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毒指银手 恶斗雪刀
2019-07-29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秋灯厅在高花楼中。
  雪刀浪子龙城璧在秋灯厅内。
  这里距离老高酒馆的酒堂虽然远了一点,但那阵箫声他也听得很清楚。
  常小香已被他制服。
  他正在考虑一件事。
  像常小香这种女人,是否应该把她一刀宰掉呢?
  常小香是个很美丽的女人。
  但龙城璧并没有把这个因素加入考虑范围之列。他只是在计算,倘若此刻放过常小香,将来是否会遗下了祸患。
  所谓祸患,并不是对自己而言。
  对于自己,他反而一点也不担心。
  他的敌人本来就已多得无法计算,就算多一个常小香活在世上,也并不是一件值得担心的事。
  其实,常小香绝不是他的仇人。
  他也不是常小香的仇敌。
  他们之间,根本就毫无仇怨可言。
  常小香之所以要刺杀龙城璧,完全是出自高三爷的主意。
  当然,在刺杀了龙城璧之后,她必然会获得益处。但站在一个杀手的立场来说,那是她应得的报酬。
  所以,常小香虽然刺杀他,他一点也没有怪责她。
  但龙城璧却知道,常小香以前曾杀过不少人,其中最少有一半是无辜的。
  常小香虽漂亮,但内心却冷酷无情。
  她像一条蛇。
  一条美丽而恶毒的毒蛇。
  最后,龙城璧决定把她的武功废掉。
  他曾苦练过“龙心神诀”。
  龙心神诀其中有一套招式,是专门废除对手武功的。
  常小香已被制服,动弹不得,把她的武功废掉,可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常小香大惊。
  但惊慌仍然于事无补,龙城璧决定了要做的事,就很难有人能令他回心转意。
  顷刻之间,常小香的一身武功,已尽被废掉。
  杀手门十三杀手,又弱一人。
  当常小香的武功被废之后,龙城璧已听到那阵古怪的箫声。
  这里是喧哗热闹的地方,居然有人在此吹箫,似乎雅兴不浅。
  但龙城璧并不是个聋子,他早已听出在箫声出现之前,老高酒馆的酒堂里,曾传来一阵激烈的兵器打斗声。
  龙城璧的眉心一皱。
  他知道这里是杀手门的总坛,任何人来到这里存心惹事,都有被杀的可能。
  龙城璧本身,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虎头之上捉虱。
  但这种事他已经历过不少。
  他不怕。但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来到洛阳对付杀手门和南宫世家,并不是一个秘密。
  杀手之王司马血已来到洛阳城,他是知道的,同时,他更知道司马血已在酒香街,与千面神狐易首会合。
  易首已脱离了杀手门。
  还有詹雁和赵美卿夫妇亦然。
  但杀手门一定不肯放过这三个杀手,高三爷一定会派人把他们收拾。
  易首是龙城璧的朋友。
  詹雁夫妇也是。
  他们之所以脱离杀手门,就是因为拒绝执行高三爷的命令,去刺杀龙城璧。
  他们可以刺杀任何人,只有龙城璧例外。
  雪刀浪子竟已成为了他们心中的英雄,他们宁可杀了自己,也绝不愿意去伤害他的一毫一发。
  谁说杀手无情?
  有时候,杀手的情义,会比许多满口仁义道德的江湖大侠更浓厚得多。
  为了龙城璧,赵美卿中了毒针,甚至要被丈夫把双腿砍了下来。
  但她没有后悔。
  为了龙城璧,就算把她的脑袋砍了下来,她都绝不会后悔。
  如果世间上没有雪刀浪子龙城璧这个人,她和詹雁早在八年前便已该躺入棺材里。
  赵美卿没有忘记八年前在苗疆骨林谷的一场艰苦血战。
  骨林谷名副其实是个“骨骼森林”。
  这里除了死人的骨头之外,就只有坚硬的石头,和石头堆里的蛇虫鼠蚁。
  赵美卿为什么要来到这种地方?
