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
2025-08-05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司徒河与叶天海的葬礼,就在大雨中进行。
  参加葬礼的人不算多,场面比预料中清冷。
  葬礼完毕后,简昆陪着司徒河的遗孀,还有司徒河的女儿,登上一辆黑色的豪华房车。
  但他很快又走了出来。
  他只是在车厢里说了一些慰藉之辞,并不是要跟着她们回家。
  他也有车子,那是一辆深灰色跑车。
  参加葬礼的人都离开了,简昆也准备离去。
  但就在这时候,他看见旁边来了一个人。
  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郎,她有雨伞,但雨点却打横飞来。
  简昆有点意外,因为这女郎似乎是冲着他而来的。
  她居然敲了敲车门,说:“我可以进这辆车子里吗?”
  简昆扬了扬眉,微笑着说:“这辆车子很小器,只能坐两个人。”
  女郎嫣然一笑,道:“除了你之外,第二个人是谁?”
  简昆打开了左边的车门,说:“妳再不进来,快要变成落汤鸡了。”
  女郎进入了车子,收了雨伞,立刻就有一把五吋长的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
  简昆的面色已在刹那间变得比冰还更寒冷:“你就是那个多事的海鸥小姐?”
  女郎淡淡一笑:“你是不是在自我介绍?我看不必了,‘君子刀’简先生的大名,在道上那是人尽皆知的。”
  简昆冷冷一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妳到底想打甚么主意?”
  这女郎正是白云裳,她神情镇定地望着简昆,道:“我不喜欢在利刃指吓之下说话。”
  简昆道:“只要妳有本领,又有谁能用刀子指吓得了白小姐?”
  他这句话才说完,右腕已给白云裳的五指轻轻抬起。
  她用的也并不是甚么厉害的招式,但说话却像是一柄无形的刀子:“你是君子,君子不欺暗室,也不会对手无寸铁者动武,而且,君子动口不动手,所以,你这柄刀虽然精巧漂亮,但却未免是大煞风景了。”
  简昆凝视着她瞧了半晌,终于把刀子收回。
  “司徒老大死了,叶天海也死了,妳是不是认为我也很该死?”
  白云裳叹了口气,道:“我不想任何人死亡,因为死亡的本身,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简昆道:“妳在怀疑我是爆炸案的凶手?”
  白云裳道:“爆炸案里总共有十三人遇害,而且,我们已可以肯定,这是一件有计划的谋杀案。”
  简昆道:“妳认为司徒河及叶天海被谋杀的可能最大?”
  白云裳道:“的确如此。”
  简昆冷笑道:“而且,妳还认为,我就是爆炸案的主谋者?”
  白云裳道:“我若否认,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
  简昆陡地怒叫起来:“这实在是太荒谬了,我为甚么要这样做?司徒河和叶天海死了,对我有甚么好处?”
  白云裳道:“你是安声堂的第三把交椅人物,这两人一死……”
  “胡说!”简昆突然把刀子插在白云裳坐着的椅背上,“还有两个星期,我就要到美国定居了,妳若以为我会稀罕安声堂这档烂摊子,那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白云裳一呆:“你要到美国定居?”
  简昆道:“这有甚么值得奇怪?我喜欢美国,喜欢纽约、三藩市,也喜欢洛杉矶。”
  白云裳冷笑道:“你总不成会在这几个地方同时定居罢?”
  简昆冷冷道:“我知道妳怎样想,也知道安声堂的人怎样想,你们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是把我当作是个忘恩负义的叛徒!”
  白云裳道:“杨天生已经被杀灭口,想找到放置炸弹的凶手,可不容易。”
  简昆道:“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要杀司徒老大和叶天海,但我会证实,君子刀简昆没有叛变。”
  说到最后两句,他的表情好像很激动,连声音也在颤抖。
  车子里一阵沉默。
  外面的雨点渐渐细小了,简昆忽然开动跑车,以极快的速度驶离坟场。
  白云裳没有再问甚么,她隐隐觉得,案情非但没有逐渐明朗,反而越来越是一片迷糊了。

