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黑册 中原之王
2024-01-22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帐篷外,龙玉郎把计翼的首级高高挂起。
  小姜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看来很高兴。
  龙玉郎道:“总算不负所托,小姜姑娘,你现在不该把我拒诸门外了吧?”
  小姜顽皮地一笑:“我从来没有把你拒诸门外,只是拒诸帐篷之外而已。”
  龙玉郎道:“我现在可以见一见蔡岛主了吧?”
  小姜道:“蔡岛主走了。”
  龙玉郎一怔:“他不是一直在帐篷里吗?”
  小姜道:“蔡岛主又不是一块石头,他喜欢到别的地方走动走动,我可阻拦不住。”
  龙玉郎道:“难道蔡岛主不知道在下拜会他老人家?”
  小姜道:“像你这样的江湖人物,真是不知凡几,蔡岛主总不成每一个都要亲自接见的。”
  龙玉郎一怔,道:“那么,在下这一柄风雪之刀……”
  小姜道:“连你自己都不希罕这柄刀,蔡岛主又怎会放在眼内?你可以走了,带着这一柄刀远远滚开,再也别来麻烦咱们。”
  龙玉郎眉头一皱,道:“真的要我走?”
  小姜道:“你不走也可以,但我们这里是不会有人理睬阁下的。”
  龙玉郎道:“别人是否理睬在下,在下是半点也不要紧的,最重要的还是小姜姑娘,你千万不能对我冷冰冰的。”
  小姜“嘎”的一声:“这算是什么了?难道龙城璧大侠的儿子是个无赖?”
  龙玉郎道:“你把我当作无赖,那也是不要紧的,总要咱们在一块儿,别的事情都只当闲事。”
  小姜睨视着他,忍不住骂道:“你好猖狂,好大的胆子!”
  龙玉郎嘻嘻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怎可以畏首畏尾?”
  小姜道:“你是不是有个很了不起的舅父?”
  龙玉郎道:“我只有一个很胖很胖的舅父。”
  小姜道:“一个人能够把自己养得这么胖,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龙玉郎道:“你是不是想变成一个胖女人?”
  小姜立刻跳了起来:“少开这个玩笑,好端端的,干吗要变成一个胖婆娘?”
  龙玉郎笑了笑:“胖一点的女人,其实也是很好看的,正是燕瘦环肥,各有千秋。”
  小姜道:“你少给我说废话,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还是速离此地,免惹麻烦。”
  龙玉郎道:“我若偏喜欢招惹麻烦,那又怎样?”
  小姜道:“你杀了计翼,这个麻烦已经很大了,足够你在三个月内头疼万分。”
  龙玉郎道:“既敢杀计翼,就不怕会头疼,小姜姑娘,你还是别再阻止在下拜见蔡岛主了。”
  小姜叹了口气,道:“你这个人真是怪得可以,你不是有一个很漂亮的红颜知己帅小姐吗?”
  龙玉郎道:“你是说帅秋璇?”
  “嗯,”小姜噘了噘嘴:“她是武林望族出身,人又漂亮,据说还是江南最可爱的女孩子,你怎可以丢下她置诸不理?”
  龙玉郎忙道:“这可冤哉枉也,帅小姐是帅小姐,龙玉郎是龙玉郎,怎可以混为一谈?”
  小姜道:“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和她是很谈得来的?”
  龙玉郎道:“谈得来又怎样?我和你也不是一样很谈得来吗?”
  “呸!”小姜跺了跺脚:“谁跟你谈得来!我不愿再见到你,你快走!”
  龙玉郎道:“我偏不走,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走。”
  小姜气得睁圆杏眼:“你这算是干什么的?你真的要做无赖不成?”
  龙玉郎道:“在下别无所求,只想见一见蔡岛主而已,这又不是罪过,你何必老是挡驾?”
  小姜道:“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的,蔡岛主不在这里。”
  龙玉郎道:“不在这里又在哪里?只要你说一声,我马上去找他。”
  小姜道:“你真的想知道?”
  龙玉郎道:“当然是真的。”
  小姜沉默良久,道:“我可以带你去见蔡岛主,但后果怎样,我可不敢保证。”
  龙玉郎道:“这个自然。”
  小姜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才道:“你真是一个可恶的无赖!”