  答案是为了报仇。
  父仇不共戴天,她就算拼着碎尸万段的危险,也要找着骨林谷的僵尸王决一死战。
  十六年前,赵美卿的父亲赵烈,无意中得罪了僵尸王的第十二房妾侍,想不到竟然因此就惹来了杀身之祸。
  僵尸王虽然号称“僵尸”,但他的年纪并不大,而且脸孔也很英俊潇洒。
  他有二十三个妻妾。
  在苗疆,无论任何人敢得罪僵尸王的妻妾,都一定会遭遇到最残酷的报复。
  当时,赵美卿还未嫁给詹雁。
  但詹雁却毫不犹豫,与赵美卿远赴苗疆骨林谷,找僵尸王算帐。
  他们的武功虽然相当不错,可惜骨林谷毕竟是僵尸王的地方,他们无法闯得出僵尸王布下的僵尸阵法。
  然而,他们命不该绝。
  因为龙城璧也来到了骨林谷,终于替他们杀出一条血路,而且还把僵尸王置诸死地。
  赵美卿虽然未能亲手杀死僵尸王,但总算大仇已报。
  当时赵美卿还以为龙城璧路经苗疆,恰巧碰上此事而加以援手。
  直到她与詹雁成亲之后,詹雁才把实况告诉她。
  原来詹雁一早就知道凭着自己和赵美卿的力量,绝不是僵尸王的敌手。
  所以,他暗中向龙城璧求助,并答允事成之后以黄金千两相赠。
  但龙城璧拒绝了。
  他拒绝的并不是詹雁的要求,而是詹雁的黄金。
  其实当时詹雁和龙城璧并不是很深交的朋友,在此之前,他们仅见过三次面。
  连詹雁都想不到,龙城璧竟会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下来,而且,还拒绝接受那一千两黄金的报酬。
  直到那个时候,詹雁一直都很尊重龙城璧。
  龙城璧的年纪虽然比他还轻,但詹雁却视他如兄长,视他如长辈。
  雪刀浪子居然也会有人尊重?
  这一点,在杭州老祖宗唐老人的心目中,那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究竟是他太固执?
  还是他根本完全不了解龙城璧呢?

×      ×      ×

  秋灯厅中,常小香的穴道,还没有解开。
  就算她的穴道被解开,她此刻已不再是一个武林高手。
  她的一身武功,已被龙城璧所尽废。
  龙城璧不想再逗留在这里。
  他要闯出去,看看老高酒馆的店堂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莫非唐竹权、卫空空已来到了洛阳?
  但他刚离开这里,立刻就被一只银色的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一只雪亮的银手。
  龙城璧曾见过很多不同类型的手。
  但这种用银铸造的一只手,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一只手很美丽。
  但它衬在高三爷的左臂上,就变得一点也不美丽。
  因为高三爷本身,并不是一个好看的人。
  看见了这只手,龙城璧就知道自己已遇上了杀手门的门主——银掌秀士高尽!
  高三爷的姓名是高尽。
  但他不大喜欢这个“尽”字。
  他认为这个名字太绝!
  他常常都教训别人,做事别太绝。
  但他自己做事,却往往绝极了。
  龙城璧从未见过他。
  不过他却听人说过,高三爷有两个特征。
  高三爷的两个特征,第一点就是他的左手已断,却装上了一只银手。
  这一只银手,是波斯名匠也鲁班那花了三年时间精心设计的。
  高三爷花了五万两银子才把这只银手买到,但仍然不太满意。
  他又托人到蜀中唐门,再花五万两银子,由唐门制造暗器技巧最高明的唐四叔,花了半年时间加工改制,使这只手变成一种极霸道的武器。
  近几年来,高三爷已很少亲自出手。
  不过他每次出手,对手就绝对无法幸免。
  除了那只银手之外,高三爷还有另一个特征。
  那是他的颈。
  每个人的颈差不多长短,就算最长颈的人和颈部最短小的人,差距也不会大到什么地方去。
  高三爷的颈本来很正常。
  既不太长,也不太短。
  但自从杀手门成立之后,他的颈忽然就长出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瘤。
  这一个瘤,已成为了高三爷的另一个特征。
  所以,龙城璧虽然以前从未见过高三爷,但当高三爷在秋灯厅中出现的时候,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高三爷静静地站在龙城璧的面前,他颈上的一颗大瘤彷彿不断地在跳动。
  龙城璧的眼睛亮了,他微笑着道:“阁下就是这里的老板?”
  高三爷嘴角也露出了老狐狸一样的微笑。
  他轻轻地点头。
  龙城璧淡笑道:“银掌秀士高尽的名气,在江湖上已越来越响亮。”
  高三爷淡淡地道:“彼此彼此。”
  龙城璧沉吟片刻,道:“你是这里的老板,难道你没听见外面有人在打架?”
  高三爷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笑道:“高某虽然有一只手已经残废,但一双耳朵大概还没有什么问题。”
  龙城璧道:“何以你对外面的打斗,漠不关心,难道你不怕别人拆了老高酒馆吗?”
  高三爷道:“你认为有人能拆得了老高酒馆?”
