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艳翠翠黑妖婆

2024-01-28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钢杖长逾七尺，坚实无比。
　　它敲在地上一块青石上。
　　铿！
　　青石立刻粉碎。
　　司马纵横吸了口气，站住。
　　他看见一张满布皱纹的脸。
　　那是一个黑衫老妇。


　　黑衫老妇冷冷地盯着司马纵横道：“好小子！”
　　司马纵横定了定神，回应一句：“老婆婆！”
　　黑衫老妇冷笑道：“老身不是老婆婆，是黑妖婆。”
　　“黑妖婆？”司马纵横的眼色不由一变。
　　“不错，也有人叫老身黑心妖婆，”黑衫老妇冷冷道：“你知道我是谁？我姓方，方厉厉！”
　　司马纵横抽了口冷气：“是你毁了朱家堡？”
　　原来江湖传言，把朱家堡毁掉的，就是这个姓方的女魔头。
　　方厉厉目光如刀，冷冷一笑：“老身只恨没有把那个造谣的家伙抓着，碎尸万段！”
　　司马纵横双眉一蹙：“难道朱家堡被屠杀一役，根本与你无关？”
　　“当然无关！”方厉厉厉声道：“朱用是老身的老相好，虽然他没娶我，我也没有嫁给他，但咱们毕竟还是老相好！”
　　她说话毫无忌讳，若给那些自命正直的江湖人物听见，必然大为反感。
　　但司马纵横却没有这种感受。
　　相反地，他认为方厉厉的说话很坦率，很可靠。
　　只听得方厉厉又说：“我从来都没有动过朱家堡的人一根毫发，反而在最危急的时候，救走了朱家唯一的孙女儿！”
　　司马纵横松了一口气。
　　最少，他现在已知道，方厉厉不会对朱翠翠加以逼害。
　　方厉厉冷冷地看着司马纵横：“翠翠是个好女孩，虽然她拜了我这个黑心妖婆为师，但她的心肠却和我不一样。”
　　司马纵横道：“方前辈的心肠也不见得很坏。”
　　“嘿嘿！”方厉厉冷笑又冷笑：“你可知道我最讨厌的是哪种人？”
　　司马纵横摇摇头。“晚辈不知道。”
　　方厉厉道：“是拍马屁的人！”
　　司马纵横道：“幸好我没有拍你的马屁。”
　　方厉厉怒道：“还说没有拍马屁？你才初次遇上我，就说我的心肠不坏，这分明是故意拍我的马屁。”
　　司马纵横摇摇头，道：“方前辈错了，说你心肠不坏的人，我不是第一个。”
　　方厉厉道：“还有谁会说黑心妖婆的心肠好？”
　　“游老刀匠。”
　　“什么？你再说一次！”
　　“是游老刀匠，也就是天下第一名铸刀剑大师的游疾舞老先生。”
　　“游疾舞！游疾舞！这老小子现在怎样了？是不是已经骨头打鼓？”
　　“他老人家仍然健在，”提到游老刀匠的时候，司马纵横的脸上流露出很尊敬的神色，“只是近年以来，他已绝少在江湖上走动。”
　　“唉，他的年纪比老身还大七、八岁，也不该在江湖上混来混去了。”
　　司马纵横缓缓道：“三年前晚辈曾经与游前辈在黄山论剑坛上，对弈三局。”
　　方厉厉目光一亮：“这老子别的本事稀松平常，但铸刀剑和下棋的功夫，却别有一手。”
　　司马纵横道：“前辈说的不错，晚辈虽然费尽心思，全力以赴，但还是三战皆北。”
　　方厉厉道：“这是合理战果。”
　　司马纵横道：“在棋局中，游前辈曾向晚辈说及一件往事。”
　　方厉厉道：“他说什么？”
　　司马纵横道：“游前辈说，在很久以前，有个呆子，为了要治好一头麋鹿的断腿，整整花了两个月的时光，去找寻一种叫‘玉树筋’的药草。”
　　方厉厉呆住。
　　司马纵横叹了口气，接道：“但这呆子白费心血了，因为等到‘玉树筋’找回来的时候，这头麋鹿已给一条豺狼吃掉，为了这件事，这呆子哭了大半天，最后一气之下，把方圆百里内的每一条大小豺狼，统统杀掉！”
　　方厉厉讪讪一笑：“游疾舞，你好多事。”
　　司马纵横也讪讪一笑：“游老前辈说，那呆子的名字，就叫方……”
　　“不准再说下去！”方厉厉沉声一喝，但脸上却还是隐藏不住一种怪异的笑意。
　　司马纵横忙道：“方前辈，晚辈只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是拍你的马屁！”
　　“你不是拍马屁！算了吧！”
　　“那很好，最少心里现在是舒服得多了。”
　　“但翠翠却不愉快！”方厉厉冷冷一笑：“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而你们却以为她在烤鸡里下了毒，实在是太卑鄙了。”
　　司马纵横苦笑道：“晚辈绝无此心，这只是一时巧合的误会。”
　　方厉厉挥了挥手：“算了，小伙子，你认识游疾舞？”
　　“是的。”
　　“他铸了一柄猎刀，你可知道？”
　　“知道。”
　　“我听说，那是天下间最锋利的一柄刀。”
　　“不是最锋利，而是最正义。”
　　“正义之刀？”
　　“不错，它正是猎取江湖败类性命的刀。”
　　“你见过这柄刀没有？”
　　“见过。”
　　“好小子，你的眼福比我还好，”方厉厉叹了口气，“早在五十年前，老身就已认识游疾舞，那时候，他铸的武器还不过是一堆又一堆的垃圾。”
　　司马纵横道：“没有经过失败，又怎能获得成功？”
　　方厉厉道：“但他现在成为刀匠名师了，反而没有机会看看他的刀，实在是遗憾！遗憾！”
　　言下不尽唏嘘之意。
　　司马纵横忽然拔刀。
　　他的刀，一直藏在残旧的刀鞘里。
　　刀光一现，方厉厉眼色倏变。
　　“这……这是什么刀？”
　　“方前辈应该猜得出来。”
　　“猎刀！”方厉厉忽然大声说：“这一定是老游的猎刀！”