×      ×      ×

  白云裳在正午十二点回家。
  但她的家变了。
  她是个喜欢整齐和清洁的人,但这时候她的房子,却好像曾经给一营士兵闯进来大闹了七八天似的,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
  这里显然曾经被搜掠过,而且是极严重的破坏式搜掠。
  为了要找寻某一件物事,有人不惜大举破坏任何可以收藏东西的家俬、器皿,甚至是装饰品。
  白云裳呆住了,这是谁干的?
  但她最担心的,却还是贝莉。
  贝莉不见了。
  她当然不见了,她若在这里,又怎会容忍别人这样蹂躏自己的房子?
  任何人看见自己的家给人弄成这副样子,都一定会十分生气。
  白云裳也不例外,但她却还是十分沉着。
  生气是一回事,但若给怒火烧毁了理智,那只会弄得更加一塌糊涂。
  她已打算报警。
  但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喂!”白云裳抓起听筒。
  “是白小姐吗?”对方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你是谁?”白云裳很不客气地问。
  那人冷冷一笑,道:“妳不必知道我是谁,但却必须知道,妳若不肯跟我们合作的话,贝小姐的性命就很危险了。”
  白云裳陡地一惊,但声音却还是十分平静:“你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掳人勒索,胆子也着实不小。”
  那人道:“逼虎跳墙,事非得已!”
  白云裳冷冷一笑:“佟学彪先生,你把贝莉抓了回去,对你恐怕是有百弊而无一利。”
  她忽然叫出了“佟学彪”这三个字,那人似是楞住了,半晌还答不上话来。
  白云裳知道,对方忽然听见自己说出他的名字,是感到一阵震动的。
  过了整整一分钟之久,那人的声音才再度从听筒里传出来:“那小皮袋里的东西,妳收藏得很好,也许妳是一直都把它带在身上,但妳若想再看见贝小姐,就必须把那东西交出来。”
  白云裳叹了口气,道:“阁下是误会了,我们没有得到那小皮袋,因为当你们离开停车场之后,又有另一个人,出其不意的把它抢走。”
  那人嘿嘿一笑:“白小姐,妳不用说谎了,没人会对这种东西发生兴趣的。”
  白云裳沉声道:“那小皮袋里装着的是甚么东西,我可不知道,但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若不信,我也没有甚么办法。”
  那人怒声道:“贝小姐的死活,就在妳的掌握里,妳不肯把东西交出来,恐怕会噬脐莫及!”
  白云裳吸了口气,道:“我们可以面对面谈谈吗?”
  那人道:“三十分钟后,把那小皮袋的东西拿来,地点是摩天停车场地牢!”
  他没有再说甚么,就搁断了电话。
  白云裳呆住了。
  她根本就没有得到那小皮袋,但佟学彪却不相信。
  她曾经听过佟学彪的声音,她可以肯定这人一定就是他。
  小皮袋到底有甚么秘密?
  但现在,白云裳已无暇理会这一点了,最重要的,是把贝莉救回来。
  她考虑了半分钟,终于摇了一个电话,把事情通知狄浪。

×      ×      ×

  三十分钟后,白云裳已来到了摩天停车场的地库,这里也是停泊车辆的地方。
  她把车子停泊在最接近升降机的位置,而当她刚离开车子的时候,就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这男人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理整齐,皮鞋擦得很光亮。
  无论怎样看来,他是一个很斯文的年青人。
  但白云裳一看见他,就知道他是佟学彪派来的,因为他目不转睛的望着白云裳,然后直接向她走了过来。
  “是白小姐吗?”
  “不错,我就是白云裳。”
  “我叫詹良,是个职业舞男,只要有人肯付代价,我可以陪任何人上床。”
  白云裳的脸色变了。
  但她仍然沉住气,只是冷冷的说:“男女都可以吗?”
  詹良面不改容,很有礼貌地说:“不错,男女老幼都可以,为了钱,我可以做世界上最卑下的事。”
  白云裳冷冷一笑,道:“你为甚么要把自己的事向我说出来?”
  詹良道:“我这样做,是因为妳必须相信,我只是一个被人用金钱收买的小卒子。”
  白云裳道:“我不懂是甚么意思。”
  詹良道:“贝小姐不在这里,她已回家去了。”
  白云裳眼色一变:“你在说甚么?”
  詹良淡淡地一笑,道:“不必惊慌,她是回家,并不是‘回老家’去。”
  白云裳沉声道:“是佟学彪派你来的吗?”
  詹良道:“他给了我一千块,甚么事情都不用我做,只是把这讯息传给妳知道就行了,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这又何乐而不为?”
  白云裳道:“他还有甚么话要你传递的?”
  詹良道:“他要我代表他,向妳和贝小姐致万二分的歉意,这里还有五万元的支票,务请白小姐收下来。”
  说着,果然掏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了白云裳。
  那是一张五万元的支票。
  “这是甚么意思?”白云裳寒着脸:“这算是施舍还是贿赂?”
  “都不是,是赔偿。”詹良缓缓道:“佟先生说,府上被捣毁之事,原出误会,所以,这张支票,他恳请白小姐一定要收下来。”
  白云裳冷冷一笑,道:“他不想我张扬这件事,那可难了,就算我肯,红玫瑰也一定不肯。”
  詹良微微一笑道:“妳们怎样处置这件事,我是局外人,可管不了,再见。”
  白云裳说:“詹先生,你等一等。”
  詹良道:“白小姐有甚么赐教?”
  白云裳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詹良的面前,把那张支票撕成粉碎。
  詹良耸了耸肩,叹道:“难怪有人说,这是一个遍地黄金的世界,我若要赚五万元,可不知道要……”
  “你别说了,我有点事情,要请阁下协助调查。”忽然间,有人从一辆汽车旁边闪身走了出来,神情严肃地望着詹良。
  这人同时亮出了他的证件。
  他是狄浪。
  詹良的脸色变了,他望了望白云裳,然后又瞧着狄浪:“我犯了甚么罪?”
  狄浪道:“我没有说你犯罪,只是请你回警局里协助调查。”
  詹良没话说了。
  白云裳吸了口气,对狄浪说:“我现在要回去看看贝莉。”
  狄浪道:“希望他说的是事实。”
  他带走了詹良,但白云裳却知道,那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诚如詹良形容自己,他只不过是给人用金钱收买的小卒子而已。