  龙城璧冷笑道:“老高酒馆虽然并不是纸糊的,但似乎也并未达到固若金汤的地步。”
  高三爷轻轻叹息一声。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地说道:“原来龙大侠对于敝店的实力估计并不太高,难怪你有勇气来到这里撒野。”
  龙城璧摊了摊手。
  “在下并非来到这里撒野,我没有拆掉老高酒馆的打算。”
  高三爷道:“听说你的刀很快。”
  龙城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知道自己的刀法绝不能算慢。
  但他更知道,自己的刀法绝不是天下间最快的。
  不少人的刀法都比他更快。
  但这些人不少都已变成了死人,而龙城璧却仍然活得很好。
  高三爷冷冷一笑,又道:“想不到你的刀法快,对付女人也另有一手。”
  龙城璧向地上的常小香盯了一眼,才悠然地道:“你实在不应该派她来对付我的。”
  高三爷忽然又叹了口气,道:“她一向都对自己的办法很有信心,可惜她到底还是失手了。”
  龙城璧道:“南宫世家给了你多少好处,你非要取我的性命不可?”
  高三爷道:“这是秘密,无论你是否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高某都不能告诉你的。”
  龙城璧耸了耸肩。
  他了解高三爷的话是事实。
  高三爷突然又道:“你的敌人虽然遍布天下,但朋友也好像不少。”
  龙城璧皱了皱眉,道:“在外面闹事的,是在下的朋友?”
  高三爷凝视着龙城璧的脸:“好像是的。”
  龙城璧道:“他们似乎连老高酒馆的第一关也闯不过。”
  高三爷一楞,接着淡淡地说道:“你何以会有这种想法?”
  龙城璧道:“外面的情况,似乎已静了下来!”
  高三爷叹一口气,道:“捣乱的人若已变成死人,当然就会宁静下来,这种道理并不深奥,你应该会明白。”
  龙城璧的脸色陡地沉下。
  他本来还没有拔刀的打算,但忽然间,“铿”的一声,风雪之刀已出鞘。
  龙城璧冷冷地对高三爷说道:“你若再拖延时间阻挡我的去路,咱们就唯有在手底下见真章。”
  高三爷哈哈一笑。
  “想不到雪刀浪子也会有发起蛮劲的时候。”
  龙城璧怒道:“我的蛮劲本来就比你颈上的瘤还更大!”
  高三爷的脸色变了。
  他的脾气并不太好,尤其是有人拿他颈上的瘤子作为笑柄的时候,他立刻就会变成一座爆发中的火山。
  但今夜他不像一座火山。
  也许,火山今夜没有爆发。
  他居然让侧了身子,忍住怒气慢慢地道:“你可以出去,出去见一见朋友的尸体!”
  龙城璧把风雪之刀再插回刀鞘之中,他脸上的表情,看来最少有三几分焦躁的神色。
  高三爷把目光凝注在远方,彷彿不愿再理会龙城璧。
  龙城璧大步向秋灯厅外走去。
  但当他刚踏出秋灯厅一步时,一只突如其来的手,已几乎拍在他的后颈上。
  龙城璧没有回头。
  他不必回头,便已知道这是高三爷的银手。
  飕!风雪之刀再度出鞘,并且准确而迅速地削在高三爷的那只银手之上。
  刀快如电闪。
  高三爷的银手也没有退缩。
  他早就想试一试,这一只价值十万两银子的手,是否能够挡得住风雪之刀的一击!
  铿!风雪之刀和高三爷的银手,相碰在一起。
  这一只银手,没有令到高三爷感到失望。
  它没有被削断,连一点缺口都没有。
  “好一只漂亮的手!”龙城璧冷笑。
  “你的刀也很不错,难怪风雪老祖昔年能无敌于天下。”高三爷不断冷笑,银手又再向龙城璧展开猛烈的攻击。
  这一只银手的制作,极其精巧,竟然仿似有血肉的人手一样,甚至连每一根手指都可以活动自如。
  银手的的手指比常人手指略长。
  它的“指甲”,其实就是五把锋利而淬有奇毒的短剑。
  龙城璧冷冷一笑,道:“如果你愿意割爱,恐怕天下间最少会有一千人宁愿切下自己的手臂,来装上这只厉害的杀人武器。”
  他一面说,身子却一点也不闲着。
  高三爷的银手,有好几次险些插在他的咽喉上。
  但龙城璧的身形,毕竟比高三爷的银手要快上一点点。
  快的不多,只快一点点。
  就是这么一点点之差,高三爷的银手要不了龙城璧的性命。
  但高三爷的银手,还有不少机关。
  龙城璧是否能够一一化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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