　　这当然是猎刀！
　　方厉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紧紧地捏着它。
　　“果然好刀！果然好刀！”她连手都有点发抖了。
　　司马纵横任由她取过猎刀。
　　她把刀挥舞了一遍又一遍，竟似是为之乐极忘形。
　　她忽然停止了一切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司马纵横：“你就是齐拜刀最欣赏的一个年青人？”
　　——齐拜刀是齐帅之子，也是猎刀的第三代主人。
　　司马纵横说：“晚辈承蒙齐大侠错爱，亲手把猎刀相赠。”
　　“你就是司马纵横！”
　　“是的。”
　　“很好！很好！”方厉厉看了看猎刀，又看了看他：“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游疾舞没有看错人，齐拜刀也没有找错赠刀的对象！”
　　司马纵横默然。
　　方厉厉瞪着他，忽然说：“但现在，这柄刀已落在我的手里，我若立心不良，杀了你夺走猎刀，那又如何？”
　　司马纵横摇摇头道：“我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你不相信？”方厉厉哈哈大笑：“你可知道老身是谁？老身是江湖上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黑心妖婆方厉厉！”
　　“晚辈知道。”
　　“既然知道，就该明白，以老身这种人，就算杀人夺刀，也只是小事而已。”
　　“晚辈也知道，”司马纵横说：“但晚辈仍然相信，方前辈不会杀我，也不会夺此刀。”
　　“好小子！我问你，你敢不敢跟老身赌一赌？”
　　“怎样赌法？”
　　“老身若不杀你，不夺此刀，那么老身就算是输了。”
　　“输了又如何？”
　　“从此之后，老身愿意在尊驾跟前，为奴为婢！”
　　司马纵横苦笑：“但我若输了，又怎样？”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也觉得很可笑。
　　他若输了，那么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一个人若死了，又还能怎样？
　　方厉厉嘿嘿一笑。“你若输了这条小命，那么老身就用上好棺木埋葬了你！”她双目森寒有如厉电：“你敢不敢赌？”
　　“我赌！”
　　突听一人大叫——
　　“不能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