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振雄风
2024-08-24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一)
万里无云,天晴如洗。
距离“高城”西南五里外的一座寺院,寺门半掩,门前一片冷清清的景象。
这是“正安寺”。
但附近乡民,都知道这里的和尚,既不正经,也不安好心。
这是一群挂羊头,卖狗肉的贼和尚。
他们除了头顶上牛山濯濯,身上穿着袈裟之外,一黠也不像是出家人。
这里负责煮炊的,并不是个和尚,而是一个叫“贼婆”的凶悍妇人。
正安寺里面的和尚,都叫她做“贼贵妃”。
× × ×
贼贵妃还没四十岁,正是虎狼之年。
从“贼贵妃”这个“雅誉”,可知道这女人实在不简单。
正安寺虽然是贼和尚的天下,却也有一个似模似样,望之俨然有如得道高僧的主持。
这主持年约六旬,叫普心大师。
普心大师在二十岁出家为僧,但却并不是一直做了四十年和尚。
在这四十载光阴中,他曾三次还俗,现在是第四次重披袈裟,并且成为正安寺的主持。
他在这寺中主持怎样分吃狗肉,在外面则主持怎样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奸淫妇女。如此恶僧,如此主持,却是望之有如与世无争,心中绝无半点尘埃的人间活佛。
(二)
寺中,贼贵妃躺在普心大师的怀里。
“普心,今天你还没教我练功。”她直呼“普心”,态度亲旷有如夫妇。
寺中僧人,早已是见怪不怪。
普心大师嘻嘻一笑:“今天不练功,行不行?”
贼贵妃横了他一眼:“死相,又想怎样了?”
普心大师在她耳朵边“细说一番”,脸上的神态淫邪而乐不可支。
贼贵妃闻言后,在他的大腿上捏了一把。
“你以为老娘是甚么人?你敢再说一遍,以后休想老娘碰你一根毫发!”
普心大师裂嘴一笑:“妳不理睬本座,本座可要上吊了。”
贼贵妃“哼”的一声,扭动腰肢离去了。
普心大师呵呵大笑道:“你真的生气了?”
贼贵妃抛了个媚眼:“我怎舍得离开你,只不过知道你喝了,所以去给你切一壶好茶……”
普心大师更愉快了:“越浓越好。”
× × ×
贼贵妃沏茶的手法极快,不消多时,已沏好一壶上好的铁观音。
茶香浓。
但当她回来的时候,普心大师已不再盘坐在蒲团上。
他也不是去了别处,而是整个身子升高三尺。
他的脖子,给一根不算太粗的绳索勒住,但却连整个人都悬空挂起。
贼贵妃切茶虽快,但普心大师却是咽气更快!
(三)
“大元宝来了!”寺中忽然有人大声惊呼。
贼贵妃听见这五个字,立刻跳井。
她跳井不是自尽,而是保命。
这个井没有水,却有一堆比人还高的稻草。
她跳下去不但不会死,而且连一点伤也没有。
谁知道她刚跳下去,井口忽然又出现了一张冷酷无情的脸。
贼贵妃看得呆住了。
这人赫然竟是冷血无情的夏侯德。
夏侯德冷冷的瞧着她,冷冷的说:“高二堡主在哪里?”
贼贵妃吸了口气,说道:“老娘不知道。”
夏侯德冷笑道:“这家伙忘恩负义,妳对他一往情深,他却把妳弃如蔽屐,害得妳要到处找男人……”
“住嘴!你这人好卑鄙!”贼贵妃的脸孔已变成了紫酱之色。
夏侯德又是冷冷一笑:“高孙伯在甚么地方?若想多活几年,快说老实话!”
贼贵妃昂起了头,也在冷笑。
“就算我说老实话,到头来还是要死在你手下的,无耻无义,不忠不信之徒,老娘绝不会上你的当。”
夏侯德目露凶厉光芒。
“泼婆娘,算妳有种,这份小小礼物,就送给妳罢!”
随手一抛,一只锦盒从高处跌下。
盒子跌下即开,里面赫然有无数蓝面毒蝎子!
贼贵妃急挥掌。
无数毒蝎被拍成肉酱,但还是有一只钻进了她的衣衫内。
“夏侯德,你这千刀万剐的杂……”
骂到这里,毒已攻心,人已气绝。
好凶狠的夏侯德!