  ×      ×      ×   小姜骑着一匹灰马,和龙玉郎骑着的一匹黑马并辔向南方而去。   小姜在路上问道:“你见过江湖上最凶恶的人没有?”   龙玉郎道:“何谓之最凶恶的人?这本来就是见仁见智之事,照我看,你就已经凶恶得紧。”   小姜道:“但我最少还没有把你的皮活剥下来。”   龙玉郎道:“我的皮又不值钱,你当然不会花费力气干这种傻事。”   小姜道:“你若以为人皮不值钱,那就错了。”   龙玉郎一怔,道:“难道世间上居然会有人出银子收买人皮吗?”   小姜道:“当然有,但并不是每个人的人皮都是值钱的。”   龙玉郎笑了笑,道:“那么,谁的人皮才会值钱?”   小姜道:“在武林黑册里有名字的人,他们的皮都很值钱。”   “武林黑册?”龙玉郎又是一怔:“这是什么玩艺儿?”   小姜道:“这并不是玩艺儿,而是一本要命的追魂册。”   龙玉郎道:“是谁写的?”   小姜道:“不知道,但这人必定很富有,而且和武林黑册里榜上有名的人都有深仇大恨。”   龙玉郎道:“已有人给剥掉人皮吗?”   “当然有,”小姜道:“第一个被剥掉人皮的,是黑沙帮帮主‘混元神掌’聂忠,第二个是双字门掌门‘九尾飞貂’陆云平,第三个是万寒林主人‘空空千面叟’呼延哲。”   龙玉郎道:“是谁下手剥掉这些武林豪杰的人皮?”   小姜道:“我不知道。”   龙玉郎道:“你不知道谁知道?”   小姜道:“蔡岛主。”   龙玉郎道:“蔡岛主究竟在什么地方?”   小姜道:“落鹰峡。”   龙玉郎眉心一紧,道:“落鹰峡是武林中人经常在那里决战的地方。”   小姜道:“蔡岛主正是约了一个人在那里决一死战。”   龙玉郎吸一口气,道:“是不是那个剥掉人皮的杀手?”   小姜道:“不错,这杀手为了财帛而那剥掉别人的皮,蔡岛主很想和他谈一谈。”   龙玉郎道:“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谈的?”   小姜道:“谈谈价钱。”   龙玉郎道:“什么价钱?”   小姜道:“蔡岛主也是个富甲一方的武林大豪,他也想买一个人的人皮。”   龙玉郎道:“是不是想买那个写武林黑册者的人皮?”   小姜点点头,道:“正是这样,此谓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龙玉郎道:“那个杀手肯不肯答应蔡岛主?”   小姜道:“这人我就不晓得了,反正咱们马上就会赶到落鹰峡去,事情进行得怎样,很快就会有结果。”   龙玉郎看着她,忽然笑笑道:“你的皮很嫩滑,但我不想买。”   小姜啐了一口,用力一拍,马儿立刻加快速度向前疾驰出去。   龙玉郎也催骑加速,面上泛现着神秘的笑容。

×      ×      ×

  落鹰峡今天没有飞鹰,只有一个戴着斗笠的青袍人。
  青袍人身材粗壮,斗笠下垂着一块纱布,手里倒提着一柄九尺大刀。
  他坐在一块并不平滑的大石上,全身纹风不动,和那块大石没有什么分别。
  风急劲,远方忽然传来一阵哨子声。
  哨子声并不太响亮,但却清晰可闻,青袍人当然也是听见的。
  但他仍然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哨子声越来越近,一个锦衣武士骑着一匹黑马缓缓地进入落鹰峡。
  锦衣武士腰间有武器,不是一种,而是三种。
  一柄刀,一把铁剑,还有一条链子枪。
  锦衣武士在马鞍上瞧着青袍人,良久才道:“你就是蔡伏玄?”
  青袍人没有开口,只是把那把九尺大刀轻轻一晃。
  虽然只是轻轻一晃,已发出慑人的刀啸声,既似龙吟,又如虎啸。
  “天雷掩月刀!”锦衣武士沉声道:“不愧是东海第一神兵利器。”
  青袍人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没想到,甘于为银子而卖命的人,会是阁下。”
  锦衣武士道:“你知道我是谁?”
  青袍人道:“霍不羽,‘一桨荡洞庭’水老人之子的霍不羽。”
  锦衣武士道:“蔡岛主认识先父?”
  青袍人道:“水老人飘逸高雅,生平从不为一金一银而伤脑筋,他老人家常谓‘游于山水之间,食于湖海之内。’天生天养,知足必乐。”
  霍不羽道:“然而先父并不如外人看来那样快活。”
  青袍人道:“人谁无憾,憾事何苦提?”
  霍不羽道:“今日落鹰峡中,也必有憾事。”
  青袍人道:“以霍兄之见,认为你我之间非要决一死战不可?”
  霍不羽道:“人皮有价,那是没话可说的。”
  青袍人道:“蔡某人皮价值几何?”
  霍不羽道:“不值万两黄金。”
  青袍人道:“九千九百两也是不足一万之数。”
  霍不羽道:“蔡岛主,请出刀!”