×      ×      ×

  白云裳还没进入客厅,就已在小花园外听见贝莉在大发脾气的声音。
  “云裳姐,他们都是杂种狗,瞧,这还成甚么世界?”
  “是疯狂世界。”白云裳笑了起来。
  “笑!笑!笑!”贝莉气得直跺脚,“我现在真的佩服妳啦,到了这时候,亏妳还笑得出来。”
  白云裳道:“不笑又怎样?难道要放声大哭吗?”
  贝莉哼一声:“我现在可是欲哭无泪,欲笑无声了,为了找甚么木头人,竟然把这里弄的天翻地覆,这还有法律吗?”
  白云裳道:“别在这里咬牙切齿了,像佟学彪那样的人,迟早总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贝莉悻悻然道:“真是无妄之灾!”
  白云裳皱了皱眉,道:“妳刚才说甚么木头人?”
  贝莉道:“佟学彪说,那小皮袋里装着的是个木头人,他要我们交出来!”
  “木头人!”白云裳沉思着,喃喃道:“一个小小的木头人,为甚么对佟学彪那样重要?”
  贝莉道:“从今天发生的事情看来,那天在停车场抢走人耳和小皮袋的蒙面人,的确不是佟学彪的同党。”
  白云裳道:“还有,佟学彪为甚么忽然会把妳释放?”
  “对了,他在搅甚么把戏?”
  “他并不是在故弄玄虚,而是当他拨电话给我之后,忽然知道,我们的确没有得到那木头人。”
  “妳怎会知道?”
  “这是常理推测,但相信和事实不会相差得太远,”白云裳缓缓地说道:“当他知道木头人根本不在我们手上之际,自然不会再对我们采取任何行动,相反地,他希望没有激怒我们,所以刚才还派人送了一张五万元的支票给我。”
  贝莉道:“我才不要他们的臭钱!”
  白云裳道:“我已把支票撕掉了。”
  “对!”贝莉摩拳擦掌,愤怒地说:“我们绝不能和恶势力妥协!”
  白云裳道:“我若没有估计错误,那蒙面人现在已和佟学彪展开了接触。”
  贝莉想了想,点点头道:“不错,一定是他向佟学彪说出,木头人已被他抢走,所以佟学彪才会把我释放出来。”
  白云裳说道:“现在最令人想不通的,就是这宗人耳案和爆炸案,是否有所关连?”
  贝莉道:“我看一定大有关连!”
  白云裳道:“何以如此肯定?”
  贝莉道:“那人耳小皮袋,准是那个粗卤家伙丢进我挽着的胶袋里的,现在,这家伙也给炸死了,推断下来,两案自然是息息相关。”
  白云裳没有反驳,只是说:“我们的房子没有一起炸掉,已算是人家手下留情,妳也别太生气了。”
  贝莉忽然格格的怪笑了起来。
  白云裳问她:“妳在发甚么神经?”
  贝莉扮了个鬼脸,又怪笑了两声:“我现在不生气啦,妳看我不是笑得很愉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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