好恶毒的蓝面蝎!
(四)
风里来的碓来了。
寺中乱成一片。
但真正主持这次突袭行动的人,却不是“大元宝”风里来,而是夏侯德。
风里来在寺中悠闲地走动,根本未发一招,未伤一人。
倒是夏侯德,对这位未来的二堡主甚是尊敬。
反而对于辛红蝶的事,他绝口不提。
风里来没有交出辛红蝶,但那万两黄金却已袋袋平安。
夏侯德并不着急,一直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卓君尔堡主也似乎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这倒划算。
且简直是划算得太离谱了。
× × ×
正安寺中,果然暗藏不少黑道高手。
虽然他们都刮净了脑袋,但依然是心黑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不少被六扇门中人追缉得很紧的凶神恶煞,都悄悄的投入正安寺中。
表面上看来,他们似已壮志消沉。
但实际上,高孙伯已把他们联成一气,随时都可以在江湖上干得天翻地覆。
但高孙伯最大的敌人,却是夏侯德。
在夏侯德还未坍台,崩溃之前,高孙伯绝对不会在外面惹是生非,削弱本身的力量。
但正安寺的凶僧,却还是没有料到,夏侯德竟会在这时候向他们展开奇袭。
看来,霸君堡已是精锐尽出,务求一口气就把正安寺所有的人吞掉。
(五)
正安寺已在熊熊烈火中。
夏侯德亲自纵火,然后在熊熊火光前纵声狂笑。
他很愉快,因为高孙伯又再给自己重重击中。
他决定再给予高孙伯另一次致命的袭击。
× × ×
同日,黄昏。
小市集中,有一人搥胸顿足,放声大哭。
这是个黑衫老人,看来已有七十岁。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已关上了门,没有人在街上走动,更没有人理会这老人何故大哭。
黑衫老人哭了半天,一个捧着破砵子的灰发头陀,突然出现。
“人都死了,哭来何用?”灰发头陀在老人身旁坐下,喃喃自语。
黑衫老人以袖拭泪,怒道:“徒弟的意中人死了,如何能不伤心?”
灰发头陀叹了口气:“贼贵妃只是个淫娃荡妇,连高孙伯都怕了她,还算是甚么意中人?”
黑衫老人霍然站立起来:“你知道个屁!”
灰发头陀冷冷一笑:“这泼婆娘有甚么好处?”
黑衫老人回答道:“她能令人重振雄风。”
灰发头陀呆住,他呆了很久很久,而且一直把视线停留在黑衫老人的脸上。
“原来……想不到潘兄居然和她……咳咳!咳咳!”
黑衫老人直认不讳。
“老夫不错是和她有一手,那又怎么样?”
灰发头陀讪讪一笑:“那也并不怎样,你说的对,她确能令人重振雄风……”
说到这里,忽然发觉出了纸漏,立刻闭嘴。
黑衫老人嘿嘿一笑:“这倒妙极,咱们师徒三人,倒是关门一家亲了。”
灰发头陀气得胀红了脸,索性一言不发。
天际暮色渐浓,两人仍然在街上,未有归家之意。
蓦地,街上忽然出现若干行人。
行人行色匆匆。
但当他们来到灰发头陀和黑衫老人身旁三丈开外的时候,就纷纷停下。
× × ×
暮色更浓。
杀气也浓。
十八个神秘人,已在长街中把灰发头陀和黑衫老人包围着。
灰发头陀不动。
黑衫老人也不动。
那十八个人,也像是变成了十八尊木像般,纹风不动。
蓦地,远处传来一阵幽怨的歌声。
歌声如泣,苍凉、肃杀。
黑衫老人突然振臂狂呼道:“卓君尔,你这个满手血腥的魔头,你一定不得好死!”
这不但是在骂人,也是在诅咒。
歌声更逼近,那是一个女人的歌声。
在苍茫暮色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婀娜多姿的影子。
她在舞。
她在歌。
歌舞越近,杀气也就越浓。
十八人中,忽有一人扑出,挥动一根长鞭。
鞭、钩难练,练武之士人人皆知。
这人不但以鞭为兵刃,而且一鞭挥出,便已劲力直贯鞭梢,可见功力不弱。
但这一鞭才挥出,鞭竟立断。
这人急退,但还没退下,一道寒光已划在他的咽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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