  青袍人道:“但我这一次来,并不是想跟你拼命的,我只想和你做一宗买卖。”
  霍不羽道:“霍某如今是要剥取阁下的皮,在咱们之间又还有什么买卖好谈的?”
  青袍人道:“人皮有价,但蔡某之皮,连万两黄金也不值得,霍兄又何必冒这个险?”
  霍不羽道:“人在江湖,谁不冒险?”
  青袍人道:“冒险也得看是否值得。”
  霍不羽道:“此乃见仁见智之事,霍某自有主张,不劳蔡岛主费心。”
  青袍人道:“写武林黑册之人,究竟是谁?”
  霍不羽道:“蔡岛主毋庸知晓。”
  青袍人道:“此人居心叵测,如今连蔡某之皮也要剥取,又岂可漠视?”
  霍不羽道:“霍某杀人取皮,只认金子,并不认人。”
  青袍人道:“你要金子,蔡某可以照付。”
  霍不羽道:“你能给多少?”
  青袍人道:“你要多少,蔡某就给你多少。”
  霍不羽道:“我若要黄金二万两又怎样?”
  青袍人道:“可以,但霍兄必须把写武林黑册之人交出来。”
  霍不羽道:“你要我出卖他?”
  青袍人道:“买卖买卖,本来就是如此。”
  霍不羽摇摇头,道:“不行,在我们杀手这个行业里,规矩是不能出卖雇主的。”
  青袍人道:“规矩是人定出来的,天下间任何规矩都可以更改,尤其是干杀手的,来来去去只是为了金子银子,尊驾又何苦执着?”
  霍不羽沉吟良久,道:“二万两金子,你能付给霍某吗?”
  青袍人哈哈一笑,道:“二万两金子,对蔡某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霍不羽道:“但在金子没有到手之前,霍某又怎能相信蔡岛主的话?”
  青袍人道:“天下间比黄金更贵的宝贝多的是,这个包袱你拿去瞧瞧!”说着,随手一抛,把一个黄色包袱抛给霍不羽。
  霍不羽并不用手接,只是拔出铁剑,用剑尖把黄色包袱挑起。
  青袍人嘿嘿一笑:“你太小心了,蔡某若在包袱上下功夫暗箭伤人,又怎配称雄武林?”
  霍不羽面上木无表情,还是很仔细地看了包袱好一会,才把包袱取下。
  他把包袱解开,只见包袱里全是珍珠、玛瑙、五光十色的宝石,还有几封纹彩斑斓,一望而知价值不菲的玉镯子。
  霍不羽看得连眼都直了,他深深吸一口气,道:“这一包珠宝玉石,若变换黄金,一定不只二万两。”
  青袍人哈哈一笑,道:“果然识货,霍兄若把这一包东西拿去京师汉宝斋,最少可以换得三万两金子。”
  霍不羽道:“就只怕连汉宝斋也买不起这一包珠宝!”
  青袍人道:“那么,你可以分开来变卖,汉宝斋一半,同铭斋四分之一,余下来的拿到金胡同绿玉轩去,算起来也是差不多的。”
  霍不羽默然良久,才道:“久闻蔡岛主出手豪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青袍人道:“霍兄,蔡某捂心自问,决不会亏负兄弟朋友,咱们若能携手合作,相信天下间还没有谁可以拦阻得住。”
  霍不羽道:“既蒙蔡岛主抬举,霍某也不是不识时务之辈,但请恕霍某直言,凭霍某之力,只怕对付不了写下武林黑册之人。”
  青袍人道:“咱们既然衷诚携手,霍兄之事也就是蔡某之事,霍兄有甚疑难,不妨直说。”
  霍不羽道:“写下武林黑册之人,以‘中原之王’自称,但此人真实姓名,霍某尚未知晓。”
  青袍人冷哼一声,道:“中原之王,好狂妄的口气。”
  霍不羽道:“中原之王身份神秘,武功如何霍某不得而知,但他身边有五大护法,武功俱是不弱,霍某若以一对一,大概还可占上风,但若以一对五,只怕无法近得了中原之王。”
  青袍人道:“中原之王既有此五大护法,何以还要劳烦霍兄代为杀人?”
  霍不羽道:“此亦霍某不得而知之事。”
  青袍人道:“不管如何,蔡某倒想会一会中原之王,瞧瞧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有多大能耐。”
  霍不羽道:“蔡岛主欲找中原之王,必须登上傲云峰。”
  青袍人道:“傲云峰在何处?”
  霍不羽道:“距离此地不足三十里。”
  青袍人道:“好!蔡某愿往!”
  霍不羽道:“何时启程?”
  青袍人道:“何须等待,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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