经,里面记载着十八种易容妙法。”
  楚雪衣道:“那又如何?”
  郭潜道:“那混蛋收取了这本经书之后,就一去无踪影,有人说他去了东瀛,有人说他西往天竺,也有人说他在辽东娶了两个老婆,享其齐人之福,以后再也不会炼药了。”
  楚雪衣道:“花药郎真的这样吗?”
  郭潜道:“这混蛋的事,天晓得。”
  楚雪衣淡淡一笑,说道:“你不是了解花药郎的事吗?何以忽然又语气大变了呢?”
  郭潜道:“郭某了解这个混蛋,乃是十年前的事,至于最近十年,他的景况怎样,就不大清楚了。”
  楚雪衣道:“既不清楚,就不要胡乱猜测,更不该随便说话。”
  郭潜的脸又红又涨了,他鼓着腮说道:“我不清楚,难道你又很清楚了?”
  楚雪衣道:“十年前花药郎是个怎样的人,小弟的确是比不上郭兄那么清楚,但这三几年来,小弟却不时跟花药郎有所往还。”
  郭潜忙道:“花药郎在什么地方?”
  楚雪衣道:“在一个极隐密之处。”
  郭潜道:“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楚雪衣道:“这一点,就得请郭兄原谅则个了,这并不是小弟不想把花药郎下落向郭兄说出,而是花药郎曾千叮万嘱,嘱咐小弟千万不能把他的行藏泄漏,更尤其是在郭兄面前,绝对不可提起。”
  郭潜冷笑一声,道:“郭某说他是个混蛋,真是错不了。”
  楚雪衣道:“人各有志,有人喜欢热闹,但也有人喜欢清静过活,倘若这样也算是混蛋一名,那么天下间的混蛋就多得不可胜数了。”
  郭潜冷冷一笑,道:“天下间的混蛋,本来就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楚雪衣道:“郭兄,你别再老是骂人好不好?咱们还是谈谈这桩买卖罢。”
  郭潜干咳一声,说道:“你要怎么样呢?”
  楚雪衣道:“花药郎这本六药真经,你想不想要?”
  “不想——”郭潜只干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才怪!”
  楚雪衣淡淡一笑,随手便把六药给郭潜。
  郭潜接过六药真经,瞧了一会儿,脸上兴奋之色越来越甚。
  楚雪衣也不去催促他,任由他去瞧个饱。
  郭潜又看了好一阵,才小心翼翼地把六药真经贴身收藏妥当。
  过了半晌,他问楚雪衣:“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话犹未了,楚雪衣已经摇头不迭,道:“这只是一本经书,可不是什么金子银子。”
  郭潜道:“但对郭某来说,这本经书比五万两银子还更重要得多。”
  “五万两?凭什么不说三万两,六万两或者是六万两?”楚雪衣试探地问。
  郭潜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
  “我的事?什么事?”
  “你和血云教之间的纠葛,似乎越来越是严重了。”
  “唉,那是没办法的。”
  “怎会没办法?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老是和血云教作对,并不是一件化算的事。”
  “和你交朋友,更不化算。”
  “楚老弟,别这样挖苦郭某好不好,郭某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决计不是卑鄙小人。”
  “但是,小弟宁愿和卑鄙小人打交道,也不想听你的满口胡言,说的都是些废话。”
  “废话说得太多了,也会有禅机在内的。”
  “但小弟对禅机之言,并无兴趣。”
  郭潜叹一口气,道:“别再针锋相对了,你想怎样尽管开口,只要郭某能力所及,绝不推辞。”
  楚雪衣道:“就算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
  郭潜目注着他,看了一会才慢慢的说道:“你想郭某为你易容?”
  楚雪衣道:“不单只为我易容,还要教我易容。”
  郭潜一怔,道:“只要郭某把你变成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婆,已保证你可顺利前往目的地,又何苦多费功夫去学这一门劳什子的技俩?”
  楚雪衣说道:“为保万无一失,就只有多下功夫,你是不是嫌太麻烦,还是挟秘自珍,不肯把这门劳什子技俩传给小弟呢。”
  郭潜又是一阵发怔,半晌才道:“但要学这一门功夫,并不是三几天就可以大功告成的!”
  楚雪衣说道:“别把小弟看得蠢钝如牛。”
  郭潜道:“楚老弟聪明绝顶,郭某是十分明白的,但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郭某的绝技学上手?”
  楚雪衣道:“那么,小弟不要学全部,只要学一点点就够了。”
  “学一点点?”郭潜道:“学一点点就会变成非驴非马。”
  楚雪衣道:“你就让小弟变成一个非驴非马的怪物好了。”
  郭潜不禁一阵苦笑,道:“楚老弟,这一次郭某真是给你弄得头大如斗,唉,没有办法,谁叫我郭某收了你这本六药真经。”
  楚雪衣道:“六药真经可不是我给你的,是花药郎叫我把它交给阁下而已。”
  郭潜一呆,道:“怎么,原来是这样的?”
  楚雪衣道:“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怎么啦?你后悔答应我的要求?”
  “不,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郭潜又叹息一声,道:“不管怎样,郭某答应了人家的事,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但你准备在这里逗留多久?”
  楚雪衣道:“一晚。”
  “一晚?一晚只有几个时辰,你能学得了多少?”郭潜瞪视着他。
  楚雪衣道:“能学得了多少,就学多少。”
  郭潜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可不要埋怨郭某。”
  楚雪衣道:“小弟若在日后稍有埋怨郭兄半句的就不是好汉。”
  郭潜道:“你本来就不是一个什么好汉。”
  楚雪衣道:“不是好汉又是什么?”
  郭潜道:“是大侠,江东楚大侠。”
  楚雪衣莞尔一笑:“谢谢郭兄。”
  郭潜道:“你谢我什么?”
  楚雪衣说道:“我是谢谢你拍我的马尼。”
  郭潜为之气结。

×      ×      ×

  翌日,曙光甫现,郭潜就从石室里走了出来。
  这座石室,是他花费了三年功夫才建造而成的。
  从外面来看,这石室很普通,完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只要有人擅自闯入里面,就会尝试到石室之内重重机关的滋味。
  郭潜长相普通,但是此人一点也不简单。
  他曾经对人说过:“天下间只有两个人能够使郭某头疼,第一个是他妈的混蛋花药郎,第二个就是江东狂人楚雪衣。”
  这一天早上,他真的头疼万分,整个人疲倦得好像随时会瘫软下来。
  幸好他身体向来健康,内力修为也不错,所以,直到现在,他还能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在他背后,有一个粗鲁的汉子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这粗鲁汉子有点像三国演义的张飞,也有点像是梁山泊的李逵。
  倘若有人说:“他就是楚雪衣。”十万人之中恐怕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不会相信。
  唯一会相信的,也许就是只有郭潜而已。
  郭潜看看楚雪衣,首先笑了笑,但这种笑容,根本就是似笑非笑,甚至看来有点像是在哭。
  “刘壮士,路上保重。”郭潜这样对楚雪衣说。
  楚雪衣不但外貌改变了,连姓名也得改上一改。现在,他不再叫楚雪衣,而是叫刘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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